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情神医 第五章 作者:竹君 |
哼!怪怪的南宫白,根本猜不出他在想什么?一下子斯文尔雅的像翩翩君子,一下子又冷酷漠然的像冰块。 时冷时热的态度,叫赵嬣捉摸不定。 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她好不容易才找着回来的路,肚子快饿扁的走人寒谷的主屋——寒馆。 “冰奴姊,我饿死了,给我一点吃的。”她推开厨房的门,摇晃无力的“飘”了进去,差点撞到正要端茶出来的冰奴。 “哎呀!小心点。”冰奴身子一转,脚下俐落的一踢,就将被她撞落的茶壶跟杯子,稳当的放回托盘内。 “咦,有客人啊?”托盘里有三只杯子,寒谷里只有三个人,寒奴出谷办事,她也才刚回来,第三个杯子铁定不是为她预备的。 赵嬣直觉的判断,寒谷有客人来了。 被囚在寒谷数个月,这是头一遭碰到有访客,好奇心重的她,精神为之一振,双瞳闪烁着晶亮的神采。 “冰奴姊,你快告诉我,是谁来了?”赵嬣扯着冰奴的袖子问道,差点又把她手上的托盘摇落。 冰奴连忙阻止她,“别摇、别摇,我告诉你就是了。”这个古灵精怪的丫头,不知在高兴什么?“是‘北方龙主’,他新婚的妻子病了,想求谷主为她医治。” “北方龙主?那是什么人?”听都没听过,八成是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赵嬣暗忖。 “你竟然连‘北方龙主’莫无恨是什么人都不知道?”冰奴取笑的说。“他可说是北方的霸主,拥有的牧场、酒楼、绣庄、木材行,遍及全天下,北方的三岁孩童都叫得出他的名字,连皇上都封赏过他,你竟然不知道?” “我是真的不知道嘛!”她一向只管在后宫玩乐,哪有闲工夫去理会天下人的琐事。 “你说莫无恨是为他新婚妻子来求医,那他一定很爱他的妻子啰?”赵嬣眨巴着美眸问道。 冰奴点点头,含笑的眼睛浮上一丝同情。“他抱着他的妻子,在谷口站了三天三夜,就知道他对妻子用情至深,只可惜谷主还没有点头同意,答应要为他的妻子医治。” 要不是有情比金石坚的真心和深厚的内功,任谁也难以撑过天山大雪三天三夜的无情吹袭。 可是这位富甲一方的霸主却办到了,他以层层的雪裘披风紧紧包裹住妻子,屹立不摇的站在谷口三天,通过了到寒谷求医的第一道考验,又将十万两黄金的诊金如数奉上,可是谷主还是不肯点头。 真是急煞了人。 眼看莫夫人命在旦夕,只凭丈夫的一股真气撑着,就怕谷主再不救人,连莫无恨都要倒下了。 “南宫白太过分了,我去找他。”说完,赵嬣一把抢过冰奴手上的托盘,她要到人厅去找南宫白,要他答应救人。 也不想想莫无恨对妻子多有情有意,哪像他无血无泪,冷得像没心肝的冰人。 不顾冰奴的阻止,她拿着托盘就往大厅的方向走去。 一进大厅,赵嬣第一眼就瞪向那个将她丢下的南宫白,然后低头有礼的送上茶水,经过莫无恨和他夫人身边时,忍不住好奇的多看几眼。 莫无恨刚毅的脸上显得有些疲惫,但精湛的目光还是露出雄霸一方的气势。 南宫白瞧见她的出现,有些讶然,微蹙起眉,但并未说什么。 “南宫谷主,尊下的要求我一一办到了,请问你为何还不答应为我的夫人医治呢?”莫无恨开口问道。 来寒谷求医的规矩,一是必须经过天山寒雪三天的考验,二是诊金十万两黄金,他一一办到了,可令他不解的是,南宫白却一点救人的意思都没有。 这是为什么?他自问从未得罪过这个男人。 “不为什么。”南宫白喝了口赵嬣送上来的茶,淡淡地开口,“我虽然定下这两个条件,但并不代表我就非要救人不可,看不顺眼的人我不救,不喜欢的人我也不想救。” 莫无恨痴情的眼神令他想起一个可憎的人,一个为了跟他抢女人,在天山上苦守了三个月的男人。 