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初升的朝阳洒落一地金黄,蒸散草木尖端上凝聚一夜的雨露,小鸟啁啾声此起彼落。
靳府后门一向僻静,少人往来,此时,木门却悄悄打开,闪出一条粉白色的纤瘦人影。
韩真惶然的小脸一片苍白,额上也沁出紧张的冷汗,手上拿着一张昨夜偷偷写下的“运货”细节。
她四处看了看,确定没人,才蹑足地走到石柱旁蹲下,很快地将折好的纸条塞进底缝里。
站起身后,她不安的在裙摆抹了抹汗湿的手心。“这样就可以了吧?”她自言自语地说道,心中充满难以言喻的罪恶感。
“这样就够了。”冰冷阴鸷的声音倏然在她头顶响起。
韩真倒吸一口气,惊恐的抬头,只觉得浑身冰凉,仿佛陷入绝望的冰窖之中。
“你……怎么在这?”为什么他会在这儿?
“从现在开始,你最好一句话都不要说,免得我失手掐死你。”靳硕南眼瞳里冒出熊熊烈火,炙烫得像是恨不得将她烧得尸骨不剩。
韩真脚下惊退一步,不住的喘息。原来,他什么都知道了?他知道她是来卧底的?
这一刻,她突然混淆不清,不知道到底是谁背叛了谁。
“驭北,剩下的交给你。”靳硕南一把抓住韩真纤细的右手腕,粗鲁的向门里拖进去,一面转头向身后的弟弟说道。
韩真忍着被扯疼的手腕,努力回头望,看到靳驭北面无表情的看她一眼,走到石柱底下,抽出她原先的纸条看了一看,随即又放回原位。
“我的举动全在你们的计划之中?”否则他们为什么不毁了她泄漏计划的纸条,反而又放回原位。
“没错,我们正是要利用你,将咱们夜袭新罗山寨后山的计划传给罗腾久。”靳硕南头也不回的回答。他大步迈着,一路拖着她回房,每一步都含着无情的怒火。
韩真觉得右手骨快被他捏断了,跌跌撞撞的被往前拽去。直到房门口,他将她用力甩进去,几乎扑倒在地,左手下意识的往地上一撑,不料再度迸裂左手的腕伤,差点痛昏过去。
忍着昏眩,她努力跪坐起来,危颤颤的抬起两只手腕,才发现一手早已一片瘀紫,而另一手则开始泛出不陌生的点点血花。
靳硕南站在门口眯紧眼,强迫自己不看她的手。“你就好好待在这里,不要想走出房门半步!如果想逃跑的话,我会让你生不如死!”说完,他左右一拉,砰的一声用力关上门。
“等一下!求你等一下!”韩真大叫,狂乱的冲到门口,用力地拍打门板。
门外毫无动静。
“求你开门!不管你们要做什么,我娘还在山寨里,你们不要伤害我娘,我求你们不要啊!”她完全不顾两手的伤痕累累,疯狂地槌打坚固的门扉。
“放我出去!你们不能伤害我——开门!开门呀!”门内的人儿可怜的殷殷哀求,凄惨的悲号随着不断的敲击声,回荡在空旷死寂的回廊间。
“不要……不要伤害我娘……”她不停的流泪,嘴里一直喃喃念着。终于明白没有人回应她后,她颓然的靠着门板向下滑落,绝望无助的紧抱自己,蜷缩在地上。
她向天祈求,保佑娘能躲过灾祸。
☆ ☆ ☆
当天夜里,大批武装人马在黑暗的掩护下悄悄行动。
一路人马按照原订计划进行剿寨,官兵按照原订路线迅雷不及掩耳的攻入防备不及的山寨后门。
正当罗腾久满意的看完纸条后,正要调派人手到后山守着,没料到骆直跌跌撞撞的闯了进来。
“老大——老大!不好了,好多好多的官兵从……从后山攻上来啦!”骆直的脸色死白,双脚不住的打颤。刚刚看到山底下一片黑鸦鸦的,怎么瞧也瞧不出到底来了多少人。
罗腾久一愣,马上低头看纸上的内容。没错啊!上面写的是三日后,初一子时,怎么现在就……
“他妈的,韩真这贱人骗了我?传下去,把守在前寨的兄弟多派一些人到后山挡住。”罗腾久怒啐一口之后大吼,眼底冒出火烧般的血丝。
“是、是,快、快呀!”骆直扭头向旁边的喽罗用力挥手赶人。
“元子奎和小伍呢?”这两个小子和韩真那臭娘们一向要好,该不会也一起背叛他了?
