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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龙猎艳 第四章
作者:兰京
   
  “艳儿,好久都没上咱们家来了。”
 
  喀尔玛的祖父眯着笑眼,坐在正位的逼人气势却丝毫不减。
 
  “晚辈失礼了……”
 
  “嗳,我这是在高兴,又不是在怪你。”老爷捻捻白须。“家里好吗?”
 
  “表面看来,一切都好。其实自太太走后,情况就大不如前了。”处在这种大场面,她就会乖乖照满人规矩喊祖母为太太。
 
  “小丫头还真是老实。”喀尔玛过世父亲的正室——大福晋,咯咯轻笑,带起整桌平辈、晚辈的话题。
 
  “咱们两家都这么熟了,还有什么好瞒的。”
 
  “书艳这孩子,就是老实,完全不会虚矫地打肿脸充胖子。”
 
  “虽然我家境况不如以前,但也还过得去。”若不声明,这班人搞不好以为她是来哭穷诉苦的。
 
  “太太走后,就是你掌理家务了?”老王爷又问。
 
  “呃,不,当然是我阿玛负责……”
 
  “这套说辞留着应付外人去,跟我说实话。”
 
  “是……是晚辈在打里没错。”而且整个家好像在她手中愈理愈糟。
 
  “精干的小丫头。”老王爷满意地又尝了口菜。“本以为你家太太一走,你那帮纨绔兄长就会把整个家给败光,没想到还能风风光光地撑到现在。”
 
  怎么这样讲她家人?
 
  “这本事,倒真和你过世的太太一样。”老王爷这一句,倏地点亮书艳原本不悦的双眼。
 
  “是吗?我真的很像奶奶吗?”
 
  一直在旁边沉默用膳的书音轻拐她一记。“收敛点。”
 
  “整个家里面,只有你继承到你太太的精华。想当年,若不是阴错阳差,她应该是我的元配。”嫁给书艳那个没用的祖父,简直糟蹋。
 
  “喔?”这点书艳倒没听奶奶提过。
 
  “上一辈的遗憾,错过就错过了,倒是你这一辈,可有机会弥补了。”
 
  弥补什么?
 
  “你就嫁过来做我孙媳妇吧。”
 
  怎么这么快就谈到这上头?她一对傻眼,瞥望身侧垂眼吃菜的喀尔玛,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呃……我今天只是……喀尔玛只是邀我和书音来吃个饭而已,我想……”
 
  “就做雅朗阿的福晋吧。”
 
  老王爷的建议又使她一愣。怎会是把她跟喀尔玛的大哥凑成一对?转眼一瞧,斯文秀逸的雅朗阿也正腼腆地对她浅笑,令她发毛。事情怎么愈来愈荒腔走板了?
 
  “老王爷,可是我……”
 
  “雅朗阿的正室位置仍空着,他媳妇儿难产过世后,一直找不到我满意的人选,如今就由你来坐这位置。”
 
  “但我只不过是来……”
 
  “雅朗阿,你可满意这项安排?”
 
  “全听玛法吩咐。”
 
  “那就这么说定。艳儿,回去告诉你阿玛一声,找一天到我这儿来把事情拟妥,好着手预备迎亲。”老王爷怡然品茶。“你阿玛那蠢蛋,两年前硬是指名要将你许给喀尔玛,结果呢?悔婚收场,因为他根本就许错对象。这回由我作主,你放心,保证一切稳当。”
 
  这到底在搞什么?“我不是来这里讨论婚姻大事的!”
 
  “至少不是跟雅朗阿。”终于开口的喀尔玛,一句话就凝固全室犀冷的气氛。他淡淡尝着红枣百合汤,恍若不觉,任老王爷寒下老脸,让同桌的十来个长辈轻鄙地瞪眼。书艳这才发现,喀尔玛在家中的地位十分微妙。
 
  他虽然排行老二,却是这府里平辈中最有为的佼佼者。照理说应是家中说话最具分量的男人,但每个人对他轻忽的态度,几近鄙视,很是奇怪。
 
  “你对雅朗阿的婚事有什么意见?”老王爷寒气四射他低问。
 
  “我对大哥的婚事没意见,只是把书艳配给他,未免太一厢情愿。”
 
  老王爷的拳头喀啦响,震得人心惶惶,他却悠哉游哉地喝他的茶,剔他的牙。
 
  “一相情愿?”
 
