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天都暖洋洋照著大地的太阳,突然被云结遮住了,带来了一场骤雨。
这雨一点儿也不冷,温温暖暖的就像给饥渴的大地一帖清凉剂。整个酷热的夏天,大地被烘烤得乾炙龟裂了。
伯爵驾著马队,并没有因而慢下步子。他们迅速地沿著狭窄的小路走向海边。
青翠的山谷缓缓隆起一个小山丘,他们到达山顶。伯爵向下一望即可看到大西洋蔚蓝的海水翻起白涛,脚下簇拥在林间的长形平房,露出烟囱和屋顶。
他策马驱前,首次显出急匆的样子。脸上的表情使他看起来年轻活泼。
又走了一段路才到达那房子。房子就在眼前,花园里繁花似锦,充满缤纷的秋色。
崔法侬府邸原是给修士居住的,成为他们的产业以来已逾五百年。这幢大厦不但美丽,还给人一种愉快的温暖感觉,使到这儿来的每一个人都觉得宾至如归。
而又出乎意料的停了,秋天的太阳又亮晶晶地散发著光芒,照在多格的窗户上,闪闪发亮,仿佛光在是从里面发出去的。
伯爵和马队在门廊前面停住。他们跑得很快,大家都有点儿汗湿。
马夫们从马房里急速奔来。他放下缰绳,走进大厅。
只有一个老管家和一个年轻的手下在当值。手下接过他的帽子和手套。他正想从他们身边走过,道森出来了。他说:“夫人要我来看您换下大衣,大人,您现在穿的一定都湿了。”
“雨其实并不大。”伯爵说。
可是道森站在那里等著,伯爵只得不耐烦地脱下紧身骑马上装,解开里面的背心纽扣。
道森从他手中接过湿衣,帮他穿上一作稍微舒适一点的上衣。他在家时通常都穿这件。然后,伯爵看到另一个小厮手里也拿著一条乾净的棉布领巾。
“哦,真的,道森,”他喊了起来,“这实在是完全没有必要!”
“夫人怕您颈子受凉了,大人!”
“你看我著凉过吗?”伯爵问。
“凡事总有第一次的,大人。”
伯爵扯下领巾,拿过道森递给他的光洁领巾说:“我有点怀疑,道森,我现在成了骄生惯养又容易被吓坏的小孩子了。”
道森笑了起来。
“是的,大人。不过,我们不希望让夫人耽心。”
伯爵微笑。
“哦,当然,道森,我们不会让她耽心的。”
他熟练地系好领结,走出大厅,经过长长的走道,往尽头的一间雅室走去。这个房间满是传家之宝。在他们回康瓦尔之前,他好久没看到这些东西了。
他晓得黛梅莎一定在温室里。祖父年老将那间温室改成起坐间,一半在房子里,一半伸展向外,俯视着花园。
那儿似乎一直充满了阳光。他推门进去,一阵花香迎来,像海浪一般袭卷著他。
园里不只有从西班牙移植过来的老橘树,树龄已逾两百年,还有兰花、紫罗兰、小杜鹃等等。别看那小小的杜鹃花,以前还开满喜马拉雅山麓呢!
房间尽头,斜倚在安乐椅上的正是黛梅莎。
她没听到伯爵的脚步。他看到她的侧面,头微微后仰,眼睛望著天空,像是在祈祷。他不由得想起第一次在修士房见到她的样子。
她身旁的两只长耳狗听到他的声音,一白一黄同时向他奔过来。黛梅莎也起身,紫罗兰似的剪水双眸仿佛盛满了秋阳。
“法利恩……你回来了!”
她的声音充满愉悦,她穿过房间向他奔来。伯爵张开双臂,将她楼进怀里。
“你还好吗?你…一切平安吗?”她问他。可是她的话似乎没有什么作用。
他只专注地望著她脸上的表情,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他们现在在一起,彼此拥抱,这才是最重要的一件事。
“想我吗?”
他的声音非常低沈。
“今天…好长……好长。”
“我也这么觉得…”
“我一直怕…这雨…会使你慢下来。你……有没有……被淋到?”
“雨其实很小,”他同答,“喏,你瞧,我不是换过衣裳了?”
“我正…想要你……这么做的。”
“你把我弄得娘娘腔了!”他抱怨。
她温柔地笑了。
“没有什么能使你变成那样的。可是,就算是和你一样…强壮…的人,也用不着冒险逞强啊!”
