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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川之一千夜 第六章
作者:遥忘
   
  “醒了?”轻轻柔柔却催人入梦的男声从左方传来,使她刚开始清醒的脑袋又有些昏厥,那样平静无波的音调,听上去像极了那个千古文学。她抬起头,望入一双黑幽的深潭中,不容忽视的柔情,谁都可以看出,这个男人深爱着她。“你……”很相象的两人,她暗忖,却不是同一人。

  “你昏睡两天了。”他将她扶起,伸手端过桌上的薄粥送到她的嘴边,“喝了它。”她乖乖喝下他手中的粥,讶异自己为何没有抗拒,是因为他不容抗拒的温柔?还是因为她陷入了这奇怪的世界?抑或是……他们如同一人的相象?耳际似乎听到他轻低的微叹,她不知道为何自己不能按照自己的意志行动,但是……她心口的酸疼无法忽视。“羽衣。”他接过碗,背过身,唤了一个熟悉且陌生的名字。

  左千夜一颤,莫名地知道羽衣就是自己,她想开口说出自己的疑问,然,徒劳无功。她的一切行为都被限制了。

  颀长的身影在那边沉默好久,终于淡淡地道,“我没有恨你,你毋须自责。”泪水自眼中泛滥,她捂唇低泣。寄宿在她体内的千夜茫然凝视一切,没错,现在哭泣的这个人……不是自己。“羽衣,别哭。”他回过身,将她搂进怀,“你明知我承受不住你的眼泪,别让我心痛。”左千夜缓缓敛眸。

  是的,他也不是闻隶书。闻隶书……不会这样温柔。

  “别……去,你不可以……去。”泪水已成灾,几乎泣血,胸口翻涌的痛楚,不停地冲向四肢百骸,要将她扯碎。他将她紧拥在怀,默然不语。

  那场生死之约,他不得不去。为了她,也是为了他。

  “呜……孤……”她等不到他的回答,再度泣不成声,“那你……答应……我,若是……就在忘川……等我,我、我不会喝下忘川水,你要……找我。”“我不会喝下忘川水,更不会就此将你忘记。”他满怀柔情,抚过她顺滑的长发,嗅闻发间的清香。她的眼神渐渐失去焦距,找不到四方的路途,“不……孤,你不……要等我,别……理我,别……”当合上双眼的那刹那,她的低喃也消失不见。

  左千夜被推入更深的记川河底,她看到了,她看到了,满身是血的她,满身都是血……还有他,他痛苦的眼,撕心裂肺的吼叫。周围的一切……都是血。

  “啊——”极度的恐惧和心口传来的撕裂般的疼痛让她猛然尖叫,伸出的手拼命挥舞,急于拉住救命的稻草。像是应求了她的呼唤,一双手从上方向她伸来,拉住她求救的小手,拖离黑暗的包围。“醒了?”轻轻柔柔又冰冰冷冷的男声从上方传来,平静无波的语调使她欲清醒的脑袋再度昏昏沉沉。手指冰凉的触感在她脸颊游移,她张开眼,闻隶书俊美的脸庞就在前方一尺距离,“你烧到三十九度八,没变成白痴简直是奇迹。”果然吧!幻境就是幻境,现实就是现实,闻隶书永远是闻隶书,要他变成那个温柔的孤,比叫秃头长毛还难。“毒舌男!”她嘀咕着起身,颓丧地发现自己连拿一个杯子的力气都没有。没想到发烧会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啊!唉!

  不声不语地递过百服宁,闻隶书端起一旁的水盆向外走去。

  “闻隶书……”后面轻如蚊蚋、不甘不愿的呼唤声让他转回了头,犀利的黑眸直直定在她的眼,有些慑人。“什么?”

  幻境中孤的温柔和昏睡前他恨意极深的眼神在她脑海不断地交替盘旋,她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距离她很近的地方却又抓不住。“那个……”虽然说自己没有错,可道歉的话语就是这样出了口,“……对不起。”少年的嘴角又变得僵硬,“终于良心发现?这是浪子回头金不换的最佳体现吗?”“你遵守约定,没有喝忘川水对不对?”她欲言又止,终于还是说出口。身体如风一般的速度,在眨眼间就在前方消失了身影,还没有看清人影的移动,黑色的物体便已将她压制在床上。情况……有些危险。

  “你刚刚说什么?”

