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有啥好瞧的,瞧你看得这么认真?”
“瞧也瞧不出个结果,我是想看看能不能推测出于人岛的地理位置,在那里待了一 个月,还不知道它到底是位于何处。”安思朵收回观望窗外海景的规线,改望著于季生 ,回答他的绚问。
“给你点儿提示,于人岛终年气温皆在二十到三十度左右,从台湾到于人岛,飞行 时间约六个钟头,如何?有答案了吗?”看她轻蹙秀眉,侧著脑袋瓜努力思考的模样, 让于季生唇角不由得微扬,笑著等她的解答。
“哎唷!没办法,我的地理概念向来不好,你就直接告诉我好了。”她嘟著小嘴要 答案。
“概念不好就要靠磨练,答案……等我们飞回于人岛再告诉你。”于季生故意卖了 个关子让她再思考。
“嘎?还得等那么久,那……我们这趟回台湾要待多久?”她乘机问出心里另一个 问题。
“若一切顺利……少则七天,多则十天。”
唉!还要等那么久才能看到他收藏的另一部分古书。安思朵不由得吁了口气。
“嘿!年纪轻轻,怎好长吁短叹的?再提示你另一条捷径,你回台湾可以打电话问 旅行社,他们绝对能提供你几个答案,而其正的解答就在那几个答案中喽!”虽然他可 以直接告诉她,但,他毕竟是于人岛的负责人,该守的岛规,他还是得守。
“是呀!我怎么没想到这个好方法。”她勉强扬起唇角笑了笑,将视线又移向窗外 的白云蓝海。
“思朵,我……”于季生正打算解释他不能直接说的理由,却被她的惊呼声打断了 。
“哇!到了,还是台湾美。”
“要降落了,系上安全带吧!”他拉起安全带帮她系上。
突来的亲近,顿时让安思朵停了呼吸,直到他的手离开了她,她的胸口才又有了起 伏。
他残留在她鼻息间那股带有森林气息的古龙水味道,让她忍不住多嗅了几下。
“思朵,待会儿对方的车会来接我们,你在市区下车可以吗?”
“没问题,呃……我们是在台北降落吗?”
“嗯,你探完你母亲的消息,若我这边还没完成,你可以在你干妈家等我,或者到 我那儿找我。”
于季生匆匆的写下联络资料,又从皮夹里掏出一叠现金,将纸条连同现金递给她, “这些你先带著,不够再告诉我。”
“你……你这是干么?我目前虽没收入,但还有积蓄呀!”安思朵只抽走他手中的 那张纸。
“你先收著,就当……帮我保管好了,你也省得再跑银行提款,等回于人岛你再送 我。”他不容她推拒,将钱塞入她的皮包内。
“唉!你怎么……算了,回程再还你,先说好唷,回于人岛时,你要将钱收下哦! ”她最不会玩这种“推拉”游戏。
于季生随意的点了个头,“快坐好,飞机要著地了。”
“嗯,咦,怎么这么多军机?”停机坪上的军机让她好奇的问,“季生,你是不是 拥有特权呀?怎么能在军用停机坪降落呢?”
“呵!有特权的不是我,是病患,我不过是沾他们的光罢了!”他神情不屑的扬扬 唇角。
待直升机停妥,于季生率先跳下飞机,“来!小心。”他伸手扶她下来。
“脚踏实地的感觉真好。”
他将飞行员递给他的行李接过来,“走吧!前面那群人快等不及了。”
“你怎么知道就是那群人?”她眯起眸子,望向站在远方的人。
“你瞧!他们不是走过来了?思朵,记得刚刚我交代的,保持联络,好吗?”
