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莎兰达脑中仿佛有团迷雾。她走人那团迷雾之中,脸上露出浅浅的笑容,也因此她错过了原本想叫她起床用晚膳的西马夫妇。
在欣慰的笑容下,西马夫妻俩悄悄地再度关上房fi,吩咐所有的仆婢轻声慢行,别打扰了女儿的美梦。
而莎兰达在那团迷雾中,再度的回想她所做过的梦境,在她口述给双亲听时,刻意省略不说的梦,或者该说是片断记忆,残缺不全的梦——
火红的太阳在肆虐了一整天后,终于缓缓的西沉,配着满天绚丽的彩霞,此时的太阳根本就看不出它早上“凶狠”的模样。橙黄色柔和的光芒照在一个个疲惫了整天的人们身上,此刻,它倒象颗丰满多汁的桔子,催动着人们肚里的馋虫,加紧脚步归家享受丰盛的晚宴。
在一望无际的沼泽区里,此时正是芦苇盛开的季节,令人精神为之一振的清凉晚风,迎面吹拂面来,不但赶走了闷热的空气,也带来飞扬满天的芦苇花絮。夜温差极大的沙漠,开始展现出另一种不同的风貌。
睡梦中的她,健康且充满活力,笑声连绵不绝,双亲含笑的看着她飞舞其中,突然,她的注意力被一只在天空中自由飞翔的鹰吸引住了,那高吭的鸟鸣声以及美妙的飞行姿态,令她赞叹连连。
随后,她看见了一只全身覆着黑毛,却有只奇特绿瞳的胡狼那是传说中陵墓的守护神,从不轻易近人的正与她面面相视,当她由失神中清醒过来时,发觉自己早就不由自主的迈开步伐,追逐着这只神秘的胡狼。
追着、追着,她奔出了湿润的沼泽区,远离了满天的芦苇花絮与双亲。走着、走着,她因追赶过急而喘气连。天色因时光的飞逝而黯淡,由黯淡转变为缀满宝石般的点点星辰。那一轮皎洁的明月正散出柔柔的光芒。
而后她为风中隐约传来的乐声所吸引住。她停下脚步,闭眼聆听这古老的乐章,是一首十分古老流传很久的“镇魂曲”,而这一刻,风中所弹奏的正是这段曲子中最柔和、最精华的一章思念。
风带动了流动的时光,也吹乱了她一袭丝衣,看着夜空中闪烁的星火,她意识到双颊的冰凉,这时才发觉自己不知在何时哭湿了双颊,而眼泪竟是不能自主的落下,她伸出双手低头看着,晶莹的泪逐渐在掌中形成两个小水洼。
是低沉的吠声唤醒了她的愕然,就在她正前方的不远处,那只胡狼正乖巧的立在沙漠中。几声的嘶鸣,她注意那只令她赞叹不已的猎鹰,此刻正柔顺的停泊在一个坚强有力肩膀上。是的,那是一个挺拔伟岸的男子。在阴暗的天色下,她看不清楚那男子的面容,但她却一点也不感到害怕。
“为什么?”她喃喃自问。此刻,她应该是惊怔的拔腿往回跑才是,在陌生人的面前她应该感到害怕,但为什么她却没这种感觉呢?
