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被耶律齐带离了牢狱之后,壬冬墨便一直昏昏沉沈的,不时发烧呓语,无法清醒。
她纤细的身上满是被鞭打的伤痕,颈边被德妃打出来的伤口更是皮开肉绽,仿佛一条红色的小蛇般盘踞在她的脖子上,随时随地像要伸出毒牙,毫不留情的咬上那不堪一折的细颈似的,让守在床边照顾她的环儿都忍不住?她的伤势沉重而频频拭泪着。
原本是个多么美好的女子呀,竟然被折磨至此,怎么不让人伤心难过呢?
“她醒了吗?”忽地,耶律齐的声音在环儿的身后响起,让她赶紧拭去泪水,屈身行礼。
“奴婢启禀皇上,主子她一直昏迷呓语,还没有醒过来。”
环儿垂首回话,怕一?头会让皇上见着自己对他不以为然的神情。
既然关心她,为什么还要这样伤害她?这是环儿最不了解的地方。
耶律齐神色凝重的低头俯视蹙眉阖眼的壬冬墨,轻轻的在床沿坐了下来,抚在她脸上的手是从未有过的轻柔,任谁瞧了都不会怀疑他对她的浓浓情愫。
可惜只有他自己尚未察觉呵!
没得到起身的允许,环儿只能屈身偷偷瞧着耶律齐那张俊脸上的浓郁情感与关怀之情,感慨的在心中暗叹了声。
“嗯……”忽地,一阵轻吟自壬冬墨破裂干燥的唇瓣中溢出,虽几不可闻,却牵动了耶律齐的每根神经。
“主子醒了,主子──”环儿也听到了呻吟声,忘形的呼喊起来,不过旋即又连忙掩住唇,生怕触怒了皇上。
“是呀,她终于醒了。”
耶律齐柔情似水的口吻令环儿不禁讶异得瞠大了眼,不过仍不敢有所动作。
“环儿,快去准备热水跟布巾,还有,别忘了请太医一起过来。”他难掩急躁的吩咐着环儿,一点都不像是平常领军征战的常胜君王了。
“噢!是、是,环儿马上就去。”环儿感染了他的兴奋与焦虑,连礼仪都顾不了便往外冲去。
不过耶律齐可是一点都不在意这些繁文总节,在他的心中、眼中,现下都只剩下一个壬冬墨。
“我怎么了?我在哪里……”壬冬墨扇了扇浓密的长睫,水漾的瞳眸中尽是茫然与困惑,“小姐呢?痛──”她尝试着想要坐起身,但刺骨的痛楚却霎时传遍全身,让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小心,你现在不能随便乱动,乖乖躺好知道吗?”见她痛苦得扭曲着脸,耶律齐连忙紧张的拨开她脸颊旁的散发,担忧的瞅着她。
耶律齐英俊的脸庞顿时映入眼帘,让壬冬墨原本恍惚的神情逐渐紧凝,这阵子的记忆迅速如排山倒海般的涌入脑海,让她回到了现实。
“你?我……我在牢中吗?不、不对,这里不是牢房……”她怔忡片刻,随即仿佛想到什么似的担忧的问道:“你的伤让太医看过了吗?”
“那种皮肉之伤能奈我何?别忘了,我可是一国之王,经历过大大小小的战役,受过的伤又何止如此?”这个傻女孩,自己的伤势比起他来不知严重多少倍,她竟反而担心起他那小小的鞭伤?
是啊,他是大辽的皇上,而她却是个阶下囚,何需她多余的关心呢?壬冬墨落寞的扯扯唇,淡漠的撇开眼道:“这不会是你拷问我的另一种方式吧?”
看着她对他的担忧在瞬间消失,耶律齐的心仿佛被狠狠一扯似的难受极了。“你一定要用这种口吻跟我说话吗?难道你就不能对我温顺一点?”该死,她又恢复成那个倨傲的女人了。
壬冬墨幽幽一笑,自嘲道:“既然我已经是个无恶不赦、欺君犯上的罪人,又怎么会有心情跟你谈天说笑?皇上,你的要求太难了。”
她的话让他无法反驳,只能咬牙道:“告诉我,你是否真的跟韩仲谋串谋要危害我朝?这是我最后一次问你。”否认吧!即使是谎言,他也愿意相信呀。对了,她几乎要忘记韩大人的状况了。“我说过,我本就不是什么奸细,我是赵络的贴身丫环冬儿,可是你却始终不相信,现在还因为我而拖累了韩大人,这叫我怎能安心?