“嗯。”
两方人马没多久就在中途交会,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分别搭上两辆车离开。
位于台北的此空军基地,再度恢复往常的景象,空军健儿井然有序穿梭其中,又是 一片“星星”向荣。
※※※
“谢谢。”安思朵接过对方递来的行李,低声道谢只换来一道冰冷的眼神,没多久 空气中只剩下阵阵油污味。
“呵!保镳难道都是这副德行,完全不苟言笑?”她背起行李往前走。“哼!不过 是特权主义下的产物,还跩得像什么!我又没得罪他们,那个红毛狮王竟……”
她实在无法理解,自从在机场与那群保镳碰面后,撇开那群人对她的冷淡态度不提 ,其中一名红发保镳,更是以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她,好像有点……鄙夷、又掺杂了些 兴奋。
“奇怪,我哪得罪他了?还硬把我和季生分开,分别搭上不同的车,简直是……” 她想了想,才怒道:“哼!莫名其妙!”
她忿恨的踢开脚边的小石子,看著小石子滚著滚著,恰好在一扇红色大门前停住, 霎时,安思朵忘了生气,心里种种的不满全消失了,起而代之的是惶惑不安。
“我该进去吗?”望著干妈家的大门,她犹豫了,“若姚妈妈问起娘的下落,那我 ……”
她能再编什么理由骗姚妈妈呢?可是……万一姚妈妈有娘的消息,她岂不错过了? 正当安思朵不知该如何是好时,那扇红色大门突有了动静。
“咦,思朵,是你!你怎么来了尽是站在外面,也不按个电铃?”姚母热络的拉著 她的手臂。
“呃……姚妈妈,我刚来……正要按门铃,你就开了,咦!你不是要出门吗?”她 咬了咬下唇,绽起微笑迎向干妈。
“没关系,我不过是要到隔壁找李太太串门子,来!咱们儿坐下再聊。”姚母倒了 杯茶递给她。
“谢谢。”安思朵将茶水接过来,啜了一口。
“这阵子有收到你娘的消息吗?你和那位季生医师处得怎样呀?”姚母迫不及待想 得知最新状况。
看情形姚妈妈也没有娘的消息。她轻啜著茶水,急忙动脑筋想理由,“我娘……她 没打电话给你吗?”
“没有呀!怎么了,难道你还没收到你娘的消息吗?”姚母不由得拢起眉头。
“不是啦!我以为娘可能……呃……出国前,有打电话给你。”一个主意,逐渐在 她的脑海里形成。
“出国?她哪来的护照?你确定你娘真的能出国吗?”姚母心里充满了无数问号。
安思朵扬起唇角笑著说:“就是因为事出突然,娘获知一个特殊管道可以偷渡…… 当时因时间急迫,才没知会我们一声就离开了。”
“这……安全吗?玟冰怎么会用这种方法?她用这种方法出国到底是急著去哪?”
“当然是去她最想去的地方。”她失神的呢喃道。
“最想去的地方?有吗?以前怎么没听玟冰提起过?”姚母抿著唇,努力搜寻过往 的记忆。
“有呀!”安思朵贬了眨眼说,“姚妈妈,你忘了?娘最喜爱那些花花草草,尤其 是药草类的植物。”
“是没错,这和她出国有何关连?”
“当然有喽!娘一直想到印度学这方面的知识,也想游一趟亚马逊雨林,所以当她 有这种机会,当然是迫不及待的参加喽!”
“思朵,你是说你娘跑去印度、亚马逊雨林了。”姚母吃惊的望著她。
“嗯。”她颔首道,“娘打算先到亚马逊雨林那一带,等她走上一遭后,才要再到 印度当学生,学习药草方面的知识。”
“喔,原来是这样,这玟冰也真是的,不告诉我一声,害我为她担心害怕。”
安思朵握著姚母的手说:“姚妈妈,娘要我替她对你说声抱歉,因事出紧急,才没 能知会你一声。娘也是前两天才打电话告诉我的,因为她是个偷渡客行动不太方便…… ”
顿了顿,她又说:“娘打那通电话时是她要进入亚马逊雨林前打的,她曾说有机会 会打通电话给你的,看来娘是没机会打了。”末了,她轻叹了口气,心想,姚妈妈大概 不再有机会与娘通上话了。
“唉!都有年纪的人,女儿也这么大了,还有年轻人的好学心,真不知该如何说她 ……”姚母又叹了口气,“思朵,那你娘有没有说她何时回来?”
