说是让她进池子里泡一泡,让她在池里歇会儿,结果是她又被爷压在泉池角落“练手”。
霍婉清弄不清楚的是,暖泉池里的一场情事是无意间发生的?抑或是爷刻意诱之?
欸,她承认自个儿定力不足,爷真有心要玩她,自己绝无抵挡之力。
但……能不能被玩、堪不堪被玩,一切仍取决于她的体力和耐力,如此说来,她还真的得把力气练回来,重生后事儿赶着事儿一直忙碌无比,为了陪在爷身边长长久久,她是得把身子骨练强壮。
他们在湖月山庄整整待足了五个日夜。
两人一直腻在一块儿,即使有要件从帝京快马送来须他即时回覆,同处在书房中,他专注忙着他的事,她就从书柜中取本杂记或野史伴在他身边,倚在临窗的美人榻上看书看到入迷。
有时他大爷还跟她手中的纸本吃起醋来,觉得她看书看到都忘记伺候他——这样的时候其实是爷在对她撒娇,几次三番后她便有所体悟了,而这般面貌的爷,唯有身为他亲匮亲爱之人的她才能得以见识。
然后她会很温柔地对待他,应允他一切要求,努力把他宠坏。
岁月静好啊,但她家的爷是国之栋梁、君之股肱,容不得他一直窝在庄宅里,即便他愿意,宫里的那一位也不会轻易点头。就在离开湖月山庄的前一天晚上,爷领着她进到这座庄宅的库房。
帝京毅王府的两座库房与一座窖藏她皆熟悉得很,里边的东西还是她当女使时一一造册登录过的,每一季按着时序变化更换府里摆设时,她都得领着人手重新盘点,但湖月山庄这儿她倒是一次都没进去过,以往随爷停留此处如蜻蜓点水,根本无暇细逛,更别说进库房。
湖月山庄的库房并不大,也无须太大,因收藏之物多是小巧精致的玩意儿,很可以件件拿在手上把玩细看,约略环看一眼,会觉得不像大户人家的库房,而是偏个人收藏。
数件巴掌大的玉件摆饰与女子的全套头面颇有看头,奇的是一旁还有几把锋利匕首和娥眉刺,握柄细致,有些上头还镶嵌宝石,瞧着是给女子防身所用。
让爷牵着手在库房中徐步慢赏,她心里隐约有些想法,恰听得傅松凛道——
“湖月山庄是我母妃当年从云曜庄带来的嫁妆产业之一,因此处离帝京不远,加上暖阁里的那一座暖泉池,母妃很喜欢这座庄宅,我爹若从边疆返京,他们俩常是住在这儿,那座暖泉池还能舒缓我爹身上长年征战留下的伤病。”
果然如她所想,是他阿娘住过的地方。
霍婉清五指紧了紧,回握他的大手,傅松凛缓缓伫足回首,见她小脸蛋的表情一脸不舍,他心头微甜却也忍不住要笑。
“清儿想什么呢?那眼神看着像是在可怜本王。”
她先是摇首,随即又点点头。“爷十五岁就跟着老王爷上战场,实打实地闯过战地,能在那样年少时候扛过一场又一场战役,自是打小就吃苦耐劳,不仅要熟读兵书更要习武不辍……”抿抿唇,她两手握住他五指一下下揉着,垂首轻语——
“我心疼爷,也心疼老王妃和老王爷,尤其是老王妃……当年边关战事连连,老王爷长年驻守前线,后来连爷也离京,老王妃独力支撑整座毅王府,想来必然辛苦……而老王爷难得返京一趟,回到自己身边的又是伤痕累累的心上之人,老王妃她……岂有不心痛之理?”许是经历过上一世的缺憾,那种心心念念想着对方,却不得不分隔两地的惆怅,格外使她悸动。
傅松凛心中亦是一动,一把将她拉进怀中拥住。
此时无声胜有声,言语已成无用物。
