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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艳相公 第二章
作者:寄秋
   
  落荒而逃是下场?

  衣衫褴楼的玉浮尘蹲在人家屋檐下一角避风,一日破碗就搁在脚边,街边野狗唤了两下洒了一泡尿,两枚铜板就浸在黄液中。

  发污睑脏的蟋着身体靠着红砖墙,怎么也想不通的他抱着胸发抖,为何他会沦落到这种地步,好好的温床不躺却得睡地上?

  仅仅是gFW的改变,可是天和地的分别是一清二楚,他能怪守门的侍卫眼拙吗?换作是亲生爹娘也认不出此刻“落魄”的他是何许人也。

  人要衣冠确是一句名言,瞧他一身破烂的穿着,脚跟破草鞋,谁会相信他是面如冠玉、风雅高尚的翩翩君子,没一棒子赶人就不错了。

  明月高挂半空中,清风徐徐,虫鸣蛙叫声近在耳畔,本该是一杯清酒邀风月,人生一大快我可他竟窝囊地在此拍蚊子、赶小虫,好图能睡个饱觉。

  想来还真是狼狈,上归云山庄求见九王爷被当乞丐,打发,他算了算时辰是不宜上门,于是找了间看起来气派的客栈投宿。

  谁知乞丐是那么不受欢迎,大把的银子送上门人家还不屑,直说他手脚不干净,银子的来路恐有问题,硬生生地将银子推拒在门外。

  不信邪的一间试过一间,扬州城大大小小的客栈都嫌他臭,要他离远些别来害客人们吃不下饭。

  感慨再感慨呀!是谁说过乞丐最吃得开.五湖四海任君行,天下第一帮谁敢不卖帐,走起路来威风八面,大鱼大肉碗中落。

  哼!他终于了解江湖传闻不可尽信.听听就算不能当真,瞧他因一时误信而付出多大的代价。

  要不是为了掩饰他受人垂涎的天仙姿容,避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他何苦扮起最不引人注目的脏乞丐,用炭灰抹黑一张美颇好逃避世人的觊觎。

  “唉!上天何苦负我,给了我智慧何必再赠予全貌,我是男人呀!”

  抱怨归抱怨,抓抓脖子他反手拍死三只蚊子后翻个身,看看能不能找个好方位让自己入睡,赶了两天路都快累垮了。

  缩起的身子真像路边的一只野狗,他合上眼皮尝试着忽视耳边的嗡嗡声,以乱发覆面省去蚊虫的叮咬。

  慢慢地,困意在黑暗中降临。

  突地,一阵大雨打在他身上,半睡半醒之际他猛地跳起,想找一处淋不到雨的地方,他直接跳上人家门前的石阶准备避雨。

  但是奇怪得很,雨似乎只下一会儿。

  抬头一望天边的明月依旧,满天星斗大如珍珠的闪烁着,夜虽黑仍可见无一片云逗留,为何急雨似早直下,全倒在他身上?

  倒?!

  眼一眯他回到刚才栖身之处,心中大概有数的瞧瞧四周,无人的街道空荡荡的,他不会是见鬼了吧?

  忽闻门的那边传来女子说话的细微声响,他不是好奇,也非好色的想偷花采蜜,实在是心底一股莫名的声音催促他一探究竟。

  身一跃,飞纵至屋前的石瓦上,低身俯卧一瞧——

  “天呀!难道真有鬼?”

  石磨无人却自己动了起来,一勺豆子一勺水浮在半空中往磨中一倒,灶坑的柴火正一根根的加人,像是有无形的人添柴加薪。

  浓浓的豆浆味道逸出,白沫满满的涨出桶面,细细的脚步声由远而近,淡淡的月光下,出现一抹炯娜的身影,以素白手指一沾白沫放在唇畔一尝。

  怪异的悸动油然而生,他甚至只看到她的背影就有种想将她收纳在怀的冲动,希望含住她放在口中的玉指。

  这是怎么回事?一向无欲无求的心湖起了变化,他染上人世间的贪、嗅、痴、怨不成,难道是夜寒露重得了风寒?