“他们将纸条传给寨口的兄弟之后,就下山不见踪影了。”骆直低着头,不敢直接冲到罗腾久的怒气。
“他妈的!他妈的!他们一定也背叛我,逃之夭夭!我要把他们两个抓去喂虎!”
突然门外几只小虾小蟹被人踹飞进来,随后拥入不少黑色劲装的持刀打手。
“老大……山前……也有人攻上来……”一只小虾兵奄奄一息的送上消息后断了气。
“是你!”罗腾久一眼认出带头的领袖。
靳硕南冷笑着,森然的目光充满杀气。
靳驭北向前站出一步。“老大当得够久了,今天我肯定让你玩回老家去休息。”
骆直脚软的跪下去。“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投降——”话还来不及讲完,便人头点地。
“没有用的东西。”罗腾久发怒的一刀挥过去。靳驭北厌恶的向一旁从容退开,闪过突然飞溅的血花,靳硕南则是站在原地、面无表情的看他利落砍死自己的手下。
“老子我在这山寨开始据地为王,你们都还只是吃奶的娃儿,凭你们想斗我?不自量力!”
“那就试试看,今天一定要拿你血祭我父母及无数亡魂。”靳硕南握紧刀,蓄势待发,双眼绽出兴奋的噬血光芒。
罗腾久暴睁着牛眼,鼻翼一张一翕,突然仰天长啸。“好!有种!”
没有预警的,罗腾久倏然大吼一声举刀劈向靳硕南……
一夜突袭杀戮,整个新罗山寨被血染遍。直到黎明初升,山寨也成了一方死域。
在山壁一角,挤聚了一群面容惊恐、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弱妇孺,一丈远的地方
则是另一群垂着头、手脚被捆绑的山寨兄弟。里头有一大半的人全是因为眼见亲人被挟持而自动缴械投降,所有人全安静的团团坐在地上,由官府士兵持刀看守。
靳硕南疲累的靠在山壁上,看着眼前凄惶的景象,心里的仇恨被浇了大半。谁无父母子女?这般冤冤相报,仿佛成了一桩可笑的执念。
“大哥,官爷那边说,他们在罗腾久跳下的山崖底下全力搜寻,至今仍然一无所获。”靳驭北有些忿然。
好不容易报仇在望,哪里知道被他们兄弟联手逼到山边之后,罗腾久竟然跳崖。
靳硕南捏紧拳头,咬牙说道:“继续找。靳府的人手也全力投入,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我一定要罗腾久伏诛!”
☆ ☆ ☆
靳家兄弟凯旋归来,靳老爷和老夫人的血债终于得偿,整座府邸沸腾了好几天。
由于俘虏众多,官牢爆满,于是商借靳家三代之前所设置,但空废许久的牢房,将山贼亲眷移拨过来,等候发落。靳府戒备加强数倍,甚至还有不少官兵巡逻,让靳家上下吃饭的人口增加好几倍。随便望去,院子角落几乎都看得到移动的人头。
“夫人,府里变得好热闹。”冬梅在门口探头探脑的。
身后的韩真没有回应,只是怔怔的望着窗口发呆。
牢房就在看不见的那一边,听说,山寨上的妇女老小都关在那儿。
得不到回应,冬梅讪讪地缩回脑袋,怜悯地看着夫人。
自从夫人被大少爷关起来以后,就不再说话,害她常像呆子似的自言自语了好多天。
“夫人,你要不要出去逛逛花园透透气?”虽然大少爷从剿匪成功回来的当天,便解了夫人的禁令,反倒换成夫人不愿出房门一步。
“我想去牢房。”数天来,终于第一次开口。韩真日夜的想着,想去看看娘在不在那座牢里,有没有受惊吓。
“牢房?不行啊,两个少爷都下令了,闲杂人等不能随意接近那儿的。”冬梅皱起眉头。
“你帮我掩护着,就说我是以靳夫人的身份,探视人犯的需要。”
“啊?这……”万一被少爷抓到,她的皮会被剥掉,冬梅不安的绞着手指想道。
“你不帮我?算了,我自己去。”韩真叹了一声,便站了起来走出去,一脸的坚决。
“夫……夫人!”放她一个人去,她还是会被剥皮的啊。
冬梅哀叹一声,认命的跟上,帮忙开路,成功的说服看守的官兵,让韩真一人进牢里探视。
韩真一步、一步的走过一间间的牢房,心口剧烈的怦怦跳着,期待着看见娘亲熟悉的脸孔。
走到最后一间,几乎失望的韩真惊诧地停下脚步。“小伍?奎哥?你们怎么在这儿?”