  “对。”喀尔玛还老王爷一个心满意足的大响嗝。“因为书艳爱慕的人是我。”
 
  “谁爱慕你了?!”她火烧屁股似地整个人蹦起来,撞得桌边汤汤水水翻倒溅散。
 
  书音一声尖叫,闪避不及,泼了一身狼狈,难堪得快掉泪。
 
  “你、你胡说八道,我哪时爱、爱慕过你!”
 
  “书艳就是爱逞强,每次被说中了心事就开始耍赖。”他溺爱地点了她鼻尖一记。
 
  “我哪有?!”
 
  “你没有吗?”他的眼神突然有力地盯进她心房,那是一双大胆、邪气、渴望的浓烈眼睛,令她倏地想起在他面前赤身裸体的尴尬。血气顿时冲向脑门,胀得她浑身通红,连耳根都烧透。
 
  “你……你乱说,我才、我才没有在爱慕你。我、我是……”
 
  “好嘛,你没有在爱慕我,你只是很迷恋我而已,行了吧?”
 
  他的笑眼停留在她高耸的胸脯上,一丝不挂的困窘感再度贯穿她的意识,连忙将双掌压在胸口,像在遮掩什么。奇怪,她明明已经把衣裳一层层地严密穿着妥当,亵衣、褒裤各归其位,却仍有种被他以眼神剥光的感觉。
 
  不经意地,她不知所从的双眸扫过他稳健的胸膛。那里正是她方才紧紧蜷伏的地方,被密密持护的地方。突然间,她顿悟到自己一直疏忽的一点——那副胸怀也正是之前她双乳压贴住的地方!
 
  天哪、天哪,她那时满脑子只想掩护被人看穿的危机,竟没注意到自己早已被他占尽了便宜。
 
  “书艳,你还是坐下吧,我看你整个人快烧得晕过去了。”
 
  “你……你……”
 
  “我知道,我是坏蛋,不该当众说出我们彼此相爱的秘密。我回头任你处置就是了。”他顽皮地眨了眨眼。
 
  她转瞬之际,就明白她毁了。在座每个人都看穿他们之间别有恋情似的蹙眉瞪眼,面色凝重,她却仍无可控制的继续脸红。她实在……抵抗不了喀尔玛对她打情骂俏的温柔魔力。连她都没想到喀尔玛从刚才到现在的通篇胡说八道,竟会让她听得好高兴、好幸福……
 
  完蛋了,才警告过喀尔玛别假戏真作,她自己即率先发难,整个人陷进去。
 
  之前是身子能他轻薄去了,现在是心灵也给他轻薄去了,她应该要很贞烈地愤恨谴责他才对,怎么可以这么……芳心窃喜地陶醉?
 
  “书艳,我看咱们还是跟玛法招供吧。”他暧昧地揉握着她软呼呼的小手。
 
  她不管了啦,随他胡诌去了。她现在连睁开眼睛的勇气也没有。
 
  “艳儿,抬起头来。”老王爷冷硬如鞭的低唤抽着她的心。
 
  她怯怯地抬眼,才望了一下老王爷,就被喀尔玛俊美的笑容攫走视线,立即羞怯垂眼,一副小女儿娇态,与之前的悍劲截然不同。
 
  全场一片死寂,没有一点声音,只有她剧烈的心跳在鼓噪着,令她难以喘息。
 
  真是要命……现在气氛已经那么紧绷,她竟然还陶醉于自己无聊的新发现。喀尔玛笑起来对酒窝好深。简直……帅毙了!
 
  怎么办?她以为她严厉的自我告诫已经可以使她对抗喀尔玛迷人的魔力,结果她竟然还是一样生嫩,一见到他就钝头钝脑,活像里那群为他疯狂的花痴。
 
  她苦心锻炼的防御绝技到哪去了?骂他呀、吼他呀、反击他呀、敌视他呀,怎么可以被他哄两句就整个人都融化了?
 
  这会泄漏她细藏的秘密——她是这么这么地被他吸引,一如两年前情窦初开的少女心。
 
  不行,她宁可丢脸也不愿丢心,否则只会沦为他的战利品之一,变成既没价值又无尊严的卑贱女子。除非他愿意为她付出整颗心,否则她绝不会在他身上浪费一丝感情。
 
  嗯,对!她总算想起自己原本坚持的立场。她宣示决心似地悍然睁眼,却差点被满室的肃杀气焰吞灭。
 
  “那就这么决定了。”老王爷冷然起身,当场离席。
 
  呃、呃?决定什么?
 
