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禽兽馆四美 第七章
作者:楚遥
   
  “来来来!庆祝你终于排除万难,经过一关又一关的筛选,得到了这份工作,今天晚上大家要不醉不归,来,干杯!”

  一家规模不大的海鲜店里,有一桌热闹滚滚、哈喝的声音群起不断,热中于某件庆祝。

  高学力——今晚的男主角——正勉强自己灌下第N杯啤酒.不胜酒力的他被酒精作弄,整个脸像关公一样红,连耳朵也躲不过红热的下场,脑门更是乱烘烘,脑神经正亢奋地交战,轰隆隆地直响。真不该答应请客的,他后悔死了。

  “学力,想不到你真那么行,来!干一杯!”

  唉!盛情难却,又是一杯黄汤下肚。

  他向来不喜好如此热络的场面,偏偏这群自称好友的同期同学又那么兴高采烈……也罢!他悄然退去,反正场面这么混乱也不会有人注意到少他一个。

  “我已经结完帐了,你们慢慢享用。”他拍拍其中一个人,交代完后便踏出店去。

  一站到外面,冷风一灌,唔,好冷!

  无疑地,这风一定振奋了他的精神,但也仅止于瞬间,没办法!谁叫他有“度量”却没“酒量”。

  糟了!眼前一片天旋地转、迷迷蒙蒙的;脑袋混沌、四肢发软……他吃力地半倚在墙边,扶着一家家的店面而行,脚步是极度的不稳一一标准的醉酒状态!

  “先生,你没事吧?”一个柔细又带着慵懒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高学力用尽力气抬头,并推推自己将近六百度的眼镜。

  大大的眼睛、曼妙的身形——这是他眼前全黑、“咚”一声倒地前唯一看见的景象。

  叩叩叩——

  “……吵死了……”高学力翻过身,将头埋在枕头里,隔绝频频不断的声音。

  叩叩叩——

  “干什么?”终于他敌不过噪音的荼毒,翻回身朝门的方向大吼,睡品不佳——是他的高学力一生最大的败笔。

  门外也传来回应:“先生,你还要继续住宿吗?我们旅馆规定十二点以前要退房的。”说完门外便响起了脚步声,渐行渐远。住宿……高学力又翻了个身为自己寻觅一个更舒适的睡姿,不到三秒钟立刻从床上蹦起来……旅馆!?这里不是他的公寓?!一只手在床头探来探去,他的眼镜呢?没有眼镜他跟个瞎子差不多,眼镜……

  终于,在手撞上床头柜之后碰到了自己的眼镜,匆忙地戴上,模糊的世界顿时清晰明朗。

  前后左右、上上下下地观望,果然没有一样东西是他认识的。这里不是他家!

  这份认知促使他飞奔下床,还没来得及思考前因。后果,脚底板传来地上的冰凉,霎时导入四肢百骸,冷得让他觉得自己好像没穿衣服!

  衣服?衣服呢……他左顾右盼终于看到自己的衣服整齐地拥在茶几上,一步当两步地跑过去抓起衣服套在身上。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为什么会在这?

  说服自己冷静下来之后,他开始回想——

  昨天他先离席,走出去没多远就开始晕眩……然后一个身影……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一醒来就出现在这里……

  床!或许床上会有些线索!

  他走近床侧将被子掀开——入眼的是一点一点鲜红的血迹!

  这……这这这……

  斑红的血迹在他眼里渐渐扩大、扩大成无数的惊慌,偏偏正巧又忆起昨晚遇上的曼妙身影是个女的……

  酒后乱性!他骤然做出这么一个结论。他……趁着醉意凌辱了一个无辜的少女,而且那名少女还是好心送他到旅馆免得露宿街头的人,更可怕的是,她还未经人事却因一时好心被他给……天啊!他怎么可以这么残忍!借酒装疯去欺负一个女孩子!

  看着床上的血迹,脑子里浮现出一名少女被不知名的人凌辱时,哭喊无辜的影像。

  不行!他要找出那名女子,不管她是什么人,他一定会负责她的一生的,一定!

  沈猫奴——光听她的名字就觉得奇怪,天底下那一对父母愿意自己的儿女成为“猫奴”呢?

  但是在看过她那一家子对猫的狂热情况后,相信大家都会明白“太阳底下没有奇怪事儿”这句话的真谛。

  大概祖先是人猫混血的吧?对猫的狂热是一代比一代深,到达沈猫奴这一辈更是登峰造极,尤其是沈猫奴本人更是同辈中的代表!据说她第一次开口说的话不是爸爸也非妈妈,而是——喵呜!够离奇吧?名副其实的“猫奴”。

  冷冷的冬天,猫儿最爱的就是找一处暖暖的地方窝着睡觉,而沈猫奴这位爱猫成痴的怪胎自然是带着心爱的波斯猫“酒囊”,找处有冬阳暖照的地方睡觉,而这地方正好是她们“禽兽馆”四位女当家相约聚餐的草地——校外两旁绿地的某一处向阳地。

  “喂喂喂!你不怕睡死了啊?”谭少华用脚戳她弓起来的背。“要睡等回到家再睡。”

  沈猫奴嘤咛一声,睁开眼,向着光看见三位黑压压的人影。

  “你们来晚了。”沈猫奴伸伸懒腰,打了个呵欠……“等得太累就睡着了。”

  “是吗?”杨希如太了解她了。“我看你的‘冬眠期’快到了吧?”