她一边说著,手指头偷偷溜进他的上衣里头,说:“你的衬衫没有湿吗?”
感到她的手在他背上,他不禁收紧双臂。她抚摸著柔软棉纱下坚实厚壮的肌肉,他的双眼几乎喷出火来。
他弯下头,找寻她的唇。他们紧紧拥吻,抛弃一切杂念,只知道两人又在一起了。
他们吻了好久好久,伯爵终于松开她,黛梅莎神采焕发,嘴唇湿润柔软,微微开启。
“啊,亲爱的,我有…好多好多……话…要跟你说,”她的声音微微颤抖,“可是你得先吃点东西,喝点饮料。你在路上奔波了那么久。”
她牵著他的手,把他拉到温室的另一边。那儿摆了一张桌子,上头几盘银碟,正用蜡烛温热着。
还有一个领酒桶,里头装满了冰块,斜放著一瓶开好的香槟。
“康瓦尔肉饼,你最喜欢吃的那种,”黛梅莎说,“还有今天早上才从湾里捉来的螃蟹。”
“我是饿了,”伯爵承认,“不过我可不想破坏晚餐的胃口。”
“还有两个钟头才吃晚餐,”她回答,“我把时间延后了,怕你赶不及。”
伯爵拿起一块康瓦尔肉饼,倒了一杯香槟。
然后,眼睛注视著他的妻子,在一张舒适的椅子上坐下来。
黛梅莎又回到铺著纱垫的躺椅上。
“好了,现在告诉我你办了些什么事了。”她急匆地说。
“我在潘萨斯买了两匹好马,”伯爵回答,“等克鲁萨德嬴了德贝大赛,就可以让它们交配。一定会使我们的马匹阵容增色不少!”
“你倒真有自信啊!”党梅莎取笑他。
“它既然属于你和我,我还能怎么想?”伯爵回答,“它一定会嬴的!”
“我很高兴你这次旅行,收获…这么多,”她说,“我还真怕你那么老远跑去,结果败兴而返。”
“我早就晓得卡都布些好马,”伯爵说,“我买的那两匹母马倒真的很优秀!”
“我还有…一些…消息要…告诉你。”黛梅莎欲言又止。
伯爵等著,眼睛一直没离开她,一只手心不在焉地摸著长耳狗的耳朵。那只狗一直在他跟前转来转去,想引他注意。
“跳栏都设好了,今天完工的。”
这显然是一个重要的开场白。
“设好了?”伯爵叫,“道森跟你说的吗?”
“他要给你一个惊喜,”黛梅莎说,“我也是。就和国家大赛场里的跳栏一模一样。”
她停了一会,又说:“你现在可有机会把国家大赛和德贝大赛的锦标都夺回来了。”
“这倒真是个挑战!”伯爵说,“不过我没参加过越野障碍赛。这可能会比当初训练克鲁萨德跑跑道要困难得多哩!”
“我要你有别的兴趣!”
他锐利地瞧了她一眼,说:“你的意思是说,我需要别种兴趣?”
她瞅著他,眼中流露出内心的感受,比说出来的话语还深刻:“我一直…很怕,”她轻柔地说,“你会开始…厌烦了,没有宴会,没有那些有趣的聪明…朋友…陪在你周围。”
伯爵笑了,好像暗暗地觉得好玩:“你真以为我和你在一起,还会想念他们吗?我现在拥有我这一生从未拥有过的宝贝东西,我还会去想他们吗?”
他看到黛梅莎眼中的疑问,没等她开口问,他马上接下去:“一个家啊!这是我有钱也买不到的,我小时候就缺乏的,现在都在这里了!”
“啊!法利恩,这是…真的吗?这是我一直祈祷要给你的啊!”
伯爵放下香槟,站起身来,走到窗前,注视著无限美好的景致。晴朗的秋色一直伸展到天边,在远远的地平线上淡下去。
“伦敦像是在千里之外。”沈默了一会,他说。
“人们很快就会…回到那儿…过冬。”
“你是在引诱我吗?”伯爵问,声音里带点好笑的味道。
“我才…不想…这么做,”黛梅莎同答,“你知道,对我来说,和你一起在这儿,就像…在天堂一样。我从没有这么快乐过。”
他向她走来,坐在躺椅边上,面对著她。
“我真的令你快乐吗?”他问。
她不说他也晓得答案。她的声音执著深远,令人心动:“每天我都想,我不可能比现在更快乐,更爱你了。然而,每一个…夜晚,我都发觉我错了。你给我一种…狂喜的、全新的爱,我从来没有…接触过的…爱。”
伯爵没有说话,只坐在那里注视着她。过了一会儿,她有些急了,问:“你在想什么啊?”