  “别像刚睡醒的呆瓜一样,稳重点。”书音忍不住附耳提醒。
 
  众人彷佛守灵完毕般地森然退去,没有一声寒暄,没有丝毫笑语,个个神色阴沉孤高,连看都不再看书艳和喀尔玛一眼。
 
  “这是怎么回事?”
 
  “你是中邪了还是才刚回魂?”书音都快被她糗死。“饭吃完了啊,可以回家收拾行囊了吧?”
 
  “为什么要收拾行囊?”
 
  喀尔玛忍不住噗哧一声。“你想装傻就请继续装傻,恕不奉陪。”
 
  “等一等,书音,你到底在气什么?”她连忙甩开喀尔玛的钳握,扯住书音。“刚才老王爷那句是在讲什么?你又干嘛要收拾行囊?”
 
  “该收拾行囊的是你,不是我。”书音挣脱她的拉扯,呕气地拍拭着被菜汤浸透的新做锦袍。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嘛!”干嘛莫名其妙发脾气?“刚才我玛法说,要你下个月初就搬过来。以陪伴大福晋为名,在这儿小住一阵子。”
 
  “我?住这里?”开什么玩笑。
 
  “你连这些也没听进去?”他还好意思笑,那副笑容正是害她失了心魂的元凶!“玛法不是说了,他要你亲眼看明白,这府里有许多人比我更适合做你的夫婿。这下子,府里的男子全成了任你挑选的猎物罗。”
 
  书艳呆愕的下巴几乎掉到他上去。
 
  “我早知道我玛法很中意你,只是没料到他会中意到这种地步——舍不得你嫁给他最厌恶的孙子。”
 
  “老王爷讨厌你?”书音错愕。
 
  “他本来就很讨人厌!”书艳一哼。
 
  “讨厌到让你躲在我怀里嘤嘤啜泣?”
 
  “你!”还有脸提这个!
 
  正要扑杀过去的两只猫爪被他轻松攫住,任他眼前的小宠物无用地羞愤挣扎。
 
  “书艳真的好可爱。”可爱得令他数度想一口吃下去。“为什么两年前我会错过你,让你狡猾地临阵悔了我的婚?”
 
  “因为凡是有脑筋的,都不会想嫁给你这烂人!”
 
  “书艳……”他邪邪地笑着拖了好长的音。“你该不会忘了我们合作的约定吧?”
 
  “是,我没忘。我爱死你了,爱到这辈子非嫁给你不可,行了吗?”
 
  “书艳!”书音羞得快化为焦炭。
 
  “可恶的小东西,你一定非得这么尖牙利嘴吗?”他笑着将额头靠衣她顶上叹息,浓郁的男性气息顿时拂掠她口鼻。
 
  她的心脏差点由口里整个蹦出来。
 
  她发觉,喀尔玛好像很喜欢亲近她,尤其喜欢握着她软软的小手又是揉弄、又是摩挲。他的巨掌实在好厚、好大,强劲有力得仿佛可以捏碎整块石头,包握住她的力道却如此温柔。
 
  虽然她老是对他恶形恶状,其实她好喜欢好喜欢他的亲近与逗弄,根本不是真心在挣扎。
 
  喀尔玛多少还是有点喜欢她的吧?就像她对他的感觉一样……
 
  “虽然你的脾气像个小炮弹似的,但,你刚才的演技真的很精采,连我都差点被你给骗进去,以为你确实很迷恋我。”
 
  这句耳衅低耳凝住她甜蜜的傻笑,呆呆地僵着,任他开心轻拧她粉嫩嫩的脸蛋。
 
  “演得很好,继续保持下去。”
 
任何人不得未经原作者同意将作品用于商业用途,否则后果自负。
 
  衣衫不整的艳女双手紧紧撑在桌缘,俯身喘息,桌面上翻倒着她才刚端来的热酒,裸露的双乳不断随她身后的冲击沉重跳动,一声又一声的娇吟逐渐转为无法承受的颤音,双膝无力,几至跪地。
 
  “喀尔玛少爷……”
 
  他在丰润的臀瓣间挺身进击,眼下翻起裙摆的淫荡女体令他厌恶,闭起双眸,霎时浮现他真正觊觎的欲焰幻影。
 
  “少爷……我真的不行了……”逼近毁灭的女声爆出哀泣,伴随着难以割舍的快感,又哭又吟。
 
  他粗暴地抓起她的后发,猛烈驰骋,狂浪挺进。另一只手不耐烦地探往女体身前,搜寻令她疯狂的核心。一双小小的玉手,怯怯的掩护、无助的退缩,在他的脑海里激切翻涌,令他不自觉加重指间的拧揉与撩拨。
 
  “少爷!求求你……”女声转而放声高吟,达到巅峰。
 
  他打从十一、二岁晓事起,不知见过多少绝色女体,可是那副稚嫩的雪白身影却老在意念中留连不去。
 
  喀尔玛,你真的会帮我吗?
 