坐在角落的两人惊愕得抬起头,愣了一秒后便跳起来冲向前去。
“真儿!”
“真姊姊!”
三个人隔着铁牢相逢。
“你们两个怎么在这儿呢?”她喜悦的目光在两人的脸上流转,散发数日未见的人气。
“我们两个将你的讯息送上山寨后,还没到山下,便被靳硕南给抓回来关着了。”元子奎无奈的吐气。
隔着牢门,韩真向元子奎打听娘的下落。“对了,我娘在哪里?我怎么没看见她?如果没错的话,她应该也被关到这儿来了啊。”
牢里一大一小的两人脸色遽变,元子奎欲言又止,想开口,却被旁边的小伍拉住。
韩真看他们神情有异,胸口不由得紧迫起来。“告诉我,我娘现在到底在哪里?”
“真儿……”元子奎仿佛下了决心一般,想开口吐实。
小伍急得大叫。“奎哥,不要说。”
韩真立时敏感起来,心头隐约浮起模糊的念头。“奎哥,小伍,你们到底瞒了我什么?”
“真儿,你娘……”
“奎哥!”小伍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快哭了。他可以想像得到,这个秘密一旦被揭发,对她是多么大的打击。
“小伍,继续瞒下去,只是对她更残忍。更何况整个山寨已经瓦解了,老大这项计谋也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元子奎转头沉痛地说,当初他就不同意这个计划,对韩真来说太狠心了。
小伍忍不住,终于放声哭了出来,像个孩子一般抱着膝蹲在地上。他为韩真委屈,也为这乱世中小人物的身不由己痛哭失声。
韩真两手紧抓栏杆,几乎站不住。“奎哥,到底发生什么事?求你告诉我。”
“其实……你娘在你被送下山顶替代嫁的隔天,就逃下山去,骆直追了下去,结果到了城外湖畔,你娘就……”元子奎勉强吞下喉间硬块。“老大想用你作为美人计的诱饵,为山寨卧底。为了要控制你,所以他不准我们泄漏消息。”
“可是……不对呀……我娘的手信……我嫁入靳府那晚,你们不是送来一封信,还有玉观音的吗?”她愣了一会儿,然后不死心的抓住任何可以推翻的理由,想要抹去娘亲的死讯。
“那信……当初是你娘偷偷写下交给我的。写完后,你娘不顾一切趁夜逃下山。那玉观音,是我慢了一步,只抓住她的坠子……”元子奎愧然低下头去。
韩真愣了一下,神情开始木然,眼底一片干漠。“娘死了?”
小伍大声的号哭出声,仿佛代替哭不出来的韩真流泪。
“我所做的一切,全都是白白牺牲?我的清誉所换得的,全是欺瞒?我日想夜盼的团聚,也成了泡影?”她的脸色惨白,身子开始摇摇欲坠。
原来,洞房花烛夜收到的观音坠子,是娘的遗物;唯一一封细细收藏的书信,竟是娘的遗书……
就像靳硕南曾经给予她深深动容的温存多情,也一样是骗她的!
