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无月,风大,雨大,雷电交加。
里面,无灯,有烛,泪汪汪,外加七上八下。
龙采刚找出了屋里备用的几根腊烛,火柴一挥,瞬时原本昏暗的室内重新又有了一丝光芒。
打开白崇情费尽千辛万苦背来的保温锅,里面的美味菜肴早就因为这样摇晃成一锅粥。
她精心制作、细熬三个小时的鲔鱼芹菜小米粥,还有跟刘一闻硬挖来的陈年桃园大溪酱瓜、枸杞当归大补鸡汤、清脆爽口的当令炒青蔬,就这麽一摔,全部五族融合去也。
“呜呜……呜呜……”
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只见房间的一角摊着白崇情的肮脏衣裳,一点小小的烛光晕出了柔和的光芒,也照出了白崇情发抖抽泣的小小身子。
她小脸上泪痕满布,里著一件白色过大的男用浴衣,坐在软皮沙发上,身旁的一盒面纸早就被揉成了一堆花纸团,抽抽搭搭的模样叫人好不怜惜。
龙采刚头痛,震惊和意外接连到来,他是身经百战没有错,也经过大风大浪,可是当他知道眼前这个世仇的新进人员是个代姐从工的苦命女孩,就不晓得是该破口大骂她的瞒天过海,还是该感谢她冒著生命危险送菜饭来?
完蛋了!
她的假扮计划在这个节骨眼上全部破功!而且好死不死地,还是给死对头的顶头上司看到!
这下子真的完蛋了!她那躺在医院的姐姐、对她抱著满怀希望的爸爸……这下子全都因为自己的失误而搞砸……白崇情越想越伤心,一滴一滴悲伤的泪水怎样也止不住,就这麽无止境地奔流。
她的小脑袋里一直编织着之後可能会遇到的可怕遭遇,这个可怕的粗鲁男可是企划部的死对头头子呢!
现在这小辫子被他抓住,下一步他根有可能会打电话给董事长、联络开发部那群可怕的野蛮男人,然後自己就会因为欺瞒的事情真相败露而被赶出伽玛制药……
“沙……”
她听到龙采刚移动的声音,连忙台起头来,只见龙采刚拿着腊烛缓缓地走向外面!
难道他真的这麽迫不急待要打电话给董事长?
白崇情情急之下,连忙站起,顾不得自己现在只穿著单薄的浴衣,一跛一跛地往前,“你别走!你别走!”
一想到那些可怕的景象将会一一实现,白崇情连忙说著:“我求求你!别告诉董事长我是冒牌的白崇莲……求求你……留我一条生路……你要我做牛做马我都愿意!求求你别这麽狠心啊!我姐姐住院,我爸爸老了没办法工作,所以我才冒著生命危险假冒我姐……啊!”
只见白崇情原本就不稳的脚步恰好一脚踩中了自个儿浴袍的一角,重心不稳的她立刻往前倒去……
“……你急些甚麽?”
耳畔传来的是能采刚低沈的声音。地往下坠的身体恰好又让回过头的他接个正著。
碰碰,碰碰。
她接触到龙采刚微热的体温,还有那双强而有力的臂膀,叫人的心跳也跟着起伏不定。
平常除了她的父亲跟姐姐之外,她很少跟男人有过这麽近的接触,跟刘一闻也不过是称兄道弟的朋友,搭个肩或是击个掌就已经算是极限了,没有想到今天遇上了龙采刚,她居然数度让他拥人怀中……
这就是男人的身体吗?
不同於自己的身体,有些强壮,古铜色的肌肤透著一种健美的阳刚气息,一张俊脸在摇曳的烛火之中跟自己如此靠近,那双深色的瞳像是要看穿她心里的慌张一样,近到她几乎可以闻得到他呼出的气……
她怎麽这麽爱跌倒?
当他再度接住她,龙采刚这才明白一个女人的身体有多麽的轻盈柔弱。
这就是一个女人的身体麽?
龙采刚的记忆之中,早就已经忘记了异性该有的模样。也许是因为自己替自己封印了关於爱情的所有记忆,所以就连这样的接触都感到陌生。
眼前这个陌生的女子,有着令男人着迷的好身材,他有时会怕是不是自个儿的手劲太重?就怕这麽一抱折断了怀里的细腰,仔细一看,在微弱的烛火之中,她有一双极为好看的眼睛,大而清澈,这不是一个商人该有的眼睛,那是一种太过纯洁的象徵,红红的鼻头跟粉嫩的双颊上阡陌交错的泪痕,紧咬着粉唇不发一语,她的眼神让人不禁想要尽全力保护她……
他转身过去拿个乾净的纱布,想要叫她换下淋湿的脚上狗咬的伤口,她却像只被抛弃的猫儿,一步也不能离开他似的跟过来……
他是怎麽了?