看着胡狼与猎鹰在男子的大手抚摸下变得柔顺且温和,她可以想象这男子温柔细心的一面,能够让沙漠中危险的动物如此地顺从,想必有他过人之处。更何况阿爹说过,动物最能够看清楚人的心了,由动物的身上可以看出主人的性情与品德,她相信阿爹也会赞同她的想法。
“莎兰达,你已沉睡了千年,醒来……看看我,醒来……”那个男子开口了,声音中带有深情与悲伤。
“我……”她想开口,却发觉声音全梗在喉头。
俄而,瞬间风向改变且加强了它的威力,她举手遮脸以挡住随风挟带的尘土。突然,一阵惊天动地的震动,脚下的地突然裂开来,她也随之往下掉落,就在她还来不及惊叫前已置身在另一个地方。
冷,一股前所未有的凛冽侵袭着她的肌肤感官,两朵下降的雪花,更加添了她的感受。此时莎兰达的思维还来不及跟着这么快的转变,心还停留在方才的男子身上。
寒,头一个进人脑中的,竟是一股前所未有的战怵感。
天,不知何时已降下凯凯白雪,这对远在沙漠地带的埃及来说,简直是不可能发生的事,但它却真的发生了!这一片雪景是如此的美丽,让她不禁看呆,看痴了。
一声尖锐高亢的鹰啸声提醒了她的知觉,她身上所穿着单薄衣裳早抵不住这寒冷的气候。
不知是天候还是此时的时间、地点的关系,她直觉得跟随着鹰的叫声前进,没走几步她却蓦然发觉,远方有个男子用着一种悲伤的眼神着前方。是的,她看不清那个男子的脸,但是那只鹰和胡狼环绕在他的身旁。这已经明白的告诉她,这男子就是方才所见到的人,仿佛有着亘古的悲伤烙印在男子的身上,他一动也不动地注视着前方。
莎兰达下意识的想移动脚步接近他,但却一步也动弹不了,似乎有东西阻碍她前进。然而,低头一看,她却险些吓得没命,让她移动不了的原凶,赫然是一只沾满血迹的手,那只手捉住她的脚踝以至于不能动。
“不!放开我——”她尖叫着,死命地挣开那双手,慌乱中她发觉自己竟然身在战场,而且还站在一堆尸体上,这个认知差点没让她的心脏麻痹而昏厥过去。
“妃,访归来……请与王一起归来。”她的目光顺着那沾满血迹的手前移,那是个即将死亡的士兵开口请求,“盼你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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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莎兰达泪盈满眶,当她的眼对上士兵那充满渴望的脸后,她的恐惧早已不翼而飞,她不明白,为什么她会有这种感觉,这战场上的士兵们都不是她的亲人,但她就是有着深深的心疼与无奈,更有许许多多的哀痛,泪无声地泣流,她痴痴的伫立风中。
远方,又传来那首令人熟悉却又微微心酸的曲声,她恍惚地聆听着,直到再度传来的鹰啸声,才发觉自己愈来愈远离那名男子与血流成河的战场……
是司晨的鸡鸣打断了她的梦境,让她从恶梦中惊醒过来。
一阵剧烈的喘息过后,她看着壁炉逐渐熄灭的火喃喃自问:“这是梦吗?”
环顾四周,她渐渐让自己放松,这个是她所熟悉的黑暗,她紧绷的神经慢慢地松缓。
听着外头仆役开始走动工作的声音,隔着深褐色的布帘,她知道鸡鸣后的天总是易亮的,布帘没办法将太阳完全的阻挡,透过空隙,阳光调皮的跳跃入室,她动了动身影,想到了阿爹曾说过阳光照在身上暖和且舒适的话。
突起的一股冲动,她起身想拉下那块布帘,想呼吸新鲜的空气,想晒晒暖暖的太阳,想看看这个美丽又多变的天地,她想好好的感受自己活着且存在的感觉。
带着不稳定的脚步,她慢慢地靠近布帘,每一步都仿佛花了一刻钟似的。喘着气,她不死心地继续前进,看着透过布帘而跃进的太阳,她知道天色正急速的转亮,终于,她来到了布帘前,拉住垂绳用力的往下扯动,布帘霎时往两侧分开,灿烂的太阳正对着她缓缓上升。
“啊!”捂住脸,莎兰达始料未及这“暖暖”的太阳,对她的双眼竟有如此大的杀伤力,她可以感觉得到那股热热气,但是那个光、那耀眼的光却有如针一样的刺痛了她的双眼。
“好痛!”她急步踉跄地往后退,一个不小心踩到了裙脚,整个人跌坐在地上。虽然如此却让她及时躲进了阴影那个太阳还没能照到的角落里。
她捂着眼,怕极了那强烈的光,眼睛里刺痛的感觉虽然慢慢地消逝,但那个疼痛记忆却还残余着。
下意识地,她缩着身子往后退,让那冰凉且阴暗的感觉环绕自己,而后她感觉到自己正靠着一个冰凉的东西,于是她急转过身,但却发现了一个事实,一个让她发出更大惊恐尖叫声的画面——
“莎兰达、莎兰达,你不要紧吧!”
