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叔,什么事闹烘烘的?”杨芙从大厅步出,在厅前的大庭院前将他们一行人叫住。
“大夫人,八小姐回来了。”陈叔恭敬中带点畏惧地禀告着。
“八小姐?”她挑起了眉瞪着骆芷盈瞧,这个死丫头,居然有胆子敢回来?!
骆芷盈目光无惧的回视着她,紧抿的唇瓣不发一语,她早料到杨芙见到自己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你怎么有脸回来?你不是早该死在外头了吗?”杨芙扬起那几经岁月刻划的脸庞,极为不屑地冷哼道。
“你说什么?”邵冲离言十分不悦的出声,对杨芙鄙夷的态度感到厌恶。
“哼!你又是谁?哪来的鲁莽小贼?”她斜睨着邵冲,不屑一顾的别过脸去。
“什么事吵吵闹闹?当这里是街市吗?”骆震天听到吵嚷声也步出大厅,在瞧见骆芷盈时,脸色为之黑沉。
“老爷,是那个私逃的野丫头滚回来了,哼!也不知是惹了什么麻烦还是混不下去,这才舍得回来。想当初咱们好不容易替她安排了一门亲事,是她自己不守礼教勾搭了外面的野男人离家出走,既然走了又何必回来丢人呢?”杨芙轻蔑的扬高下巴,尖酸刻薄的道。
“我没有,我没有勾结外人私逃,我只是不想嫁给那歹毒的屠夫做小妾,外面的传闻都说他接连打死几名小妾,我不想死在那屠夫的拳掌之下。”骆芷盈激动的抗辩着,她不能忍受自己让杨芙说得如此不堪。
邵冲俊眉一敛,极为忍耐的握紧双拳,但邵天送却轻按着他的肩,朝他摇摇头。
“你还狡辩,你这没家教的行径果然和你那爱装模作样的娘如出一辙。嘿!她口口声声说你是骆家的血脉,谁知又是哪来不清不白的野种。”杨芙见骆震天不发一语,以为他也不相信骆芷盈的话,变本加厉的开始加油添醋、火上加油。
“你说够了没?”骆震天闻言脸色勃然大变,他怒斥着杨芙,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她这才收敛的低垂着头不敢也声,但那对刻薄的利眸还是不住地朝骆芷盈身上扫射。
“老爷,八小姐绝对不会和外人私通的。”陈叔跪倒在骆震天面前,大胆地向他保证。杨芙这平时作威作福的恶女人,他们下人可是忍了很久。
“来人,给我把八小姐拿下。”骆震天朝身后一嚷,几名带着刀剑的家丁立即将骆芷盈和邵冲团团包围,并将邵天送夫妇隔在圈外。
邵冲侧身一闪将骆芷盈挡在自己身前,抽出悬在背上的长剑横在胸前,“骆小姐是我救的,她的确没和外人串通私逃。”
“骆老爷,在下邵天送,今天是将骆小姐带回别无他意,何须动刀动剑呢?”邵天送朝骆震天弯腰抱拳,十分恭敬有礼地道。
“那多谢了,这没有礼教的野丫头我会好好管教,请诸住离府。”骆震天冷冷地说着,他嘴里说是感谢,但整个态度让人感觉十分冷漠无礼。
“你……这可是待客之道?”苏苏被他给激怒了,也抽出长剑气急败坏的直嚷着。
“我可没当诸住是客,你们不皆是不请自来吗?”他半眯着眼极冷地一笑。
“你……芷盈咱们走!”苏苏愤怒的紧咬着牙。
她才伸手想将骆芷盈拉至身旁,几道剑光就朝她挥来。
邵天送挡在苏苏身前,抽出长剑备战。“骆老爷,你此举实在有违道义。”
“废话少说,不想走的统统给我拿下送交官府。”骆震天霸道的下了道命令。
“你们快走啊!我不要紧的,快走!”骆芷盈担忧的想将邵冲由自己身前推开,但怎奈他丝毫没有移动半步。
“不走,要不一起走,要不一起留。”邵冲坚定地说着。
正当双方僵持不下时,突然一位满脸病容的素衣女人被扶着缓步走来,瘦削的脸蛋皆是惨白。
“咳……不要啊……咳……不要捉我的盈儿。”任晓雪激动地不住轻咳,悲泣地跪倒在骆震天的面前。
“娘……娘……你怎么瘦成这样?”骆芷盈在见到面无血色的娘亲后,心中一阵激动,当听闻她那气若游丝的语调,更是心如刀割。
“八小姐,你可知夫人受了多少欺凌!”琳秀忍不住低头悲泣。
当初八小姐的出走让老爷极度震怒,再加上大夫人在旁加油添醋,差点害五夫人被赶出府,不过就算她能留在府中又如何,如今她被丢弃在破旧的木屋中,是生是死也是乏人问津。
“哼!私逃离家,她可是你亲手教出来的好女儿,我骆震天在京城有头有脸,现在可全让她给丢光了。”
“你自己盗卖国宝、贩卖人口,这事可又多见得光?”邵冲再也忍不住,一一指出他那不得人的行径。
众人听闻皆是一阵惊呼,杨芙尤难置信地抬头瞧着自己的丈夫,但却在骆震天凌厉的目光下不敢多瞧,只吓得她心头直跳。
骆震天脸色倏地铁青,额上的青筋暴露,他怒扫了众人一眼,将目光投注在揭发他恶行的邵冲身上。
“大胆恶徒,胡说什么!”
