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柯说她应该多交朋友,他是不是觉得她太封闭了呢?
她不想让柯这样认为。
好吧,她会提起勇气再度经过缘心坊,如果那花坊主人看到她,她会大方地跟他打招呼,如果他没看到……那就算了。
其实,她比较想像从前一样,偷偷看他就好。
因为撇开柯的期望不谈,她也好想再看他一次,那么美的人不常看到呢。
他的人,他的花坊,在在吸引著她喜欢美丽事物的心。
“嗨!”
闻声,粱秋叶惊讶地抬起头来。
喔,真不幸!他怎么刚好就站在花坊外面呢?她刚刚又为何要低著头走路呢?不然她就可以早看到他,然后闪……
呃……柯说要多交朋友,所以不能闪。
颜朗樵努力压住再度见到她的欣喜。
谢天谢地!她还是来了,她果真是有缘人!
老实说,从没一次让缘心坊错失有缘人,他会这么懊悔的。
她的纯净气质啊,是难得一见哪。
虽然她现在是-副想快点逃走的模样,但她终究还是出现在他眼前了,这样就足够他含泪微笑了。
“要不要进去坐坐?我刚好泡了一壶花草茶。”他的声音温柔醇厚,也似是一壶迷人的花草茶。
梁秋叶双手交握,好-会儿才轻轻点了头。
颇朗樵抿住即将出口的欢呼,领著梁秋叶进入他的花草世界。
走在石径上,梁秋叶终于置身在她日日引颈顾盼的庭园中;这里虽小,却有著中武庭园的古朴,也有西式花园的典雅,中西风味的巧妙结合,竟不显得突兀与冲突。
“咦?葱兰!”她眼睛一亮,指著花圃边缘的白色小花。
“嗯,你眼睛很利,马上就认出它来。”颜朗樵欢欣地看著因兴奋而抛开戒慎恐惧的女孩。“其实葱兰很常见喔,因为很好养,所以很多公园都很喜欢种。啊!旁边开黄色花的也是葱兰喔。”
“黄色的也是啊?”梁秋叶憨憨地问。
“是不同品种,还有粉红色的喔,不过还是白色的比较讨人喜欢。”颜朗樵推开玻璃门,带动了门上方的风铃叮当响:“来,请进。”
梁秋叶恋恋不舍地看了那簇白花最后一眼,才踏进门内。
一进门,各种花的清香扑鼻而来,有玫瑰、香水百合,还有一些她分辨不出来的香味。
“好香喔!”梁秋叶摸摸鼻子说道。
“唉!香水百合的香气太浓郁,把其他花香都给盖住。”颜朗樵表情有些懊恼,“不然的话,你就可以闻到不同的花香了。”
“呵!很多种香味混在一起,闻起来不会很可怕?”原来这位美丽的主人表情也挺丰富有趣。
会这样吗?他从来不曾觉得可怕呀,反正他只是想让她多亲近花草。“来来来,你靠近点,闻闻这莲花的香气,很清新很淡雅喔。”
“莲花也可以包成花束啊?”以前从没听过,梁秋叶顿感好奇。
“以前不常用,不过近来拿莲花跟莲蓬当切花逐渐流行,现在又正好是莲花的盛产期。”颜朗樵拿起一朵挂花端在梁秋叶的鼻前。“不过莲花比较适合用在祝寿或者庆贺晋升的场合,不适合送给情人。”
梁秋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沉醉在莲花的清香里,但随即意识到他们的举止太亲匿了,心里羞怯的警钟又敲起,退开了一步,却又耐不住好奇地问:“为什么?”他挑起了她的好奇心。
颜朗樵将她的退开看在眼里,眉头不由得轻轻聚拢。他的语气强装轻快地说:“因为啊,莲花的花语有健康、长寿、名誉、君子,可是也有远离的爱的意思,除非是难得见到的并蒂株,否则并不适合送给情人单株的莲花。”
远离的爱呀?是因为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吗?它明明是那么的清丽可人啊。