“碰”的一声,紧闭的门被打开了,满脸心疼焦急的西马夫妇急奔人内,他们是被那声声尖锐的叫声吵醒的,随即迅速的来到莎兰达身边,将她拥人怀中不住地安慰着。
“光,光呀……”咬紧牙,莎兰达只能挤出这个宇。
“快!快把窗帘拉上,快。”蕾雅尖叫着。
西马迅速地把布帘拉上,整个房间再度充满黑暗。
“啊,妈妈,我怕……我怕……”抱着蕾雅,莎兰达舞将心中的恐惧化为哭声,一声声的宣泄出来。
“乖,没事了、没事了。”西马来到女儿身旁,伸手将女儿抱回床上。
“啊,鬼呀!阿爹,有鬼呀!”抬起头,莎兰达睁着她那双盈满了泪的大眼,指着方才顶着自己的那面大铜镜尖叫着。
“没事了,那是你的幻觉。”西马心疼地拍拍女儿的背。
“不是、不是,有鬼呀!”莎兰达摇着头,她回想着方才所见到的情景镜中反映的是一个形同皮包骨的人,那双眼更加显得大且吓人,有好一会儿,她才慢慢接受那个人正是自己,瞪着镜中的人,她好像又看到在战场上的人,那个抓着自己脚踝的人,不知不觉中两人的影像竟重叠了起来,“不!”抓着发,她发出骇人的尖叫声。
“蕾雅,快拿定魂水来。”西马急呼。女儿好象发了失心疯一样,他急了。
“来了,来了,定魂水来了,快让莎兰达喝下。”就在半灌半喂的情况下,莎兰达喝下了定魂水,让她的尖叫声慢慢地停歇,陷入最安静的睡眠状态。
“这……这倒底是怎么回事?莎兰达她……”蕾雅心疼地搂紧女儿。
“我想大概是受到了惊吓,她长年不见日光,眼睛当然会觉得刺痛;至于那镜子,我想泰半是被她自己的模样吓到了。”西马这言下之意当然是心疼了,“她才正是花样年华的年纪,可是却瘦弱的象根针一样,”西马无奈地承认道,“咱们真该给她好好的补补了。”
“但这也不能急啊!巫医不是说过,莎兰达需要慢慢的调养吗?”蕾雅点点头,接受大夫这样的推论。
“好了,在她的身体尚未完全复原前,就把所有的镜子全部搬离她的房间。”点点头,西马征求妻子的意见,“至于这布帘,我看莎兰达这次受到的惊吓不小,这事就不用着急,等到她的情绪完全稳定下来了,咱们再合算合算吧!”