“说你做的都是见不得光的勾当,想不到你那么没人性,连亲生女儿都差点让你卖了。”邵冲振振有词的怒骂指责。
骆震天恼羞成怒之下,夺过家丁手中的长剑,一个箭步的冲上前去,扬剑就要朝邵冲脖子斩落。
“不要啊!”骆芷盈吓得惊声一呼。
“住手!”邵天送眼明手快地提剑挡开,和骆震天怒目相视,他万万想不到他会那么的无理。
“你杀不得他。”苏苏毫无惧意的走上前来,扬起手中的鸡血玉石。“你瞧瞧这是什么?”
“这东西怎么会在你手中?”骆震天恼怒地望着苏苏,这雕琢精致的鸡血玉石一共有五块,分别为他五位夫人所有。
“啊……”琳秀在瞧见那鸡血玉石时,忍不住惊叫也声,她急步地走上前,直盯着它看。
她认得这块宝玉,这是她亲手系在小少爷向上的。
任晓雪也呆呆地望着眼前的玉石,莫非这是她在十六年前不慎遗失的鸡血玉石?
“十六年前,我们在河畔救起一名才出生没多久的男婴,这块玉石就挂在那名婴孩的身上。”苏苏目光不移地瞧着骆震天,瞧见他眼中带着惊讶。
“什么?男婴?”骆震天紧皱双眉不解的问。
“啊……”杨芙惊骇得花容失色,步履不稳地跌退了几步。那……那男婴不是早被淹死在河中了吗?难道……
“老天有眼,小少爷没死、小少爷没死。”琳秀喜极而泣地喃喃自语,泪水如泉涌地由眼眶泛出。
邵冲神色复杂的瞧着自己的义父义母,他们口中的男婴不就是指他吗?那跟这块鸡血玉石有何干?跟骆府又有何干呢?一连串突如其来的疑问缠绕在他的心头,让他迷惑不已。
“我们推测,那名男婴应是骆府的血脉。”苏苏很肯定的说着,她瞧见杨芙变为苍白的脸色。
“什么?同样的惊愕也自邵冲和骆芷盈口中,两人皆无法相信。
“啊!那孽种没死?”杨芙抵低地轻喃着,心里暗暗叫糟。
“我骆家的血脉?”骆震天惊骇的倒抽口气,回头望着方才不知说些什么的杨芙。
“我不是有意的,谁知那男婴到底是任晓雪在哪怀的野种。”杨芙让丈夫那如鹰凌厉的眼神给震骇住了,十分心虚的将一切招供。
“男婴?我……咳……怀的孩子?”任晓雪张大无神的双眸简直无法思考,她转过头去凝望着扶她起身的琳秀,琳秀只是默认的轻点着头。
面对如此混乱的场面,骆芷盈根本不知所措,她不是娘怀胎十月的惟一女儿吗?为什么他们皆说她生的是男婴?那她又算什么?