  娇弱可人的恳求,水灿无依的眼眸,燃起他胸中另一把烈火。
 
  “少爷……啊!啊!”女声沸腾为原始的嘶吼,纵情享受。
 
  他记得,被他拉入怀里的小小身子曾如何地蜷缩颤抖,既倔强又脆弱地止不住轻泣。软软的小手紧抓着他的胸前衣裳,汲取平抚惊恐的力量。
 
  天晓得,他根本没有安慰她的念头。每回一见那艳丽的小人儿,就有搬想把她剥光的冲动。他确实把她给剥光了,却什么也没做……
 
  “我不行了啊,少爷!”
 
  他想做的可多了。
 
  “少爷……饶了我吧……”她剧烈他喘息,咬牙呻吟,仿佛无法承受双乳上残酷的挤捏,却又忍不住陶醉在乳头传来的老练揉弄。
 
  为何始终没对她动手?
 
  哈,要是他那票狐群狗党得知他这番荒谬的圣人行径,铁定会火速送一车壮阳仙丹来“济弱扶助”。
 
  “没用的男人。”纵欲之后,他张腿深坐大椅内感叹。
 
  “您这样还没用?”另一名艳女搀起销魂过度的姐妹。“您要再有用一些,我们岂不连命都没了!”
 
  “喔。”他无赖挑眉。“抱歉,从没听你们有所抱怨,我以后会收敛点。”
 
  “萍萍她是在嫉妒,气您为何只找柳儿不找她。”又一名艳女咯咯娇笑。
 
  “因为当时只有她在屋里。”
 
  “我也只不过到外头剪些花朵而已,您叫我一声不就得了!”萍萍气囔。
 
  “待会好好补偿你就是了。”他浅酌烈酒。
 
  “我才不希罕!谁想像柳儿那样,平日一副温婉柔弱相,叫起来却像只母狮子发了狂!”
 
  “你又好到哪去?上回还叫得让人以为咱们这儿发生什么惨剧。”
 
  “浮云!”气死萍萍了。“你再笑,小心我回头治你。”
 
  喀尔玛凝视着美艳侍妾们打闹,眯眼探思。“或许……我刚才是该找萍萍才对。”
 
  “喔?”萍萍亮眼一笑。“因为我别具魅力?”
 
  “不,因为你性子跟她较近。”
 
  “跟谁?”众女微怔。
 
  喀尔玛不语,垂眼勾着嘴角,仿佛沉醉在某种思绪里。
 
  “二少爷,月贝勒到。”
 
  侍妾们连忙避开,略知喀尔玛夤夜接见的,多是重要之人,所谈也多是禁忌之事。
 
  “玩完儿了吗?”雪色身影踏着醉月步履,优雅入内,飘逸仁立。月白薄氅随风荡漾,宛如仙人羽翼。
 
  “告一段落。”喀尔玛自知凌乱的衣衫颇不正经,却依旧懒散,瘫坐椅内。
 
  “该不会是玩腻她们了吧?”月贝勒弯起绝俊双眼,浓翘的长睫在瞳中映下一排疏影。“如果你腻了,可以将她们全交给我。”
 
  “然后被你拿去便宜卖,好买个厨子回府烧菜给你吃?”想都别想。
 
  “我又不需要女人,何妨物尽其用。”
 
  “暴殄天物。”
 
  “喀尔玛,你好兴致,专程找我来聊天?”
 
  “帮我找人。”他一骨碌起身,伸个大懒腰。“昭敏大人府里的混小子,毓琪。”
 
  “你不是己经派人在追查了?”
 
  “却中断了线索。”可能被藏匿毓琪的人发现动静,立即斩断踪迹。
 
  “什么样的混小子?”
 