  “也差不多了。”沈猫奴回她一句。“冬天是睡觉的好日子。”

  “是吗?”谭少华问着怀里颤抖的黄金鼠,然后又抬起头,一副不赞同的样子。“我看睡觉它冷得要命,哪来的好日子?”

  沈猫奴白她一眼。“懒得理你。”

  “突然约我们到这干嘛广林凌芬问出三个人都想问的事,平常她们是不来的,除了社团活动时间,不过——自从谭少华和杨希如被邱比特点召后,除非真有大钱可捞,否则这里不会有她们同时出现的情况。

  一听到林凌芬的问题,沈猫奴瞬间两眼发亮,惺松的睡眼换上浓重的神秘气氛。

  “我跟你们说哦——”她拉长尾声,相当兴奋。“听说中文系新来的副教授长得不错,有没有兴趣去看一下他的庐山真面目?”

  又来了!

  三个人无奈地同声叹息。

  “你没有听过‘好奇心会杀死猫’这句话吗?”杨希如实在受不了这位凡事有兴趣、凡事好奇的朋友。“中文系的副教授长得怎样跟你这个念国贸系的没什么关系吧!”

  “人家好奇嘛——”沈猫奴咕哝道:“而且他很奇怪哦!”

  很奇怪?这三个字拉回她们的注意力。

  “怎么样的奇怪法?”杨希如问道:“好奇心会杀死猫”这句话不只适用于沈猫奴一个人她也是其中之一。

  沈猫奴相当尽责,把得知的情况一五一十一做免费传播,可想而知——当初谭少华和寒逸尘的事,九成九是她“广播”的。

  听完沈猫奴的“报告”后,谭少华提出疑问。“他干嘛没事问一些那么奇怪的问题?而且还是碰上女孩子就问?真的很奇怪。”她摸摸下巴,一副思考状。

  “去看看也好。”谭少华和杨希如同声道,十分有默契。

  “拜托——”林凌芬开口了。“两位已宣告‘死会’的女士请不要对一个男人这么好奇行吗?当心吓坏你们那可怜的阿娜答。猫奴,我们两个去就好,别理她们。”

  谭少华和杨希如不约而同地红了脸,一提到阿娜答她们总会不好意思,但这可不代表同意林凌芬的话。

  “你这个‘异性绝缘体’也没资格去看吧!”杨希如反攻,抓准林凌芬的弱点。

  “呵呵!”林凌芬笑得诡异。“我才不是‘绝缘体’,至少我喜欢他、欣赏他。”她手指着自己捧在手上的书,相当得意。

  “是啊——一个作古好几百年的‘老人家’。”杨希如泼她冷水。

  谭少华拍拍杨希如。“阿芬说得对,起码这位老人家是个男的。”

  “是啊——还赫赫有名呢!”林凌芬得意极了。

  “不过——”谭少华嘲讽地看了她一眼。“就算你不是‘绝缘体’,也是个‘半导体’。”

  “什么意思?”念心理系的她听不懂。

  “电流愈大,电阻愈强啊——笨!”杨希如笑谚道,暗示她防异性的心太重,愈帅的愈防得紧。

  “嗟!”林凌芬送她们一根中指。

  “到底要不要去看啊?”沈猫奴不耐烦了,这群人竟然把话题扯得那么远。

  “当然要!”她们哪敢不要!这猫爪抓起人来可痛得很呢!

  来到属于中文系的地头,沈猫奴才想起来。“我们都没见过他,怎么知道哪一个是他?”

  到现在才想到这个问题,谭少华三人不由得用同情的眼光看她——有友如此,何其不幸啊!

  杨希如正想找个人问,不料正好听到有个女生喊:“新来的副教授,请等一下。”

  哈哈!省事!

  四个人及可爱的宠物们同时将目光放在那女子的身上,顺着她跑去的方向看见一个男人——“呆板。”逸尘比他顺眼多了。

  “木楞。”孟凡肯定比他来得开朗健谈。

  “不予置评。”这人难登大雅之堂,谁说长得不错?

  “是他?!”三人异口同声。

  沈猫奴点头。“他就是我跟你们说过的那个醉汉。”

  “他?!”

  “是啊!”不待她们反应完,沈猫奴就一股劲儿走向那个男人。

  “他……猫奴说那天晚上遇到的是个很帅很斯文的……他?!那个老学究型的欧里桑?!”杨希加错愕地不知该做何反应,其他两个亦然。

  那个人……能帅到哪里去?!她们开始怀疑沈猫奴的眼睛了,猫应该不会有夜盲症吧?