“来喝茶吧,再不喝要凉掉了。”颜朗樵唤著兀自沉浸在思绪中的梁秋叶。
花坊深处摆放著一张西武白色小圆桌,桌面嵌著一面大玻璃,旁边摆放著几张小白椅,看起来是招呼客人的地方;再里面的空间则有工作台跟收银台。
此时小圆桌上放著一个透明的玻璃茶壶,看得见里面有鲜艳的花叶飘浮在淡黄通透的茶水中。
梁秋叶怯怯地走过来,选定了一个位子坐下。
“这个是玫瑰香蜂茶,喝了可以让心情愉悦喔!”颜朗樵将一杯倒好的茶放在梁秋叶面前,然后跟著在她对面坐下来。
她看看他,又看了一会儿白瓷杯中的黄色液体,才端起杯子在鼻尖闻了一下。
“有玫瑰跟柠檬的香味耶!”然后轻轻地啜了一口。“嗯!”她一手掩著口笑得 腆。“好特别的味道喔。”
颜朗樵只是笑笑地看著她娇羞的模样。
“这里面的花是玫瑰花,那绿绿的叶子是什么?”梁秋叶指著玻璃壶问。
“它就是香蜂草,是很棒的香草植物,看起来很像薄荷,可是闻起来像柠檬,泡茶喝可以抗忧郁,把它的叶子揉一揉闻会神清气爽。不如等会儿我拿一盆给你带回去,它跟葱兰一样,很好养。”颜朗樵眉眼笑得弯弯,谈起花草神采飞扬。
“啊!这样多不好意思。”她的肩膀缩了一下,“一盆香蜂草多少钱,我跟你买。”
“不用了,我要送你啊。”
“可是你……开花坊不做生意吗?”梁秋叶笑得尴尬。
呃?可是……她不一样啊。他一时也说不上来她跟其他客人有什么不一样,他只知道他真心想交她这个朋友。
“所以我还是跟你买吧,这样比较好。”
梁秋叶甜甜的笑容让颜朗樵无法说不,只好无奈点头。
“嗯……我有个问题……”梁秋叶有点支吾。
“你想问什么?”颜朗樵则笑得温煦。
“为什么你会送葱兰给我?”虽然她很喜欢,但这是陌生人的礼物,还是问清楚的好。
“因为你跟它有缘啊。”跟这里和我也有缘,他在心里默想。
“有缘?”她不解地摇头。
“昨天是它第一天开花,正巧遇上你。”他解释著,眼睛柔柔地与她对视。
她慌乱地别开眼,“谢谢你把它送给我,我很喜欢声,它很漂亮!”
“你喜欢就好。”看她这么高兴的样子,他要不要告诉她葱兰花过没几天就会谢?还是不要好了,别破坏了她的好心情。“如果葱兰跟香蜂草有什么问起,尽管来问我。”
“啊?会有什么问题?”她紧张地问。
“我是说如果啊,好好照顾它们,真心跟它们做朋友,它们也会回馈你,活得好好的,花开得美美的。”他相信她一定不负所望。
“对了,我们都还不知道彼此的名字,对不对?”他差点忘了问。
“嗯……”她犹豫著。如果只是老板跟客人的关系,根本不需要知道对方的名字,可是……朋友……柯要她多交朋友……她偷偷地觑了他一眼──他很温柔、很和善,对她也很好。在他眼里,她看不到对她的鄙视,只有无尽的温情与柔和,也许……她能跟他好好相处。
她迟迟不作任何表示,他只好先开口自我介绍:“我姓颜,容颜的颜,开朗的朗,樵夫的樵,颜朗樵。”
她漾开甜甜的笑,接著主:“梁,我姓梁,秋叶,秋天的叶子。”期盼这是他们美好的开始。,
“嗯,秋叶,好美的名字喔!”颜朗樵衷心赞叹。
梁秋叶有些不由衷地笑著──
秋天的叶子,都要枯萎了,怎么会美呢?
颜朗樵没忽略她突然黯淡的神色,但他只是静静地看她。
顾影自怜的水仙……
没关系,慢慢来,终有一天,她眼中的忧郁能被化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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葱兰谢了!