“也只有这样了,你今日上朝去,得记得早点回来,莎兰达没见着你会睡不着的,她可不能太过疲累。”点头轻笑,蕾雅让女儿躺好并替她盖好被子,与丈夫两人留下“平安吻”后离去。
这一次,莎兰达果真安稳地睡了一次舒舒服服的觉。
王宫中,带着埃及风味的乐音阵阵地由正殿中传出。
阿里斯王正在款待他的宾客——从遥远国度前来的使者。
侍女们正扭腰摆臀地娱乐佳宾,仆役们则络绎不绝地送上酒菜供人享用,而陪侍的大臣们则含笑地相视,因为这表示他们大埃及国又向沙漠霸主迈进一大步了。
席间,宾主尽欢地看着曼妙的舞姿,谈论着属于男人们的话题,以及政事上的意见,但却有两个人十分的不高兴,且那脸是愈来愈加的阴沉,这两个人正是喻里神官与诺拉侍妃。
哈里神官,是赫伯神官辞官隐退继任的大神官,同时也是最具有野心的一个神官,他脸色阴沉地看着谈笑的阿里斯与西马,心想着,神宫的地位再怎么的崇高,也比不上阿里斯的埃及之王高,更不用提受全国人民仰载的军事书记官西马,是如何的将他的忠诚丝毫不留的献给阿里斯那个小鬼了。
他知道,如果自己打算策划的叛乱行动,一旦被西马发现的话,他的下场不消说将会是十分的凄惨;而且,就算他能将尚无子嗣的阿里斯拉下王位,新继任者一定也会是深受人民所拥护的西马。既然收买不了西马,那就只有想个法子让他远离埃及了,哈里心中算计着。
一旁的诺拉脸色不悦地陷人沉思,诺拉侍妃来自远方的伊萨塔国,她可是用尽了心思,又花费了不少的钱贿赂王宫大臣,才得到今晚陪宴的这份殊荣。身为国王之女又身兼女神宫地位的她,在埃及强大的国势下,为保全国家的生存,她不得已地被送到埃及当阿里斯的侍妃。
虽然,她十分不喜欢埃及,但却迷恋俊美善战的阿里斯王,以及那个至今仍空悬的埃及王妃之位。但尽管如此,美貌又善于媚惑的她,却不能令阿里斯王心动。
她知道自己大他三岁这个事实并不会影响到她的前途,因为她善于保养,年轻娇丽的外表让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还小,甚至看起来比阿里斯还小,而那傲人的身材更是环顾整个后宫无人能及的,但是她就是不能成功的引诱阿里斯碰她一下。
甚至,连她的存在对阿里斯来说,根本就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可说是无视于她的存在。
她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和她所料想的不一样?该如何做才能达到她的目的,她沉思着。
阿里斯坐在王位上,拿着杯麦酒,单手托腮,优闲地欣赏曼妙的舞姿。高坐其上使他能够将所有人的表情全看得一清二楚。他自忖着……
西马,今天的他似乎兴致特别的高昂,难得他会露出欣赏的笑容,想来女儿清醒这事对他来说,是件十分令人愉快的事。
欧姆。瞧他直盯着舞群中的舞娘,看样子是想替自己在今晚找个余兴节目了。不过,他这种放荡的日子也该结束了西马已经多次向他请求辞去这个军事书记官的职位,想带着妻子、女儿到气候更好的地中海区域隐居。或许让欧姆成家后,能够让他更加的稳重些,否则他日后接替西马的位置,将会是份十分吃力的工作。
卡夫,阿里斯露出一抹笑容,赫伯的教育十分的成功,卡夫是个非常好的宰相,虽然有时的他是十分的唠叨,但是这是好现象。宰相是统领所有内政的权力中心,与军事书记官分掌文武两治,虽然卡夫稍嫌唠叨了些,但这也表示他细心能够将事情放心的交由他负责。想必他老婆将家庭治理的好,让他毫无后顾之忧,能够专心的处理政事,功劳不容小觊。
嗯!看来让欧姆成婚的事,一定要尽快进行才好,我得留意他喜欢宫里哪个侍女了。
至于哈里神官。阿里斯不禁挑起了眉头。是否是历代的法老王给了神官大多的权力,以至于让他们一代比一代更加的无视于法老王的存在。
哈里在表面上虽然对他十分的尊重,但是他知道,私底下哈里常以他的名义向农夫多收取田赋,近来更是愈加的过分,竟示意他手底下的神官们向百姓们宣告,说近日来天象大变,将有重大的灾祸发生。