  “麻烦你了,谢谢。”高学力接过方才遗忘在教室的教材。

  “不客气。”女学生点点头,转身就走。

  高学力继续朝原来的方向走,身后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嘿!前面的你!”沈猫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只好这么叫了。

  是在叫我吗?

  高学力停下脚步,感觉自己熨得平整的西装外套被人从后头拉着。

  一转身,人眼的是有着大眼睛、蓄着长发的女孩,苍白的颊上冒着汗,有点熟悉却很陌生……

  “你还记不记得我?”沈猫奴边喘气边说着,从小就有的气喘病让她禁不起激烈运动。

  高学力对她的话觉得质疑,但这声音……他是不是真的看过她?

  “我认识你?”他带着歉意但很礼貌地问道,家训之———忘了朋友的长相是极不尊重的行为。

  沈猫奴顿了一下,才想到——

  “其实应该是不算认识啦!毕竟那天你酒醉得跟烂泥差不了多少,怎么可能记得我。”

  那天?醉?

  高学力不解的表情,激动地抓住她双臂。“你是那天的女孩?”

  沈猫奴点点头。“那天是我送你到旅馆休息的。”

  感谢老天!高学力心存感激。总算是皇天不负苦心人!当他那天醒来打理好一切,便到旅馆柜台询问住客名单,可偏偏上头签的是自己的名字,后来询问服务生,更确定是一个女孩子扶他进来的,至于单子上的名字是他自己说出来的。他再三问那女孩的长相,只可惜服务生没有注意,只知道长发、大眼,其他就什么也没有了。事后他又急着到这里就职上任,适应新环境让他暂时搁下找人的工作,直到最近才又开始找。那家旅馆离学校不远,让他认为有可能是校内女学生,才会每当碰上大眼、长发的女孩,便上前问些有关当天的问题,如今……他总算是找到了!

  但……一抹罪恶感强烈袭上心头!他居然趁着酒醉欺负了她这么一个纯洁的女孩。

  “是啊,我是国贸系大三生。”

  天啊!一个学生!她原本该有的锦绣前程全断送在他手上;而她竟然还能坚强地对他微笑、向他打声招呼……高学力脸上顿时充满凄楚,心疼她的坚毅。

  “你没事吧?”沈猫奴不懂他为何时忧时喜,又为何突然一副如丧考妣的悲惨模样。

  惨遭他欺凌之后还这么善良地关心他!高学力觉得自己真的该下十八层地狱。

  “那天晚上之后……你还好吗?”他迟疑地开口,不敢看向她。

  “不好。”沈猫奴回答。那天因为要照顾他,害她晚回去被谭少华他们骂惨了。

  她的回答让高学力更加内疚,那天他对她一定很粗暴,一定是这样没错!

  “我……我……”接下来的话他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启口,久久不能成言。

  沈猫奴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觉得不忍心便抢先开口:“没想到这么巧。我叫沈猫奴,如果我记得没错,你应该叫做高学力吧?”

  高学力点点头。“沈小姐,我……”

  “叫我猫奴就行了,不要觉得我的名字很奇怪,叫久了就习惯了。”

  天真善良——高学力的心更沉了。他怎么会……

  “来!”沈猫奴热络地牵起他的手。“我带你去见我几个朋友,她们都知道我那天遇见你的事。”

  啊?!他还来不及开口就已经站到谭少华她们面前。

  “他就是那个高学力?”谭少华还是不太相信,有点轻视地睨着他。

  其他两人的神情也差不多。不敢相信沈猫奴会因为帮这个“竹本口木子”而忘了买盐酥鸡,害她们足足多哈了二十四个小时又三十五分二十六秒!

  她们斜睨他的样子看在他心里实在是愧疚不已。他对她那样,被她们怒视也是理所当然。

  “对不起,这一切我会负责的。”他说出真心话,他高学力不是敢做不敢当的人。

  “怎么负责?”杨希如纳闷,“事情已经发生了,难道你能叫时间倒流吗?”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但是……真的很抱歉。”

  “道歉有什么用?”谭少华没好气地道:“我们的心情你体会得到吗?”她们整整哈了一个礼拜才盼到那家盐酥鸡重新开张,而他竟害她们多哈了一天!

  “我知道,我明白。我一定会好好弥补她的……”高学力诚心诚意道。

  对话至此,在一旁沉默良久的林凌芬听了个大概明白。难怪她觉得有点问题,双方谈话根本是牛头不对马嘴,风马牛不相干嘛!要不然何以区区一件小事,让眼前这个好歹也比她们高出一个头,而且还是个有副教授头衔的大男人在这鞠躬哈腰、频频道歉,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林凌芬将高学力拉到一旁。

  “你对猫奴做了什么?”她试探性地问。

  她没有说吗?高学力被眼前这名平凡无奇的陌生女子的问题问住了。心里更是为沈猫奴替他隐瞒实情,连好友也不透露的善良感动不已,体内的情感细胞更是等比级数地增加分数,哦!多么善良的女孩!他更恨自己的残忍。

  但是,他不会因为这样而不负责任的!他要娶她以示负责,他会尽所有的力量去抚平那天晚上带给她的创痛。

  “我跟她……发生了关系……”高学力低头细语,错过了观赏林凌芬向来没有表情的脸上出现震惊、错愕的机会。“但是请你放心!”他忽地抬头,镜片后重度近视的眼睛里透出强烈的坚决。“我会求她嫁给我,并用一辈子的时间尽力地善待她。照顾她。”

  这“竹本口木子”是不是有什么误解啊猫奴那天“广播”的时候可没提到这种限制级的情节也!他的误会到底所为何来?