  动弹不得的左千夜在如此强势的控制下根本就无力反抗,眼前的少年几乎在一瞬间由冰山的一角变成了烈焰满身的火魔。“闻、隶、书!放开我!”她开始挣扎,但是——一锤定音:挣扎无效!

  “你没喝?”她从头到尾都是在骗他?这又是一场骗局吗?

  “什么啊!我当然没喝!”呼,不懂怜香惜玉的家伙,手腕好疼!

  钳制她手腕的力道更加大了些,他的脸色铁青地吓人,“你没喝忘川水,但是你没有记忆。”“什什什、什么记忆?呀——”距离太近,她的脑袋发胀了,左千夜眼冒金星,只觉得好不容易降下的体温又上升了。热热热热热……好热!

  “你还装!”他青筋浮现。

  “我没有装,我确实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由始至终就她最无辜了。伸手探向她纤细的脖颈,微微加重力道,“你刚对我说的话代表什么?你想要说明什么?”“我没有!”好恐怖,这样的闻隶书好恐怖!她害怕这样的他,好像要把她撕碎一样,她好害怕啊~(可你的脸在笑,在笑!)

  “左千夜!你根本就知道我在说什么!”她不能明白,她怎么可能明白……被丢弃、被背叛、被遗忘的彻寒感觉。“我……这个,逝者已以、来者可追,还是忘了比较好……”怎么告诉他,她对于那个记忆压根就……什么感觉也没有。对于她来说,她只是左千夜,无论过去发生过什么事,都与她无关。

  “我没有搅混。”他冷淡的黑眸坚定如石。

  “咦?”他是不是想要澄清,现在的他对她是没有任何爱恋情绪存在的呢?“我没有把过去和现在搅混。”即使拥有记忆又如何?他所下留的只有被欺骗与背叛的彻寒感,永远忘不掉为了遵守约定而和摆渡人交换条件之后,所承受的种种痛苦。可是当他终于可以保留记忆的时候,传来了最让他难以置信的消息——她背弃约定,独自离开。喝下忘川水,忘记所有的前程往事,剩他一人孤独。

  难道这都是为了逃避他,为了不再见到他吗?为了忘记他,为了把他从记忆中永久地消除……又来了!他那种恨意极深的眼神,像骨刺般扎在她的背脊,拔也拔不掉!“闻隶书。”相信今天是喊他名字最多的一天了,“我早就觉得奇怪,你干嘛老是看我不顺眼,原来是因为这些原因。”不是,他不是因为这些原因才看她不顺眼……

  “我也没有良方改变你对我的恨意,不过反正临近毕业,我想碰不到面的时间会慢慢增多的。”为什么总是会忍不住用言语攻击她?随便她不就好了?为什么他无法忍耐?为什么向来冷静漠然的性子在遇上她时会全然崩溃?“虽然说我们的个性绝对不合,但是希望你在爸妈面前就当没长眼睛好了。”完全不一样……已经完全不一样了。还会爱她吗?他已经不是孤氏少主,她也已不是羽衣。怎可能还同以往一般?可……为何他的视线还总是围绕着她?

  “想起过往并不能代表什么,你还是左千夜。”他冷冷回眸,“只要户籍没有任何的更改,你就要好好克制你自己的行为。”“呃……”正说到兴头上的千夜一时语塞,那不知变通的死板教科书!原以为可以达到共识的说。“你就不能少管些闲事……”她嘀咕。

  闻隶书勾起招牌冷笑,“理由你不会不知道吧?”

  “嗟!能有什么理由!”不就是看她不爽!

