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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你这样爱我 第五章
作者:季珠
   
  露茜是翟扬的未婚妻,为了争风吃醋,她和晓梅展开一连串的整人计划……

  “让你把车开到我面前,你不愿;你看,这下我才做好的头发全完了!”随翟扬冒雨奔进车内的露茜,才坐妥,便直瞧着后视镜抱怨着。

  “真不懂得体贴!”露茜一边说一边扳下置物箱的盖子,取出翟扬专用的毛巾;但才展开欲试,一个发夹便顺地掉落在她的皮窄裙上。她拾起一瞧,这是一只大女孩用的兼价发夹。露茜头也不擦、脸也不拭了,当场便拉下脸孔。“停车!”

  “你又怎么了!?”翟扬着实厌烦极了她随兴所至及反覆无常的个性。

  “怎么了!?你自己看看这是什么东西?就知道我到底怎么了!”露茜将那只发夹往他面前丢了过去。

  翟扬倏地接住,这发夹不正是那天他帮翎儿擦拭头发时随手取下的吗?为了掩饰心虚,翟扬面不改色的继续开车。

  “唷,还挺镇静的嘛!看来,真像是处理这类事的能手。”露茜的神情因他的面不改色而更加的不悦。“你难道就不想说点话跟我解释解释吗?”

  “没必要。”

  “你——”露茜气愤地按下车窗,用力地将发夹给抛了出去。“停车!我要停车,你就停车!”

  “你到底想怎样?”翟扬真将车给拐入巷内停了下来。

  露茜见他停下车来,不悦之色稍褪了一些。“我不要去吃西餐了,我想去××楼吃广式料理,你拐个弯吧!”

  “你——”翟扬非常泄气地,他服侍她几乎已经到了极限。“别说我的不是,这种‘处罚’算是够轻了的!”

  ☆        ☆        ☆

  “真的!?没想到,她真能连我大哥那种人都钓上。看来,单纯的吓唬是不够的,得再来点狠的、更具体点的。”晓梅的心眼又动了起来。

  “嗯,但这回可得让露茜姐我也参上一脚喔!我,也想会会她。”

  “那最好不过了。我看,你今晚也别回去了,就留下来和我睡吧,我们好共谋计策!”

  “嗯,好啊。”露茜站起。“那就借你的浴室用用喽!”

  “请便!”

  看着露茜迳往浴室走去,晓梅突然想要借用露茜姐购自法国的亮光不褪色口红试试,便自个儿取来了露茜姐随手搁在她床上的皮包,她打开皮包便直往内掏着,可是这一掏,却掏出一封洋文信来。

  “路德?”她盯着这封左上方的英文名字与住址,不禁皱了皱眉。这名字不陌生的,有回到露茜姐家就正听见她家的管事关嫂向露茜姐说:路德先生又打电话来了——而那个路德应该就是这个路德吧!看来,她是有事隐瞒着的,这个路德和她之间也绝非泛泛;她正想取出信来看看时,却听见浴室的门开了,晓梅便赶紧的将信扔进皮包内,装作若无其事般地继续往皮包内探掏着。

  “找什么啊?”露茜望了晓梅一眼,便迳往梳妆长镜走去。

  晓梅未显有异,继续轻松地说:“你老说要借我用用的那条法国口红嘛!”

  ☆        ☆        ☆

  “我不干!这种有伤害力的事,搞不好还会进警局的!”董玮本是和晓梅“粘”着跳了段慢舞,甜蜜之情正随曲调升华之际,晓梅却将“三度教训”的事情说了出来,而这份愉悦骤然由高点降到最低点。

  “那你就搞好它嘛!”晓梅欢乐地由侍者的托盘中取了杯酒,然后一面扭腰摆臀地回到座位,一面亲昵地对董玮说:“三个人对付个妞儿,绰绰有余啦!”

  “岂止有余?还余过头了哪!你有没有想过,要我们三人在她挣扎的惊慌中不自觉的多对她使点劲,多打她两脚、两拳的,那她很可能就会——”

  “那就是你们的过失啦,也可算是她走霉运啦!若要真出了大事,也别扯上我!”

  “你——哪有这样的啊?!”