  “十七、八岁,浓眉大眼的秀丽少年。我若记得没错,他和书艳有七分神似。”他快速交代了一下毓琪离家的前因后果。
 
  “书艳?”月贝勒魅然一笑。“两年前悔婚的丫头?”
 
  “没错。”
 
  “用完之后把她让给我吧。”
 
  喀尔玛回以冷眼。“你要她做什么?你又不需要女人。”
 
  “我要她那颗能聚财的脑袋。”
 
  “我会在事后砍给你。”
 
  “怎么着,跟你要个人也这么小气?”喀尔玛向来不吝于给予的。
 
  “你可以滚了。”
 
  “啊……”月贝勒笑得愈发暧昧。“我该不会剜到你的心头肉了?”
 
  “你省省吧。”喀尔玛悍然剥下烦人衣物,准备梳洗。“她根本不合我的胃口。”
 
  “说得也是。”
 
  “什么时候给我回覆?”
 
  月贝勒沉思半晌。“恐怕要十来天,因为我得探探这事和近几个月来的失踪事件有无关联。”
 
  “毓琪会和这事扯在一起?”
 
  喀尔玛约略听说过,最近衙门正为离奇的失踪案件所苦。失踪者尽是豪门子弟,失踪前必有留书,也不忘时时给家人捎信。约莫三五个月,便自行返家,却从此以后言谈怪异,大不同于以往,且每隔一段时日又会重复失踪的行动。去向何处,做些什么,全然无人知晓。
 
  “怪案子。”月贝勒轻叹。“官府说要查嘛,有点师出无名,毕竟无人伤亡,也没发生什么案情,但它就是有股说不出的不对劲。”
 
  “邪门。”
 
  “没错,正是邪门,所以咱们能不涉入,就最好别接触。”
 
  喀尔玛淡漠回身。“你这是在叫我少管毓琪的事?”
 
  “避免惹祸上身。”他微笑。
 
  “谢谢忠告,十天后派人给我音讯,尽快把人给我挖出来。我绑也要把毓琪那小子绑到书艳跟前,了结我与她合作的交换条件。”
 
  “会有危险。”
 
  “滚吧,一路顺风。”他不耐烦地转往内房,懒得罗唆。
 
  他当然知道这事不对劲,只是探查消息而己,就害他平白损失两名好手,怎会不危险?但这是他与书艳谈条件的唯一契机,他无法让步。
 
  要完成他的夺权计谋,就必须利用书艳这颗棋。光看老头子对她特别偏宠的关注,他就知道,自己果真进对了棋步。
 
  等着吧,这个自视过高的爱新觉罗家族,最后铁定会由他们最想踢出去的人掌权!
 
  “书艳……”他双臂枕在脑后,瘫在床上闭眸长叹。
 
  演的很好,继续保持下去。
 
  书艳听见他这话时无辜的愕然神色,深深烙在他脑海里。事实上,这话并非在告诫她,而是在告诫他自己。这是戏,一场由他操控的烂戏。要夺权的方式有千百种,可是无论他再如何盘算,都会不自觉地把书艳牵进去。到底他的计谋重点是为了夺权,还是为了书艳?
 
  思绪纷扰,百感交集,他馈恨地甩开脑中一切纠葛,让自己亢奋的肉体主宰此刻。
 
  “萍萍!”
 
  他一声怒吼,侍妾们立即热切涌入,如火如荼地展开淫野缠斗。她们不明白喀尔玛近来为何变得异常烦躁、异常狂浪,也不在乎他齿缝间模糊愤吟的是谁的名,因为没有一个女人能抓住他的心。
 
  这个男人有的,只是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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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次在喀尔玛家作客的事,被嬷嬷和书音扯得天花乱坠,说她突然摇身一变,就化为恋爱中的女人模样。原来之前对喀尔玛的排斥与反感,都是装的。
 
  书艳枯坐在喀尔玛府中凉亭感叹,无心看书。
 
  如果家人知道她在众人面前的羞怯演技全是因喀尔玛玩了下流把戏,不晓得他们还会不会这么狂热地拿他当乘龙快婿看,恐怕连见面都不可能了,更何况是住进他家来。
 
  哎,她实在不喜欢喀尔玛祖父为她安排的小跨院,漂亮是漂亮,可是和各房亲戚的住处太近,动不动就有人来访或邀去小坐闲聊,逼得她不得不天天躲进这个府邸角落避难。
 
  “既然住得这么不适应,何不干脆搬回家来呢?”
 