这简直是一派胡言,目前国内一无战事,二无乱象,怎么可能有重大的灾祸发生!如果不是他发现的早,及时下达王命将百姓们浮动的心稳下,现在的埃及怕早已陷人内乱之中了,亏他还有脸说这事他全然不知情。阿里斯摇摇头,心想着,得跟西马与欧姆商量一下,该如何对付哈里这只老………不!是年轻就成了精的狐狸。
看到诺拉,他皱了一下眉头。这个女人心机深沉的让他觉得可怕,在召见她的头一次,就由言语中感到她的野心十分的大,他以为是自己向来讨厌一见到自己就开始流口水的女人,所以会产生如此的偏见,但是在后来他询问过欧姆与卡夫的意见后,便更加的觉得自己的“第六感”并没有出差错。
但基于他需要伊萨塔国的臣服,所以他不能将诺拉遣送回国,因为这样一来便会挑起两国的争战,但是他却可以控制自己不要去碰诺拉,只要不碰她,这个女人就不会以有子嗣为由,登上至今仍空悬的王妃宝座。娶这种女人做妻子,他再有几条小命也不够看的。
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他阿里斯也不会例外,没错,他曾有短暂的刹那惑于诺拉娇艳的脸蛋与身材,但是长的很“祸水”的女人,通常是败坏国政的原因之一。他就曾看过他父王荒唐过,而那段荒唐的过去,便让他丧失了性命,虽然王室对外宣布他父王是死于旧疾复发,但实际上却是死于女人之手,而这个女人正是那个引诱他不成,恼羞成怒错杀他父王的宠妃丽斯琪。
此时,舞娘的舞步因乐音的结束而停止,阿里斯由沉思中回神过来,他环顾四周,满意地看着各国使者脸上的笑容,他知道这场宴会举办的十分成功,但是即便是如此,那旅途的舟车劳顿之色,却不自觉地爬上每个使者的脸上,于是他开口,“宴会到此为止,带各位使者到他们的精舍休息吧!”
经由翻译官将阿里斯王的旨意传达给各国的使者,他看着使者们一个个操着不熟练的埃及语,向他致上最高的谢意,而跟着带领的人离去。
西马,我知道你归心似箭,但是今晚这场宴会实在少不了你。“阿里斯留下西马、卡夫与欧姆。正殿中除了收拾的仆役外,其余的人全部被”清场“了。
“王,请别这么说,臣恐担当不起。”西马摇着头,他知道今晚这场宴会,主要是向各国使者炫耀埃及的国威,与其上午的操兵演练是一样的重要,他再怎么说也不能缺席的。
“看你今晚高兴的神态,想必莎兰达身体康复的事,让你欣喜非常。”看着西马那张岁月刻划的脸,在其底下所包含的却是无穷的智慧,他何其有幸,能得到他的忠诚与效命。
“是呀!好不容易她醒了,这次可不能再让她沉睡下去了。”点点头,西马也高兴的看着这个新王,阿里斯就像他与前法老王所希望的一样,亲贤人、远小人,且一上任就积极的扩充国力,努力的让百姓的生活富庶起来。这几年来他看得很清楚,使他更深信,当年他没有跟随着法老王的去世而隐居不问世事的决定是正确的。
“再过两个月,初秋狩猎就到了,我想你不介意本王到你那儿叨去扰几天吧!”阿里斯趁机开口,这个决定是打他开完议事会后就决定了的行程。
“不,当然不会,臣欢迎之至,王肯驾临寒舍自是天大的恩宠,不过……”西马高兴的脸庞,凸显出一点点为难之色。
“怎么?有困难吗?”阿里斯从头到尾就一直观察着西马的脸色,西马的这一点点迟疑自是逃不过他的法眼。
“不,只是莎兰达她身体刚刚复原,对家中一切好奇的不得了,可是她又怕太阳,因此,臣为了方便她的行动,已下令将所有空旷的长廊、窗户全都用厚重的布帘钉上。现在,臣的家中只靠夜明珠些微的亮光来照明,臣就怕会冒犯了王你呀!”西马迟疑地托出实情。虽然这么做有可能会触怒阿里斯王,但是为了他的莎兰达,他也顾不了这么多了。
西马的话,使阿里斯想起了不久前,他因为柴山争夺与巴勒地区的野人打了场胜仗,在分发赏赐时,西马辞退了上好的布帛、钱财、首饰,甚至房舍,单只要了两箱夜明珠,原来就是为了莎兰达!
点点头,阿里斯毫不在意的挥挥手,“哎!我以为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这种小事你不用放在心上,既然你都能习惯用夜明珠当做照明使用,那我也一样可以呀!”