这些想法令龙采刚自己大吃一惊,为甚麽对这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会出现以工这些不该有的想法?难道他的内心对情感还有一丝向往,所以才会有这些念头发生?
不行,当年他已经发过誓,绝对不会再步上同样的可怕过程
“我求求你别说出去!”
就在龙采刚还在思考紊乱的同时,白崇情却已经先一步说了话,只见她的小手紧抓着他的领口不放,一副馨香的身子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越来越靠近他。
“我真的不是要故意欺骗公司的,而是因为我姐姐她要上任的前一天出了车祸……现在准备开刀把血块清掉……再过不久,她就可以复健成功来上班了!”
一想到家里父亲的期待,还有最疼爱自己的姐姐希望落空的表情,白崇情又忍不住红了眼眶,“我给你做牛做马……要我怎样都可以,千万别拆穿我是冒牌货的事情……等我姐姐好了以後……你们会发现伽玛制药录用她是正确的选择!她真的根优秀!”
“……我只不过是去拿块儿纱布给你换,你干嘛跟我说这些?”
龙采刚看著缩在自己胸前的小女人,眼眶里又是汪洋一片,突然之间怀疑她小小的身体里哪来的这麽多水分?不怕这样哭乾吗?
“你……”她眨了眨眼,美眸上一滴泪花再度落下粉颊,“你不是要去打电话给董事长揭发我是冒牌的事情?”
“我没时间去揭发别人的隐私。”
真奇怪,在商场上看了这麽多劲敌在被他斗垮後流下眼泪,他都不曾有过这样心软怜惜的感觉,可是这个小女人滔滔不绝地说了一串身不由己的悲惨家世後,他却只想好好保护这个无助的小女人……
“真、真的吗?”
他不说出去?白崇情欣喜地张大了眼睛,看着龙采刚的眼神是既感激又高兴,“你不说出去?”
“看在你这麽拼命想要把营养餐点送到我家的份上,我不说出去。”龙系刚缓缓地说著,“而且你也不是存心要窃取公司机密的间谍,只不过是因为家里的因素而混进公司……这点我可以原谅。”
“谢谢你!谢谢你!”
白崇情高兴之下,竟也忘了男女授受不亲这句话,忘情地拥抱著龙采刚。像个孩子般地高兴。“谢谢你!我替我姐姐感谢你!她醒来以後我一定要叫她好好感谢你!”
那一瞬间他感受到自崇情身上的温暖,烛光太过温柔暖和,令他的心神在那一瞬间动摇了起来。
“啊……”
白崇情感受得到龙采刚身于僵硬,她这才察觉自己好像有点逾越了,泪流满面的粉颊立刻染上了两朵红云,她原本抓紧的小手立刻放开,“对、对不起!我平常不是这个样子的,是因为我……我太高兴了所以才……”
“……我了解。”他不知怎麽地,总觉得她的表情天真得像个与世无争的小女孩,唇角不经意地出现了微微的淡笑。
他……笑了?
龙系刚不经意的微笑尽收白崇情的眼底,一瞬间竟让她呆了一下。
“你在看甚麽?”龙采刚发觉这个小女人又成了小木头,疑惑地问道。
“我……我以前从来没有看过你笑耶!”
白崇情眨了眨眼,有些可惜那一抹稍纵即逝的微笑,“你应该多微笑的,你笑起来的模样好温柔……”
温柔?
龙采刚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评语。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跟这个形容词扯上关系,在商场上为了开拓更宽广的市场,他早就习惯杀人不眨眼或是皮笑肉不笑的态度,应酬话和虚情假意是必须的,翻脸无情更是家常便饭,只是……
只是经过她的这番话,他猛然想到自己好像已经……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笑过了。
不是因为其他外力因素的关系,不是因为应酬必须强颜欢笑,而是轻松的笑,发自内心的微笑……
“咕噜……”
就在他诧异自己有这麽些曾经遗忘的表情时,突然之间两个人的肚皮倒是十分有默契地一起哀呜了起来。
“你……饿了?”他觉得自己跟这个小女人真的颇有缘分,灾祸连连一起承受,就连肚皮也开始有了共鸣。
“你……不也饿了?”呜呜,自己是怎麽搞的?一连在龙采刚的面前出了这麽多吹糗……
“那麽我们来吃你辛苦带来的餐点吧?”