  前两天向书音诉苦时,她曾做如此建议。
 
  嗯,她是待得很不舒服,可是……还没严重到得撤兵回营的他步,而且她和喀尔玛约定好了,就不能随便弃守。
 
  “你真是因为这项约定才不肯弃守,还是因为舍不得喀尔玛?”
 
  噢……一想起书音这句尖锐的质疑她就好烦。
 
  “你就是忍不住想亲近他、想见他,不管用的是任何机会、任何方法,对不对?”
 
  才怪,才不是那样。她是为了……为了尽快找回琪哥才不得不委曲求全的,她才不想没事碰见喀尔玛。
 
  “那你为什么成天心里惦着他,口里念着他?”
 
  书艳受不了地将头叩在凉亭石桌上。有时有个双生手足实在是件很讨厌的事,不管心底藏什么,都会被透视得一清二楚。其实她才没有心里惦着喀尔玛,她挂记的是……他们的合作大计。她也没有口里念着他,她是在骂他啦……
 
  “我就知道你会躲在这儿。”
 
  突来的声响截断书艳的胡思乱想,吓得她一蹦,手中书册当场飞甩出去,打了那人胸膛一记。
 
  “啊,呃,雅朗阿,你也来这里乘凉呀。”
 
  “你似乎不太喜欢见到我。”他苦笑,轻柔地将书册搁回桌上。“我还以为你在念诗词之类的,怎会在看我家帐簿?”
 
  她无奈地耸耸屑。“我没别的嗜好啦,而且……老王爷很热切地一直提供这方面资料。”逼得她不想看也不行。
 
  “玛法很看重你的才华。”他笑着一拐一拐地入座。“觉得在我家的这段日子过得怎样?”
 
  “很好啊。”她支支吾吾地,颇不自在,也不大看他。
 
  雅朗阿轻叹。“书艳,咱们还是把话讲开吧。你不喜欢跟我这种人走太近,对不对?”
 
  “我没那道意思!”
 
  “没关系,我了解。”他认命地温文淡笑。“跟个跛子在一起,不太有面子。”
 
  “我不是因为这个理由才躲你,我也不觉得跛子有什么丢脸的。我不想跟你走太近是因为……呃……”
 
  “你怕别人硬把我们凑成一对?”
 
  她在雅朗阿和煦的笑容下不甘不愿地点头。“那也不必躲我像躲瘟神似的。”
 
  “可是我每次一和你打照面,一寒暄两句,晚餐时分就会被满桌的长辈拿来做文章。什么金童玉女啦,小两口很聊得来啦,气质相投啦,连八字都拿上台面闲扯,好像我已经注定就是你的人!”讨厌死了。
 
  “你难道就一点也不想嫁给我?”
 
  她直直打量了他的眼神好一会。“你也不是真的很想娶我。”
 
  他一愣,继而又展开笑颜。“你实在很敏锐,但是我想或不想都不重要,只要是长辈的命令,我就会努力做到。”
 
  “就算是你根本都不喜欢我?”
 
  “我也会娶。”
 
  “你太死脑筋了吧。”难道都没有一点自己的意思?
 
  俊秀的面容上泛起些许萧索。“对于像我这般残缺的废人,实衣没有太多任性的权利。我对家人的亏欠,只能用全然的顺从来弥补。”
 
  “那也犯不着拿我的终身幸福来弥补吧。”她没好气地翻白眼。“我真搞不懂你们男人,身旁莺莺燕燕已经一大堆,为什么还硬要从外头再挑个新货来补缺,难道还嫌自己手边的女人不够多吗?”
 
  雅朗阿的眉头这才真的攒了起来。
 
  书艳冷瞟。“别装了,我这些天在你们家可不是白混的。你侧房三个、小妾九个、丫头们更是不用数了,而且你己经儿女成群,非常地后继有人,用不着我再来凑数吧。你何不从这些女人中挑一个扶正,而净想再多娶另一个?”
 
  “你别误会,我……我对她们……没什么感情的。”
 
  “那你更该死,没感情干嘛还要人家,你把女人当什么了?”
 
  “如果你是在不满这个,我可以为你打发掉她们。”他诚恳道。
 
  “你这简直在替我作孽!”她愈讲愈火大。“她们什么都给你了,你却为个毫不相干的我把她们全打发掉?你有没有良心啊!”
 
  “那你到底要我怎样呢?”
 