  “我只叫你们把她修理得皮破血流的,可没要你们取她的命喔!所以要闹出大事来,当然是由你们自己扛喽!否则我养你做什么!?”

  “养!?”这刺耳的字眼可教董玮的尊严瞬间的滑入了谷底。“别说得那么难听嘛!什么养不养的——”

  “本来就是嘛!你花我不少钱,可是每回要你办事,你总是哼啊哈地推说不好;哼,还真不如养条训练有素的狗也来得比你听话有用些!”她边怨边掏出小皮包中的一张支票,并将它推到董玮的视线下。“喏!先拿去跟你的两个小弟兄分着花用,等我决定好了时间和地点,再通知你。”

  哼,竟拿他跟狗比!董玮眼睛虽是盯着支票看,却是视若无睹;他顿觉有些事非得好好的想个清楚不成了。嗯,非得好好的想个清楚!他陡地站起,像变了个人似地往外走,连声“再见”都没说,当然支票也没拿。

  “喂——”晓梅被他这反常的举止给搞愣了。看着董玮的身影在五光十彩的霓虹灯中消失,她举杯欲饮的动作就一直地定格着。

  ☆        ☆        ☆

  “他倒不笨呵,不敢拿你那钱!”吐口烟圈,露茜的姿态实在妩媚撩人。

  “什么意思?露茜姐,我真差点没让他给气死呢!”每回看露茜吞云吐雾的模样,晓梅就想要学,偏偏她的爹地硬是不准。

  “别气,你想想嘛!三个蒙面的大男生对付一个长得还挺有模样的女学生,你想,那起情景像什么?若要叫人给撞见了扭送法办的话,那罪名可会挺难听的,而且判刑还不轻唷!”

  “不会这么倒楣吧!还做到被人给撞见——”晓梅脑中立即闪过一群坏蛋轮暴少女的画面,她吞了吞口水,呐呐地说:“我看他好像也不是只为这个担心?”

  “不是为这会是为了什么?难道他会是因为不忍心!?嗯,当心喔!这也有可能的。”她操着浓浓的提醒口吻,并吐了口白烟在晓梅略启唇的脸上,笑了笑,笑中似乎透露着:男人啊!都不可靠。

  “我看,我们还是自己来好了。女人打女人,闹不成什么大事的;而且,还可以边揍边出气呢!如何!?”

  “我们俩!?”这回晓梅真咋了舌。“怎么?你害怕!?”露茜用着挑衅的语气,故意要激晓梅。

  “才不呢,我哪可能会害怕,只是——这好像未免太奇怪了,我可从没亲自揍过人!”

  “那就更该试试啦!”一想到翟扬待她的冷淡,露茜就更加止不住的想鼓动晓梅和她一起动手出气。

  “这——好吧!反正她也没人可以给她撑腰的,随我们想怎么揍就怎么揍口罗!”晓梅的犹豫一吹而散,继之而起的是更狠毒的心肠。

  ☆        ☆        ☆

  这回五万元的票子没拿,董玮一点也不心疼,只是一想及晓梅的计划,他便忧心忡忡。他知道晓梅既想定的事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或许她会另外找来舞厅或其他公共场合的人,那他们的手段将会更狠毒,甚至还会做出什么不可思议的恶事来,那岂不——

  他真后悔自己为了钱与前途而攀上翟晓梅。钱,他虽是捞了点,但相对付出的可也不少;他深怕再这样继续下去,他的前途都还没开始拓展便全毁了。每思至此,董玮便抚心自责。

  对于蓝翎,他有很多的抱歉与悔意,他不该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她,尤其是这次,事关重大,他一定要阻止晓梅伤害蓝翎,他不能让晓梅为所欲为。

  他想,这次若不加以劝阻,恐怕她的训人花招将愈来愈狠恶,愈来愈可怕了。

  他过滤他所认识的晓梅身边的人,他见过的,最具影响力的,也就只有晓梅的二哥了。但,相见那回的印象不仅不深,最重要的是“不好”——但,现在没法子多想了,一切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就姑且一试吧!