“这样吧!只要你答应我马上释放韩大人,并且保证他的安全无恙,我愿意认罪,随便你指控我什么罪名,我都会二话不说的承认。”这样总可以了吧?!
“该死!”闻言,耶律齐并没有壬冬墨预料中的高兴,反而沉下了脸,愤怒的道:“你为什么这么维护他?他被关在牢中被刑罚,真的让你这样心疼?就算放弃原本坚持的无罪也在所不惜?”他的胸口有把火在烧,几乎要烧掉他好不容易平复的冷静。
她真的这么喜欢韩仲谋,甚至?他牺牲生命也愿意?他真是个白痴!她只不过是随口问起他的伤势,他就高兴得忘记她其实已经心有所属,愚蠢啊!壬冬墨将视线移向他,本欲再开口
解释,可想想又觉多余,旋即黯然的吞回话语,只是用一双水灿灿的眸子瞅着他,希望他能成全她,不要让她拖累无辜。
“如果我说,只要你求我的话,我可以放了你,可却万万不可能放掉韩仲谋呢?”他的声音阴沉得吓人。
壬冬墨黯然一笑,想都不想便道:“我绝不可能为了独活而做出这种背恩负义之事,皇上。活,或许无法一起活;可死,却非得一起死了。”就凭韩仲谋救起小姐的大恩,她就欠他一条命了,怎么可能会为了自己而出卖他呢!
“休想!”他倏地站起身,自紧咬的齿缝中迸出话来,“我耶律齐在此发誓,即使要夺去我的生命,我也绝对不会让你们这一对奸夫淫妇顺心如意的。”他甩甩长袖,冷硬的转过身去,俊美的五官因为强忍妒意而扭曲了起来,也因此没有瞧见壬冬墨脸上受伤的凄楚神情。
“来了来了,水跟太医都来了。”环儿不知道房内发生的状况,莽莽撞撞的冲了进来,等瞧见耶律齐沉重铁青的脸色时,想再后退已经来不及了,只有硬着头皮端着水盆走进房内。
“奴婢启禀皇上,呃,水打来了,还有太医正在门外候召。”她的眼珠子不断的在耶律齐与壬冬墨身上转着,??的道。
“不必了,全都给我撤走。”
他暴喝出声,让环儿受惊得打翻了水盆,跪在地上颤抖着求饶。
“皇上请息怒,皇上请息怒。”环儿不懂为什么才一转眼的时间,这气氛怎么又全不对了?
耶律齐黯黑的瞳眸中有妒意、有绝望,更有着浓浓的情意,可那份情意却让妒忌的火焰给吞噬了去,只余下锥心刺骨之痛。
“你不是说要跟他一起死吗?我就成全你。”死撑着面子吐出这般残忍的话语之后,耶律齐再也无法停留片刻,甩袖离去。
一待耶律齐的身影消失,环儿便连忙趋前探视壬冬墨的状况,可这一瞧,却不禁怔愣住,只见壬冬墨那张脸蛋上此刻正布满了泪水,双眸中尽是绝望与心碎。
这跟皇上眼中的那份心伤神情不正是一模一样吗?
她不懂,明明是两个互相钟情的男女,为什么非要弄到这般两败俱伤的田再为难道只因为一个是大辽君王,一个是宋朝汉女吗?她真的不懂。
“这可不得了,皇上竟然无视这汉女罪行重大,独断独行的将她自牢狱中带走,要是传了出去,以后皇上的威信何在?
如何让百姓万民信服呢?”云大娘苦着脸,忧心忡忡的道。
“没得选择了,咱们一定要先下手?强才行。”德妃想起那日在牢中的屈辱,眼中便燃起了报复的怒火。
“我赞成德妃妹妹的意见,这个女人久留成灾,不但魅惑皇上,而且还串通外敌,不除不行。”霞贵妃接口道,心中的妒意不比德妃少。
“可我刚刚听说宰相带了个自称是真正护国郡主之人进宫,不知道是不是来保人的……”云大娘沉吟了起来,毕竟她也不希望看到两国真正的开战呀!
