敔攸湑由四川谈完生意回来,已经过完年了。
不过,他没在堡里过年是常有的事,等过阵子他正式接任敔家堡堡主之位,怕要更加忙碌了。
安顿好车队,他快步走进堡内,准备将怀中的几张合约送给爷爷当新年礼物。
「少堡主,您回来啦!怎不差人通知一声呢?哎呀,糟糕……」一个由转角走来的仆人看见他,非但没有高兴的神情,还一副完蛋了的模样。
「怎么回事?我要回来便回来,还需通报吗?」敔攸湑黑眸转暗,这是不悦的前兆,只要是在敔家堡待上些许时日的人都知道的。
「不不不,不是……少堡主,是那、那个……璟馨姑娘找您,您先去瞧瞧她贝,她可念着您呐!」
「连你们都不知道我何时回来了,她怎么可能预先知道,而派你来通知我?」他清明的脑子告诉他,事有不对劲之处。
「啊!没没没……是这几天她都念着,奴才见了您便先提了。」
「那好,我先见了爷爷,再去馨园见她。」敔攸湑说完,迈开大步要走。与新婚妻子没多少交集的他,一时之间倒忘了自己还有一个妻子存在。
「等等等……」仆人一慌,冲上前去挡住他。
「嗯,你还有事?」这其中定有诡异,敔攸湑不动声色地忖道。
「嘿……没、没了。」仆人惊觉到自己做了挡少堡主的大胆事,吓得缩回手。连连在心理祈祷,可千万别让少堡主发现了少夫人在书房里学写字的事才好。
敔攸湑斜睨了他一眼,继续往敔啎所住的啎居走去。
就在这时,一道袅娜的身影疾奔而来,仆人见到她来,松了好大一口气。
敔攸湑没错过这大声的吐气,他怪异地看着他们。
「相、相公……你回来了!」唐怡亭惊讶地顿住脚步。
打从知道他有了妾室,难以接受的她,对他总是能避则避,几回之后,他也不回新房了,听说是在馨园住下。
知道这样的消息,并没有伤心,反而认为这样能保住自己谨存的尊严。
这回他出远门,她更是大大松了口气,因为至少她可以不必人前人后避开他,日子也过得自在些。
谁知,在她没有防备的情况下,他回来了,还教她迎面撞上!?
瞧她的模样,像是看到了什么鬼怪一般,一股莫名的怒火陡升。
「你要去哪里?」他不悦地问道。
「我、我去找爷爷!」
「正好,我现在要先去见爷爷,一道来吧!」
对这个妻子并没有什么特别感觉,只知道她还算守妇道、懂得对长辈尽孝。
唐怡亭一听,忙道:「你一定有事要找爷爷商量,那我就不过去了。」
「你在避着我?」他眯着眼眼,接着,自顾自地说下去:「你大可不必这样。毕竟敔家堡再大,你也避不了一辈子。」
「呃……我没有!」她红着脸否认。
他压根儿不相信,转个话题问道:「你要去找爷爷做什么?」
「我……只是找爷爷下棋。」
爷爷说等她学会下棋,再来就要习诗词了。
「是吗?」敔攸湑挑眉,不知道她会陪老人家做这般无趣的事,对她的看法有了些许改变。
「嗯,爷爷只让我十步,我就能跟他打成平手了。」
「哦?」爷爷的棋艺精湛,他都赢不了了,她一个小小的姑娘家竟然快要和爷爷打成平手?这让他有些吃惊。
「是真的。不过,可能爷爷没有使出全力,我才能赢他吧!』唐怡亭不知不觉地跟他透露更多。
敔攸湑眉一挑。她倒是谦虚呀!