“那……那臣就恭候王的大驾。”西马恭敬地回礼,虽然前阿斯达法老王早就赐与他免朝晋的大礼,但他仍是以正式的礼仪对待阿里斯王,只因——君臣礼仪不可轻忽,还只是个瘦巴巴的十二、三岁的小丫头,不用道她现在长大了多少呢?卡夫开口接了下去。
原本他结婚时想请莎兰达当伴娘的,却没料到她又陷入沉睡的状态中,这个爱睡觉的小妹妹与他家中的那两个“多嘴婆”相比,他可较偏爱这个安静的“妹妹”呢!
“没错!我也想趁这个机会好好的拜访一下,素有”埃及第一美女“之称的西马夫人,还有父王常挂在嘴上的”小莎莎“。阿里斯王笑着说道。处理完忙碌且繁杂的政事后,秋狩的到来简直就象他的假期一样。
“是。”西马听了不禁苦笑,要见蕾雅这倒简单,要见莎兰达就难了。虽然他目前是醒了,但一天能够醒着活动的时间,绝对不超过四分之一的时间,大多时候她是沉睡着,但这次他们却不担心了,因为她是利用睡眠来进行休养的工作,眼见她日渐丰盈的脸色与体态,西马就忍不住地咧嘴笑了起来。
“好了,天色晚了,明儿个一早还得送那些使者回国,你们先回去休息吧!”挥挥手,阿里斯这次只留下欧姆一个人。
卡夫与西马在步出正殿时,由眼角的余光瞥见欧姆突地一脸苦相,活象是吃了几年苦树油似的。
“我看这次欧姆有苦头吃了!”卡夫忍不住地笑了起来,他已经猜到能让欧姆有此神色的事情了。
“男子汉成家立业是理所当然的事,他再拖也拖不过这几年,与其这样还倒不如早早点安定下来。”西马意有所指,想当初卡夫结婚时,那个脸色与是如同欧姆一样——难看的就象上了吊。
“西马叔叔,依我看,咱们就等着喝喜酒就行了。”带着幸灾乐祸的笑声,卡夫与西马道别,坐在驾车各自返回家中。
秋狩是埃及每年的大典之一,埃及以农立国,秋天收成的好坏决定了来年的运势,而王宫里的大小官员也纷纷趁着这个时节返乡探亲、结伴出游,这是难得的假期。
西马府中来了个稀客——正是高高在上的法老王阿里斯。
带着欣喜的心情,阿里斯简直将西马的家当成了度假别庄。白天他与西马同游出猎,夜晚则由蕾雅安排节目,虽然他仍没见着莎兰达——西马说她一天只有四分之一不到的时间是清醒的,而且时间还是不固定,但是这个假期并没有因此而取消。
轻松的日子总是过得特别快,阿里斯尽情地享受着狩猎的乐趣——芦苇区的野鸭猎场是他小试身手的地方;沙漠中的胡狼则是为民除害的美事;尼罗河沿岸的雨林深处,狩猎神出鬼没的猛狮,是他消磨精力的好地方,同时也是为太阳神献上最好祭品的来源……
然而,野心勃勃的哈里神官,与处心积虑想当上埃及王妃的诺拉侍妃,并没有因为秋狩的到来,而放弃了他们的计划,反而更加积极的部署,以求得他们最后的胜利一
就在假期的尾声,西马府中突然接获远自希腊来的消息。
“西马,上面说了些什么?怎么会突然派人捎来急讯呢?”蕾雅焦急的看着丈夫。
在埃及,女人永远都被当成是附属品,被认定了只要听话、能帮忙家务,会生孩子,这样就算是很贤淑、有美德,会受到世人的称赞。终其一生局限在那小小的方格之中,就连美貌多才的蕾雅也不例外。她虽多才多艺但是却不识字,这些年来西马多少有教她识字,但是莎兰达的病反反复复,她光是为了照顾莎兰达就耗尽了她所有的心力,就算西马教她再多的字,也全都忘光了。
看着信上的文字,西马的脸色愈加难看,也让一旁着急的蕾雅一颗心七上八下的直跳。
“信上说,阿爹他吃了品质不好的药,旧疾复发,目前已经陷入神智不清的状态,巫医说他熬不了多久。因为阿爹他惦着你,所以大舅子才派人捎信,希望我们过去一趟,见阿爹最后一面。”
“啊!怎么会是这样,不是一直都有请专人采药让阿爹吃的吗?前些日子还说阿爹的精神很好,直嚷着要来这里见莎兰达的吗?”蕾雅急得眼泪直掉,妈妈死了,如今她就只剩下阿爹一个人了。
“你别慌,咱们回去看看,阿爹会没事的。”西马将妻子六神无主的模样看在眼里。他心疼地将她搂进怀里,两鬓微白的发色不是她这年纪该有的,可是为了照顾他、为了他们的孩子,她已经竭尽心力了,怎能再多一颗心来担忧远在希腊的阿爹?