“怎么会这样?是我对你不够好吗?”梁秋叶忧伤地看著那片片凋萎的白色花办,眼里水气氤氲。
早上她一醒来,正要为葱兰浇水时,竟看到这令她心伤的景象。
她拿了一个玻璃瓶子,将谢下的花办放入,原想把株上残花摘下一并放进,手伸到一半,却停了下来。
还是让它绽放至最后一刻吧。
梁秋叶伸出去的手轻轻地点在残留的花办上,再顺著花脉滑下,眼中泪珠掉落,在花与手的交界溅起一片泪花。
一整天,梁秋叶郁郁寡欢,神色愀然,连柯明阳的逗趣耍宝,也只能让她勉强弯起嘴角的弧度。
直至黄昏,她推开缘心坊的玻璃门,看到颜朗樵的笑容──
“花谢了!”她幽怨地诉说。
花谢虽是原本就预料到的事,但梁秋叶纠结的眉头仍让颜朗樵心里不忍,他温柔地将梁秋叶带至小圆桌旁坐下,轻轻唤她:
“秋叶……”从他们俩互报姓名之后,他就这么叫她,她虽有些不赞同,却也没强烈反对,他当然不客气地叫了。
“花谢,才能代表它生命的圆满。”他边说边倒了一杯花草茶给她;今天他准备的是菩提搭配洋甘菊,再放一些甜菊叶增加甜味,喝了可以安定人的心神。
“花都谢了,怎么会圆满?我只记得你说过,好好照顾它,它就会把花开得美美的。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它谢了?是我照顾得不好吗?”梁秋叶的语气哀哀切切,似是怨怪自己,又有无法释怀的不甘。
这些天来,她每天都对著它说话,告诉它她对柯明阳的爱恋,对颜朗樵的好奇,因为有它的陪伴,很多时候她不再感到寂寞,她也尽心尽力照顾它,早晚浇水,出门前也会把它搬到窗台上,让它接受阳光的温暖,但,为什么它还是谢了?它一点也不眷恋她吗?
“秋叶,花开花谢是它生命中必经的历程。”他的语气豁达,像是个对生命有所领悟的大师,但看在梁秋叶眼里,却有几分不能理解。
“为什么你能说得这么轻松、这么无情?”这样的指控出于她是难见的严厉,尽管她的语气轻软如空中飘零的木棉花絮,仍然难掩那一丝哀伤所造成的震撼。
“秋叶啊,”他担忧地看著她,她的指控凌迟著他,“在缘心坊,我每天都会面对好多花的凋零,不是我无动于衷,而是我知道我不该悲伤,我应该欢喜。”
“欢喜?”她瞳大眼,难以置信。生命的消逝,也能当作欢喜?
“是啊,欢喜。”他双手放在桌上,圈著他面前的茶杯。“花开是一种喜悦,花谢也是一种喜悦。它是结束,也是开始,是果实孕育的开始,那代表我们的花草朋友的下一代即将诞生;那是花朵拼命伸展姿态的成果,那是它们生生不息的力量。”温柔醇厚的声音和煦如春风,他期待她能懂他话中的意思。
“生生不息的力量……”梁秋叶呐呐地重复颜朗樵的话,眼睛看向前头一桶桶的切花花材与盆栽。
“先喝杯茶吧,今天的茶可以镇定情绪。”说著,他率先拿起自己的茶杯喝了一口,他也需要镇定情绪──因她的不谅解。
梁秋叶无意识地跟著喝了一口茶,神情有些呆滞。她仍处在震撼之中。
“秋叶,你看这壶里的洋甘菊花,它在还没凋谢之前被采下做成干燥花,它的美丽被保留了,你觉得这样好吗?”玻璃壶里的黄色小花浮浮沉沉,像在呼应颜朗樵说的话。,.
“不好。若照你的说法,这是在谋杀它的下一代,更何况,你拿它泡完茶之后,就把它丢掉,这根本不是对待朋友的方式!”她有些赌气地说道,今天的她真是大反她平日的性格。
“嗳!秋叶,你说的很有道理,其实不论切花、盆栽、或者花草茶,我们一直都在寻找与花草朋友和平相处的方法,可以让我们人类享受它们带来的好处,又可以让它们完成生命的意义。”他又喝了一口茶,“秋叶,你知道一棵树开太多花是不好的吗?花太多会消耗树本身所能提供的营养,结出来的果实就会营养不良,不能长出结实的幼苗。所以,适当的除花是必要的。就好像你带回去的香蜂草,那天我也是采它的新鲜叶子来泡茶,但我采的是它过于茂盛的叶子,那是必须摘除的,才能维持它正常的新陈代谢。”
她知道他说得对,谁叫他是穿梭在花草之间的精灵嘛。
她有些释然,拿起包包里装著葱兰花办的瓶子,怔怔地看著。
看见瓶子里的花办,颜朗樵会心一笑。“秋叶,是不是还有些花办仍留在株上?你回去后,要把它摘下。”
“为什么?难道连最后一刻的灿烂也不留给它?”她不解地质问。
“残留的花办仍会消耗养分,不但影响结实,也会让下一次的开花变晚。你不希望看到这样的情形发生吧?”颜朗樵半开玩笑地威胁。
她无奈地点头。“我知道了。”也许这真是对待它最好的方式。
这时,风铃清脆的声音扬起,梁秋叶以为是客人进来了,孰料来人劈头就是一句:“嗨!颜老,你的店还没倒喔!”