比起璄馨,她确实更适合当敔家堡的女主人……
或许过些时候,他不再这么忙碌,他会拨些时间好好了解她。
唐怡亭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只感觉他与自己的距离不再那么遥远。是不是因为他才刚远行回来的关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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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您看谁回来了?」唐怡亭还是和敔攸湑一起前来了。推开啎居的大门,她便急道。
她定是时常出入这里,才敢如此大声疾呼吧,敔攸湑在旁观察。
「还有谁?想必是攸湑吧!」敔啎认真地排起棋盘,没分神瞧她一眼便猜出了答案。
「爷爷,讨厌啦,您也不抬头看一下。」唐怡亭娇嗔地重踩一下地,状似抗议。
敔攸湑倒是第一次见到她撒娇的模样,双颊红扑扑的,很是可爱。
「爷爷!」敔攸湑出声。
「算算时候,你也该回来了。」
「爷爷,这可是四川李家的药材合约,您瞧瞧……」敔攸湑将怀中的纸张拿了出来,递给唐怡亭,「爷爷眼睛不好,由你念念。」
唐怡亭一愣。还来不及出声,敔啎便一把抢过合约。
「我哪会眼睛不好?你爷爷我呀,看到合约眼睛亮得像珍珠哩!」
敔攸湑不疑有他,两人谈了起来。
「攸湑呀,一路赶回来,肚子可饿了?让怡亭去替你准备准备。」敔啎突然这么说道,使了个眼色给唐怡亭。
「哦,我马上去。」唐怡亭会意,忙要退下。
「不必了,我还不饿。」
「不饿没关系,只是小点心。她做的小点心比外头卖的还要好吃几百倍。怡亭,你前天做的那个什么来着?」
「爷爷,是翠玉虾卷。」唐怡亭提醒道,却没提那日的牛肉饼放到凉了、馊了,也没让他知道她曾为他费心过。
「对对对,是翠玉虾卷,给咱们爷儿俩弄来。」敔啎朝她挤眉弄眼的,就是想打破两夫妻间的疏远。
「这怡亭啊!还真是没话说,人乖巧。手艺也好,你不在的这段期间,她对你娘和我做的可多了……」
敔啎对唐怡亭赞赏有加,不就是希望他能多关心她。
然而,敔攸湑有没有听进去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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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你又来厨房做下人的工作啊?」
才出厨房,唐怡亭手里捧着香味四溢的翠玉虾卷,准备给敔啎送过去,不料,竟碰上了璟馨。
「不要你管!」
「姐姐,何必这样呢?我知道那天是我不对,人家一直想找个机会同姐姐你道歉,可你却不曾理睬我一回。今儿个不论如何,你都要来喝妹子的赔罪酒。」她拉着她的手轻甩,像闹脾气的小孩。
「对不起,我没空!」唐怡亭挥开她,不料,食盘上的虾卷和酱料因她这个动作而撒了。
「呀——」璟馨见了自己的衣服沾上红色的酱汁,愤地跺脚,「这、这是上好的『瑶斑布』制成的彩衣呐!全天下找不到第二件了,你、你竟然……哎呀,人家怎么跟少堡主交代呐!」
她说完,便急着奔回馨园,好似要找人来修补那件彩衣般。
「我的衣裳也脏,就没你这么大反应。」唐怡亭低喃道,尽管表面上装作不在意,可心里是有那么一丝怨怼的。
相公对他的侍妾这般好,让她穿上独一无二的彩衣,那么她这个正妻呢!?
她敛下黯然的眸子,告诉自己别在意。
她不想因为她而受伤,或许,初时,因他对她的相救之恩而延伸出来的情感,并不是爱——
不敢确定,也不敢去寻求答案,就任那恼人的揪心滋味留在体内吧!