此刻莫无恨的神情像极了那个男人,一见就令他生厌。 “看不顺眼?”莫无恨轻声重复这几个字。“莫非南宫谷主对我有什么偏见?” “没有偏见,只是不想救人而已。奉劝你一句,尊夫人的病是因三焦心病抑郁成疾的结果,而且拖得太久,以致病入膏肓,你还是趁早回去为她料理后事吧。”说完,南宫白便起身离去,连个希望都不给。 “南宫谷主……” “南宫白,你给我站住!” 莫无恨刚要起身叫住人,另一道娇小的人影动作更快的丢下手中托盘,气冲冲的追了过去,那气愤的样子好像南宫白拒绝的不是莫无恨,而是她。 “你为什么不肯救她?”赵嬣冲到院子,跑到他面前,双手大一张的拦住他的去路。“人家千里迢迢而来,什么条件都做到了,你为什么还不肯救?你是存心想看人死,见人家痛苦是不是?” 她被莫无恨的真情感动了,试问天下有多少男人肯为妻子委曲求全的?自古以来,世间男子多得是死了妻子又另行再娶的,像莫无恨这样肯为妻子的病奔波,以命相守的真情男子,简直少之又少。她若不帮忙,岂不辜负了他对妻子的一番深情? 南宫白双目直直的怒视着她,对这小东西的一再冒犯,他已隐忍到了极点。“你凭什么认为我应该救她?” “就凭他的一片深情,就凭你是大夫,医者慈悲为怀,难道你一点怜悯心都没有吗?”赵嬣气得俏脸涨红,双眸散发出朝气勃勃的诱人神采。 看着她坚定的神情,南宫白的怒气有些微的消散。“你认为我应该有怜悯的同情心吗?” 赵嬣理所当然的点头,“当然,你没有吗?” “没有。”南宫白的目光黯了下,转头瞥向站在门口,一脸期待的莫氏夫妻。“因为同情,我失去了生平第一个想要的人,所以从那时候起,我就再也不滥用同情两个字。” 丢下一句令人不解的话,南宫白转身高去,留下一脸愕然的三人。 “南宫白……”回过神后,赵嬣想再追过去,却被身后的一声无奈轻叹给唤停了脚步。 “姑娘,罢了,也许是我们夫妇命该如此,姑娘的这份情义,莫无恨记下了。” 活该他当遭此报,谁教他以往不知道好好珍惜这份感情,如今想珍惜却太晚了。 悲伤的望着怀中受病魔所苦的妻子一眼,他黯然的踏步离去。 “等一下。”赵嬣不忍心的叫住他。“你先别灰心,我相信总有办法叫他医治的,你给我三天的时间,三天后如果还劝不动他,你再走如何?” 反正横竖都是要死,倒不如再试一次,也许事情会有转机也说不定。 莫无恨点了下头,“我就在谷外,有劳姑娘了。” “毋需客气。”话一说完,赵嬣拔腿就往南宫白消失的方向跑去。 抬 抬 涝 真正无情的人,不会伤心、不会思念;可是南宫白却常常透过她在想念一个人,一个她从未见过,也不认识的人,可见他并非真正的无情。 所以,赵嬣要做的事,就是勾起他的怜悯心,让他愿意救人。 其实,她会如此执意要南宫白救人,除了是感动莫无恨对妻子的深情,不忍他们夫妇天人永隔外,还有另一个原因,她想知道自己能不能融化南宫白那颗冰冷的心。 在经过昨天一下午的说服无效后,今天一早,她为金昙花浇完水后,就跑到后山的山坡地,想抓上次不经意看到的一只野兔。 她要用这只野兔来勾起南宫白的慈悲心。 “兔儿,你在哪儿啊?快点出来。” 她努力的寻找兔子的踪影,只是她找了一下午都没有找到。 为什么不想找时,它就出现在眼前;现在想找了,它却偏偏失踪了呢? 就在太阳即将下山,赵嬣几乎要放弃的时候,她随意的往四周一瞥,蓦地看见那只野兔的身影。 “兔儿,你总算可怜我,肯出来了是不是?”她振奋的叫了起来,快速的飞扑过去。 她动作虽快,那只兔子溜得比她更快,一瞬间就不见影子了,赵嬣只好四下张望的到处寻找。 就这样折腾了半天,跌撞了好多次,身上弄疼了好几处后,终于让她得偿所愿的抓住免子。 她抓这只兔子究竟要干什么呢?赵嬣跑得红通通的娇颜垮了下来,因为她残忍的想折断兔子的脚,让南宫白来医治它。 想试试他冰冷的心,是否能生出怜悯的火花? 