  嘴角往上三十五度,“你还算有点脑细胞,正如你所想,唯一的理由,就是我看你不顺眼。”……

  真想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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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呀呀!”由空中飘来的低呼饱含着不可置信,“你怎么还是老样子呢?千夜学姐。”幽幽暗暗的河川旁边,似乎已经变成了她梦境的驻所,左千夜无奈地回头,果不其然,那比恶魔更可恶的少女就浮荡在河川的上方。“千夜学姐,你现在应该恢复羽衣的个性才对呢!”这样下面的事情才好进行嘛!“真是可惜。”她懒懒地双手环胸,站开三七步,“我竟然恢复不过来呢!”“真是的。”南宫夜月自半空跳下地面,长长的头发甩成一个圆弧,煞是好看,“那我不就白费力气了!”亏得司暮监守自盗,做了不好的事情咧!轻易使忘川奔流的罪名可是很大的哟!“学妹的多此一举让学姐看到很多东西啊!”左千夜学她笑得甜蜜,“可要好好谢谢你呢!”“哎呀,谢我倒是不必了呢!”状似困扰地抚抚下颚,美人即使愁眉不展也让人心醉神迷,“只是契约不完成会带来很大的灾难啊!”她向来自傲的名誉会被损坏的呢!

  “难道你还看不出来?那个可笑的契约早就已经被羽衣自己破坏了。”黑衣少女优罗司暮和往常一样瞬间来去。“可笑?”南宫夜月挑眉,“亲亲司暮,虽然现在是人体,但我还是一个被尊敬着的恶魔啊!”“你有受到尊敬吗?”是受到唾弃才对吧!魔见魔慌的灾难。

  少女的脸又开始变得无辜,“司暮,我可以把你的态度理解成幸灾乐祸吗?”羽衣若是没有完全恢复的话她们也会有一定的损失啊!亲亲司暮没有忘记这计划中是少不了羽衣的吧?黑衣少女邪邪勾起狭长的妖媚凤眼,每个举动都足以引人犯罪,“看来事情不好办啊!”只有她们三人才可以开启那把钥匙啊!少掉一个都不行的呢!“虽然说善意的谎言最受欢迎,可我还是不得不说实话。”纠结的秀眉状似为难,红唇吐出的言语却叫人恨之入骨,“我总觉得,羽衣说不定是优罗一族唯一继承天使血统的呢!也许是因为在创造的过程中分神的缘故吧!”和那些天使一样,蠢到无药可救!完全的瑕疵品!

  “这个……虽然是实话,但你也不必在本人面前说吧!”优罗司暮凤眼一翻,颇不赞同南宫夜月难得的坦白。她以为左千夜和羽衣没分别吗?依现况看来,差别可大了!先不说和夜月定下的契约被她破坏,甚至羽衣本身的记忆对她也毫无作用,她到底在想些什么,她们连边都摸不着啊!“唉!千夜学姐,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啊?”南宫夜月烦躁地抓抓头发,眼看那人就要沿路追击来此,她怎么可能不急啊!“我还想问你,你管我那么多干什么?”除却学姐学妹的同校之谊,她们连认识都谈不上,只为了一个羽衣,所有的关系都开始牵扯不清。包括千古文学在内……

  “嗟,谁叫你是优罗一族。”又不是她想管那么多。

  “应该说是有责任吧!”当初让羽衣喝下傀儡泪滴造成如今的自作自受。南宫夜月撇撇有些微抽搐的唇,警告的眼神如厉芒射向后方凉凉发言的司暮,“住、口。”她想单挑吗?

  “总而言之,我的事情我自己能处理,插手别人的事并不像是你的作风。”才在脑中有了离开的念头,前方就出现了一条蜿蜒深幽的绵长小道。梦境似乎已可受她少许的控制了!

  “左千夜。”黑衣的少女将动听如天籁的声音传送至她的耳际,阻止了她的脚步。千夜不解回头。

  “不要太自私了,一味地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中可是一种自私的表现呢!”真是无法攻卸的顽固,就连她也开始看不下去了。“我没有。”当然要否认了,像她这样善良的小孩已经不多见了啊!

  为了继母假装乖巧的小孩是很痛苦的事呢!

  谁知司暮竟答不对题地转向南宫夜月,“知道什么是鸵鸟吗?”

  “当然。”绝世美少女灿烂一笑,立刻说出所需要的答案,“脊椎动物,鸟纲、鸵科。为现代生存最大的鸟,两翼退化,不能飞翔。腿粗壮,强健善跑,每小时可达60公里。为了躲避危险,小鸵鸟会和鸟一样,躺在地下隐蔽,只把头伸出来。这种习性后来被人误认为是鸵鸟在遇到危险时,会把头埋在沙土里。故常被世人隐喻为逃避事实者。”“你们……”左千夜的额上立马滑下三条黑线,“小姐们,我很无辜的好不好?”她哪有逃避事实?她才是受害者呢!生活被搅得一团乱不说,还惹来始作俑者一词?公理在哪里啊?“你哪里无辜了?”