她折回厨房添补点心,接着匆匆的赶回房里换上干净的衣裳,浑然未觉,璟馨在角落窥看黯然神上的样子,心中窃喜不已,那里像是气愤毁了一件名贵衣裳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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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我送虾卷过来了。」
换好衣裳后,唐怡亭碰着食盘在房门外喊道,脸上已经恢愎了平静,好似方才没发生任何事一般。
「快进来。」敔啎的声音里有着急躁,想必是想尽快尝到美食。
「爷爷……咦?相公他……」
进门后没瞧见敔攸湑的身影,她不知道是该为他的不在而松一口气,还是失望。
「他回房去梳洗了,你也知道他才刚回来……不过,晚些他还会过来,到时你俩下盘棋,让他见识见识我教出来的高徒。」
「我、我不行的,我还没有准备好。」
「别怕,有我这个做师父的在,你怕什么呢?可怪了,今天你的手脚有点慢喔!」
敔啎没说自己刻意留孙子下来,还拖了些时候,只是这平常手脚俐落的怡亭今儿个不知怎地,这么慢,害他再没理由留他,只好让他回房去了。
他是在躲她吧?她想。
不过,也好,他留在这里,她反而不自在。
深吸了口气,她微笑道:「爷爷,今天的虾卷我还多加了一样料,您尝尝!」
「唔……你加了凤梨!?」
原来,敔啎早就已经吃起来了,那酸酸甜甜又带点香辣、酥脆滑嫩的口感,教人忍不住想加快咀嚼动作,以填饱腹中的馋虫。
「爷爷,您吃慢点,这儿没人跟您抢的。加了凤梨,虾肉便不腥,清爽好入口,吃再多都不会……」唐怡亭倏地闭口,微摇头,知道敔啎根本没在听。
见爷爷对她的手艺如此捧场,心头被喜悦填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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馨园——
「少堡主,这可是姐姐为您准备的点心呢!」璟馨亲昵地坐在敔攸湑的腿上,为他夹起一口菜。
方才,她及时在他进入敔居前,来个「不期而遇」,他便被她哄回馨园了。
「这什么?」他蹙眉,锐眸盯着那膜黑压压的菜,很难相信这样的菜色会好吃到哪里去。
「这……璟馨也不知道,只听下人说姐姐做的菜好吃,便向他们讨了来,让少堡主您尝尝。来,璟馨喂您……」她诱他张了嘴吃进一口菜。
「呸,这么难吃!」敔攸湑才合上嘴,呛苦的味道即刻充满了他的口腔,迫得他还未咀嚼便吐了出来。
璟馨一见他的反应,忙站起身,慌道:「怎么了?不是说好吃吗?怎会……」她飞快地倒了一杯茶递给他。
敔攸湑寒着脸将茶喝完了一杯,再添一杯,这才冲去了口里的怪味。
「你自己试试,这种东西也能算好吃?」
「是……哇,嗯……」璟馨也学他吐出了菜,并连喝了几口水。
「少堡主,这……这姐姐的手艺……」
「算了,八成是他们吃惯了粗食,才会觉得这种东西好吃。」敔攸湑蹙。他明明听爷爷对她的手艺赞美有加,怎会……
他不禁想起婚前爷爷对她的种种赞赏……那应是希望他能尽快接受自己得娶他的事实,才说出的谎言吧!
而现在爷爷对她厨艺的赞许,恐怕也是言过其实了吧,他心付。
「也许吧,少堡主,都怪璟馨……」璟馨边说边跪下,请求原谅。
他弯身拉起她,视线正好落在她若隐若现的衣襟,使劲一扯,便将她带入怀中……
片刻后,璟馨娇软地靠在敔攸湑的怀里。
这男人如此伟岸、卓尔不凡,她是如此爱他啊——
可,她真能得到他—辈子的宠爱吗?
想到这里,她默默地淌着泪。
「哭什么?」
「少堡主……」
璟馨欲言又止,故做扭捏的态度教他生厌,挥开她的手臂,他粗鲁地坐起。
他不耐等候,要讲便讲,不讲也罢,她的情绪可不在他的管辖里。
「少堡主,您别走呐!」
看到他对自己的哭泣毫无心疼的样子,她暗忖自己不该以为泪水对他有用。
她咬住下唇,呐呐地说道:「堡主,您不在堡内的这段期间,发生了好多事呐!璟馨受了委屈不要紧,但,现在姐姐掌握了整个敔家堡,只怕哪天老太爷高兴,说不定这个堡主之位就落在她身上了……」
只要能得到他一丁点儿的疼惜,即便是扭曲了事实也无妨。
「你说什么?」
「少堡主若不想敔家堡落入他人手中,还是趁早打算……」
没听完璟馨的话,他遂暴喝:「不可能!敔家堡不可能落到他人手上,我绝不容许!」
「是这样最好。但您也看到了,她做的菜难吃,可大家都说好,来年老太爷都这么维护她,您……」
他正要质疑璟馨话里的真实时,一阵大嚷由外头传来——
「不好了、不好了,少堡主……」
是青陵!