  不过——嘿嘿嘿!这事大有搅和之趣哦!方才错愕的神情平复,嘴角挂起微笑——跟撒旦借来的——明眼人一看都会发现,林凌芬此刻头上长着两只角,屁股上长着有箭头的尾巴,手上还拿着一把三叉戟。

  主意一定,林凌芬赶紧收起“狰狞”的面目,换上一抹忧色。“这件事猫奴没有跟我们说,她既然想瞒我们,你又何必说出来呢?”

  面对她的冷静,高学力庆幸自己说的对象是她,要是方才那两位,恐怕还没解释清楚,他已经到奈何桥了。

  “我是个男人,我必须为自己做的错事负责,更何况她是这么一个好女孩,我……”

  林凌芬忍住满腹的笑意。“那你打算怎么办呢了”

  “向她求婚。”

  “现在?马上?”

  “是的。”

  老天啊!这太快了!不好玩!

  “唉——”她微微叹了口气。“你是个好男人可是依照猫奴的个性,她恐怕不会答应。”

  “为什么?”高学力急了。

  “她没有告诉我们,就表示她内心十分痛苦,如果你马上跟她求婚,不就摆明你坚固耐用为这个原因才要娶她,那她岂不是更痛苦?”

  “那我该怎么办?”他慌了,他从未跟人探讨过女孩子的心情,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

  “这可就难了……”林凌芬瞥一眼他愈发紧张的脸色后才慢慢开口,“这样吧——先跟她相处,在相处的日子中慢慢开导她,等到时机成熟后再跟她求婚,这样一来也许就能让她以为你是因为爱她而愿意娶她。无论如何,先培养感情总是没错。”

  高学力点头。“你说得没错。”他握住她的手,感激莫名。“谢谢你!谢谢!”

  林凌芬差点笑出来,老天!高学力的正经让她觉得自己太邪恶了。

  “不用谢我。趁现在,你可以藉着感谢她帮你的份上请她吃顿饭,不过记住哦——千万别提那件事,免得再度伤害她。

  “我知道,谢谢。”

  话一谈完,两人又回到沈猫奴一行人所站的位置。

  “你跟高先生谈些什么?”沈猫奴满脸疑惑。

  “叫我学力就可以了,我们差不了几岁……”高学力插嘴道。

  是吗?谭少华和杨希如怀疑地互望,她们以为他最少也有三十五了,看来是太“高估”他了。

  高学力看了林凌芬一眼,林凌芬也极好心地送他一记加油的微笑。

  “呃……猫奴……我想请你吃中饭当做谢礼……你愿意赏脸吗?”高学力做出生平第一次对异性的邀请。

  “好啊。”沈猫奴答应他,脸上升起淡红的羞涩。她会不会答应得太快了啊?

  “我们也——唔——”杨希如正想坑一餐,却被嘴快的林凌芬夺去发言权。

  “你们去吧!”林凌芬开口道。

  “嗯。”高学力向她们微微颔首。“我会负责送她回去的,你们放心好了。”

  待他们两人走远后,林凌芬才松开捂住杨希如嘴巴的手。

  “可以告诉我们你在玩什么把戏吗?”谭少华发现有异,所以方才没说什么,她需要林凌芬的解释。

  “等着吧——”林凌芬笑得自信。“第三个跳人爱河的人就要出现了。”

  “嘎——?!”谭少华和杨希如两人错愕地互看。

  高学力抬眼偷瞧坐在对面低头吃饭的沈猫奴,他现在才发现这女孩真的长得很……绝美!心型的脸蛋上挂着弯弯的新月眉,大大的眼睛闪烁着若有似无的清灵,俏鼻、樱唇、……他更相信自己当天的确侵犯她了。

  “唉——”他忍不住叹息,引起沈猫奴的注意。

  “怎么了?”她担心地看着他。“你是不是觉得无聊?”她知道他们到现在都没有说过什么话,好奇怪!明明自己是那么爱说话的人,怎么一遇上他就讲不出话来呢?

  “没有。”他猛力摇头,神色惊慌。

  “你很紧张。”沈猫奴笑道。

  高学力点点头,他的确很紧张。

  “你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我会出现在中文系的大厅里?”