龙采刚一面说着,一面往回走去,“其实你来的时候我正好睡醒,昏睡了一天肚子甚麽也没吃,现在倒也饿了。”
“这……这冷了,而且糊了……”她小小声地提醒他,深怕再度被龙采刚大吼。
“没关系,又不是整锅倒在地上,糊了冷了,只要能吃,一切都没事。”龙采刚倒是神色自若,靠著昏暗的烛光来到厨房拿了简单的两人碗筷,“你也一起吃吧,骑这麽远的山路也挺累人的,对不?”
他的善意让白崇情放下了心,原本印象中龙采刚是个粗里粗气、冷血无情的有钱工作狂,没想到原来他也有这麽善良和随和的一面。
“让我看看你带来了甚麽……”他倒是没多想些甚麽,站在保温锅前面开始玩起寻宝游戏,“让我猜猜,这是混合粥吧?有蔬菜有鸡肉……我问到鸡肉的香味了。”
龙采刚拿起了杓子,开始往下不断地挖宝,虽然冷了,不过美食终究是美食,翻动之间仍有一股清香冒出。“你的鸡腿好像炖得挺久的?我看这样用杓子翻动一下,肉跟骨就分离了……”
“原来……你也是会吃家常菜的人啊?”她开始对他好奇了起来,这个高大的男人在不穿西装的时候,也会露出这麽居家的一面……
“不然你以为我餐餐鲍鱼龙虾麽?”他苦笑了起来,顺手盛了一碗满满的小米粥给她。
“不,我原本以为你跟刘一闻还有五香姐说的……”
白崇情倒是一时想起了自己可是待在他家,连忙住嘴,形容龙采刚的这些词儿可是一个比一个难听的。
“他们说些甚麽?”看到她这等反应,他倒是有兴趣听。
“嗯……没……没说甚麽……”
她吞了吞口水,决定把话咽下去,一面在心里面暗骂自己干嘛话说得比脑筋动得快?
干嘛把陈玉香她们那一票企划室里面的流言蜚语和刘一问说的话当真?
自己跟龙采刚相处的短短的时间里,不是已经证明了流言也许是夸大其词的说法麽?
“她们是不是说我冷酷无情?”
龙采刚倒是一点都不在意,也替自己添了一碗小米粥,继续面无表情地说著,“说我怎样可怕、怎样残酷,把人踩在脚下,一步一步地砍除异己,然後年纪轻轻地就坐上了主任的位置?”
“这……”
他早己明白了自己在公司里面的那些冷言冷语。
“其实他们说的都没有错。”龙采刚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嘲讽的微笑,“我是个可以为了事业不择手段的男人……”
“可是你跟传闻中的不一样。”白崇情认真地看著眼前自嘲的龙采刚。
“怎麽个不一样法?”他扬眉,兴致勃勃地看著眼前的小女人。
“你会挺身救我,就表示你很有正义感。这跟你在职场上的表现并无直接关系。”她的眼睛里闪耀著几抹烛光的灿烂,“通常会如此拚命工作的人,内心一定很脆弱,对吧?”
“……你看我像个脆弱的人麽?”
龙采刚对她的解释感到一丝诧异,这麽多年来,他把自己的情绪藏得如此完美。就连最亲密的工作黟伴也都没有人直走察觉他个性的本质,可这个傻里傻气的小女人却能够一语洞悉他真实的个性。
“看一个人脆不脆弱与能力强弱无关。”白崇情露出了浅浅的微笑,“而是看他的心,你一定有一些你想要拚命守护或者是想掩埋的记忆,才会在某个方面力求表现。”
龙采刚有些错愕,他没有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
“嗯……呵!这个是我自己观察的!也许我猜错了也不一定!”白崇情抓抓头,想缓和尴尬:“我以前做过很多杂事,打过许多工,所以懂得一点察言观色……哈啾!”
她猛然打了一个喷嚏,龙采刚连忙抽出一张面纸给她,“……小心别著凉了!”
“谢谢!”白崇情接受了他的好意,龙采刚眼睛一瞄,看到了白崇情带来的背包里,除了那一个保温锅之外好像还有公司的文件。
“你还把公文拿回家?”他下巴一台,指了指那堆湿答答的行李。
“嗯,因为我有一些还是看不懂……”白崇情吐了吐舌头,俏皮地说:“我想让我自己赶快赶上企划室姊姊们的脚步……”
她的脸上门着对工作无比的热忱和热情光彩,龙采刚一瞬间看呆了,那种神情是他记得的,自己也曾经有过这样的坚持和热情……
“你有哪些地方看不懂?”