那个被叫做颜老的人──也就是颜朗樵──立即迎上去,在那人的肩头上狠狠地了捶一下,说:“店倒了对你也没什么好处啊,我的股东大爷!”
原来他是这家花坊的股东啊,难怪跟颜大哥这么熟!
颜大哥──本来颜朗樵要她直接叫他名字,但那实在太亲密了,所以她就决定叫他颜大哥;而他直呼她秋叶,她其实想反对,却不敢开口。
那位股东先生穿西装打领带,头发梳得服服贴贴,看起来就是个上班族,不像颜大哥的随性打扮──衬衫牛仔裤,再围件工作围裙,微卷略长的头发不抹胶,自然膨松地垂下;下巴倒是刮得干干净净,虽有些不修边福幅,却也是因为这个模样,她才会觉得他是美丽的天使。
他们两个站在一起,极端对比。一个是都市贵族,一个则像是森林中的精灵,就连年纪……嗯,那位股东先生大概年近四十……吧?这种年纪的人怎么叫颜大哥“颜老”呢?颜大哥可一点也不老呢。
“来,秋叶,我来跟你介绍。”他们俩朝小圆桌走过来,梁秋叶急忙站起身。
“这是我高中兼大学同学,也是缘心坊的股东之一,涂崇英,你可以叫他涂桑,我们同学都这么叫他。”
“同学?”梁秋叶楞了一下。
颜朗樵和涂崇英了然于心,因为这种情形发生过太多次了。
“没办法嘛,谁叫他长得一副娃娃脸!”涂崇英指著隔壁的颜朗樵,一副“都是他的错”的样子。
“而我这位‘老’同学则是未老先衰。”颜朗樵搭著涂崇英的肩,还顺势重重地拍了两下。
“那你们到底是几岁啊?”梁秋叶有些不好意思地问,她低著头又开始扭著手指。
“嘿!取我们两个外表年纪的平均值就是啦!”涂崇英爽朗地说,顺便紧紧用力地回搂住颜朗樵──报仇。
“那是……”几岁啊?三十吗?
梁秋叶有些困惑,她不知道她算得准不准,不过……她看看颜朗樵又低下头去──呃,他保养得真好!
“三十二。我刚好大你整整十岁。”颜朗樵解答她的疑惑,她抬跟看他,又正对上他的眼。
三十二啊,真的跟外表差好多喔!
咦?他怎么会知道她今年二十二岁呢?
“你曾说过你今年大学刚毕业就开始上班嘛。所以我就猜你实岁二十二。对吧?”他笑著对她说,把他的老同学晾在一旁。
唔,他又知道址,心想什么了!
这种被看透的感觉真的是又奇妙又可怕啊。
“喂喂喂!你都还没跟我介绍这位小妹妹咧!”涂老同学不甘心被冷落在一旁,非要插进来一脚。
“喔,这位是梁秋叶,是我前不久认识的……”
“客人!”梁秋叶抢白。不知道为什么,她直觉害怕他会主说出“朋友。这两个字。他把她当作朋友的态度很明显,而当他朋友很好,这是柯希望的,她也极愿意,但她却排斥让其他人知道,她怕让别人知道他有她这种丑小鸭朋友会让他蒙羞。
是吧?美丽天使旁怎会有只丑小鸭?