敔攸湑飞快地拿了外衣罩上,随即打开房门。
「青陵,什么事?」
「少堡主,快!堡主和夫人不知怎地,突然上吐下泻,还有几个仆人也……」
「上吐下泻??」敔攸湑眯着眼,一股疑惑升了上来。
「是不是中毒了?」璟馨在敔攸湑身后道。
「不知道,大夫还在诊断。少堡主快去看看吧!」
「对,咱们快去看看吧!不要让下毒的人逃掉。」璟馨也催促道。
正处混乱当中,谁也没有去多想她最后一句话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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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敔家堡发生集体上吐下泻的事件,经过调查,他们在事发之前都曾经吃过唐怡亭所做的点心,因此,唐怡亭成了下毒的嫌犯。
「相公,你要相信我,我没有……」唐怡亭被一群仆人押着来见敔攸湑,而他们带着指控与不信任的目光,却伤了她的心。
「哼,如果不是你,大伙儿会中毒吗?这次是泻肚子,下回呢?你是不是就要大伙儿的命了?」
璟馨站在敔攸湑的身侧,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咄咄逼人的态势就是要她认罪。
「不!相公,我不可能会这么做,我也没有这么做的理由啊!你们一定要相信我……」
她挣脱了仆人的箝制,面向他们,眼底有着希冀、有着请求,只要有一个人愿意相信她,就已足够。
可——没有!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替她说话,他们都不相信她。
难道这些日子以来的相处,还不足以教他们了解她吗?
她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他们借低垂着头不语,她心底已有了最坏准备。
「你要我们怎么相信你?东西是你做的,也是你端来给大家吃的,你还想赖吗?更过分的是,出了这种事,你竟然不曾端碗药给夫人和老太爷,你居心何在?」璟馨使足了劲紧咬着不放。
「我没有!我没去侍奉汤药那是因为我怕药味……」唐怡亭咬着下唇。
自小她就怕药味,一闻到那味道身子就会不适到几将昏厥,连大夫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这事有咏咏可以作证。
「哈!亏你说得出口,我记得那日你还曾跟老太爷说,因为你生了场大病,才会不识字,生大病还怕药味,那我倒请问你,你是怎么好起来的?你不觉得这说词前后矛盾吗?」璟馨指证历历,说完,她转向敔攸湑。
「少堡主,你可千万别被她给骗了,敔家堡世代也是卖药的,你可听过这种怪病没有?我看,她分明就是想毒死大家,好自己霸佔整个敔家堡!」
一直不说话的敔攸湑睨看着她和璟馨,一方泪眼婆娑,一方咄咄逼人。
「你胡说!」
见璟馨不断地捏造事实污蔑她,怡亭气得奔到她的面前,当众赏了她一个耳刮子。
「我哪里说错了?你居然敢打我!?」璟馨瞠大了眼,回手就要教训唐怡亭,可手才高样,便教人在空中截了去。
「这事我自有定夺,你不必在这里多嘴。」敔攸湑阴沉地说道,鹰眸却不曾自唐怡亭的脸上移开。
如果真是她下的毒,用意何在?敔家堡对她不坏呀!
若不是她下的毒,那么可会是璟馨?
瞧她一脸咄咄逼人的态势,像是料定了这回唐怡亭逃不掉……
而且,为何几乎所有的人都中毒了,她却一点事也没有?
难道,她早已「预料」了什么?
若此事真与她脱不了关系,他绝不会念她跟了他多年而宽待她。
「少堡主,我……」璟馨还想再说。
「退下!」他一喝,璟馨不敢再多说什么,可她只是退至一旁,没有里离开。她还等着看好戏呢!
唐怡亭见状,一股希望由然而生。
只要他愿意相信她是无辜的,她甘心为他做牛做马。
可当他严峻的面容罩上一层冰霜,「所有的证据都说明了是你,你能替自己找到有利的证据吗?」
「我说过我没有,我不知道为什么会……」
「住口,我要听的是证据,如果没有证据,我就当是你下的毒了。」
唐怡亭不住地摇头。她什么也没做呀!为什么要她认罪呢?