  是哦?他也觉得纳闷,只是一直忘了问。

  “为什么?”看上她的眼,心跳快了一拍。

  沈猫奴咯咯地轻笑,很快地给了他答案,“为了一睹你的风采呀——你知道吗?学校传说你长相俊俏,斯文有礼。”

  “真的吗?’他好奇了,紧张感消失无踪。

  “嗯。”沈猫奴用力点头。

  “你觉得呢?”他问着。紧张感又回到心头,这是否代表他在乎她对他的看法呢?他在心里偷问自己。

  “斯文有礼是真的,这长相俊俏嘛——”沈猫奴故意拉长音,看到高学力那如临大敌的模样才笑道:“只要你放下眼镜,别将头发抹上一层油,别穿得那么死板,就符合俊俏的标准了。”

  “真的吗?”高学力忍不住打量自己上下。“可是我父亲从我小时候就教我要这么穿着才合体面,才有做老师的样子。”

  沈猫奴放下手中的咖啡杯。

  “恕我冒昧,你父亲今年贵庚?”

  “六十九岁。”

  “别告诉我他老人家参加过北伐、抗日、反共,然后随国军迁台,在台湾娶妻生子,而你是你家里排行最小的。”她不排除这个可能性,眼前的高学力是斯文过度、古板有加,身上过气的打扮善尽丑化他俊俏外貌的本事。

  “你怎么知道!”高学力眼里闪过新奇。“我上头还有四个哥哥、一个姊姊。”

  “天啊……”沈猫奴笑出声来。真被她猜中了!

  虽然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笑的,不过看见她笑得这么开心,他心里竟感到一阵心悸,一时之间,沉迷在她带笑的星眸中无法自拔。

  “喂!喂!”沈猫奴拍拍他的手。

  “呃?什么事?”怎么回事?!他竟然看她看傻了!

  “你晚上有事吗?”她决定给他上一堂服仪课,免得浪费了他英俊的外表。

  “没事。”他说得有点心虚;事实上,最近为了有关“三国演义”这部书,系上决定开个讨论会,为此他必须找些资料,只是他不想扫她的兴,真的一点也不想。

  “那我们去逛夜市好吗?我带你去看一些适合你的东西。”

  “嗯。”沈猫奴点头点得好用力。“想不想去?”

  像是被她的兴奋感染一样,高学力露出近来第一个笑容,没有忧虑也没有勉强。“好”。

  “那我们晚上七点在这家店门口见,别穿得这么‘整齐’,OK?”

  “OK”。高学力点点头。

  “也别把头发梳得这么服帖,最好是放自然。”

  “放自然?”他不解。

  “就是不管它啦!让它自由自在,别用一些化学用品固定它。”

  高学力点头表示听懂。

  沈猫奴赞赏地一笑。“我下午还有课先走了,晚上见。”话毕,拿起书朝门口走。

  “晚上见。’”他呆呆地回道,忍不住目送她离去。

  这女孩让他在意。是因为那天的事还是他真的心动呢?无论如何,他二十九年来平静无波的心湖已然因为她的出现而泛起了轻微的波潮,这是无庸置疑的。

  等待。头一回高学力对这词儿感到不耐烦。以往,只要手上有本文学名著,等什么人和等多久对他而言根本不重要,然而今天——他却破了例的心浮气躁,尽管手上捧着一本《本国演义精解》。

  六点五十分,是他来早了。莫名所以地,才一个下午的时间,那个有着特殊名字的女孩就是能让他产生一股急躁的情绪,明知道自己来早了,却又忍不住咕哝时间过得太慢。

  “嘿!你早来了。”沈猫奴的人随着声音,出现在高学力的面前。“我大老远就看见你了,我还以为我会先到,真泄气,亏我还提早出来。”她吐吐舌,有点丧气,不过那也仅在一瞬间,马上又恢复了神采。

  高学力非常努力地想找话回应她,但……实在是脑子里敲不出任何词句,更别旨望能像闲话家常一样打开话匣子。“放自然”的头发随着他搔头的动作而跳动着,自然随性而不僵化。

  “你这样子果然比较好。”沈猫奴更崇拜自己了,真是太有美感了!?“你不觉得放任头发随风飘动是件很舒服的事吗?”

  “呃?”高学力愣了一下,恰巧一阵风吹来拂乱了他的发,也拂过沈猫奴的垂肩长发,让他欣赏到何谓长发飘逸,果真令人心旷神恰。

  “是很舒服。”他答道,直盯着她的长发。摸起来一定很柔细吧!他想。对长发,他有特殊的偏好。

  “你怎么还戴这副黑框镜?”

  完全不相衬,甚至还搞破坏!

  “它破坏了你完美的外表。”沈猫奴将愤怒的箭头对准那副眼镜。

  “是吗”他怀疑。他的外表可以用“完美”形容吗?没那么好吧?

  “嗯”。沈猫奴极用力地点头。“难道你不觉得它戴起来很笨重?”