“不管那是真是假,总之这个假的一定要除掉,否则她若真的已经探得我大辽的军事机密,一旦纵虎归山,倒霉的可是皇上跟辽国百姓。”霞贵妃加强语气道:“我们绝对不能心软,一旦心软便是对敌人仁慈。”
“是呀,云大娘,现在可不是咱们犹豫的时候,只要您一声令下,咱们就马上行动。”德妃接受到霞贵妃的眼神,跟着说服着云大娘。
这是她们两人打的如意算盘,事情如果顺利完成的话,那当然就没什么好怕的,但反过来说,如果事?不幸败露的话,把一切推给云大娘就能安全自保了。
“这……”云大娘为难的思索片刻,随即叹了口气,默许的点点头,“你们自个儿看着办吧!”
“是,我们会的。”
霞贵妃与德妃互为了眼,心照不宣的露出了狡诈笑容……
漆黑的夜空中充满着诡谲与阴谋,所有黑暗的、邪恶的事物,似乎都在蠢蠢欲动,亟欲假借夜色的掩护好活跃行动。
就在大地一片寂静之际,三条人影两前一后,趁着黑夜蹑手蹑脚的走进了壬冬墨所在的房内,逼近躺在床上的纤细身影,俯首瞧着她。
漆黑一片的空间只见得着四道闪着恶意的眸光,与她们手上森冷的刀光。
两人中的其中一人朝另一人点了点头,随即高高的举起手中的白刃,眼看着就要往床上的人儿刺下,可却偏偏被后到的一条身影给撞偏,差点儿就刺到自己的手。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半夜行凶?”娇叱声划破了宁静的夜空,也惊醒了床上的壬冬墨,更让两名刺客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小姐?”这声音太熟悉,她不可能会认错的。“是小姐吗?”
“是我是我,我问遍了宫女,好不容易才从一个叫环儿的丫环口中打听到你的下落,你还好吗?”赵络连忙摸到床边坐下来,焦急得想看清楚她的模样,可是光线与视线双重的不良,让她无法瞧个明白。
而一旁惊吓住的两名刺客则是乘隙逃了出去。计谋被人撞破,她们哪敢再逗留。
“刚刚发生了什么事?”壬冬墨脑子还不十分清醒,听到杂杳的奔跑声,困惑的想起身。
“刚刚真是好险,若不是我因为看不清楚,不小心撞上那个想要拿刀杀你的人的话,后果真是让人不敢想象呢!”赵络拍拍胸口,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有人想要杀我?”壬冬墨微微瞠眼,不过随即将之?在脑后,现在她比较关心的是赵络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不是已经让韩仲谋送回汴京了吗?”她连忙问道。
赵络黯然的扁扁唇,不过又故作豁然的道:“我怎么可能把你丢在这里一个人逃走?来,让我瞧瞧你究竟被折磨成什么模样了。”她将脸移近壬冬墨的面前,借着月色瞧到了一张憔悴狼狈的容貌。
“天!他们怎么这么狠,竟然对一个弱女子下这么重的手?真是气死我了,我一定要?你讨回个公道不可。”看着壬冬墨伤痕累累的脸蛋,赵络不禁又是愧疚又是痛心的。若不是假扮成她,冬儿也不会受到这种酷刑了。
“罢了,冤家宜解不宜结,更何况这可是攸关两国是否可以平和相处的问题。”壬冬墨轻叹口气,幽幽道。
“那你受到这些委屈难道就是应该的吗?更何况,竟然还有人半夜溜进来想杀你,若非我及时出现,现在你可能就变成了刀下亡魂了。”赵络越想越不对劲,倏地起身,转头往外走,“我一定要去问清楚,难道那个耶律齐真的要杀了自己心爱的人才甘休吗?”