  董玮抓起书包,哪管得着它是自习课还是下课时间,也不管下堂课的老师是否会点名,董玮一跃身,便往教室后方的窗口逃出——

  ☆        ☆        ☆

  对于明净宽敞的会客内,董玮这才惊觉到自身的寒酸与粗陋。他的这身模样根本就不适合待在这种气派又正规的大厦里。但后悔显然已来不及了,门把启动了,而且随门的开启投进来了两道比他预想中还糟的睥睨眼光。

  “是你!?你来我这里做什么!?”见着是他,翟雳便不想跨进,就立在门口处。而翟雳高不可攀的不欢迎气势令董玮彻底地畏颤了,他想此趟是白来了,不但准会自取其辱,而且看样子,晓梅的二哥铁定不会听他将话说完的。

  “是不是在晓梅的身上捞不到大的甜点,便想敲到我这里来了!?”翟雳睥睨地笑问着。

  “不是的,我是专程来告诉你晓梅她想要——”

  “哼,晓梅她会跟我要什么!?她什么都不缺,更不可能会叫你专程来跟我要什么的。董玮,你的如意算盘可打错了,更是找错了人,你,现在就给我滚出去吧!”

  出去就出去吧!趁他羞辱的话还没出口之前,董玮默然就要走,翟雳的话却又从身后响起:

  “我奉劝你,最好从现在起就离晓梅远一点,别再带坏她,否则——”

  否则怎么样!?哼,真是不识好人心。董玮与翟雳擦身而过,并踏出会客室;他一个字也不想再听进去了,有没有搞清楚,是谁带坏谁了!

  ☆        ☆        ☆

  小翎儿是有意在回避他吗?已连着数日,这期盼中的近乎“默契”——路上的偶遇——却次次的落空,次次地教翟扬失落了情绪。

  他好想天天都能看见她、听听她,甚至嗅着她、触着她;但,这根本是不可能的,而他也没这资格奢望的。可是无论如何他就是想得紧,她在他的生命中,就像一棵忘忧草,就像一朵解语花似的惹他天天都想亲近她。

  嗯,确实是有事的,翟扬的直觉这么告诉自己。而且这事一定与那名夺她书本的混混有关。他当时就怀疑的,问她,她却又难言不语的保持着沉默。啊!会不会、会不会又是晓梅和露茜二人!?露茜最近老猜疑他们的感情出岔,且依露茜那个性再配上晓梅的坏性子——

  她一定又受委屈了。

  湖畔不自禁的一吻,已教他深切的明了两人之间非仅知己而已;因此即使不能终生的陪伴她、保护她,也不能老是匿于暗处见她受欺凌。她够可怜、够无依了。

  虽然他在私底下已吩咐管家老吴多对病中的老马照顾些,但这些对她的生活并无丝毫的改善,她仍是处于孤单、畏惧之中。

  去探望她吧!走出自己习惯藏匿的暗处去探望她吧!她就近在咫尺啊!现在她一定需要更主动、更贴切的抚慰,而非单是默契这样的相遇、谈心已。

  是呀!就以“远亲”的身份去探望她又何妨?!只要避开老马,他俩仍可以安然相处、互相慰藉的。

  他真的好想抚摸她那张甜甜的脸蛋,他真的好想闻闻自她身上飘散出来的纯真气息,真的好想——他再也不想深陷难眠的夜去揣测她的一切了。去探望她吧!不为她的满心感激,也为自己满襟满怀的难耐啊!

  ☆        ☆        ☆

  “这儿!?没想到你家也会有这么阴森恐怖的角落。”露茜和晓梅穿过篱笆墙,在晓梅的引领下,两人摸黑来到后院底堆杂物的矮房外。除了屋内的昏黄灯光之外,这四周是漆暗的一片。

  “下人住的嘛!能多好。”此时两人已轻步地走至窄窗外,晓梅先往屋里探了几眼,正看见盘坐伏在老马床尾做着功课的蓝翎。“你想见的人就是她,你快看看!”

  露茜往前踏了半步,跟着往内瞧,但她只看见蓝翎盘坐的身影与札着公主头的后脑勺,露茜不禁抱怨地说:“根本就看不到脸嘛!”