“娘说时间无限,因我已经可以独立了,所以娘也能放心的去……完成她的心愿。 ”她急忙咽下喉间突起的哽咽,眨了眨睫毛,硬是将到了眼眶的热液眨回去。
“思朵,往后你有何打算?”姚母细心的没点破她的异状,误以为她难过是不舍与 她母亲长期的分离。
安思朵挽嘴笑了笑,“当然不能让娘失望、担心,我会好好的活下去,独自闯出一 片江山喽!”语毕,她又故意俏皮的吐吐粉舌,化解沉重的气氛。
“你唷!早点儿嫁人才是真的,可不要真的学男人去打什么天下。”姚母拍拍她的 肩,“女人哪!还是嫁人才有幸福可言。”
“是吗?”她詻气充满怀疑,“哪如果嫁错了人,又该如何是好?”
“所以喽!婚前要张大眼睛挑,挑个合适的男人,这样婚姻才会幸福美满。”姚母 语气突转暧昧,“就像……你那个季生呀!”
“哎呀!什么我那个?人家和他只不过是朋友罢了,姚妈妈,你可不要随便把我和 他凑在一起唷!我可高攀不上他哦!”可不是吗?凭于季生的身分,要什么名门闺秀都 有,哪轮得到她这个小孤女。安思朵暗忖。
“都什么年代了,你还谈高攀这种门当户对的借口?你姚妈妈虽然年纪一大把了, 可我还跟得上时代哦,怎么反倒是你这个喝过洋墨水的年轻人,还提那种老八股的借口 哩?”
姚母啜了口茶又说:“若真喜欢、爱上了,就该好好把握机会,不要因自卑情结作 祟,失去了该是你的……一桩良缘,怎么,相处了一个多月,还弄不清楚自己的心吗? ”
“哎唷!姚妈妈,我和他……其的不可能啦!而且这一个月,我都忙著看古书,哪 有空和他相处?”她急忙撇清他们之间的关系。
“看古书?这是怎么一回事,你不是去度假吗?”
“呃……就是……我每天看风景看腻了,他那里刚好有一堆古董书,所以我就帮他 整理,对了,我这一趟回来,算是他放我假,过两天,我还得回去整理那堆古董书。” 她乘机编了个理由,好方便自己日后的离开。
“咦,怎么度假成了工作?白白少了相处的时间。”姚母无奈的抿抿嘴。
“人家刚好对古书有兴趣嘛!况且又有钱赚,我何而不为咧?”
“啊!还好你提到钱,否则真让我给忘了,上星期,保险公司的人有打电话来,说 是那个经纪人恰好有瞧到那则失火的新闻,见你迟迟未申请给付,才打电话提醒你!你 娘是不是有保什么险?”
“嘎?我倒是真忘了,娘以前好像有提过,她除了帮我买了一份保险,好像也替那 栋房子保了一大堆险,大概是火险那项可以申请吧!”安思朵无奈的耸了个肩,“看来 我得趁这两天把一些被火烧掉的相关文件重新申请,顺便到保险公司申请那笔钱。”
“还好玟冰未雨绸缪先有了打算,否则你还真得从零开始喽!”姚母叹了口气,“ 唉!世事无常,我看我也该来买几份保险以防万一。”
“姚妈妈,我到保险公司再顺便拿些资料回来,你先研究看看,若有需要,再请保 险公司的服务人员过来。”
“嗯,也好,对了,尽顾著和你聊天,走!我带你上去休息,晚上我来弄几样你喜 欢吃的菜,咱们再边吃边聊。”姚母起身欲带她上楼。
“姚妈妈,你不用忙了,我自个儿上楼就行了,待会儿,我再下来帮你,当你的二 厨。”安思朵笑著拿起行李。
“不用了,你睡个觉,我弄好了再喊你下楼来。”姚母笑著带她到楼梯口,“就上 次那间,你还记得吧?”
“嗯,记得,姚妈妈,我先上去喽!”