“娘?”邵冲脸色大变,完全不明白地望向苏苏。
“你给我仔细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骆震天暴怒地抓起杨芙的手,眼中燃起团火炬。
“我……我……”骆震天震怒的责问在自己的耳边嗡嗡作响骇得一向颐指气使的杨芙吓得全身颤栗,根本站不住。
“我来说。”琳秀走上前来,用衣袖将脸上的泪痕轻轻拭去。
“给我一字不漏的说清楚。”骆震天惊怒地将话由齿缝中迸出,一把将早吓得语不成句的杨芙推开,对着琳秀怒喝着。
“十六年前的那天夜晚……”琳秀深吸了口气略微平缓仍是惊喜的情绪,慢慢地将这个隐瞒在心头已久的秘密娓娓道来,说到激动处时还忍不住哽咽起来。
众人皆屏气凝神地仔细倾听,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尤其是琳秀说到杨芙派丫头将任晓雪所生的男婴带走时,大家皆忍不住惊叫出声。
将这换婴的来龙去脉说个明白后,任晓雪早已是泪流满面,而杨芙更是惊慌的跌坐在地。
骆震天涨红得如火炭的脸极为愤慨地瞪着杨芙,紧握着双拳直想当场就让她命丧黄泉。
邵冲心痛地瞧着骆震天,他万万想不到眼前这个蛮横不讲理的人竟然会是自己的亲生父亲,而不住喘咳的任晓雪是自己的亲生母亲。
他无法接受地连步急退,他原以为自己只不过是个普通的弃儿,怎知身世却是如此离奇曲折,现在亲生父母都在眼前了,但为什么他就是没有任何喜悦呢?
原来她才不是骆家的血脉,是个来路不明的弃儿。骆芷盈表情哀戚得几欲昏去,惨白的脸上满布泪水。
“芷盈!”苏苏见她身躯站立不稳摇摇欲坠,连忙由她身后一把扶住,她能了解她心中的感受。
在今天之前,她的身世清白,想不到短短一席话她却变成身世不明的人。
“那他就是我骆震天流落在外的骨血?”骆震天极为兴奋地指着眉头拢聚的邵冲问。
他虽然为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感到震惊,但一想到他骆家原来还是传有血脉,不免激动得心头狂跳,脸上的表情又惊又喜。
“如果那位姑娘说的事实没错的话。”邵天送同意的点一点头。
“他……他……是我的孩儿!”任晓雪喜极而泣地向着邵冲缓缓走去,中途因为步履不稳而险些摔倒。
“小心了,夫人。”琳秀连忙扶住她,领着她走到邵冲面前。
“娘……”骆芷盈见她走近,心中顿时难过非常,她真想一头投进母亲的怀抱中,但现在她哪有什么立场可拥住娘,更何况娘的眼中就只有邵冲一人了。
她用手捂住口鼻,生怕自己哭叫出声,极力克制着体内翻涌的纷乱情绪,但现实却一直刺激她的所有思绪,将她搅乱得快要失去理智。
“不……不要,我不是姓骆……我不是姓骆……”邵冲还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随着任雪的接近,他却毫无意识的连步直退,虽然亲生母亲就在眼前,但他就是不想承认。
“我可怜的孩子……”任晓雪已哭得说不出话。
“不是的、 不是的……”邵冲猛然大喊一声,脑中已混乱得无法思考,仅存着一个念头——逃。
在任晓雪瘦骨如柴的手欲抚上他脸庞的同时,他转身就跑,毫无预警地逃离。
“我的孩子……”任晓雪哭嚷着,忽然间情绪过于激动的昏厥过去。
琳秀揽着她心中充满焦急。
“冲……”骆芷盈挣脱苏苏扶持的手臂,哑着嗓子哭喊,却只能眼睁睁地望着他和身影消失于模糊的视线中。
“来人啊!快去把少爷给追回来。”骆震天着急地命令着,家丁们纷纷追上前去。
他骆家的惟一血脉好不容易失而复得,绝对不能再一次失去。
“阿冲……”苏苏担忧的和邵天送也尾随跟去。
在骆震天的一声令下,跌坐在地的骆芷盈立即让家丁们给架走,毫不留情地关进石屋。
※ ※ ※ ※
店小二端着饭菜敲了客房的门好半晌,但手都敲酸了房里就是没有任何回应。正当他放弃的想离去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让我来吧!”苏苏由店小二手中接过饭菜,径自推门而入。
唉!她无奈的轻叹口气,自从阿冲由骆府里逃出后,他就这样不言不语,连着几日未进食了。
她明白这一切是来得太突然,让他一时无法接受,否则他也不会宁愿待在离骆府不远的客栈,也不回虎牙山。
一室昏暗,邵冲仍是倚窗而坐,眼神漫无焦距的盯着窗外,甚至更远的地方。
自他那天无措地逃离骆府后,骆震天不但派家丁到处打探,还在城里内外张贴他的画像悬赏,他又不是被通缉的罪犯。一想到此邵冲不觉冷冷一哼。
对于娘亲所受的苦他完全清楚,这也更让他对骆震天的狠心感到悲痛。这个无情无义的男人真的是他日思夜想的亲生父亲吗?而他还是个贩卖人口、偷运国宝的恶徒!