  “哎呀,等等嘛!你不觉得这样挺好玩、挺刺激的?”一想到这是揍人计划的前奏曲,晓梅就兴致盎然。

  好玩、刺激?露茜不敢置信又无奈地扯唇笑笑。外头好玩刺激的事大多了,这也算吗?等就等吧!反正失了德国那票可以陪她玩通宵的朋友,她便夜夜无聊,夜夜难熬,在自己家这般,夜宿翟家也是一样,所以等就等口罗!她今夜就要看看,仔细看个清楚,看这叫做蓝翎的穷女孩究竟是哪点赢她,又哪点能吸引住翟扬?

  ☆        ☆        ☆

  从清晨天未亮开始俯望后院的那刻起,翟扬就为“探望翎儿”的强烈念头给牵引着。好不容易恍恍惚惚地度尽白日,待到这个能将念头化为行动的明月初升的时刻,翟扬迫不及待地欲更衣前往,却被老申的扣门声给搅散了满心的悸动。

  “什么事?”他停止了更衣的动作。

  “老爷子唤你。”老申在门外应着。

  “就现在?”那股被搅散的悸动激转成失望的水涡,漩得他的心头好难受。

  “是的,就现在,老爷正在他的房里等着。”

  “……”翟扬犹豫着。

  “大少爷!”

  “呃,我马上来——”

  ☆        ☆        ☆

  知道将进门的嫂子——露茜今晚又将于家中过夜,翟雳特地准备了一份自百货公司中精挑的法国丝巾礼盒回来,想赠予露茜,略表他这位准小叔子的心意。露茜回国也有好段时日了,他都还没好好跟她聊过几句话,他想,今晚应该是最好的时机。

  “晓梅。”他扣着晓梅的房门,露茜现在应该是和晓梅在一起的。

  一扣再扣均无回应后,他迳自推开了房门跨进。咦,人呢?环顾缤纷的卧房,心忖着,看这样子,晓梅并没踏出家园,那么,莫非是——

  一转身,他急速的步离晓梅的房间,迳自朝后院走去。

  ☆        ☆        ☆

  “就这模样——”露茜明明是满心的妒嫉,但显在她那已卸了妆的容颜上的却是大大的不屑。“挺普通的姿色嘛!实在看不出哪一点能吸引人。”止住了盯瞧打量,露茜退离窄窗步入榕树暗荫中,正打算回房去。

  “等一下嘛,露茜姐!晓梅一把扯住她。“反正时候还早,我们何不多待一下,或许,可以伺机将计划提前,我们今晚就可以动手啦!”

  “今晚?这里?不行啦!”还是露茜的心思深沉。“我们是让她知道我们是谁没错,可是并不要你们家其他的人也知道啊!所以今晚,尤其是现在,更是绝对的不行。”

  “哎呀,可是人家现在就手痒了,要不然我们把她给拖到后院外,如何!?”

  “这——就只差一天,你何必这么急呢!要是给人发现了,我们俩的脸可丢大了,哎唷——”

  “怎么啦,露茜姐!?”看露茜猛然的抬起脚,晓梅赶紧趋前俯身盯着她着拖鞋的脚板瞧。“被虫咬啦?”

  “不是,好像是有粒圆圆硬硬的东西撞了我的脚丫子一下?”

  “圆圆硬硬的东西?”两人同时狐疑地弯腰在暗荫下四处张望着。

  “嗨,两位小姐!”翟雳的身影于此时乍现于暗荫外,背逆月光的脸庞,笑容是挺亲切的,语气也挺温和的:“散步吗?”

  “是啊——”露茜未疑有他而心情慌张的。“你呢!你也喜欢晚上四下走走、散散步吗?”

  “不,我练杆。你们有看见我的球吗?好像滚进这头来了。”

  晓梅心想:练杆?哼,骗谁呀!从就没见你在繁忙之余还会在这后院练杆的,更何况是在这摸黑的夜晚呢!