  抚抚额,他两眼盯着底下的单薄人儿,见她取出黄纸一张食指与中指朝天一划,瞬间指间冒出蓝火点燃纸张,由下而上的烧起。

  再轻轻往地一甩,一小簇火苗随即熄灭,石磨不再转动,半空中的水盆和豆子搁置石磨下方的小洞,方才的“鬼”迹全都不见。

  “御五鬼符?”她竟然会收五鬼?

  “谁?”

  身一转,月下芙蓉面初现,柳眉菱唇胭脂红,眼似星子难掩佳质,好个如意儿,叫人不由自主的想去亲近。

  一脚踩空,人像死鸽子的笔直掉下,难看的五体投地硬生生地拜见土地老爷,下颚更不巧的叩上造景的大砾石,当场疼得他呻吟不已。

  乞丐不做贼,玉浮尘还来不及解释,一双绣着荷花的小鞋来到眼前,不带一丝感情的望着趴在她家前庭的“东西”,不甚其解。

  他一手揉着闪到的腰抬头正打算作一番自我辩白,岂料柔柔的女声先一步响起。

  “想吃豆腐脑到门外排队,豆汤尚未煮开,你来早了。”

  “嘎?豆腐……脑……”他几时说要吃豆腐脑来着,他是不小心由上头掉下来。

  咦?等等,这味道是豆子磨碎……嗅!原来她是卖豆腐脑的姑娘,天没亮就起来磨豆子,光闻香味就晓得这豆腐脑铁定滑嫩可口。

  也不对,她是驱使五鬼做事,做出来的豆腐脑能吃吗?

  “门在你身后自个开,下回别爬墙抢头碗,我家的墙已经很旧了。”一说完,她转身做起自己的事。

  “嘱。”勉强爬起身,玉浮尘没多想地拉开门要走。

  但是他又飞快的关上门,以为眼花地再拉开一条门缝看gM,刚刚明明无人的街道怎么一下子有百姓走动,而且为数不少。

  仔细算了算,起码有一、二十人,全堵在门外,叫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贴在门边看着越来越多的人潮往门前聚集。

  出嘛!怕损及姑娘闺誉,寅时过了一半还未闻鸡鸣,一个大男人怎好没事人似的走出这扇大门,岂不明摆着这家闺女有不贞的嫌疑,尽管他是个乞丐。

  人呢!又有点不好意思,乞丐再脏再臭好歹是个男人,孤男寡女、瓜田李下之嫌不能不避,人家姑娘还得在地方上做人呢!

  “你怎么还不走,我家的大门太重推不动吗?”她作势要帮忙打开两片破木门。

  开什么玩笑,这门开不得。‘扑面有很多人。”

  “他们是等着来买豆腐脑的老客人,你要抛良久才买得到豆腐脑。”照规矩来,不得取巧。

  “我不是来买豆腐脑,我是……我是……”见她头一偏地露出困惑神色,他的下文就接不下去了。

  “我们家并不富裕,你要做贼应该挑大户人家,不过别去追月山庄,莫家小姐会宰了你。”应该称她应夫人。

  他也知道神与银子共存之的精神足以撼动天地,“我不偷东西.我是……” 

  “偷香窃王也要挑对时机,天快亮了还走错了路岂不冤枉,你要找王家嫂子吧?”她好心的指点方向,希望他下次别攀错了墙。

  家里的开销虽然不大,但是得存些银子好让树头将来讨房媳妇,夫子的束修也还没给,目前没多少银子好修墙,她不想花冤枉钱。

  “我找王嫂子干什么,我又不认识她。”他好笑地帮她把一锅煮好的豆汤倒进大木桶内。

  她狐疑地瞧他利落的动作。“莫非你和陈家大娘相好?”

  “陈家大娘又是谁?”看来是非她知不少,如数家珍。

  “小狗子他娘,今年快四十了吧!陈家男人前年才过世,最近老有男人溜进她家后门。”又是一比.这次往正对面的斜角指去。

  四十?他有那么不挑嘴……呢,无量寿佛,他是不沾女色的修道之人,怎会和女人私通,做起伤风败俗的肮脏事。

  但是.他很老吗?居然配个徐娘给他,若是眼前的她倒是可以考虑考虑……啊!他在想什么!