她看着他,一时之间,竟吐不出一字半句。
「好吧!我就报请衙门来调查,到时可别怨我不念旧情。」
见她久久不发一语,只是沉痛地望着他,敔攸湑心里突然一阵莫名的慌乱。
「念旧情!?」她终于有了反应,但心中却是苦涩。「我们从未谈过情,何来旧情?」
他侧过脸,不看她的落寞。「这种废话就不必多说了。」
「你说这是废话……我知道了。」她睨了他一眼,算是明白了他的话。
「不错,做虾卷的人是我,拿给他们吃的也是我,虽然我不知道这中间出了什么差错,但我没有下毒。上天明鉴,我若做了不名誉的事,就让我不得善终。」说话的同时,她还看了璟馨一眼。
因为没办法确定她出现在厨房的事,与这件事有关,她决定不随口胡言,但她会查清楚的。
「这之中还会有什么差错,就是你要拿砒霜,结果变泻药对不?你根本就是在脱罪!少堡主英明的很,才不会别你骗了呢!」
璟馨眼见敔攸湑有了动摇,她甘冒着被骂的风险,也要说话。
他不语,薄唇紧抿着,似乎在思量着谁对谁错。
「少堡主,您想看看自己是怎么被迫迎娶她的,要不是她早知道老太爷是敔家堡的堡主,会费心救他,然后换一纸婚约吗?她混进来的动机根本不单纯,您要是姑息她,迟早……啊!那结果璟馨连想都不敢想呐!」
璟馨提的这件事,正是敔攸湑心头的疙瘩,他原本就无意娶妻,是被强逼的……
「你不要胡说,我真的不知道爷爷是……」
「不知道!?那为什么当老太爷说要少堡主迎娶你的时候,你不拒绝?」
「我……我承认我有些意外,但……」知道他是恩公之后,她便再也抗拒不了了。
虽说事后她知道他并未认出她,也不爱她……
「哼,还说得如此冠冕堂皇。啊,我忘了『冠冕堂皇』这四个字,没读过书的你一定不懂,就是……」
「够了,不必再说了!」敔攸湑大喝一声,由主位上站起,声势威凛。
「唐怡亭,敔家堡容不下你这种专门惹是生非之人,今天发生的事,敔家堡不予计较,就当是还你救了敔家堡主之恩,从今而后,你我瞧归桥,路归路,永不相干!」
「什么?」她听完,身子猛地一震,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大家都听得很清楚了,从现在开始,她不再是少堡主夫人!」敔攸湑没对她重复方才的话,但明白地告诉在场的众人,他休离了她。
唐怡亭难以置信地往后退了数步,像是想通了什么,她不住地点头道:「原来这才是你的目的。你早想休了我是不?趁着这个机会冤枉我,不调查真相就要赶我走?这就是你想要的,是吗?」她痛心疾首地想哭喊出声,可惜,她已经痛得哭不出,喊不出了。
面对她的质问,敔攸湑背过身,不发一言,不想承认什么。
他就认定她是不甘心、不愿意离开敔家堡,那一眼悲恸柔弱的脸蛋只是在博取他的同情,他一个字也不要听、不要相信,心——也不能动摇。
良久,大厅静得骇人。
「好,我走!不过,我不会承认什么。这件事是你错判了,总有一天我会证明的。到时,我要你收回今日对我说的每一句话!」
她屏住气,一个字一个字的慢慢地、用力地说。
她不冉自己露出脆弱和可怜的一面,她是骄傲的、有自尊的,不会走得挫败,只会走得坦坦荡荡。
「休书你留着吧!反正我不识字,给了我也看不懂。」她讽道,转过身,笔直且骄傲地走出大亭,不贪看任何一样敔家堡的事物。
她从来就不贪恋这些,总有一天——她会证明他错了!
但是,她不知道的是,敔攸湑在她走后,也不再理睬璟馨,即便是多年以后,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