  晓梅心中对二哥老坏她的事的不满又加深了一层。而这层的不满,自然将转嫁至蓝翎的身上。她就奇怪,为什么二哥老会在紧要的关头突然的出现呢?就好像是蓝翎的护身保镖一样;哼!愈想愈气。

  “球是滚到这儿来了没错,还重重的撞了露茜姐的脚丫子一下呢!我看,你还是自己找球去吧,我们可要回房了——”晓梅说话的时候,看也不看翟雳一眼,而且语气好冲动。

  “晓梅,我们就帮着你二哥找找嘛!”露茜知道晓梅还在为上次的事生着翟雳的气,却是没想到她会用这样的态度来对待翟雳,这令处在他们两人中间的她有些为难。

  “不用,要运动的人是他,又不是我们,走啦,露茜姐!”倔起脾气来的晓梅一向是说一便不容旁人吐二,于是她拉住露茜便直往前走,独留翟雳陷于暗荫中。

  沉思不断的翟雳,愈想愈不值得,为了这个还不怎么熟悉的女孩,竟闹到兄妹反目成仇。

  但事情既觉有疑,就不得袖手不管。否则,放任她们为所欲为,那后果堪虑。他可想而知这两个女人联手起来的伤害力会有多强。他忽而想起今天董玮上他公司去找他的事,他忆起董玮那气愤得不想多言的态度,并不像是要去拐骗胡索的;反倒像是前去预警的,而且董玮曾提及晓梅她要——

  到底晓梅是要做什么呢?董玮前来,是怀着一份为人所不耻的贼计呢?还是纯粹只为了看不过晓梅的想法与作为?若是后者,那晓梅这回的行动绝对是比上回还要过份许多,不然不会惊醒董玮的。

  究竟晓梅和露茜是要合谋着什么事呢?现在找董玮来问明原委显然不妥,那么看来,又只好自己暂扔公务去探查个究竟了。

  哎,有那么对心眼相契的嫂子、妹子,还真是够他忧、够他累的。

  叹气摇头之余,有一个念头闪过他的脑际:若是这件事不关乎蓝翎,他会这般的理会吗?

  ☆        ☆        ☆

  说好了先报明身份,说出原由,再出手的,你可不能先动了拳!”摩拳以待的晓梅频频自老榕树干后探出首来眺望五米路口,她正期待放学归来的蓝翎。

  “你担心我会先动拳!?我还害怕你会先出手呢!”露茜按正晓梅的身子,要她好好地躲避,不要乱跑乱跳的。“瞧瞧你这副女打手的狠样,哪像是才头一回要揍人啊!当心,好男人可会被你给吓跑了!”

  “哎,要吓得跑就好了!你不晓得我常就被那些男孩子给追得烦死了呢!像你曾见到的那个董玮,他还是用苦肉计才得以跟在我身边的。”

  “是呀!老被些看不入眼的男人追着跑顶烦的!”露茜似有感而发。

  晓梅听得出露茜的有感而发,又想及“路德”这号人物,便趁机发问:“露茜姐,说说你在德国曾有的艳遇嘛!我相信一定有很多人排队等着追你。”

  “你又来了,晓梅!”露茜心有警觉。“我是你未来的嫂子,你怎么老爱搭问我这种问题呢?”

  “就是因为不当你是外人才会随口问问嘛!而你其实也无须瞒我的——”

  “我瞒你什么了?你一厢情愿的平空想像还要我来当真呀!”露茜拍拍晓梅的肩头,示意她再探首瞧瞧。

  而这一瞧,正好瞧了蓝翎。“露茜姐,她回来了!”

  ☆        ☆        ☆

  ××银行,翟扬的办公室内,内线电话骤响。正垂头掩面的翟扬,精神欠佳地按下通话钮,放贷部任副理急切的话音瞬即自话机中传出:

  “翟总,刚才××饭店的何董打电话来,说他已向别家银行贷好款,不向我们贷了!”

  “为什么!?”一笔两亿元的贷款业绩就这样飞了?

  “何董说没等到你回覆的电话——”

  啊!翟扬心头一惊,恍然的瞧一眼挂钟,都四点十分了,而答允回覆何董的时间是三点半。自己真是太不应该了,竟教昨晚探视翎儿落空的失望,与父亲唤他入房讨论和露茜婚期的沮丧情绪延续至今,而严重地耽搁了公事。这不该是他身为一个主管者应当犯的错误。

  “任副理,听他的语气,还有希望拉回这笔生意吗?”“这恐怕很难!”

  “总得试试。这样吧,你现在就跟我去一趟。”

  “要先挂个电话过去吗?”