  眉头忽皱起的玉浮尘暗哗自己的定力不足,胡乱受心魔控制,差点坏了他清修的戒条,对女子起了不该的邪淫之心,该以冰冻透骨的天山雪水予以洗涤妄动之罪。

  “桶子放左边,你若想与吴大爷的小妾成就好事,我劝你不妨再过些时日,等他上杭州办货去再来。”煮了糖水,不觉多事的张果儿指点明路。

  她从不觉得女人应该遵守三从四德,受绑人礼教的约束,人生不过百年,何苦为一人而浪费大好青春,如果那人值得真心对待另当别论。

  由于必须摸黑磨豆子,她对夜里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谁家娘子偷汉子,哪户老爷背着正室和丫复乱来都难逃她耳目,所以污秽事看多了自然不去关注。

  绝非刻意偷听,夜太静了,一点点声响对醒着的人都显大声,她不去劝阻地装袭作哑,是旁人的事不容她多管,她不像偷偷来会有什么乐趣,见不得人的事只能在夜里进行吗?

  夫死再嫁是天经地义,君有二心又岂能要求妻能专一,活了十七年她还是弄不清fL#是什么,好像是只为女人而定好得贞节牌坊,守到老死抱着一块冰冷的石头人敛,从此留贤名。

  玉浮尘以脏手按住她肩膀。“我,不找女人。”

  “不偷不抢不采花?”见他一点头,张果儿犯糊涂的问道:“那你来干什么?”  

  “我……”第一道鸡啼由远处传来,他苦笑道:“你瞧我来干什么?”

  他总不能说偷看她烧符纸而受了报应,由她家的石瓦掉下来吧!

  打量了他一会,她扬起一抹看似乎常的笑容,其实她是不会笑的。“你来乞食吧!可借我家没粮施舍。”

  “我不…··”多说无益,他现在的确是“乞丐”,“没粮就给我一碗豆腐脑止机,我三天没吃饭了。”

  只吃梅酿金鸽、樟菜鹤匆、桂花卷鹅片、碧螺螂斗、乌龙炯肉、清蒸三鲜鱼这类“小”莱。

  “抱歉,豆腐脑是拿来卖的,今儿个杜老爷会施米布施,你上东街候着吧!”她的语气隐含冷意。

  自出生就少带了情绪的张果儿无法理解何谓人性,不哭不笑的她曾让乡里百姓指称是石女化身,童稚的粉脸上找不到天真和无邪,只有一抹过度早熟的疏离。

  她不知该如何和人交谈,孤立在人群外,以不解的目光看着同年龄的孩子丰富的表情,内心感受不了高兴或伤心,只能学习再表现出她所缺乏的面部表情。

  笑,不是真心的笑,纯粹是为了应付世人的眼光,她的世界是一片净空,不沾半点尘土,旁人的言语伤不了她半分。

  但是为了家人的生计,她不得不告诉自己要微笑待人,即使扬起的嘴角已然僵化。

  因此,她所有的感情都是虚假的,对人亲近、谈笑风生皆是表面上的敷衍,实际上她
  装得很累,时时荧I刻都想卸下伪装回复原来的面无表情。

  所以,她不算冷面,只是天生如此,石头无心。

  要我去乞讨?玉浮尘的脸上浮现错愕。“一碗豆腐脑不值几文钱吧!”

  “二十文。”天色渐渐的泛白,她准备开门做生意。

  “我用一两银子来买。”他往怀里一兜,取出一锭金子。

  张果儿一如往常的浅笑,“你是初来扬州城的过客吧?”