“真儿……”元子奎向她乞求地伸出手,却被她躲开。
“你们利用我卧底,换取母亲的生命,到头来根本是一场骗局?我娘早就不在世上了?”她没有看他,只是幽幽地问道,音调毫无生命力。
“对不起,对不起。”小伍呜咽地跪了下来,迭声道歉,元子奎也低下头,几乎无法再直视这个他们曾经视如妹子的女孩儿。
“为什么?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为什么你们要和别人联合一起来骗我?为什么要瞒我?”她眼神充满痛苦。
她的心,冷了。世界上,没有人是可以完全相信的。
此时冬梅慌张的跑进来。“夫人不好了,大少爷回来了,还带了好多人正往这边来,快走吧!”冬梅紧张的催促着。
韩真被动地让冬梅拉着,像一缕游魂慢慢向地牢外走去,对身后两人关切的呼唤充耳不闻。
走出地牢外时,看到一群人守在外头,仿佛等待她许久,而带头的人竟是靳硕南。
靳硕南一脸阴沉的看着她,眉宇之间一片漠然。
“你探视完了?”他眯住眼,表情极度深沉。
“你怎么来了?”韩真有点僵滞的看看四周,整个人恍恍惚惚的,对于他在此时此刻出现在这儿的奇怪状况,并没有多大的反应。
靳硕南冷笑一声。“你说呢?当然是来看你这个不知羞耻的贱人如何和人暗通款曲。”
韩真脸色刷白。
“大哥,别这样,她好歹嫁给了你……”靳驭北看她几乎摇摇欲坠,面容一片死白,有些于心不忍。
靳硕南心里也微微一惊,但他随即提醒自己,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的女人是个心口不一、满嘴谎言的蛇蝎女。
“嫁?我当初要娶的根本不是她,来历不明的女人不配嫁进靳府。她连侍妾都不是。”靳硕南狠下心,轻蔑的冷哼一声,然后拂袖而去。
“大哥!”靳驭北深深不以为然地攒紧眉头,瞪视大哥离去的决裂身影。“小嫂子,你别介意,他正在气头上,我去追他,你等会儿。”靳驭北挡不住靳硕南,只得随意安抚韩真几句后,匆匆追了上去。
韩真茫然的站立,整个心开始一点一滴的冷却、死去。
此时,她应该伤心欲绝、应该心痛难忍。
可是,奇异的,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只剩一片麻木。
心死了吗?
原来这就是心死的感觉。
心,彻彻底底的死了。
雪白的唇角渐渐噙上一股飘忽的淡笑。“也好,也好。”她呢喃,这样痛苦变得可以忍受了。
“夫人……”冬梅担心的扶着韩真,深怕她倒了下去。
“冬梅,陪我回房。”
“是。”冬梅不敢多话,只能顺从的扶着安静的夫人回去休息。
韩真失神的慢慢走回房里,坐在窗边,呆呆望着外面的花园,一句话也不说。
坐在房里发呆的时候,她脑海里一直盘旋着当日母亲曾要她发过的誓言——
“真儿,韩家的女儿最重贞洁。你发誓,一旦失去贞洁,绝对不能苟活。即使身在这个没有天理的乱世中,也要清清白白的。”
“女儿知道。女儿答应娘,如果真儿失去清白,绝不苟活一日。”
绝不苟活……
绝不苟活……
当晚,靳硕南没有回去他们的寝居,韩真也在椅上坐了一夜,直到天白,直到心灰意冷……
☆ ☆ ☆
韩真在房内,神色苍白又绝然,毫不留恋的烧掉娘的那封信。娘既然死了,独留着期盼母女相聚的手信有什么用?