可是……握着兔腿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就是狠不下心折断。 赵嬣急得满头大汗,就是下不了手。 “这下该怎么办呢?”她烦恼的抱着兔子,坐在地上。“我伤不了你,就试不出南宫白的心,兔儿,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呢?” 兔子无法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睁着一双无辜的红色眼睛看她,挣扎着想离开她的怀抱。 “好吧,为了南宫白,无论如何也得试试。兔儿,你就忍耐点、委屈点吧。”她擦了擦汗水,深吸一口气,下了决心,伸手往兔腿用力折下去…… “啊!”兔子一痛,一挣扎,赵嬣吓得尖叫,手跟着一松,兔子便乘机跳离。 赵嬣忙不迭的扑了过去,可是她这一扑,力道太大,就这样硬生生的压在兔子身上,顿时将它压得昏死过去。 她以为它死了,把它抱在怀里,边摇晃着它边哭道:“兔儿,你不能死,你可不能死啊!我没要你死啊!” 见它不醒,赵嬣急得抱着它往寒馆冲去。 在她这一番折腾后,那只昏厥过去的可怜兔子,只怕不死也难了。 隐身在树上的南宫白,再也忍不住的大笑出声。 他原先只是路过,见她似乎在寻找什么,一时好奇跟来看看,没料到会见到这么有趣的一幕,让他二十几年来从未有过的开怀大笑。 “这个傻东西,以为这样就可以左右得了我吗?也罢,就陪你玩玩吧。”颀长的白影一掠,快速的往主屋而去。 忿 龉 需 赵嬣抱紧兔子,脚步不敢稍停的跑回寒馆,蹋开门就冲了进去。 “南宫白……南宫白,你快救救这只兔子。” 坐在书案前佯装在看医书的南宫白,懒懒的抬起头,瞥了她一眼,又把目光移回书上。“有什么事吗?花奴。” “我告诉过你我不叫花奴,我叫……不对,我不是来跟你争这个,我要你救救这只兔子。”她情急的将那只昏厥的兔子递到他面前,求他医治。 “这是怎么回事?”他不动如山,瞥了一眼问道。 “我……我也不知道。”赵嬣心虚的低下头,不敢让他发现她眼中的愧疚。“我在山坡上发现它时,它就……就这个样子了。南宫白,我求求你,救救它好吗?”她心急如焚的恳求着。 “我是医神,不是兽医。”南宫白淡淡地说,瞥见兔子的耳朵颤动了一下,知道它快醒了。 “抱来我看看吧。”他左手一扬,就将她手上的兔子抱过去,右手轻拍下它的脑袋,暗劲一使,就将快醒的兔子又拍晕了过去。 游戏还没有玩完,岂能让它在这时候醒来。 “怎么样?它有救吗?” 完全没有察觉南宫白动作的赵嬣,还以为他是想医治它哩。 “没救了。”他随手一抛,将那只被他弄晕的兔子扔出去,赵嬣连忙伸手抱住。 “你怎么这样,它还没死,怎么会没救呢?”她不过是“轻轻”的压了它一下,怎么可能会把它压死?“一定是你医术不好,救不了它。” 都怪她不好,如果她不要抓这只兔子,不要想利用它来试南宫白的慈悲心,它就不会死了。 一切都是她的错。 “我不管,无论如何你都要救活它。”不然她一辈子都不会心安的。 “兔子是你发现的,你自己去救它,我没必要为此忙碌。”强忍下笑意,南宫白故作冷漠的说。 听听他说的是什么话,她要是会救,还用得着来找他吗? “喂,你是医神,是大夫哩!有人受伤了你当然要救。” “可是眼下并没有人受伤,只有一只兔子。”他不想救,别说是人了,就是天皇老子也一样不救,更何况是只可以祭五脏庙的兔子。 赵嬣急得直跳脚,恨不得爬上他的书案,揪着他的衣襟逼他救。“那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要救它?” 她急得都哭出来了,南宫白依然不动如山。 “你真的想要我救它?”她那副泪容看来有些可怜,南宫白朝她勾勾手,示意她走到他身边。 