  “不用了!”翟扬竟生起赌注的心理。他这一生从没下过注,因为他没有筹码——包括他的思想、身体都不是属于他的。于是他想趁这次的机会赌一赌。他想人生偶尔的脱序当可更刺激生命的活跃力!而他正需要这股活跃力,他想借此抖落一身的灰暗窒闷。

  ☆        ☆        ☆

  “三点半左右就出门了——”问罢管家老吴,翟雳的心头好不气馁。提早回来,竟还是迟了一步。他就怕她们俩会趁着蓝翎下课后到吃晚餐前的这段时间里“展开行动”,果然就像他所预料的一般,计划正在进行着——

  只是,这会儿她俩会在哪里呢?翟雳思忖着:二人的车子都不在了,她们会去哪里呢?会不会是因防他而刻意而下的迷糊阵呢?昨晚,后院的相遇,一定已令她们有了心防。

  当然,也不能排除她们可能就匿候在蓝翎的学校附近伺机行动。

  她们这回到底打算对蓝翎怎样呢?

  翟雳着实不放心,决定还是去瞧瞧好了!

  ☆        ☆        ☆

  “滚下去吧!”随着晓梅趾高气扬的吆喝,蓝翎已由晓梅的红色跑车后座被露茜一踹推出门外,并跌撞在五米路旁的篱笆前。

  “在这么娇贵的车里被修理,顶新鲜的吧!?”踹蓝翎出车的露茜合上车门后睨她:“这也是明白的要让你知道,你没有好端端的坐在这车里的命。贱人,认命吧!你也配跟我抢男人,呸!”露茜恶狠狠地啐了蓝翎满脸的口水。

  然后,“咻!”地一声,跑车驶离了。蓝翎抹去额头上的一口唾味,难支地站起,扶沿着篱笆,歪歪斜斜地走在绿丛间的小埂径上,勉力地走到后院底的后门处。

  可不能进屋去,这种落魄样,怎能教病中的马爷爷给瞧见呢?万万不能的。她颓坐在后门处,不禁悲从中来。

  她似乎在想着什么,又似乎脑中茫然无物;而凝目所视之处原该是一片的青翠,此刻却成了无际的灰白;甚至连春暖的微风轻轻袭来,在她感觉却是阵阵的冰冷,蓝翎那一对凄凉的眼神就融在眼前这片绿意中。

  ☆        ☆        ☆

  会不会是自己多心了?会不会不是定在今天?诸多“会不会”将翟雳给引领到这后院的矮屋前一探,蓝翎竟真的还没归来。

  那么,不是他怀疑错了,但是她们会在哪里整她呢?由蓝翎就读的学校一路兜绕回来,他并未发现她们三人的踪影啊?难道,她们俩会强截蓝翎去荒野外?或甚至就在车上?

  他想着、踱着,愈想愈乱,愈踱愈急。进去没用,他只得任兜踱的脚步随意的移向后门。

  “啊!?”这后门坐着的不正是蓝翎吗!?怎么一个清秀可人的女孩会落成这副模样!?瞧她散乱的长发,鼻青脸肿的容颜,破败的学生制服,呆滞的眼神……越看越是刺痛人心,翟雳不忍心再看下去了。

  这,太过份了,露茜和晓梅真是太过份了!

  他轻步的趋近,蹲下,不自觉地显露怜惜之情。

  “你,怎样了?”他语气之轻细,就像害怕吹落了叶片上的小水珠一样。

  蓝翎闻声望向他,虽然眼瞳内显现着他的影像,但她却视而未见。

  她那脸无助的空茫真教人好想将她紧紧的搂进怀里,然后给她一份实在又安全的感受。

  翟雳只会想,并没有这么做,因为他没有立场。“谁欺负你了!?”

  谁欺负她了?欺负她的人可就是他未过门的嫂子和他的亲妹子。她们的警告教训都还烙印在蓝翎的身心上呢!她并不想高攀翟家的大少爷和二少爷的,她甚至连翟家的“远亲”都特意地疏远了,而他——翟家堂堂的二少爷为什么会在这里?是故意想陷害她、玩弄她的吗?蓝翎想到这儿,难过地别了脸,除了以此表示气愤外,她连说句气话的资格都没有。

  他看得出来她温和的气愤,为着这份温和,翟雳的心更痛。“是晓梅和露茜打了你,对不对!?”