然后,不顾下人和冬梅的劝阻,她硬是再一次的闯进大牢。
“夫人,大少爷说你不能接近大牢啊。”冬梅强拉住韩真。
“让我进去。”韩真像个木头人,不断重复这句话。
“夫人……那……不要久留,会让咱们下人为难的。”冬梅无奈,只得帮她在大牢外把风。
“奎哥,我娘葬在哪里?”进了牢房,韩真直接问他,眼里有一股坚决。
“这……”奎哥一脸为难,小伍则不知所措地望向奎哥。
“说吧,再坏也不过如此了。”韩真平静地说道。
犹豫了一会儿,元子奎才开口。“他们没有埋葬她,只是将她包着草席火化后,直接撒进城北那座湖里。”
虽是有了心理准备,听到消息的一瞬,排山倒海的悲痛依旧冲击而来。韩真闭上眼,紧扶着牢房的铁栏杆,几乎哭出来,几番挣扎着深呼吸几口气,才没让泪水掉下来。
她吞下喉中硬块,好一会儿才开得了口。“谢谢你告诉我,这份恩情,真儿来生一定会报答你的。”韩真语调低嗄,虚无缥缈。
“真儿,答应奎哥,别做傻事。”元子奎忽然对她的反应极不放心。
韩真只是对他笑一笑,没说什么。
“小伍,有机会的话,好好读书,不要一辈子沦落草寇。”她对一旁的小伍细细叮咛。
小伍难过的点点头。“我一定会努力。真儿姊姊,你也要照顾自己。”
总觉得今天一别,似乎就再也看不到她了,珍重的话就这样自然的从口中溜出来。
元子奎皱起眉头。“真儿,你再来有什么打算?”
“好久没看到娘了,我想去湖边祭拜她。娘在湖里一定很冷。”韩真低语。
“你要节哀顺便,才几天不见,你竟然瘦了这么多。”他低头看着她。
韩真抬起头,向他笑了一笑。“奎哥,也请你多保重。”她平静的道别,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出地牢。
出了地牢,韩真慢慢走到凉亭中,坐了下来。
发怔了许久,才又站了起来,可她不是往回房的路走去,反而朝大门缓缓走去。
“夫人……”冬梅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心惊地看她像抹无依无归的游魂,四处飘呀飘的,看得眼底直发酸。
她们两人皆没有注意到,一双阴冷的视线正站在远处观察韩真的一举一动。
直到她走出大门,眼色冰沉的人向远方打了暗示,要人跟上,然后转身进入地牢。
靳硕南直直走到元子奎面前。“这两次会面,你和韩真到底说了些什么话?”他打算从他们口中问出实话。
不料元子奎沉默了会儿,然后说出一句出人意料的话。“这两天,你最好对真儿看紧一点,免得后悔莫及。”
“你该死的说清楚是什么意思。”靳硕南眯起眼来,瞪住他。
“她刚受到母亲去世的打击,很有可能会想不开。”
靳硕南一震。
“也许你并不知道,她曾向她母亲发过毒誓,誓死也要维护贞洁。”
“可是她仍然利用了身体进来卧底。”靳硕南咬着牙。
元子奎长叹一声。“那是因为我们骗了她。罗老大扣留了她母亲,威胁她如果不听命于他,罗老大便不让她和相依为命的母亲团聚。”
“她母亲已不在人世?”靳硕南马上接起前因后果。
“早就被罗老大的手下逼得投水自尽了。”
闻言,靳硕南震怒地隔着铁栅扯住元子奎。没有防备的元子奎重重的撞上栅栏,痛得忍不住呻吟了一声。
“你放手,别伤害奎哥。”小伍吓得冲上前紧紧抱住元子奎。
“我没事。”元子奎挤出一个微笑,安抚小伍说道。
“你们竟然如此毫无人性,利用一个弱女子而心无愧咎?”靳硕南几近咬牙切齿的向元子奎低吼。
“你不也是一样?毫不犹豫的将罗老大送上门的美色吃下肚腹,然后等着她露出马脚,再打算狠狠的一脚踢开。”元子奎毫无惧色的直视他。
“你……”他被戳到痛处,当他回想每个恶意伤害她的言行,简直心如刀割。
“你还是好好的守着她吧,免得后悔莫及。”元子奎摇摇头,叹了一口气。“相信我,她是真的把她所有都给了你了。如果连你都不能好好怜惜她,我不知道她还要如何活下去。”他语重心长的说。
靳硕南一震,立即甩下他,迅速离开地牢,急切的到处寻找韩真。
可是,该死的,竟然不见她的踪影。
过了一刻钟,才有人来通报,韩真早已出城,除了随身丫环冬梅,没有带任何家丁。
韩真她会到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