  “来过几回。”他感觉到不对劲,她的眉宇间……没有生气。

  只要是活人都有一般生气凝结在眉间,而她的淡得几不可察,仿佛只是活着而已,浑身散发出冰冷的气息,有如死城的魂魄附着其上。

  观阴阳,识阴阳,见过无数的面相,他头一回遇上他看不出命运的怪异现象,好像隔着一堵无形墙,坚硬地无法敲破,窥不透其中玄奥。

  “张家豆腐脑一天只卖一百碗,童更无欺一碗二十文,一人仅限一碗,不因人情而改变,银子打破不了既定的规矩,请你收回银两。”她不卑不亢的道。

  怪事年年有,有银子还不赚?“我帮你卖豆腐脑,你施舍我一碗豆腐脑尝尝。”

  她望了他一眼,“脏。”

  “没问题,我马上去净净手,绝对洗得和你的豆腐脑一样白。”他不怀疑自个儿一身的脏污绝不赏心说目。

  乞丐上工了。

  啊?

  白手黑脸一身遗遏样,头发凌乱一口好牙,见了人嘻嘻哈哈笑,左手端碗右手收钱,叫人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用P着队的众人一反平日的闲话家常。

  该怎么形容一脸笑意的乞丐和素净娇颜的张家国女呢?老街坊们个个是困扰。

  一朵清莲浮在污泥上,人们只见莲的恬静、清雅,绝不会掀起莲叶挖挖藕茎让烂泥弄脏手,研究莲花为何开得无垢洁白。

  以往一见豆腐脑摊子由张家侧门推出时,一拥而上的人潮是争先恐后,边抢位置边嚷,生怕嗓门不够宏亮会少了他们一份,使尽气力往前头钻,哪管得了排不排队。

  可今儿个全都反常了,交头接耳地放低音量指指点点,慢条斯理地故意拖时间,只为打量嘴像抹了一口留的乞丐。

  但是,他们更好奇张家怎么请乞丐来帮忙?请了也就罢了,好歹让乞儿换件干净的衣服洗把脸,看来也叫人吃得安心些。

  白花花的豆腐脑一如往常,香味四溢的佐料令人垂涎欲滴。可是一见那张抹花的黑脸就让人食欲大减,担心碗底有没有虱子、跳蚤来加料,一小口一小口小心翼翼地挑着吃。

  “爹,姐姐打哪找来的乞丐,我们有多余的银子请人吗?”端着一碗米粥,张树头蹲在门内的矮梁TN,生怕没下一顿好吃。

  居安当思危呀!

  同样一碗粥,只不过饭量超大的张老爹是用锅子盛,三条脑黄瓜飘在粥上头。“我哪清楚,你姐姐做事一向不和人商量。”

  而他是有得吃就吃从不管事。女儿能干养活一家三口,做爹的人还是少开口为妙,她才是当家主事之人。

  “他会不会吃垮我们家,你瞧他挺卖力的叫卖。”喝!还是赶紧吃完手中的粥,以免乞丐来伸手。

  三口当两口扒,碗底的粥渍也不放过,怕饿死的张树头舔得干干净净,连碗都不用洗了,光亮可照人,鼻头的米粒手一抹再送人嘴里。

  不是他小气不施舍乞丐,几年前家里还没卖豆腐脑的穷困他记忆犹新,不事生产的老爹一无是处,文不能下笔武不能提重,光靠娘一个人洗衣服、缝衣眼养不活一家人,姐姐还得去拔野菜野菇增加桌上菜色。

  是不至于三餐不济,但是想吃口鸡肉和米饭得等到逢年过节,他抽不高的个子就是饿矮的,金大富和他同年却高他一个头,因此他要努力补回来。

  “哎呀!你放心啦!弱不禁风似的乞丐哪能吃多少,叫你姐姐多画两张符就够他吃到吐了。”女儿的能力是有目共睹。

  “说的也是。”先是点点头,张树头忽然不安的问:“姐姐存够了银两吗?万一她嫁给乞丐怎么办?”

  树头的恐慌叫张老爹差点被一截腋黄瓜给噎死。“你…··你给我盯紧些,别让那小子有机可乘。”

  “我要上学堂呢!哪有空闲盯前盯后。”他怕死了大姐笑也不笑瞅着他的神情,好像他是一块不知该不该丢弃的朽木。

  “我是你爹,我说了算数,你给我老老实实地跟着。”真是的,不能等他吃完早膳再说这些吓人的话吗?