  高学力想一想。“是有点。”

  “那你为什么不换掉它?”沈猫奴挺纳闷的。

  “它陪了我十几年,舍不得丢。”他略带腼腆地回答,平常根本没有会问他这个的。

  沈猫奴愣住了。这英挺成熟的大男人竟然心思淳朴得可爱!哇——好可爱哦!欣赏之余她也自我省思——她自顾自地认为适合他的东西真的会适合他吗?还是自己硬要他套上那些自以为适合的行头来对她的眼?

  看得出来他很重感情,当然也古板得可以,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不是吗?那么她这样一厢情愿的作为是否太过自私了?或许……

  “走。”她拉起他往夜市的相反方向走。

  “不是说要去夜市?”他迷惑着,不知她为何改变。

  “那种吵闹的地方不适合你,也不适合我。”

  “那你要带我去哪?”这里他不熟,知道得有限。

  “秘密。”沈猫奴丢给他一句话后,拉着他一声不响地往前走。

  对她这样忽冷忽热的表现,高学力实在是疑惑满腹,但还是跟着她走。

  愈走他愈觉得熟悉。

  “这条是学校前面的马路?”

  “嗯哼。”沈猫奴随意哼了声。

  “带我到学校干嘛?”他说这话时,沈猫奴恰巧拉他转进一条小径。“不是到学校?”

  “跟我走就是了嘛!”

  高学力依言跟着走,约莫走了十分钟左右,放眼望去茂密的树林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眼的黑绒布及其上大小不一、光亮闪烁的星子与一轮弯月。

  “漂亮吧!”沈猫奴邀功似的笑着。“这里是我发现的哦!少华她们都不知道。”这就是她的秘密。一个能观赏到好星空的草地。

  将浩瀚的星空望着眼底,高学力心头一番震撼!冬天的夜空少了云的遮掩;高高的自然地势拉近了天与地的距离。什么叫自然?就是这情景吧!让他欣悦地想大叫、开心地想高歌!喜悦没来由地在心里翻腾,但没有一处比得上今储备的景象……那种放身于自然,融人夜空的感觉。。,“月白风清,如此良夜……”他忍不住发出赞叹。。

  “你喜欢这里吗?”见他点头后,他开心地笑了。“这里是我的秘密,不可以告诉别人哦!”

  “为什么?”他不懂。“这么美的景色怎么可以任它被忽略呢?”

  “心有戚戚焉的人太少了。”沈猫奴叹道:“这里不久后就要开始盖别墅了。”

  啊——高学力听了也同感叹息。

  “好地方总是消失得特别快。”她有些难过,但又立即回复精神。“不过我已经带你来了,你果然是个浪漫的人,这美景送给你值得!”

  “呃?”高学力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呆拙地开口道声谢后,马上回看灿烂的星辰。

  “为什么不这个样子到学校教书?”沈猫奴打开另一个话题。

  “啊?你说什么?”他太沉迷于景色之中,没听见她的话。

  也亏沈猫奴极有耐心地重复一次。

  “我说——你为何刻意扮成一个老学究的样子到学校教书?”

  “为人师表就要有为人师表的样子。’他说得义正辞严。

  “八股。”沈猫奴嘀咕道。

  高学力收回远眺的目光,凝眉看她。“我不以为自己说的话有错。”

  “但你那样太过僵化,活脱像个五十岁的老头子。”她挑明了说,丝毫不在意他生气与否。

  “你知道吗?要不是看到你这副眼镜,我还真认不出你就是那天的醉汉?形象差太多了。”

  那天?一提到这字眼,高学力又想起他对她做的事。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他脸色刷白,带着痛楚。

  “什么啊——”沈猫奴不明白。“小事情用不着放在心上。”她当他是为方才的失礼致歉。

  “那不是小事!”他急吼,有点气她轻视的态度。

  看着他煞有其事的表情,实在是懒得跟他争了。眼珠子溜了下,瞥见他放在身侧的书。

  “嘿!你也看《三国演义》啊!”她惊喜地叫道。

  “什么叫我‘也’看《三国演义决”他的心情因她突然转移话题而得以抒放,有兴致同她谈天。

  “对唷——”沈猫奴顺顺长发。“我忘了你是教中文的。”

  高学力笑看她顺发的动作,娇憨得可爱;月光若有似无地照映,更衬出她的神活灵动。

  “你喜欢《三国演义》?”他想了解她,尤其是此刻。

  “嗯。”沈猫奴不负他所望,开始滔滔不绝:“我最喜欢曹操,他那种‘宁可我负天下人,天下人绝不能负我’的自傲心态,真不愧是一代袅雄!所以我讨厌刘备,因为他善于利用人心,用一些作古的道德情义绑死一群有才能的名人,诸葛亮聪明一世就胡涂在被他三顾茅声后感动地以身回报,到最后还不是遇上个阿斗……这样比较起来,曹操可爱多了,至少他不擅用人情世故绑住人。”