这要叫他怎么接受!要是早知会有个这样恶贯满盈的父亲,那他宁可不要。
回想过去那些在山寨欢愉的日子,父慈母爱、众兄弟们谈笑玩耍,一切是多么的喜乐自在。
义父义母对自己情深义重的养育之恩,若没有当初的救命之恩,也就没有他邵冲的存活于世。
他有家啊!有爹有娘,他不是没人要的弃儿!
可是任晓雪那瘦骨嶙峋的模样却让他心痛,他永远也忘不子她那慈爱的眼光夹杂着凄苦和哀痛,他难以想像她在骆府里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他可以当作没有骆震天这个亲生父亲,可是他对任晓雪却无法这么做,况且还有个他放不下心的骆芷盈。
心结顿时解开了!他到底在逃避什么?他急切地想看到他的芷盈还有亲娘。
苏苏将饭菜换下后就要离去,谁知邵冲竟然打破沉默出声喊住她。
“娘,我放不下我亲娘和芷盈,我要去找她们。”
“阿冲!”她没有听错,他竟然愿意承认任晓雪了?!苏苏惊喜得流下泪。
“娘,我想事情总要有个解决,我亲娘在骆府里也受了太多委屈,我能做的也只是尽力让她将来过些好日子。”他望着桌上画着自己画像的寻人告示,将其紧捏在手里。
“嗯!我去通知你爹。”她开心的步出门去。
※ ※ ※ ※
邵冲和邵天送夫妇趁着夜深,偷偷来到骆府。
就着朦胧不清的月色,他们翻身跃进府里。在邵天送夫妇暗中知会之下,琳秀早候在墙旁多时。
邵天送留在原地接应,苏苏和邵冲则由琳秀引领着前去任晓雪的睡房。
躲过巡逻的家丁,他们穿过几条回廊,在一间灯火通明的房门外站定。
邵冲脸上浮上不屑的冷笑,骆震天将任晓雪移至这间华丽的暖房里,这就可以弥补他十六年来对她的亏欠吗?
正在犹豫是否要进去里,房内却传来一阵阵急遽的喘咳,蓦地让他心头一震。
不遑多想,他推开门走了进去,苏苏也尾随其后,琳秀则留守在房外。
才不过几日,她已瘦得不成人形。望着眼前的亲生母亲,邵冲翻腾的心抽痛不已。
“是……谁?琳秀……是你吗?”任晓雪气若游丝的挣扎急欲起身。
抹去因心痛夺眶而出的热泪,邵冲不由自主的朝床畔走去。
在望见来者是她朝思暮想的亲儿时,任晓雪瘦削的脸上突地浮上笑意。她就知道他会来看自己最后一眼。
“娘!”一声轻唤出自邵冲的口中,这一个字他早就想对她喊了。
她欣慰的伸出手轻抚着儿子的脸庞,总算老天对方她怜悯,在她死前还能够好好的看看他。
“娘,我知道你在这里受了十六年的苦,现在孩儿再也不会让你受任何委屈了。”他哽咽地说。
“孩子,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娘的时日无多,能亲眼看到你,我也能够瞑目了。”说完,她又是一阵急咳,还呕出一口血。
“娘!”他惊惶失措的无法置信他们好不容易才得以团聚,难道老天爷真的如此残忍?