  两道同样的视线不屑的目光向她刺来。

  “有夫之妇的人好像是你。”优罗司暮首先指控。

  “红杏出墙的人好像也是你。”南宫夜月接着说道。

  “不愿做出选择脚踏两条船的人好像还是你。”继续细数罪状一一列举。“所以为了不让三角关系延续使自己更痛苦便轻生,将他人的感觉完全抛诸脑后背叛最初的约定的你,是最没资格说无辜的人了!”伶牙俐齿说了一大堆也不觉得累的南宫夜月数落地快活极了。“虽然当中也有小小的误会……”

  “但你的错绝对占大部分。”

  语落,优罗司暮便向南宫夜月扫去淡淡一眼,这家伙以为纸能够包住火吗?现在不说,羽衣总有一天会知道的。“你们要我说多少遍,那已经和我没关系了!”为什么羽衣做的事统统都要怪到她的头上?“可是她就是你,只是你不愿去承认。”南宫夜月也快被磨得消失耐性,“你害怕恢复以后会被隶书学长憎恨,你无法承受那样的后果,所以干脆就说不记得了对吧?”被批斗的人儿有半刻的沉默,正当她们以为这番话奏效的时候——“被拆穿了啊?”左千夜两手一摊,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那家伙的个性向来糟糕,被他报复会很惨啊!”而且她还有自己的想做的事。

  感觉自己白费力气的南宫大小姐无语问苍天。

  “傀儡泪滴,吸血族银石的一种,服用后在短时内滞留体中,易令使用者属性混乱。”翻开手中不知从何而来的黑色书本,优罗司暮照本宣科一字不漏地念读。很“无意”地再度提醒南宫夜月曾做过的“好事”。

  “羽衣本性属水,因服用傀儡泪滴导致属性成火。你想让她和从前一样容易妥协?省省吧!”南宫夜月突然冲着左千夜直笑,那种笑容虽然很和善很温柔,但就是让人觉得异常毛骨悚然。“你还真是帮我们添了不少的麻烦呢!我真该谢谢你啊!”没有羽衣,就无法找到钥匙,若是取不到忘川河底鬼狱中的优罗剑,这次的圣战将必败无疑。所以才会急于唤醒羽衣被尘封的记忆。

  左千夜双手环胸,沉静如水,“彼此彼此。”她们的接近也为她带来了不少麻烦。上空传来异常的骚动,优罗司暮抬首望望漆黑的上空,总是无表情的脸闪过一抹厌烦,见前方的小道已经延伸至千夜的脚底,她淡淡开口,“别让我们等太久。”总是以旁观者的身份来表态,也许知道最多的,其实是司暮也说不定。

  “我明白。”

  司暮一直是如此呢!没有特别的关心,没有特别的责备,却老是看穿一切,不着痕迹地表露。真是个……爱操心的家伙呢!

  “我会有分寸的。”说出的话就像是慢动作一样,在寂静的空间里回荡着,“姐姐。”随着银月色小道带走那抹人影,展露欣慰表情的两张绝世美颜才轻轻一喟。“学会欺骗的孩子。”

  她们的妹妹,优罗羽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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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使是私立高中,也免不了每个一班都是尖子班的俗习,能够三个学年都在一班屹立不摇的,都是些师长眼中的发光体。对学校来说,他们更是将能为学校升学率带来更多百分比的活广告。奥汀学院高中部三年级生共有九个班级,由各班每次期末考来决定学生们的去向,也就是说,越后的班级成绩越差,于是乎,级别不同的班连任课的老师也有优劣。这叫节省资源,反正横竖考不上大学为校争光,又何必浪费时间栽培呢?左千夜已经在高三(4)班呆了三年,是这个班绝少的死忠者之一,四班至六班向来都是优劣生战争中唯一不受影响的一群人。而这几个班的人数也是相当地少,因为没多少人能够总是把自己的成绩维持在居中阶段。其实,特立独行的怪胎也全在这三个班中。比如左千夜,比如原圈圈。

  很少有人会走到一、二班所在的教学楼,大多是不想自取其辱。虽然学院中广受欢迎的帅哥们都聚集于此,可是面子更加重要。而且……还有悲惨的前车之鉴为先例。

  所以当不该出现的人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时,会引起瞩目也是能够让人理解的,特别是她还在大咧咧地问:“欧阳睦是哪个班的?”