他吃了几口饭,发现这个小女人煮的料理十分清爽,恰好可以引起病人的食欲,“我可以帮你。”
“真的吗?”白崇情的粉颊上染上了一层兴奋的红晕,“那真是太好了,我有很多问题想要请教前辈昵!”
看看白崇情兴奋雀跃的模样,龙采刚的心裹不晓得为何,突然有了一种暖暖的充实感……
就这样,外面刮大风下大雨,房子里面的两人捧著一锅辛苦得来的美食,几缕烛光,还有一堆讨论不完的问题……
☆ ☆ ☆
旭日东升。
青绿的叶儿从末梢开始染黄,空中弥漫著一股清冽的秋意清香,伴随著阳光一起降落地上。
秋阳当空,照进落地窗内成了一片又一片的亮丽光田。
柔软的真皮沙发上,白色的羊毛皮毯皱成了一团,衣架上晾著件件衣裳,大多是女人的衣物。
“哔哗哔哔……”
原本安放在桌角的手机准时开工吵闹,尽责地喧叫了起来。
“嗯……”
白崇情皱了皴眉头,缩缩自己的小鼻子,有些冷冽的秋意让她缩进温暖的毯子里。
“哗哔哔哔……”
手机铃声仍十分尽责地放声催促,她像只欲冬眠的小松鼠,继续往温暖的核心里面镇去。
唉!这手机也真是的!她好久好久都没有睡得这麽好了,就让她再多懒几分钟也没有关系吧?
自从进人了伽玛制药,白崇情可是卯足了全力,每天都早出晚归的,晚上也很难熟睡,这一次外宿在别人家,居然也能够睡得这麽安稳,嗯……这应该是因为龙采刚是有钱人的关系吧!有钱人家里甚麽都很讲究,寝具也不例外!她靠著这个温暖的大抱枕,软硬适中,提著灯笼在夜市里面找,恐怕也找不到!这一定是很高级的外国名牌货。
白崇情心里想,如果不趁这个时候多跟这个抱枕培养培养睡眠感情,怕是以後再也没有机会潜人龙采刚家里了……
就在她半梦半醒之间,思考著决定要赖床的时候,突然之间从被窝里面伸出了一只大手,将砂闹不休的手机关上,刹那间房里又恢复了原本的安宁。
“……该起床了,小姐。”
咦?
白崇情在龙采刚的叫唤之下醒了大半。
这……这是怎麽一回事?她记得明明……明明他们两个人是分开睡的啊?为其麽……为甚麽他的声音居然会从自己的羊毛被毯里面冒出来?……
“你压在我的胸口上已经一个晚上了,可以麻烦你起来吗?”他的声音依旧平稳而礼貌,彷佛是再也普通不过的早晨问候。
只见白崇情一下子睡意全消,纤细的柳腰一下子像是装了弹簧似的跳了起来,小脸上满是错愕,恰好对上了龙采刚的眼睛……
“怎麽了?”龙采刚柔声地问她,看著白崇情睡醒秀发散落的模样,嗯……其实让这个小女人压在自己的胸口感觉也不错,只可借已经到了上班时间。
“我……我们……”白崇情咽了咽口水,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我们……昨天晚上睡在一起?”
“昨天晚上的事情你都不记得了?”龙采刚好心地回忆给她听,“昨天晚上我们讨论得很晚,後来我在拿给你看今年的减肥药销售量表的时候,你就靠在我的肩膀上睡著了。”
“我睡着了?那……那然後……”
白崇情摸摸自己身上的浴衣,嗯,带子可是一点都没有松绑过的痕迹;自己身上好像也没有甚麽可疑的红痕,应该是没有发生甚麽事……
“後来我怎麽叫你你都不醒,还硬是抱著我不放,最後索性陪你一起睡在沙发上了。”龙采刚缓缓地说完所有的过程。
“呼!那就好……”白崇情抚抚心口,感谢上天,自己昨晚应该没有做出甚麽糗样,不过下一秒眼尖的她,却发现时钟可是一分一秒地跑著,就快要逼近上班时间!
“快迟到了!”白崇情心慌地跳了起来,赶著要拿起昨晚已经风乾的衣服,“完蛋了完蛋了……这里离公司这麽远……”
呜呜!她上班这麽久以来,一直都不敢懈怠,如果因为贪恋龙采刚的“人肉抱枕”,导致她今天上班迟到,那可是糗大了!
“等一下。”龙采刚沈稳的声音在後面响起,“不用慌张吧?我想我们应该可以准时到达。”
“准时到达?”