“可是……可是莎兰达她……”蕾雅急得泪眼籁籁,“莎兰达这几天好像受了风寒,晚上频频咳痰,我怕她……这个时候我怎能放心的走开。”
“有奶妈照顾着,我们先回希腊探望阿爹,莎兰达只是得了小小的感冒,她不会有事的。”西马嘴上是说了,但是脸上的表情却不是这么回事!
莎兰达是他唯一的孩子,也是他从小就捧在手里的宝贝,说不担心那才有鬼,但是长辈病危这事却也不能置之不理。他知道如果妻子不回希腊,有可能会就此抱憾终生,他不希望看到她下辈子在懊悔中度过。
“这样吧!就让莎兰达住进宫里,我也好就近照顾。”阿里斯突然开口道:他早些时候便将整个事情从头到尾看了个明白。
“王上……”直到阿里斯开口,西马蕾雅才发现阿里斯的存在,着急与烦恼让他们压根就没发现阿里斯的到来。
“西马,你就与夫人放心的去希腊吧!莎兰达就让她搬进宫里,我会派御医随时照顾,有我替你看着,莎兰达不会有事的。”阿里斯想到一个解决的办法,如果莎兰达住进宫里,他就不用每天来回奔波,同时有御医的照顾,也不怕莎兰达会再发病,这也算是个一举两得的好办法。
“莎兰达需要清静的环境休养……唔,我看就让她搬到‘月殿’去好了,那儿环境好、空气也不差。至于她怕日光一事,我会命人赶制黑布帘,明天一早你就带着莎兰达入宫吧!”阿里斯想了想说道。
“可是……可是月殿是正妃的宫室,你……”西马呐呐的开口,阿里斯的话着实让他吓了一跳。
这些年,他刻意不让世人知道莎兰达的存在,刻意不在新王的面前提到莎兰达的名字,就是为了避开前法老所留下来的“玩笑”,难道就真如阿斯达王生前所说的“跑的了神官跑不了庙”。
“生病的人需要休养,这是谁都知道的道理,再说西宫目前也没有什么大的宫室让莎兰达住,难道你愿意让她住在那些又小又窄的宫室吗?”挥挥手,阿里斯毫不在意的说着。
西马是他最忠心的巨子,而且又是两朝元老,别的不提,光是西马为他所做的一切——一包括阻止反对派的暴动,让他顺利的登上王位一事,就足够让他放心上好久,可惜他苦无机会回报,现在他总算逮到一个机会能够帮得上忙,怎么可以轻易放过呢?“好了,就这么说定了,我现在就回宫准备、准备,明日你就带莎兰达进宫吧!”点点头,阿里斯又象一阵风地飘得老远,兴致勃勃的起驾回宫去了。
“西马,你说这样好吗?”带着不确定的口吻,蕾雅担心的问。
“也只有这样了,你没见到王上兴致勃勃的模样,我看他大概忘了与莎兰达的亲事了。”叹了口气,西马想了想,又无奈、又好笑,“住进月殿!也亏他想的出来。”
就这样,莎兰达在昏睡中被带进深宫,在半梦半醒间与双亲道别,开始了她的宫廷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