“等等……”壬冬墨焦急的想下床阻止赵络,却无力的摔落下床,痛得她几乎要流泪了,而赵络也好不到哪去,不用壬冬墨阻拦,她已经因为视力不良而踢翻了小几,一样的摔了个大跟头。
“啊!冬儿,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嘛!”赵络听到壬冬墨的轻吟声,顾不得自己摔疼的臀部,赶紧“爬”到了她的身旁,关切的轻责着。
“呵,没想到我也有让你责怪不小心的一天。”壬冬墨忍着痛楚,嘲弄的道。
这个迷糊的小姐,似乎在她没陪在身边的时候成长了不少呵!
“人总是会长大的嘛。”赵络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将壬冬墨扶回了床上,眉头轻皱着。
“冬儿,听我说,爹爹跟几位姐姐还有姐夫们已经自关内来到这里,我已经跟他们说好,所以明日爹爹会假借见我的借口去拜会耶律齐,届时姐姐、姐夫他们会找机会溜进宫里把你带走,你很快就可以回到汴京,不用再担心害怕了。”她绝对要赶紧将冬儿弄出宫中,否则还不知道会发生怎样的事呢。
“回到汴京……”壬冬墨有霎时的恍惚。这不是她一直以来的愿望吗?怎么真能回去时,却又感到惆怅心酸呢……“对呀,你放心,有我们在这里,没有任何人敢再欺负你的。”赵络像个小大人似的安慰她后,又马上慌张的转身道:“我得走了,否则若引起旁人的疑窦,要走就难了。”
看着赵络急忙离去、跌跌撞撞的身影,壬冬墨这才发现自己还有很多话没有问她,例如她怎么会出现在宫内,怎么会跟王爷连络上的,“姐夫”是指小姐们的夫婿?她们都已找到好归宿了?还有,怎么会说……他“爱”她?
呵,一定是小姐弄错了吧!他怎么可能会爱她呢?
壬冬墨苦涩的牵扯着唇畔,闭起了双眼却再也无法平静的入睡,脑海中充斥的都是那双带着愤怒与指控的黑眸,紧紧的纠缠着她的每一分思绪、每一根神经,化?她的血、她的肉,再也无法摆脱开……
“主子,你发烧了?”环儿轻触着壬冬墨的额头,惊呼一声,连忙扭了条湿巾布覆盖在那发烫的额头上。
“我、我没事,别嚷嚷……”或许是昨夜想太多了,所以脑子才无法承受的抗议吧。
“不行呀,皇上命令我,不管你发生什么状况,都要立刻向他禀报。”环儿说完才发现自己说溜了嘴,连忙捂嘴不语。糟糕,皇上要她不要让主子知道的。
“他……他要你监视我吗!”果然是个冷酷无情的皇上,就连她这样一个伤重的人犯也不掉以轻心。
“不是的,他是关心你,所以才会要我好好照顾主子的。”环儿连忙否认。虽然连她都不了解皇上的用意,不过,她真的可以感觉到皇上对主子是特别的,即使是盛怒之中,也依然对主子关心有加,否则他就不必在上回的暴怒之后又将她找去,殷殷告诫着要她好好照顾主子了。
“环儿,你不用解释了,放心,我不会怪你的,毕竟他是你的皇上,你本来就应该要维护他。”壬冬墨的身子虽然滚烫难耐,可心却?他的无情寒到了极点。
“不是、不是这样,皇上──”环儿的急切解释被突然闯进来的赵络一伙人给打断。
“谁?”环儿将视线移到闯入者的身上,愕然了片刻,才又仿佛记起什么似的道:“咦,你不是真正的护国郡主吗?”她记得赵络,因为她曾经向自己打听过主子安置之处。
“嗯。”赵络胡乱的点点头,没时间多说,领着赵绮和梁无痕走近了壬冬墨的床边道:“冬儿,我带大姐和大姐夫来接你了。”
“冬儿。”赵绮乍见到虚弱削瘦的壬冬墨,眼泪开始不听使唤的在眼眶中滚了起来。
“我好高兴见到你们,不过要你们冒着生命危险救我,我真的承当不起呀。”壬冬墨感动的握住了赵绮伸出的手,同样的泪眼盈眶。
“这位是……”壬冬墨瞥到站在赵绮身旁高大的男子。
梁无痕朝她微微一笑,“你可以称呼我?大姑爷。”
壬冬墨闻言一愣,继而开心的笑了。看来她到辽国后的日子里,发生了许多事呢!