  被揪住的文弱少年无助地靠在走廊的墙壁上,抖地如同风中残烛。

  “喂,你哑巴啊?”

  已近毕业,被流言骚扰到几欲发狂的左千夜终于丢弃文静面具,以当年的辣妹真面目示人。虽然会吓到不少人,但是……请把这当做是一种诚实的表现。

  “一、一班。”可怜的男生抖着声音说道。

  “他现在在吗?”果然也是一班的杂碎。

  “不,他、他在……”

  “在哪里?”眼珠一瞪的她像极了要揍人。

  “学、学生会办事处……”如风般扫过的少女没有听到瘫软在地的可怜男生的下文,“……和会长在一起。”奥汀学院优等生和劣等生的战争从创校开始就没间断过,无论这些年来各良心未泯的师生们想尽了多少的方法,仍是无法改善这种情况。为了不使优劣战争恶化,校方只好出资再建一所校楼,专门安置那些各科成绩优秀的学生。于是劣等生们称它为——活体公式楼。

  在奥汀学院学生会里,是从来没有劣等生出现过的,故此,学生会向来是设立在优等生所在的教科楼。现任学生会会长——闻隶书,是唯一一任优等生坐镇会长之位而没被劣等生不服的会长。可想而知,他的魅力有多么巨大。

  但,并非他一人有此待遇。身为学生会秘书长的欧阳睦凭借着己身完美的社交技术荣获全校学生师长的喜爱,成为第二位特别人物。所以当这两位风云人物同时和一位并不起眼的女生有所牵扯的时候,当然会引起所有爱慕人士的不满和评论,这就是左千夜为何快要发疯的原因。高中生活的最后一年最后一刻,她平静的学生生涯终于与她含泪挥别。

  然而此时在学生会办事处处理高三生毕业式琐事的两位绅士,似乎并没有发觉自己为这位淑女带来了多大的麻烦,因为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横在眼前。每个人都奇怪,优雅的会长和温柔的秘书长为何会有敌对的流言产生,但流言当然不可能空穴来风,可这个谜一直无法解开。不过学生会成员都知道,绝不能让会长和秘书长单独相处,一旦远离了外人的视线,这两人的攻击波会毁掉整个学生会办事处。但因毕业式杂务太多,他们显然犯了一个重大的错误。在今天的学生会办事处里,除了他们以外,不见任何人影。寂静的办事处,只听见纸张沙沙的翻阅声以及噼啪的键盘打击声,剑拔弩张的气氛让空气显得稀薄,两位同样俊美的少年各据一方,僵硬的表情和身躯显出他们的极度不自在。对他们而言,彼此的存在就像是猫和老鼠的对立。

  缺乏容忍对方的理由。

  气氛真的凝重地可怕,只有面对闻隶书,欧阳睦才会出现如恶鬼一般恐怖的表情,相对的,闻隶书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呃……会长。”当学生会书记之一的宋芊雨到达办事处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副情景,害她不知该不该打破这种气氛。还好,学生会会长还愿意抬起头来给她一个回应,“什么事?”

  直接看到心目中王子俊美的脸庞,宋芊雨的脸浮起不自然的潮红,“那个……毕业礼堂已经布置地差不多了,只是有些装饰超出了预算。”为了接近这位遥不可及的王子,她拼命地学习拉拢人际关系才进入了学生会,现在终于可以呆在他的身边,虽然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会成员,但是她已经觉得很满足了。而且虽然像她这样,还是有很多人羡慕她呢!