“现在我心头最放不下的是盈儿,她虽然不是我的亲生女儿,却是我亲手拉拔长大的。”她道出一件未了的心事。
邵冲闻言心头又是一震,由琳秀姨口中得知,骆震天竟然将芷盈狠心的囚禁,完全不念十多年的父女之情。
“我希望你能替我好好的照顾盈儿,我将她的终身托付给你,好好地替你父亲补偿她,这孩子也够苦的了。”用尽全身所有的气力,她说出对他的惟一请求。
“嗯!我会的,我会好好的照顾芷盈,我等会就将她给救出来。”他连忙向她保证道。
“阿冲,事不宜迟,你快去救芷盈,我和琳秀先带你娘回客栈。”苏苏将任晓雪背在身后出了门,琳秀则尾随其后,眼里尽是感激。
“小少爷,盈儿就拜托你了。”琳秀有些担心地道。
“放心,我一定会带着芷盈去见你们的,娘,你一定要等我。”
说完,他牢记琳秀的指示,赶去营救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子。
※ ※ ※ ※
自从她逃家后,爹就将娘赶到破屋里命人不准接近,还把和自己交好的小青卖了,听闻这些消息,让骆芷盈歉疚得不知如何是好。
而她回来也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石屋里不知几天了,惟一能果腹的除了清水还是清水。
只不过是一层血缘之隔,顿时将她与骆家隔绝在外,她成了无人理会的弃儿,就连原本相约相守一生的邵冲也都弃自己而去。
一想起了邵冲,她眼角滑下两行清泪,尽管如此,她还是爱着他哪!正待她欲与梦中的邵冲相会时,一阵极轻的脚步声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是……是谁站在外面?”她微弱的轻喊着。
“芷盈,是我,我来救你出去的。”听到熟悉的声音让邵冲心喜不已,他急忙攀上铁窗。
“冲?是冲吗?真的是你吗?”她也难心置信的朝铁窗上攀附,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气力。
“是我,我马上带你出来,我不是说要带你看遍天下的秀丽山水吗?”邵冲隔着石墙,倾诉着自己对她的满腔爱意和怜惜。
“果真是你,我还以为你狠心抛不我一个人而去。”她激动得泪流满面,整颗心让喜悦给涨得满满的,他没有舍自己而去,在她为他牵肠挂肚的同时,他也在为她心焦。
“我当然不会这么做啊!小傻瓜!”她可知失去和她连系的这几日,他是怎么过的。
“真的吗?”她喜极而泣的笑了开来。
“当然是的。咱们不是都说好了同生共死吗?”他低喃着。
没见她的这几日,对他来说简直是无止境的煎熬,思念她的悸动与日俱增,现在他的心情是激动的,因为他日思夜想的可人儿就在石墙之内。
再也熬不住心中强烈的情恋,他飞快地抽出长剑,劲力集结于手腕直透剑尖,大声一喝使劲朝石屋上的锁头用力挥去,只闻“哐啷”一声,长剑在和锁头相碰的瞬间,因抵不住坚固的锁头,硬生生地断成两截,而他也让这股强大震力给震开了。
“啊……”他吃痛地仰倒在地,还好他机灵地闪过方才飞过来的断剑,要不现在手臂上定给划出一道血口。
“冲,你怎么了?受伤了吗?”她害怕得直拍硬墙。
“这个锁头太过坚硬,我的长剑没法将它劈开。”他望着毫无损伤的锁头,俊朗的眉头不由得紧皱起。
“这怎么办?”她无助地问。
“阿冲!”矮墙上跳进一个身影,定神一瞧原来是邵天送。
“爹!”邵冲狂喜地大喊着,“芷盈,义父他也来救你出石屋了。”
邵天送由腰间抽出削铁如泥的金刚宝刀,轻轻一挥,锁头应声而断,接着邵冲用力一踹,石屋的门便给震开。
猛然扑鼻而来的新鲜空气,让骆芷盈贪婪地深吸好几口,而清朗月光虽不刺眼,却也让久处暗室的她一时睁不开眼睛。