“好。”姚母笑著目送她上楼,“呵!这两天又有人可以陪著我了。”姚母喜孜孜 的朝厨房走去,开始准备晚上的料理。
※※※
“怎么还是一样?恢复理智的她仍然是这么说……”安思朵缓缓的踏出警察局,失 神的呢喃著。
她到警局原是为了申请证明,顺道打听她家失火案的进展,未料却得知那个女人、 那个纵火疯女郎,已恢复神智,她遂乘机探视纪霏霏,想问清楚事发之时的状况。
“纪霏霏还是这么说,看来娘真如她所言,化为一道光消失了,可是为何会是那一 天?娘研究那个阵法多年,都不得其法而入,怎么会是那一天呢?”她停下脚步,侧头 沉思这个问题。
“或许……或许我也能成功。”安思朵自幼就瞧她母亲研究那组阵法,对于宝石的 排列组合,她早已熟记于心。“若能查出那天的各种状况,说不定……我就能找到娘, 见到她。”
有了主意,她脚步刻不容缓,随即朝目标奔去,跑向她已被烧毁的家,打算再度查 看现场环境,看是否有异于平常的地方,而造成她母亲能启动阵法的因素。
黑,依然是一片黑,整栋房子从外到崟,仍是一片污黑。
安思朵望著眼前这片荒凉残景,唇角不由得泛起一丝无奈,她深深的叹口气后,便 朝那扇已无阻隔效果的门走去。
“还好,事先在路口买了手电筒。”安思朵打开新买的携带式手电筒,“会有哪里 和以前不同……”
强烈的光束逐一扫过屋内每个角落,她仔细和脑海里的记忆比对。“这个柜子的位 置没变,椅子也没变,奇怪,这些摆设都没变……咦?这个焦黑的东西是……啊!是那 张小板凳。”
她轻蹙秀眉,细细过滤记忆中的家具摆设位置,“大致和以前相同呀,啧!还有其 他因素吗?”
一个想法突闪过她的脑海,使她不自觉的咬了咬下唇。“会是那场火吗?是火的力 量助娘启动阵法的吗?”她朝记忆中的那张铁桌走去。
“阵法设在这儿,火该是……呃……前面这扇窗子该是最先有火光出现的地方…… ”她以目测大略衡量窗户与桌子间的距离。
“咦,这个痕迹……上回来这儿,我不是涂黑了吗?怎么又……”她发现铁桌上那 一道道有著宝石形状的白痕,此时正毫无伪装的呈现在自己眼前。
“没错呀!那时……我是捡了块‘木炭’涂黑,会是谁来过这里?”她目光迅速的 扫过四周,并没发现任何异状,惟独眼前这张干净的桌面,和她上回离去时的模样不同 。
“是谁?会是谁来过了?”安思朵双眸直盯著铁桌,“那个闯入者有何目的?怎么 会那么巧,只拭净了这张桌面?”
“可能是小偷吗?”她不禁讦然失笑,“呵!我怎会如此猜?有哪个偷儿会来这里 偷东西?就算要趁火打劫,也该是事发之初或之后那几天才是呀!
“唉!希望只是顽皮小孩儿的杰作,而不是有心人土。”她再度找了一块焦黑木头 ,替铁桌上了颜色,“等事情告个段落,再来解决这些吧!”
她又瞧了瞧四周,叹了口气,丢下那块黑木头,朝外头的光明走去。
“糟糕!这下回去怎么解释?”盯著自己的一双黑手,她赶紧寻找可以去污的地方 ,生怕回去得花番口舌向她干妈解释。
她飘忽不定的眼神突地有了目标,“好吧!反正都是黑的,回去再洗好了。”她将 手电筒塞入薄外套的口袋里,吁了口气,双手往自己的黑色牛仔裤抹去。
“唉!下回得提醒自己淑女点儿,就算没带湿纸巾,最少也得带面纸或手帕。”她 无奈的瞧了眼牛仔裤,再看看自己指甲缝间的污垢,“姚妈妈应该不会注意到这种小细 节吧!”