两人交颈依偎片刻后,傅松凛才直起上半身在她额角亲了亲,笑道:“还喊什么老王妃、老王爷?清儿可是与本王拜过高堂的,称呼得改。”
她带笑低应一声,从善如流道:“嗯,是我疏忽了,得跟着爷唤才对,那是父王和母妃。”
傅松凛无声地笑了笑,曲指拿她的嫩颊一记。
他牵着她再走,偶尔在引人目光的物件前伫足赏玩,徐慢道——
“母妃在世时曾交代下来,说是湖月山庄的这座小库房,是要留给本王的王妃当见面礼的,如今阿娘不在了,我领你来此,也好把这座库房交予你接管,完成母妃遗愿。”
闻言,霍婉清脚步陡顿,男人自然随她停下步伐,再次回首笑望。
“……爷,老王妃……呃,清儿是说,母妃这见面礼会不会太贵重些?”她适才除了瞧见镶宝石的匕首和娥眉刺,更有几件特殊武器,还有一些希奇古怪的玩意儿值得仔细深究,这座库房根本是座宝窟。
傅松凛眼神沉静,好一会儿才低柔出声。“母妃若能瞧见你,定然也会很喜爱你。”
噢,此话一出,霍婉清怕是只有哀叫的分儿,因为太戳人心窝子。
“我、我……待回王府,我就去母妃灵前烧炷香,跟母妃说清儿收到见面礼了,很是喜欢,也会跟父王和母妃说,我会好好待你,我们会好好的。”
“好。”傅松凛又拿指节拿拿她的脸,彷佛爱极那触感。
这一刻,冬日阳光像洒金粉儿似的透过纯白纸窗落下,毕竟是库房重地,窗子开在壁墙顶端的地方,且间隔甚密,人是绝对无法挤进来的,但此际天光渗进,光束中飘浮的细尘显得闲适悠哉,霍婉清望着被清光照耀的那张俊庞,心里当真软得不像话,直想对着他笑。
她扑进他怀里,道:“母妃把这座库房给了我,这里一切都归清儿管,连爷也是我的,我好富有啊。”
被她传染好心情,他忍俊不住笑出声来,手揽着她的腰身。“清儿富有,那本王拥有你,也堪称富可敌国。”
夫妻俩腻着说话,若教旁人听了去定要掉下巴兼之鸡皮疙瘩掉满地,不过库房里没有别人,新婚夫妻笑望彼此,说着腻死人不偿命的情话,脸红给对方看,觉得从来没有一刻如此甜蜜过。
傅松凛啄吻妻子柔软的发鬓后,轻声道:“母妃要给你的东西俱在此处,清儿今日先大略看看,等得空再仔细盘点,有看上喜欢的就带回王府,你尽可自行运用。”
毅王府库房里的东西已然够多,霍婉清自觉什么也不缺,事有轻重缓急,湖月山庄这边的什物可以缓些再按册细査整理……偎在爷怀里,她原想如是道,但唇儿一掀立时定住。她当真定住了,眸光瞬也不瞬锁住乌木架的下层。
“怎么了?”察觉到她身子发僵,傅松凛将她推开一小段距离。
“爷……我瞧见我要的东西了,是很想要很想要的,我没想到,原来它……它在这里。”她讷讷言语,表情似惊似喜、如梦如幻。
傅松凛寻着她的眸光扭头看去,就见那座结实的乌木架下层摆着一只木盒。
他弯身捧起,稍一打量便知是上等黄花梨木制成之物,盒身上的雕刻更是精致,喜鹊立在梅花满绽的枝极上,有着很好的喻意。
“喜鹊上了梅树梢。”他淡然一笑,将木盒递给妻子。“喜上眉梢。”
“嗯。是喜上眉梢呢。”霍婉清努力忍泪,接下这个令她魂牵梦萦的情物。
情心澎湃,情意滂沛,她踮起脚尖,一臂搅下丈夫的颈项,将喜鹊儿化成红唇,印在他如寒梅清雅的眉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