她仿佛又看到在哥姊身上艳羡的眼光到她身上成了鄙夷。
颜朗樵看著她,还是笑。“是啊,是可以当朋友的客人。”几不可察的皱褶出现在他眉间。
涂崇英看看他,又看看她,仿佛感觉得到这之间奇妙的氛围。
客人跟朋友有什么差吗?反正他的颜老同学向来把客人当朋友看待嘛!
这位小妹妹真是害臊!何必这么清楚地划分界线呢?
“梁小姐,你好。”他很礼貌地伸出手,向梁秋叶打招呼。
梁秋叶瞪著那手好半晌,才怯怯地伸出手回握:“你好。”
“同学,今天怎么有空来?”颜朗樵拿出一只茶杯,倒了一杯茶给涂崇英。
“我来视察我的资产啊!”他一口喝掉颜朗樵端给他的茶,“嗯,来这里最大的享受啊,就是喝你这些奇奇怪怪的茶。”
“那你也别这么粗鲁好吗?喝茶讲究的是要细细品味,不管是中国茗茶还是西洋花草茶都是这样。”颜朗樵实在看不惯他同学粗犷的喝茶方式,那实在太糟蹋他的茶了。
“这你就不懂啦!这茶的最大用处啊,就是要解渴啊,既然要解渴,当然就是这么一口喝下啦!”涂崇英抬杠的兴致一来,一阵口沫横飞。
颜朗樵正要回嘴,梁秋叶及时插进话说:“啊!我先走了,你们慢聊,不打扰了。”
说著,人便往门口退。
她实在不习惯跟人相处,尤其是杵在两个相熟的人热络的气氛中。
“秋叶!”颜朗樵想叫住她,可惜连她的一次回头也唤不回。
“叮当”的风铃碰撞声随风飘送,佳人芳迹已沓。
“很奇特的小妹妹喔。”涂崇英像在探问什么,表情暧昧。“对你来说很特别哦?”
颜朗樵睇了他一眼。“你别乱说话,她都被你吓走了。”
“是吗?是她太害羞了吧?”涂崇英自动自发地倒了一杯茶给自己。“不过话说回来,我是知道你对你所谓的有缘人都很好,可是呢……”他的脸蓦地逼近颜朗樵,“你看她的眼神不一样喱!充满了怜爱、疼惜跟不舍。”
颜朗樵一掌把他的头推开,“你就爱嚼舌根,想像力这么丰富的话,怎么不去应征电视台的编剧?”
涂崇英不置可否地耸耸肩。不承认就了,反正时间会证明一切。
颜朗樵则在心里思索著,他明白自己对梁秋叶的关心超乎平常,但他其实只是不想看到那纯净的灵魂染上了忧伤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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仓皇而逃的梁秋叶慌慌张张地回到自个儿家里,才稍微地松了一口气,转身却看见窗台上的葱兰,一颗心又提了起来。
残花的模样让她觉得怵目惊心。
她真的能够潇洒地笑看落花吗?
她无言地捧起葱兰盆栽将它搬回室内,然后开始动手拔除它残存的花办。
似乎听到花儿在哭泣……
不对不对!依颜大哥的主法,她该听见花儿的笑声啊!她是为了果实的孕育,为了花朵伸展姿态的成果,所以、所以……
她叹口气,把摘下的花办一起放进早上的瓶子中。
其实,什么哭泣、笑声啊,都只是她心情的反照,她只是不愿意接受花谢的事实罢了。
可是,她又非常明白颜大哥说的都没错,所有所有的一切都只是生命的过程。
偏偏她就是无法接受这过程中的不完美。
这真的很奇怪,自己的个性这么晦暗,为什么还见不惯缺憾呢?
也许就是因为自己是残败的秋天落叶,所以才会对美丽的事物有更多的恋慕与期待。
唉……
抱起日记,她回想著自己在缘心坊的一言一行。
为了花谢的事,她对颜大哥的态度很不好吧?
很自责、很懊恼,她居然对一个那么温柔的人态度恶劣!
她应该要向他好好陪罪才行哪。
还有,丑小鸭……
天使跟丑小鸭做朋友,这不是很荒谬吗?
她可以允许自己暗恋柯──反正只是暗恋,见不得光。但她没办法让她跟颜大哥的朋友关系摊在太阳底下。
因为她害怕──怕会演变成像她与兄姊的关系一样,那对她来说,多么难堪!
她会找机会跟颜大哥说清楚,希望他谅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