她摇了摇头,朝干妈家走去。停在红色大门前,安思朵犹豫了一下,吁了口气,按 下电铃。
“呃……思朵是你。”
“姚妈妈,待会儿再说,我先去一下洗手间。”她朝来开门的姚母笑了笑,身子匆 匆的越过门,朝屋内跑去。
“呵!这孩子真是的,都这么大了,举动还这么像小孩老是穿那些中性服饰,我得 找机会说说她。”姚母笑著闪上门,走进屋内,倒了杯茶,等她的干女儿。
躲在洗手间里的安思朵正对著镜子笑,“还好用了这招尿遁法,否则这些污渍岂不 露出了破绽?”她拧湿了毛巾,轻拭沾在脸颊上的黑灰。
“好了,大功告成!”她满意的朝镜中那张白净的脸笑了笑。
一整个晚上,她都挂著笑容与她干妈闲聊,直到……“姚妈妈,晚安。”
“晚安。”
安思朵道过晚安,直接朝楼上的卧室走去,背对著姚母的她,笑容才逐渐从她的唇 角敛去。
她阖上房门,走向卧室内的惟一一扇窗。“今夜是个无月的夜。”她打开窗子,让 秋夜里的凉风吹进来。
当秋风拂过她的脸时,勾起她埋藏在心底的感伤,“娘,好难哦!你留的线索,让 我难以解开;你留下的残局,也让我难以向姚妈妈说清楚,我还能再见到你吗?娘,是 不是很难呢?”
泪悄悄的滑下她的颊,脸上那股微热后的凉意,使她不由得触去,“呵!不是已经 做好心理建设,怎么又流泪了?”她拭去泪痕,走向床。
“怎么办?下一步,我该如何走,先查古书,或者……试著排阵法,但只要再加上 火就成了吗?火又要多大呢?”
此刻的她多么希望有个人可商量,可以指点她该如何做比较好。“谁能告诉我呢? ”
突地,一个人影浮上她心头,“能吗?我能将一切告诉他吗?他能帮我吗?”
直至坠入睡梦前,安思朵依然思考著这个方法的可行性,心底的那个人影愈来愈清 晰,他那双宛如一潭湖水的眸子,逐渐温暖了她的心,让她跌入睡梦中。
“于季生……你能帮我吗?”紧阖美眸的安思朵,不小心的自她的双唇间泄出心底 的牵挂。
“可以吗?季生……”她梦呓著。
※※※
晨曦穿过叶缝来到大地,使大自然有了生机,温暖也悄悄的滑入山区的某栋房子里 ,让奄奄一息的病患重见光明。
“温度三十七点五度,有轻微发烧,已排气,可以开始少量进食,以清淡食物为主 ……”于季生做纪录的同时,顺便向站在一旁的护士交代注意事项。
“好了,他暂时交给你了,我去睡一会儿,若有状况,马上通知我。”他将病历表 交给当班的男护土,随即拉开房门,走出这间充满消毒水的临时病房。
“于先生,主人他……”守在门口的黑发保镳唤住了他。
“嗯,已脱离险境,目前只需小心不要受到感染,呃……大概很难,你们使用消毒 水的量,很难使菌类存活。”他调侃说道。
黑发保镳眼底虽闪过一抹笑意,却仍维持严肃表情,“谢谢你,于先生,不耽搁你 的休息,请!”语毕,他随即弯腰九十度行了个大礼。
“不客气。”于季生颔首回礼,缓缓的走向走道另一端的卧室。
躺在床上,他却辗转难眠,黑眸虽泛满红丝,睡意却迟迟不肯降临,这对已经四十 八小时未阖眼的于季生而言,可是难得的经验。
“那小妮子不知有消息了没?她母亲回来了吗?”思及此,他干脆跳下床,打开大 哥大,拨了一组可以为他解答的号码。
“喂,您好,我是于季生,请问安思朵在吗?嗯……咦!她来找我了?呃……对! 我是和她约好今天见面,我只是想确定她抵达的时间……嗯,我会的,您放心,姚伯母 ,再见。”
于季生切断电话,拿著大哥大走向床,“原来她已经来了。”他将电话放在枕边, 身子迅速钻入被窝里。
霎时,睡意降临了,侵入他的知觉,带走他的思考能力。恍惚中,他隐约觉得有件 事不对,却来不及细思已阖上疲惫的双眸,乘著睡意休息了。
※※※
“嘎?没这个人,怎么会?小姐,你确定这里真没有于季生这个人吗?”安思朵眼 底绽著一丝希冀,望向来开门的小姐。
“没有,我们这里的员工没有人姓于,当然不可能有你说的这个人,抱歉!我还有 事要忙,若你想入内参观,请十一点以后再来。”
铁门再度自她眼前闻上,安思朵只能瞪大双眸,呆望著栅栏另一端的背影逐渐离她 而去。
“怎么会这样?他给错地址了吗?”她瞄了眼之前没注意到的木制招牌,“‘林氏 花园’?不是古迹吗?季生怎么会给我这里的地址呢?