  他知道!?那么他是来检视成果的喽!?他们这一家人为什么总是要欺人太甚呢?蓝翎隐忍的泪终于抵不过委屈的逼使而落下。

  “走开,请你快走开!”蓝翎的情绪终于爆发出来了。

  蓝翎的眼泪教翟雳慌了起来,他不知道该再说什么;他此刻所想的,是尽快抱她进矮子屋子里去敷伤,于是他伸出手,一把便抱住了蓝翎。“你做什么?放下我下来,放我下来——”蓝翎惊慌地喊出声来,双手还不住地打着翟雳的胸膛。

  翟雳没有放她下来,他只是任她哀叫,任她捶打,他执意要带她去疗伤。

  而蓝翎的叫喊声却惊醒了病榻中的马坤二。

  “翎儿!?怎么了,翎儿?!”马坤二心急地跳下床来,一不小心却连翻带滚地跄跌下来,他的额头正好撞及板凳,而血正如喷泉般地涌了出来。

  ☆        ☆        ☆

  生平头一遭下注,便输得精光。

  由何董的饭店里出来,翟扬便一直垂头丧气。怀着这份无奈,他驱车往回家的路上走;但是他没有回家,他直接步向后院,现在他需要翎儿那一脸的纯真与甜蜜来抚慰他那受挫的心灵。

  翎儿,乍见不意间来访的人,你会讶异失措吗?我可不希望看到你那吃惊的表情,我要的是你甜甜的笑。

  翟扬越想越兴奋,不觉加快了脚步,可是就在快到矮屋前,他听到了蓝翎的哀叫声。翟扬定睛一看,他看见了翟雳手中的蓝翎正衣衫不整、并拼命地挣扎着。

  这是怎么一回事!?翎儿的叫喊声扯断翟扬的思绪,他迅速地穿过树荫、越过篱笆,来到翟雳与蓝翎的跟前。

  “阿雳,你做什么?”翟扬真不敢相信眼睛所见的,这可是他作梦也不敢相信的事。

  “大哥,不是你想的那样!”翟雳清楚的明白,同样是男人,翟扬会将这幕情况想成了什么;而他也相信,此时此刻任谁撞见了,都会起这般误会的。

  “放下她,你快放下她!”看到翎儿被人凌辱的模样,翟扬实在很难把持镇静,他用着前所未有的发狠声腔向翟雳狂吼命令着。

  “大哥——”

  原来,他就是翟家的大少爷,这一声喊得蓝翎心肺至痛,他是她一直以来最信任的朋友,但他却一直在欺骗她。欺骗的感觉应该是很好玩吧?也难怪他一直就以此为荣;也难怪,晓梅和露茜会一再的警告。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该怪她自己不好,怪她自己不察,全怪她自己活该,话该捱她两人的教训。“让你放下她,听见没有?”尚在气头上的翟扬丝毫未觉蓝翎惊愕后的痛楚,仍一味地与翟雳对峙着。

  而自觉无庸承受翟扬命令语气的翟雳也未有察觉,他暂摆下蓝翎于矮屋的墙侧,盛怒地冲到欲探视蓝翎的翟扬面前。“你对我吼什么吼?你终于还是表现出你‘正位皇子’的姿态了吧!你不说我也知道,你一直就是瞧不起我和晓梅的!”

  “你别把话扯开,心虚了是吧?”翟扬推开他的拉扯,揪起他的衣领。“你说,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翟雳也不甘示弱地抓住他的胳臂:“哼,我做了什么,你不全看见了吗!?”

  “你——”翟扬忍受不住翟雳对蓝翎的无礼,情急之下,他将握紧了的双拳挥向翟雳。

  “大哥,你——”翟雳意想不到一向彬彬有礼的翟扬竟会对自己的弟弟动粗,虽然不是亲兄弟,但他从来不会这样的,难道这一切改变只为了蓝翎吗?

  一口怨气吞忍不下,翟雳也回了一拳;这一拳用力很猛,揍得翟扬踉跄后退了好几步。

  目睹翟家大少爷与二少爷的挥拳相向,蓝翎有一种想笑的凄然。她笑这世间的事,为什么给老天爷安排得如此糟乱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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