  “不过——刘备有识才之能,史料上不也如此称赞他吗?”他头一回听到如此不同的见解,颇有兴趣。

  “呵!”高学力轻应一声,不想打断她高谈阔论的兴致,她那双发亮的眼睛正炙热于三国演义中呢!他喜欢这双眼睛透露出来的执着与热中。

  “……所以就——啊!对不起!”她发现自己霸占住发言权太久了。“一直都是我在说……”惨了!他会不会认为她是个很聒噪的女孩。

  “没关系。”高学力忙挥手表示不要紧。“我很喜欢听你说话。”这是真的。他很少这么有耐心去听人家说话,他的耐心全奉献给学问了。

  “你为什么不念中文系?你会是个好学生。”他看得出来她对中国文学的热爱。

  “并不是每个人都能随心所欲做自己想做的事……”她眼神突然灭了方才的火光。“我老爷希望我念商,将来好帮他。”

  他不喜欢这样黯淡的她——他的心明明白白地告诉他这个事实。

  不自觉地将手搭在她的肩。“不管如何,你还是能吸收有关中国文学的知识,只要你有心。”他安慰道。

  “有问题可以找你吗?”她问着,带着娇羞,因为高学力不自知地搂住她的动作。

  “当然。”他允诺。“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

  沈猫奴闻言,羞涩的表情上闪过一抹沮丧。

  “原来你只是把我当学生啊……”她好泄气。她以为他们的关系不是这样。

  “你说什么?”他没听清楚。0“没事。”沈猫奴没好气道:“我看见一头牛。”

  “在哪?”高学力左右张望。“哪有牛?”

  呼——沈猫奴气得翻白眼。

  就是你啦!大笨牛!她在心里暗骂道,旋即被自己的想法逗笑。

  高学力搔搔脑袋,搞不清楚她因何生气又为何发笑,忽冷忽热变化得太快。教他措手不及。

  沈猫奴——一个特殊的女孩,仅仅一天便揪住他的注意力,他会喜欢她的——他这么告诉自己。

  “哇——下大雨了……”沈猫奴下了课,瞧见外面倾盆的水珠,有点伤脑筋。

  早知道就听希如的话带伞,讨厌!她很不喜欢淋雨,尤其是冬天,好冷。

  偏偏又不能等雨停,酒囊还在家里“嗷嗷等哺”呢!讨厌!

  心一横,顶着大雨小跑步离开可遮雨的回廊,才跑不到一分钟,衣服已湿得差不多了,紧接着又撞上一堵肉墙。

  “哎哟!”她揉揉撞疼的鼻子,雨水将她的长发淋得湿涌浪的,模样狼狈得很。

  “还好吧?”那堵肉墙抓住她双肩,等她站稳后才开口。

  听到声音,沈猫奴才知道这堵肉墙是高学力!

  “你怎么来这?”这算要回去也不可能经过国贸系的教室啊!

  “我……我送伞给你。”高学力将伞递给她。,“你有带伞?!”她接过伞,很惊愕地看向同样一身湿而且更彻底的他。“你有伞会淋雨?!”伞会漏水啊2不太可能吧?

  “我……”他该怎么说呢?说他急着送伞,忘了可以撑伞过来接她,所以淋了一身吗?这种蠢事太像是二十九岁成熟男子会做出来的事吧!

  “你……哈啾……”沈猫奴打了个喷嚏。

  “先别说了。”高学力将西装外套脱下技在她身上并撑开伞。“先到我的公寓再说。”

  不能怪他如此紧张,上回约她去看电影,因为邻座那位没道德的人士在院内吸烟,弄得她气喘发作。脸色发白,“几乎要昏倒的样子,吓死他了!从那次以后,只要她一咳嗽、打喷嚏,他就拉她去看医生,而现在——他更怕她会感冒。

  “去你家?”她还没去过呢!

  “我那边比较近。快点!你嘴唇都冷得发紫了呢!”

  “哦。”沈猫奴虚应一声,任他搂着走。

  他要带她去他家?!

  冷得直颤抖的唇扬起一朵笑,他家是什么样子?她很好奇。

  抱歉了,酒囊。她在心底对爱猫致歉。猫饿一下没关系吧?

  淋雨诚可贵,喂猫价更高;若为爱情故,两者皆可抛——沈猫奴将这话发挥得淋漓尽致;想当年她发下一毒誓——猫在人在,猫亡人亡,看情形,已然随着高学力的出现而灰飞湮灭了。

  “快进来。”高学力招呼她进门后,马上快步走进自己的房间,一会儿出来时手上多了套衣服。

  “先进去浴室洗外热水澡,换上衣服,免得感冒。”他边说边推她进浴室。

  “那你呢?”沈猫奴回过头问道,毕竟喧宾夺主不太好。

  “等你出来我再进去,放心,我没那么容易生病。”这可不是自夸,虽然没什么健壮的体魄,但身子可硬朗得很。

  沈猫奴依言进了浴室,尽量加快动作,无奈身为女人,实在不擅长洗“战斗澡”。哇!洗个热水澡果真舒服,只是……身上的衣服太大了,她的手只到袖子的三分之二,裤子还得翻好几折才行,幸好她有皮带,才勉强让裤子得以挂在腰上。

  高学力看傻了眼。“美女出浴”是否就是指眼前这光景,果然,沐浴后的女人最美,但猫奴的美不在艳而在清新。

  “喂!”她发现他呆了。“换你了,快去吧!”