  “去向财务申请,就说是我的意思。”闻隶书甚至连正眼都没给她一个,只是把手中的文件交给她,“这是关于高一高二学生毕业旅行的计划书,你去询问他们代表的意见,然后直接报告给副会长。”“好的。”她努力用平静的语调掩饰自己涨红的脸和满头的大汗,光是这样和会长说话,她的心脏就已经接近爆炸边缘,“还有因为下任的学生会会长已经选出来了,学生会的交接马上就开始进行。有可能需要会长在毕业式上抽空总结。”原本早该在高二的时候就进行选举,高三上半学期进行交接的,但由于隶书学长是保送大学部,所以才一直拖延至今。现在的学生会,高三学生也只有隶书学长和欧阳学长两个保送大学部的人了。“嗯……”闻隶书放下手中的报告,单手撑额,黑眸看向宋芊雨,“下一任会长是谁?”“是高二(3)班的鬼堂同学。”心、心跳好快!

  “哦?”他垂眸深思,道,“我知道了,没什么事的话你就去忙吧。”

  “是的,会长,但……”宋芊雨有些踌躇地站立原地。

  “还有事吗?”见这女生没走,闻隶书再度抬起头,问道。

  “啊!不是。”少女的脸更红了,并开始语无伦次,“是……那个……欧阳学长……”“嗯?”在一旁板着脸孔的欧阳睦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抬起头来看向宋芊雨。突然被两位风云人物注视,宋芊雨手脚发软,浑身不住地颤抖着。她她她,她今天一定要告诉自己的死党,她们一定会羡慕死她的!“找我?”懒懒地耙过额际的发,欧阳睦慵懒的魅力让无辜女生心口小鹿乱撞。“对、对的。”小女生忙点头如捣蒜。

  “别那么紧张,慢慢讲没关系。”欧阳睦露出令人脸红心跳的笑容,充分发挥身为大众情人的风度。“呃……好。”宋芊雨的脸现下都可以煎熟一个蛋了,看她局促的样子,看来有倒戈的倾向,“左学姐跑到第一楼来了。”“哦?”挑起的眉显示出一点点的在意,“你是不是应该告诉伟大的学生会会长才对?”她已经躲了他很多时间了,学校就这么点,他却该死地找不到她,只能将满腔的疑问押在心里,任由她躲避。“可、可是,学姐要找的人好像是你……”今天的学姐一反平常柔柔静静的模样,有点恐怖呢!桌上堆满文件的忙碌之人似乎比方才更加僵硬了些,故作不在意地关闭电脑,却更显示出他心情的起伏。欧阳睦露出得意的笑,问向宋芊雨,“她在哪里?”该不是在门口等他吧?她改变主意,终于晓得他欧阳睦才是她的真命天子了吗?“刚刚有看见学姐在贩售机前喝红茶。”因为只是刚才的事,所以她回答地特别快。欧阳睦再度挑眉。

  喝红茶?难道是要在表白之前喝茶壮胆吗?顺便再买给他喝?真是既单纯又惠质兰心的女孩啊!不愧为他的羽衣,依然是如此地令人心疼呢!

  “我会在这里等她的,你去做事吧!”

  “好的。”宋芊雨迈开发麻的腿,机械式地走出办事处,这三十分钟的时间简直就是减少了她三十年的寿命一般。学生会办事处又恢复了令人窒息的寂静,不同的是,欧阳睦现在怀着愉悦的心情等待着某人的到来。十分钟后,办事处的大门被狠狠地踢开,水分补充完毕的左千夜粗鲁地闯了进来,劈头就是一阵狂吼。“欧阳睦,你这个不要脸的坯子——”

  “迷失归处的妖精,你今天心情不佳吗?”微浮忧愁的眸色,欧阳睦此刻柔情万千。“看到你,我的心情怎么好得起来。”

  “砰”地一声用脚踢上门,顺手在门外挂上“请勿打扰”的标示,左千夜脸板地乱恐怖一把。欧阳睦闻言,捧心哀嚎,“你残酷的言语严重地打击了我的心。”

  “你当你在演莎士比亚吗?”拳头已经捏得“咯咯”作响,她可是非常愿意让他严重打击一次。“那是你不好。”他恶人先告状,“谁让你躲着我。”

  “谁又让你烦,还散播那种不实的谣言。”说什么他和她私定终生,毕业式结束便举行文定之礼。她的清白都让他给败光了!