白崇情抱看她那一堆衣裳,愁著一张脸说出自己的苦楚,“你家可是在山坡上耶!从山上赶到台北市,你知道要花多久的时间吗?而且昨天这麽大风大雨,又跑了好多圈的山路,我还不晓得我的中古小五十会不会因为这样而出故障……”
“我送你。”
龙采刚坚定的模样,叫她看傻了眼,可她仍不免补上一句:“但是你的身体……”
“有了你精心调配的料理,再加上这些天的休息,我还能不好吗?”
龙采刚笑了起来,睡乱的头发与笑脸搭配,令人很难想像他在工作上厮杀冷血的模样。“更何况保护女人是我的责任。也是一种礼貌。”
那一瞬间,她的心里突然被这一句话震了一下,随即白崇情便提醒自己,这只不过是一种礼貌罢了!她替他不辞辛苦地送饭,他理应回迭她回公司上班,这是很合情合理的事情!
只是……
在那一瞬间,她觉得他有一种想要保护她的讯息传来,是她的感觉出了错麽?
☆ ☆ ☆
秋天的空气里跳著早晨特有清爽的分子,快速道路上一路畅通无阻,龙采刚的车子很快地抵达了伽玛制药的公司大门。
她好香。坐在驾驶座的龙采刚一直闻到自崇倩身上那股特有的小女人馨香,他很久都没有与人共眠了。
他以为那样会是一个难以成眠的持续动作,却没有想到,原来被人这样紧紧依偎著,是一种十分温暖被需求的触感。
他早就忘记了人与人互相紧靠的体温热度,一直以来他让自己处在一种随时上战场的神经紧绷状态,将自己脆弱的心隐藏起来,可没有想到,自己的心防居然会被这个眼神清澈的天真小女人给瓦解了。
虽然从後照镜的馀角看到坐在旁边安静无声的她,现在可是一副整齐俐落上班族的打扮,他却不免在脑海里面再度描绘之前夜晚的时候,她长发飘逸,楚楚可怜的模样……
“啊!你在这里放我下车可以吗?”
只见他身旁的白崇情,在车子缓缓驶人伽玛制药大门之前,悄然地说出自己的请求。
“为甚麽?”他不解她的请求。
“因为……我们还是敌对的……”她小声地说出她自己的顾虑,“我想我们如果坐同一部车来上班……万一被玉香姐她们那班人看到……对我跟对你都不好……”
“你是担心这个?”龙采刚倒是没有想到这点,心里有些惋惜不能够再跟这个小女人多聚一会。“也对,我们可是‘敌对’……”
他第一次感觉到他讨厌这种跟企划部敌对的关系,以往的他,对企划部的娘子军没甚麽感觉,只当是陈玉香和胡正豪之间的私人恩怨搞出来的小团体,只要在不伤害伽玛制药大利益的情况下,弄一点茶馀饭後的小道消息他倒是一笑置之。
“真是谢谢你收留我一晚,还有你教我的那些常规。”白崇情微笑道谢,顺手打开了车门准备离去。
“等等。”
她听到龙采刚的呼唤停止了动作,於是车门打开了,两个人却停止动作地四目对看。
龙采刚在叫住她的时候就想要大骂自己愚蠢的行为,他在挽留些甚麽?她顶多不过是奉了上面的命令,提看自己做的食物来看他这个可怜的单身汉罢了,为甚麽自己会有这种想法?想要……想要……
想要再跟她相处久一点?
“还有甚麽事吗?”白崇情仍然保持著一贯的微笑。
“你叫甚麽名字?”他终於想出了一个叫住她的好理由,“虽然我们认识了,可是我还不晓得你叫甚麽名字?我是说,你真正的名字……”
“我的名字是白崇情。”
“听好,崇倩。”
他清了清喉咙,理智告诉他不可以再跟其他人有太过靠近的关系,可是他的唇他的声音却像是着了魔一样,说出违背理智的热情邀约,“如果你对公司还有任何的疑问和提议,欢迎你私下来找我,我想我们昨天谈的都还是很基本的教义,也许以後有时间可以更加深人。
“真的吗?”白崇情张大了眼儿,兴奋得像只摇著尾巴的小狗,“那……那我该怎麽答谢你?”
“不用……”龙采刚笑了,他并不想让这个小女人回馈他他甚麽,只是他喜欢这种待在她身边才有的温暖的感觉。
“那不然我每天都帮你带便当好了!”她打断他的话,做出了她认为公平的交易,“我送饭给你吃,你教我公司的东西,这样正好!”
她露出了像花一般娇艳的微笑,震得他的心神都飞了,她伸出了小手握住他方向盘上的手,“那麽我们就这样说定了!拜!”
白崇情转身,快步地走向公司……
然而他手里的馀温,却像是一颗即将发芽的种子,慢慢地埋进了他的心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