赵嬣哭得唏哩哗啦的走过去,一点都没有发现他正搂着她坐在他的腿上。 “我看你不只要我救它,更想求我救莫无恨的妻子吧。” 赵嬣哭着点头,“嗯,我求你救救他们好不好?他们都不应该死。” 她虽然刁蛮点,却从来没有真正伤害过任何一条生命,害死兔子这是头一遭。 “如果我救了他们,你要怎么谢我?” 他漆暗的眼眸凝视着她颈间的白皙肌肤,一颗泪珠沿着脸颊悄悄的滑落那里,晶莹剔透的诱使人想用舌舔掉它,南宫白感到口里有些干涩。 “只要你能救活它,任何条件随你开。”天真的赵嬣并没有发现他眼里闪着异样的光芒。 “如果我要的是你呢?”不等她回答,他低首吮去她颈间的那滴晶泪,然后又抬头吻上她的红唇。 这个吻吻去了她的心智,让她战栗的沉浸在他带来的喜悦中。 斑 * 韵 今年的春天来得特别的早。 冷艳的冰奴和粗犷沉默的寒奴都感觉到这阵提早吹袭的暖风。 站在门口本欲端茶进去的两人,瞧见屋里紧紧相拥的身影,默默的退开走出寒馆。 “谷主向来不是登徒子。”寒奴微蹙眉道。 可是谷主却对进谷不久的赵嬣做出这种轻薄的举动,实在令人百思不解。 “谷主的心冰封太久了,总要有人来融化才行。”冰奴淡淡的说,转身走回她所居住的雪苑。 寒奴跟在她身后。“但我一直以为你才是最适合谷主的人。” 寒谷里只住着谷主、他跟冰奴三人,三人从小一起长大,不理外界世俗的一切,安然的生活在这片世外桃源,他以为冰奴会是谷主的伴侣,所以一直压抑着自己那颗恋慕的心,静静的守候在一旁。 可是谷主却一而再的将别的女子带入寒谷,先是有“京城第一美人”之称的陈姿君,现在又来一个身分不明的赵嬣,他究竟想怎样? “世事难料,我从来就不做如此想。”冰奴美艳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波澜。 “你应该要为自己打算。”寒奴为她抱屈。 “我自己的事,我自己清楚。”她多谢寒奴的好意,也不是不知道他的心意,无奈感情的事勉强不来,她的心并不在谷里的两位男人身上。 冰奴转身从绣篮里拿出做了一半的针线,继续之前的工作。 “你在缝补什么?”寒奴好奇的走过去一看,“这不是赵嬣被谷主撕碎的肚兜吗?你还补它干什么?” 真不明白为何她要对赵嬣这般的好? “因为这件绣金线的凤凰肚兜很珍贵,也许有一天,赵嬣得靠它回到自己的世界。”冰奴穿好了金线,细心的缝补着。 寒奴不解的拧着眉,“你知道她的来历?” 冰奴顿了一下,摇摇头,“不,我不知道。只是这件肚兜用金线绣着凤凰,手工精细,所以我猜她可能不是平常人家的千金。” “不是平常人家的千金?那难道是……”寒奴凝思想了一下,突然眼睛大睁,惊讶道:“描龙绣凤!难道是皇家女子?”那不就是公主或郡主?! 这可不得了,他急着想去告诉南宫白。 “等一下。”冰奴放下绣线,快速的移到门边拦住他。“事情尚未确定,你先别忙着说。” “可万一是真的怎么办?皇家失了女儿,会不派人四处寻找吗?”如果寻到了寒谷怎么办? 那可是铁骑压境的毁灭呀! “但若不是呢?”冰奴拉着他回到屋内。“也许她只是一时兴起做一件来穿穿呢?再说以谷主的孤傲性情,你想他会在乎赵嬣的身分,因为她是公主就放她走吗?” “不,不会。”寒奴摇摇头,以他对南宫白的了解,他不是个会惧怕权势的人,他只做要做的事,夺他想要的人。 “你想谷主是真的喜欢赵嬣吗?”对于这种事,女人的直觉向来比男人灵敏多了。 “也许是吧。也许谷主刚开始只是把赵嬣当作姿君小姐的影子,但我想他现在应该能发现两个人的不同,只是他还不愿意承认而已。”而这是需要一点时间的。 “你在等谷主回头吗?”寒奴充满疑问的瞧着她。 她摇摇头,“不,我希望谷主找到真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