“芷盈!”邵冲急冲入石屋内将她带出来。
直到接触到邵冲那温热的怀抱时,她这才切实地感受到自己已逃出生天。
“盈……我好想你!”他心怜地紧搂着她,在她的耳边轻声低语。
望着怀中的美人儿双颊绯红地眨动着慧黠的双眼,他澎湃的情潮不觉为之牵引,情不自禁地在她那如艳的樱唇上印上一吻。
没预警地被他偷走一吻的骆芷盈,这下更是不好意思抬头,将头埋在他那厚实的臂弯里,享受这片刻温馨。
而一旁的邵天送只是淡然一笑,正想提醒他们此地不宜久留时,耳边却蓦地响起骆震天的声音。
“我的孩儿,爹今天总算等到你了。”
邵冲抬头一望,眉头顿时拢起,发觉他们已被一群家丁包围。
“你若还当我是骆家的人,那请你立刻让我们走。”他将骆芷盈拉到身后,不想和骆震天再有多余的冲突,不管怎么说,他到底还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孩子,只要你一回到骆家,骆家所有的产业、权势都是你一个人的,前途不可限量。”骆震天得意的向邵冲夸耀他自身的财富,并深切的以此为荣。
“哼!权势、财富。”邵冲畅意的朗声大笑,脸上的神情极为不在乎。“除了两样肤浅的东西你还拥有什么?我有义父、义母的亲情,山寨里众兄弟的友情,还有和芷盈的爱情,我拥有的似乎比你得多了。”
“亲情、友情、爱情……”像是猛然间让人给予一记当头棒喝似的,骆震天瞬间感到自己的孤立无助。
他一生中坐拥金山,只要稍微呼喝一声众人皆对他惟命是从;他还拥有五名妻妾,替他生了八名女儿,虽然家属众多,但却没有一个和他亲近的亲人,他根本就没有体会过什么叫天伦之乐。
“啊……为什么?为什么?”他愤怒的狂叫着,为什么辛苦了大半辈子他还是一个人?
看着骆震天那悲痛的狂喊模样,邵天送也只能摇头长叹。他劳苦了大半生图到了什么?到头来还不是一场空。
“爹……”骆芷盈忍不住轻声低喃。
“让他去吧,有一天他总会想通的。”邵冲接着她细弱的纤腰,和邵天送一起飞身远去。
“冲,可是我舍不下娘,她怎么说也是你的亲娘。”她轻依着他壮实的臂膀,仍舍弃不下地转头朝愈来愈远的骆府瞧去。
“娘亲为了我这个不出斗儿受累至此,我当然也丢不下她喽!”他笑得轻松,点了点她那小巧的俏鼻。
“那还不快回去也把娘给带出来。”她着急地喊。
“芷盈。”邵天送回头一笑,“你还不快走,可别让娘等太久喽!”
“什么?”她不明所以地眨眨眼,灿如星子的双眸在黑夜中格外清灵。
“傻丫头,娘已在客栈里等候了。”没预警地,邵冲又调皮地偷了一个香吻。
在骆芷盈亏的羞赧之下,他嘻嘻一笑地拉着她加快脚步,往幸福奔去。
※ ※ ※ ※
一年后
“冲,你有没有发觉今天的彩霞特别耀眼?”骆芷盈坐在草地上,靠着邵冲的肩仰望着即将隐没在远处山头的夕阳。
“彩霞虽美丽,不过却赛不过我身边的俏美佳人。”他指节一抚,任滑溜的青丝在自己修长的指尖上飞跃、穿梭。
“油腔滑调,没点正经。”她俏皮地朝他吐吐小巧的粉舌,模样既娇俏又诱人。
“你不就爱我这般没正经吗?”他嘻嘻一笑,轻一使劲将她扑倒在草地上。
“我……”在她尚未反应过来的同时,他的两片薄唇已然欺上她那红润的樱桃小嘴,细细品尝这震人心魂的诱惑。
“等等……唔……咱们可是陪着娘一起来看夕阳的耶!”她在四片热唇分开之际连忙抗议道。
“我想向娘借点时间她该不会反对吧!”才一说完,他那不安份的唇又再度覆上刚才他停伫的小嘴。呵……他还没吻够呢!
夕阳映照在大地上,微风卷来一朵开得红艳的小花,轻飘飘地落在不远处耸立的墓碑旁,不知为什么,冰冷的墓碑上已不再感到凄冷,似乎还带着淡淡的温馨暖意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