  “爹呀!你这么说不公平,你一天到晚无所事事才应该劳动,一人吃三人份的米粮……哎!你干嘛用锅子敲我脑袋,敲笨了没人替你送终。”

  他冷哼地拎起儿子的耳朵,“我可是不敢指望你成材,少忏道就是祖上有德。”

  养儿不养老,干金女儿千金婿。

  “疼·,…·疼呐!爹,少了只耳朵很丢人。”五官不正是不能进科场考状元,他是未来当大官的朝廷栋梁。

  “有饭吃最重要,谁管你丢不丢人,别让你姐姐和乞丐走得太近。”一双老眼不忘往门口瞟,像是在提防万一。

  父子俩为了莫须有的问题烦恼不已,两人四只眼珠子目不转睛,看着乞丐的一举一动,决定稍有不该的举止以扁担伺候。

  反观两人的草木皆兵,卖豆腐脑卖得正得意的阴阳术师可一点也感受不到背后的威胁目光,咧开两排白牙笑眯眯收银子,不管人家和不和善地直瞪他一张黑脸。

  “福气的大嫂,你要是不要这碗豆腐脑,我先给后头的大叔偻!”唉!美丽也是一种错误,抹了炭灰还是俊逸非凡,实非他之过。

  自大过度的玉浮尘以为众人的专注是为他的“美丽”,既谨慎又有点自鸣得意,偷偷的笑在肚子里,一不小心流露于外,像是傻笑。

  “谁说我不要了,你另想把我的豆腐脑给别人。”她连忙接过温热的豆腐脑,用上吊的死鱼眼一瞪。

  “二十文,谢谢。1已子可不能不收,一分钱一分货。

  “咯,给你。”端着碗,李家嫂子憋着的话忍不住了。“果儿,你缺人吗?”

  她客套的一回,“目前不缺,我应付得来。”、

  “那他呢?”喷!那张脸是叫雷劈了不成,焦得跟炭似。

  “上面掉下来的一个乞丐。”瞧瞧天,她的笑拘束不开,像是硬扮开的莲瓣不甚自然。

  不过大伙见惯了她这种“矜持”的笑脸,年轻一点的伪娘还竞相仿效,当是—种含蓄的美,别有一番清幽的脱俗味道。

  “上面……”李家嫂子呐呐的指指天,一副呆滞的表情。

  “他是乞丐。”没有不敬、轻蔑的语气,张果儿以寻常的口气解释。

  “可是……你不怕他别有意图.你们家全是老弱妇孺。”毫无回击能力,如果他心生歹念。

  “我……”她有符护身。话未说完,一旁含着笑意的男音已先行椰榆。

  “敢问长舌的大嫂,你那碗豆腐脑要吃到什么时候。我们都快收摊了。”他看上去像坏人吗?

  背着人说坏话被逮个正着,脸色尴尬的李家嫂子反而气盛。“十个乞丐九个赔,伽…··你另想在我们扬州城做坏事。”

  “大嫂子,我只是要个碗面已,你干嘛大惊小怪的目遍一城乞丐。”人穷就少了神气,任由人践踏。

  两耳塞豆,不闻雷霆。

  “我指的是你没安好心,谁晓得是不是为了张家豆腐脑的配方而来。”要死了,害她被角落那窝乞丐多瞧了两眼,也不晓得他们会不会报复,在门口摆两伦狗屎让她探个正着。

  扬州城什么都好,就是乞丐不像乞丐,空着碗不乞讨成天睡懒觉,一有事儿发生跑得比谁都快,还有银子买上好的女儿红煮狗肉吃,简直比一般老百姓过得舒服。

  “张家豆腐脑很有名吗?”搔搔后脑勺,玉浮尘表憎无辜地一望正在数碗的张果儿。 

  一阵骚动因他的问话蔓延开来,好像他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应该抓去砍头以示惩戒。

  情绪比张家正主儿还激动的李家嫂子真想拿碗砸他。“御赐的‘第—豆腐脑’连皇上都赞不绝口,你是打哪座山下来的野猴儿?!”