  “至少给人家个名分,凡是替你生过孩子的丫头,就正式收房,好好疼惜。至于元配的位置,就由侧室中挑一个来扶正,不要再由外头找人来补这个缺了。”
 
  “这就是你一直躲我的另一个理由?”
 
  “没错。”
 
  “那你更不可能选择喀尔玛了啊。”他不甘示弱地回击。
 
  书艳微愕,浑身警戒。“我……我选择他,是基于别的理由。”
 
  “我承认他的确是个很有魅力的性感男人,可是坦白说,你和他完全不配。”
 
  “我和你也不配!”
 
  “但我可以试着接纳你,咱们彼此适应。他嘛,则是连试都不用试,就知道你不会是他想要的女人。”
 
  “你凭什么这么说?!”她怒斥。
 
  “是啊,凭什么?说得好像你是我肚里的蛔虫似的。”
 
  她差点被这突然介入的醇厚笑语抽断气息。
 
  喀尔玛!
 
  “怎么一声不响地就过来了?”雅朗阿怯怯地假作强势。
 
  “下回我会记得放个响屁再走近。”
 
  “你这人还真是粗俗,一……一点规矩也没有。”雅朗阿皱起贵族式的鄙视神态。
 
  喀尔玛斜倚亭柱,意味持长地扬着嘴角。“我的格调哪能跟您比呢?就请您多多包涵罗。”
 
  雅朗阿不自在地勉强回视,企图在喀尔玛闲散却庞大的存在感下拉抬声势,却徒然被他的魄力愈压愈单薄,愈压愈渺小。
 
  “若你母亲见到你对家人是这副态度,一定会很难过。”雅朗阿淡淡一句,倏地如利箭般穿透喀尔玛的心。
 
  书艳这才第一次见识到喀尔玛寒下脸色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虽然那阵令人心惊腿战的冷冽很快地被他无赖似的笑容淹没,那股骇人的紧绷气势依旧沉沉弥漫。
 
  “我母亲不会见到我在这府里的一切行为,请大哥放心。”
 
  “为什么?”她每天都见到大福晋在府里闲闲喝茶啊。
 
  “那是大哥的亲生母亲,而我的亲生母亲是侧福晋。早在我十岁那年,阿玛过世,就把她送到水天庵静养去了。”喀尔玛翻袍入座,潇洒俐落。
 
  “静养?”
 
  “身子不太好。”
 
  “是脑子不太好吧。”雅朗阿故做无心的一向笑语,再度弄拧了气氛。
 
  书艳傻眼,却不敢多做表示。
 
  喀尔玛反倒咧开笑颜,撑肘俯身压往桌前。“难得大哥有兴致跟我聊这些,咱们干脆就趁此机会聊个痛快,如何?”
 
  雅朗阿眼神闪闪躲躲,被压迫得万分警戒。
 
  “来杯茶吧,大哥。”
 
  喀尔玛才伸手过去,霎时吓得雅朗阿弹身闪离,厌恶与困乏的神情交杂在俊秀的脸上,最后转为一股虚假的挫败。
 
  “别这样折磨我,喀尔玛。你明知我受不得惊吓。”
 
  “我只是倒茶而已,没别的用意。”他无辜地举掌投降。
 
  雅朗阿一副饱受伤害的模样朝书艳苦笑。“我想我还是离开好了,省得碍眼。”
 
  什么话?“我不觉得你碍眼啊,大家一起坐下来聊嘛。”
 
  “你实在是个很贴心的女孩,可是……”他退缩地瞅了喀尔玛一眼。“我知道我是什么样的角色,明白什么场应该回避。我没那么不识相的。”
 
  书艳愈听愈胡涂。
 
  “谢谢你跟我聊那么多,你的建议也很让我感动,我回去会慎重想想的。”他扬起令人心酸的凄楚笑容。“我很久没机会和人这么促膝谈心了,真的……很高兴。希望没有打扰到你的兴致,告辞。”
 
  “喂,雅朗阿!我……这……”看他跛足远去的落寞背影,她内疚得手足无措。“我没有赶你大哥的意思啊,我也没有说他碍眼,他为什么……我是不是说错什么?”
 
  要命,对方情感纤细,她则神经大条,铁定是哪里不小心伤到他了。
 
  “我看我还是赶快去跟他道个……”
 
  一股蛮横的力道牵制住她离去的势子,回头一望,顿时被双阴狠的笑眼慑住。
 
  “你该道歉的对象在这里,不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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