  “我的妖精,因为我充分明白什么叫做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的道理。”年纪小小不能做出格的事,只好在口头上弄假成真。“放你的狗臭……”屁!未出口的脏话说到一半,原因在于眼角扫到一道沉默的人影,嘴角呈不自然状态倾斜,“千古文学也在啊!”全员到齐,刚好一起解决。

  闻隶书放下手中的笔,淡淡一句,“别把我扯进你们的话题。”

  唇边倾斜状态更加明显,左千夜瞪他的眼睛冒出恶劣的火光。哟喝!这家伙不爽着呢!不过更不爽的事还在后面,不知今天的千古文学是不是健康状态够佳,万一承受不住她待会儿投下的炸弹而阵亡,那不就罪过了吗?“咳嗯……”不满心上人全副注意都转移到情敌身上的欧阳睦用咳声拉回左千夜的注意力。“干嘛?”既然讨厌,当然不会好言细语,左迁夜才没似水柔情的好脾气。“我们另找地方谈,我不想看到任何闲杂人等。”他拉住她的手,不忘鄙夷地斜望某人。闻隶书也冷冷地回望他。

  “不行呢!”

  引起争端的人往中央一站,硬是阻隔了他们向彼此投射的眼波激光。

  “千古文学一定要在啊!”

  “为什么?”欧阳睦皱眉,不解地问,心中泛起不好的预感。

  “为什么!?”她掩口,故作惊讶,“难道他都没告诉你吗?”

  这下连闻隶书也皱起眉头,不经意多瞟了眼她被握住而没有挣开的柔荑。她在搞什么鬼?

  两个大男生第一次拥有同样的想法。

  “真是的,哥哥。”收回停留在欧阳睦掌心中的手,左千夜妩媚地轻扭柳腰走向闻隶书,拉开他横在办公桌上的手臂,一屁股坐上他的大腿,双手像八爪鱼一样地缠上他的脖子,“虽然户籍登记我们是兄妹,但其实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啊!”晴天霹雳!

  “这是什么意思?”欧阳睦青白着脸,大受打击。

  千夜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看他,在闻隶书的脸上啵了一记,“就是你看到的意思啊!人家说近水楼台先得月,我们变成恋人也不是很奇怪吧!”被夺走了,又被夺走了。他的宝贝,他一直捧在手心呵护着的羽衣,被那个孤氏少主夺走,为了夺回,他定下生死之约,结果,换来的是染血牺牲自己只为救别人的羽衣。失去的痛苦只要尝一次便已足够了,足够到令自己的灵魂破碎。他也是深爱着自己的妻,为何会被夺走?“为什么?为什么你总是选择他?”痛啊!一直掩藏的彻骨之痛扭曲了他俊雅的脸庞,他只是想要回到当初的甜蜜,却总是被破坏、被阻挠。直视他的清灵眼眸没有任何的罪恶感,出口的言语又将他推入更深的黑渊,“对我而言,以前的记忆压根就不能防碍到我现在的想法。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即使曾经是你的妻,但,如今,我是左千夜。”逝去的时光就是逝去了,如果无法把握手中的现在,才是最愚蠢的行为。“你恢复记忆了?”一个问题引来两个人共同的注视。

  “对啊!”不在意地耸耸肩,她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

  欧阳睦怒吼,“那你还选他?”

  她莫名斜睨他一眼,理所当然地道,“优罗羽衣最后爱上的人是他不是你吧!我选他很正常的不是吗?而且若恢复记忆是为了让我能够做出一个选择题,那么我现在也已经给了你们答案了。”踉跄倒退,欧阳睦不能相信她仍旧选择了另一个人。

  “你有没有爱过我?”心神俱碎,他只想知道一直所纠缠着心底的疑问。她笑笑,“优罗羽衣爱过,我,没有。”

  “若你没有爱上他,你会不会继续爱我?”怀着最后的希翼,他问。

  也许最初只是因为她是羽衣的继承者,在接触之后,他能说自己没有爱上左千夜吗?偏头十分认真地想了想,丢了两个字,“大概。”

  说实话,欧阳睦是第二个可以惹出她火气的男生,也不算普通了。

  他微叹,真是个诚实到残忍的女孩啊!

  “我明白了。”毫不眷恋地转身离去,他做到令人敬佩的潇洒。

  直到门又被关上,左千夜带着一脸甜笑转身埋入闻隶书的肩窝,嗲叫道,“哦、呢、桨——”“你玩够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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