  “御赐?”头一往后转,皇上的金印还真有益在横区上。“皇上他老人家几时下江南,怎没通知一声。”

  后两句他是自言自语,偏偏爱听闲话的李家嫂子耳尖得很,“你算是哪根葱哪根蒜,也不怕污了皇上的龙袍。”

  他笑了笑,“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天下可是大家的。”

  皇上若听到他的话,可能会罚他写本万言治世经典呈上,然后他就会像倒霉的师父一样被招揽人殿,成为新一任的国师。

  人要笨一点好,别太露锋芒,京城里那些主公大臣的千金小姐可叫人无根消受,他不想成不了仙先成某位妒夫的剑下亡魂。

  “哎呀!听听他说什么话,想造反不成。”她得离远些免得受牵连。

  李家嫂子碗一丢就匆忙离去,其他人见状也怕惹上杀头大罪,回囵吞枣地糟蹋好食物,两三下一碗豆腐脑人胃,不像平日一再逗留地找话题聊天,二话不说便掉头走开。

  围聚的人潮在一瞬间走光,可桶底的豆腐脑并未留下多少,刚好在张果儿估计的两碗份量。

  “跑得真快,刚才我还担心会卖光没我的份呢!”他肚子倒有点饿了。

  自行舀了一碗豆腐脑,他毫不客气的加了一大堆佐料,糖水一淋香味四溢,叫他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你是故意的?”为了吃一碗豆腐脑送命太不值得。

  “当然略!你瞧他们越聚越多像是来打劫,我不使出一计怎能赶得走他们一群蝗虫。”他说得理直气壮。

  一口白嫩滑人喉口,他当场膛大眼睛好不惊讶!细而不腻又滑口,软如春天的雪花却又多了一丝口感,口一合化成北方的奶酪甜了味蕾。

  不敢置信的纯然享受,他明明见她用普通的黄豆去磨汁,怎会好吃成这样,整个人都快软成豆腐脑,恨不得三餐都食豆腐脑吃个过瘤。

  一碗很快的见底,他贪心想搜刮剩料——

  “不行,一碗是我的规矩,二十文请付现,恕不赊欠。”一根细柳冷不防的弹向他手背。

  他被打了?“你……”

  惊愕的说不出话,向来被美女追得无处可躲的玉浮尘像是跌入了一堆鸟屎,他无法相信有女人狠得下心伤他分毫——当然刁蛮的珠王公主例外,不过她已和番去了。

  “吃东西自然要给钱,你想赖债?”她没法摆出凶恶的模样,光是练习笑脸就耗她好几年时间。

  哇!她还翻脸。“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乞丐”

  “呢!是,我是乞丐。”他气弱的一恼她的诚实,没力气反驳。

  如滴仙的翩翩美男子也有出丑的一天,全拜这一身破烂的乞儿装,他还能辩白马?

  “二十文。”

  望了一眼桶里的“残渣”,豆腐脑的美味征服了他的胃。“反正只剩下—碗,你就当打发乞丐。”

  “不”

  张果儿舀起最后一碗豆腐脑,洒上花生粉和糖水送给一名刚来作丫环打扮的美丽女子。“婉儿姐,你家主子的豆腐脑。”

  “扼,月底去九王爷府邱收帐。”小姐算盘拨得精,她享受家付银子。

  “换了金主?”她开玩笑的问。

  “没办法,我家小姐人缘好,处处有银子好招。”上个月是恨天堡主尉天栩,这个月轮到威远侯爷凌拨云“孝敬”。

  打了冷额的玉浮尘认出那丫环正是莫迎欢的贴身小婢,当下他不认为投奔侯爷府是件可行之事,他差点忘了扬州城是小气财神的地盘。

  该往哪里躲才好呢?

  细柔的嗓音呢味着,勾起他一丝兴味,许久不曾当过平凡百姓,就和她搅和搅和一阵子,他很想知道为何算不出她的命。

  一个女符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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