“是他弄错了,或者是他故意丢下我,不让我跟他到于人岛,会是这样吗?”她又 瞄了眼石柱上的招牌。
“接下来我该怎么办?”她垮著脸,随意的坐在石阶上。
“难不成真得等到十一点之后,再进去瞧瞧印证一下?唉!怎么会出这种乌龙状况 咧!”她不禁怪自己今早太冲动了。
一早起来,安思朵心里依然系挂著昨夜的想法,遂没等她干妈起床,只留了张纸条 ,随即背著行李匆匆离开。
之所以会如此匆促,只因她想趁想法未更改前找到于季生,才能一鼓作气告诉他事 实的真相,请他帮忙,生怕一个犹豫,她会失去勇气告诉他,因而失去商量的对象。
“真是天意吗?天要我自己琢磨这数道难题吗?”她叹了口气,摸摸咕噜作响的肚 子,“先把早餐解决了再作打算吧!空著肚子,实在想不出个结果。”
前方的一家速食店招牌吸引了她的目光,安思朵起身拍拍裤子的灰尘,随即朝热腾 腾的食物奔去。
“他应该不是那种人。”坐在速食店里,她啜了口咖啡,回想认识于季生以来的这 段日子。
他待她像是朋友,又比朋友多了一点儿关怀,若他真想弃她于不顾,当初他就不会 来找她说是要照顾她。
“而且分手前,他还怕我没钱,拿了那笔钱给我……不,他不该是那种人……”笑 容渐浮上她唇角,心底那股慌乱的失落,也逐渐流逝。
“既然不是恶意遗弃,那就该是……一时胡涂,弄错地址。”安思朵掏出他留给她 的纸条。“这个地址是刚才那里没错,可是……他来台湾是为了医病人呀!那种观光胜 地,呵!怎可能替病人医病?”
“看来稳重的他竟也会抄错地址。”她笑著看手上的那张纸条,“咦,我怎么忘了 他有留电话?呵!我还真是饿昏头了。”
她迫不及待端著才喝了一口的咖啡,匆匆的跑出店外,找了一具公用电话。
“拜托!电话千万不要抄错了。”她逐一按下那组大哥大的号码……“怎么没人接 ?”她不死心的让电话铃继续响著。
突地,一阵沙哑回应声传入她的耳际。
“喂,是季生吗?是我,你在哪?我按你留的地址去……嗯……嗯,在门口等就可 以了吗?嗯……好,那一个钟头后,我在门口等……没关系,我正好乘机进去逛逛,嗯 ……好,拜拜!”
“他怎么好像才刚睡醒?”她挂上话筒,端起放在电话上头的咖啡,一口饮尽已转 凉的咖啡。
黑色汁液缓缓的滑入她喉间,待入心田时,苦涩汁液却化成温暖的甜汁,暖和了她 的心,让她的心又有了活力。
“呵!‘林氏花园’,我来了!”朝气又重回安思朵的脸庞,知道他没骗她且依然 欢迎她,她整颗心不由得轻松了起来,似乎种种难题皆已迎刃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