  “啊?衣服太大了?”他话不对题,眼睛舍不得从她身上移开,平时自己习惯的衣服套在她身上,有另一种不同的感受,像是……添了点俏皮!怎么?眼睛离不开了。

  沈猫奴笑了。“要是合身,我就该自我检讨了。

  “呃?啊?”

  “快去洗吧!”沈猫奴干脆推他进浴室,他呆愣得太明显了。

  当浴室的门关上,沈猫奴开始在客厅里闲晃,东看西看。

  还挺干净的!沙发、茶几、餐桌……该有的一样不缺,但没有所谓的装饰,比如像:花啦、壁饰啦都没有,看得出他不太重视物质生活,完全符合她的想像,学问对他而言大概是最重要的吧?她喜欢他这一点。

  在她走来走去的当头,浴室的门打开一小道空隙,高学力露出半张脸,带着困窘和腼腆。

  沈猫奴感受到一道视线投射在自己背后,转过身看见他出现在门缝中的脸。

  “有事吗?”她问道。

  “可不可以……”他咽了口口水,迟疑了会才又开口:“可不可以帮我拿套衣服,我……忘记带衣服进来……”事实上,他根本没有把衣服带进浴室的习惯,孤家寡人一个,在自家裸身又不犯法,他通常都是到房间才穿衣服的……可是这回……

  他的话惹得她脸上一片嫣红,低着头回道:“衣柜在哪?”

  高学力指示了衣柜的位置之后赶紧又缩回浴室,一会儿门板“叩叩”响了两声,他开出一条仅容一只手伸出去的缝。

  “我顺便帮你拿了内衣裤。”沈猫奴将衣服递给他时说道,在门缝合上之后又踱到客厅。

  仅仅这短短的一句,仅仅是小小的动作,高学力心里却涌起一波波的浪潮。

  家里教他男儿自立自强,教他男女授受不亲,教他努力求学,教他严谨,教他一丝不苟,教他凡事认真踏实……教他许多许多的事,却忘了教他如何找寻生命中契合的另一半!二十九年的生活中从未交过女友,从未谈过恋爱,他自认自己能独自活得很好,心里办空虚能由书本中得到填补,直到遇上她。看着她替他拿来的衣服,心中便泛起幸福的感觉,知道身边有另一个人,那个人是你想守护、想珍惜的,那种照顾及被照顾的感觉,他可以体会为何哥哥姊姊纷纷结婚的原因了。

  穿好衣服步出浴室,入眼的是沈猫奴在客厅唯一摆置的书柜前摇头晃脑。

  “你在看什么?”

  听到声音,沈猫奴转身而对他,脸上净是兴奋。“你这边有好多书是我没看过的也!”其中还有她觊觎已久的柏阳先生全部的著作。

  “我觉得自己好像进了宝山一样。”她快乐地说道。

  他喜欢看地满足的表情,倚在墙边看她在巨大的书柜前忽而跨脚、忽而蹲低、忽而翻翻,像只好奇心重的猫儿,幸福的感觉呈等比级数的泛滥成灾。

  “我带你到书房去,那里有更多珍藏的书籍。”

  “真的?”沈猫奴双眸更加闪亮,盈满了欣喜。

  “我骗过你吗?”他笑着说道,在她未能反应之前已经到了书房,

  “哇——”她忍不诠发出赞叹。

  “这里本来是两间房间,我把它打通成一个书房,否则书就放不下了……”他殷勤地说道,这些珍藏是他的荣耀,而她——是他愿与之分享的第一个。

  沈猫奴驱身走近连到天花板的书柜旁,拿下一本精装的《中国古文学史》翻了几下便定在那开始读了起来。

  高学力没有打算吵她,自己坐到书桌前读起自己未看完的书,静溢的气氛没有丝毫令人窒息的沉闷,有的只是书香及窗外的雨滴打在物体上的声响,时间仿佛静止般,宁静得教人沉醉。

  不知不觉中,雨停了,太阳重现又西沉,月兔随之东升,直到沈猫奴看到某段内容心生疑问,想向高学力讨教时,才发现已经七点多了。

  “这么晚了?”沈猫奴不敢相信。“时间过得好快……”

  高学力同样也无法相信,长达五个小时的静默,竟然没有一丝沉闷的感觉。

  “我建议我到厨房弄点吃的,边填饱肚子边讨论这个问题,好吗?”

  高学力点头附议。“我去弄,你继续看。”说完便站起身,不过马上被沈猫奴按回椅子上。

  “让我小展身手一下嘛!你慢慢看,嗯!”轻笑了几声后立即朝厨房而去。

  高学力不禁发出幸福的吟叹。听见厨房的声响及时而传来的小调哼唱,心头有一股暖意。这才是生活!

  生命中相契合的人……他似乎是找到了!不光为了道义上的责任而已;有了她,他的生命将呈现绝对的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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