“这些事暂且回府再说,我们是趁着爹去见耶律齐的时候溜进来的,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快走吧!”赵络紧张兮兮的往外张望着,差点忘记自己是个大花眼了。
“络络说得对,冬儿,你忍着点,我扶你走。”赵绮赞成的点点头,刻不容缓的弯身搀着壬冬墨。
一旁的梁无痕接手抱过冬儿,“我来吧!”
赵绮对夫君体贴的举动微微一笑。
“等等,你们想把主子带到哪里去?”环儿在一旁看得一头雾水,连忙阻止问道。
“我们要带她回到她本来就应该在的地方,这里并不属于她。”赵绮义正辞严的说。
“不行?,要是让皇上知道,一定会大发雷霆的,而且主子现在的身子也不适合移动,如果让她的病情加剧怎么办?”环儿急切的朝在梁无痕怀里的壬冬墨道:“主子,难道你真的一点都不留恋这里?不留恋皇上吗!”
壬冬墨微微一怔,整颗心揪疼了起来,“环儿,我……”
她怎么会不留恋啊!
“她何苦留恋一个这样折磨她的人?”赵络截住了壬冬墨的回答,忿忿不平的说:“更何况,昨儿个夜里他还派了两个人来杀冬儿,难道这种心狠手辣的人也需要不舍吗?环儿,我看你也是真心在伺候着冬儿,若你真是为她好,就让她跟我们走吧,否则,只会让她魂断异乡罢了。”
赵绮讶异的看着那个一向糊里糊涂的天真小妹,竟也会如此激昂地慷慨陈词,令人不由得要鼓掌叫好了。
“这……不、不可能的,皇上怎么可能派人夜半行凶呢?”
环儿实在无法相信,如果皇上真有此意,又何需要她好生照顾主子的病体呢?
她疑惑地转向壬冬墨问道:“主子,这是真的吗?”
壬冬墨因高烧而微微泛着水色的双眸充满复杂的情绪,不发一语的垂下眼睫,不愿意自己的口中证实这般残酷的事实。
看着壬冬墨的神情,环儿心中也有了个大概,不禁难过的撇下唇角,一副泫然欲泣的沮丧模样。
“走吧,再晚就迟了。”梁无痕连忙催促着,赵绮和赵络点点头,迅速的离开了这个叫壬冬墨心碎的伤心地。
一路上梁无痕尽量避免去碰触到壬冬墨身上的伤处,不过这实在是很难,因为她身上处处皆伤,稍不注意便压到了她的伤口,让她忍痛蹙眉,疼出了一身冷汗。
“快到了,爹爹跟去救仲谋的两位姐姐及古珩、白震天都应该已经在马车上等着了,你们快去跟他们会合吧!”赵络停在皇城的侧门处,不愿意再继续跟着她们走了。
“络络,你怎么说得好像你不跟我们一起走似的?”赵绮也停下了脚步,困惑的瞅着赵络问道。
赵络黯然的抿抿唇,挤出抹笑道:“这整件事情都是因为我而引起的,当然要由我来收拾,只要我留下来的话,耶律齐就没有借口跟皇上要人,更没理由追赶你们了,所以我必须要留下来。你们快走吧!好歹我也是宋朝送来的和亲郡主,耶律齐不敢对我怎样的。”
“不、不行……冬儿绝不会留下小姐离开的……”壬冬墨硬撑着的意识已经渐渐模糊,呓语似的道。
“络络,和大家一起走吧!”梁无痕也出声劝道。
“是呀,我要是没带你回去,爹爹肯定不会饶了我的。”
想起爹爹呼天抢地的模样,赵绮就忍不住轻颤了下,可却又不得不承认她的话确实有几分道理。
“大姐,你就照着我的话跟爹爹说吧!保重。”赵络轻轻擦去眼角的泪珠,倏地转头跑开,让他们根本没有挽留的机会。
赵绮为难的不知如何是好之际,身后却远远传来了喊捉刺客的高亢声响,她看看已经呈现昏迷状态的壬冬墨,牙一咬,无奈的只得和夫君赶紧带着伤重的壬冬墨,先去跟其他人会合再说。
看来,老爹的一顿好骂是避不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