“我在想,你到底有什么魔力,使我看到你就像被咒语迷住一样。我怀疑,真的,你不是女鬼,而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女巫。”
黛梅莎笑了。
“我当然不再是幽魏了,”她说,“我才是被…迷住的人。从第一眼…看到你!就被迷住了。”
“你以为我就没有被迷住吗?”伯爵声音低沈,“不只被你的眼睛迷住,你的嘴唇,你玲珑的身体,我亲爱的,还有你的心,最主要的,被你的爱所迷惑呵!那是我永远也不愿逃脱的。”
“你……会吗?”黛梅莎问。
“你还想我回答这种傻问题?”他问,“如果你快乐,你以为我的感受如何?知道你属于我知道我们拥有这世上唯一重要的东西?我还会不快乐吗?”
“哦,法利恩,”
黛梅莎向他伸出双臂。可是他仍坐著,俯首望她,搜寻著她的脸,好像那是少有的完美物品,他要一丝不漏地印在脑海里。
“我还有件事要告诉你。”她说,“我今天收到杰瑞一封信。”
“我正在猜你该得到他消息了。”
“他简直兴奋极了。你让他把他新买的赛马养在你新市场的马房里,真……好。”
“反正空房多得很。”伯爵不在意地同答,“我们在这儿才最重要。”
“杰瑞现在过得很宽裕了。他从画商那儿拿到许多钱。那些只有你认得出的有价值的画,带给他不少财富呢!”
她瞅著伯爵,长长的睫毛一扇一扇的。
“我觉得,如果你诚实的话,强迫画商多付了多少钱?否则……他不会…出这么高价的。”
“我当然要他们付相当的钱啊!我只不过是不让他们以对待外行人的态度待杰瑞。当然他的确是个大外行。”
“这使他开心极了。”黛梅莎笑著说。
“我们比较在乎他妹妹开心不开心。”伯爵打趣地回答。
“你要我跟你说,我有多……感激?”
“你感激我我当然高兴,”伯爵说,“不过我对你哥哥特别关照,却纯粹出于自私心理。我要你不耽心他,专门关心我!”
黛梅莎大笑。
“你真是……占有欲那么强!”
“才不止占有欲强呢!”伯爵同答,“我是疯狂地忌妒!我无法忍受,这是真话,黛梅莎,你除了我之外,还想别人。我要完全拥有你每一部分!”
他激动地继续说著,声音更显低沈:“我要完全的占有你,黛梅莎!我要你属于我,从发尖到脚趾。我更要你的小小心灵,你的爱和你的灵魂!”
他的唇贴著她的面颊。
“我警告你,我的小乖宝贝,就和我以前警告你的一样,我连你呼吸的空气都忌妒!”
“哦!法利恩,你晓得我…每一样…都属于你啊!我是你的一部分。我晓得如果你…死了或…对我…厌倦了,我真的会变成那个…你以前认为是我的…那个…幽灵!”
“我会对你感到厌倦:你想都不用想!”伯爵说,“我打算,如果上帝允许,我们一起活到很老很老呢!”
“我永远都觉得不够长的,”黛梅莎低语,“可是你要试一试,亲爱的丈夫,别…那么…忌妒。”
“我除了做我自己,为什么还要试著去做别的东西?”伯爵问,“对我而言,忌妒是一种新的情感哩!虽然我觉得不太好受,不过我还可以在其中找到报偿,知道要不断奋斗才能如我所愿地完全拥有你:”
“奋斗?”她不解。
“有时候我觉得你有些…捉摸不定,”伯爵说,“你好像藏著些什么秘密没跟我说。”
“你…怎么会…这么想?”
她眼睑下垂,睫毛映著白皙透明的皮肤,显得更浓更长。
“有一些什么,”伯爵说着,仿佛自言自语,“晚上你躺在我怀里,我觉得我们那么接近,那么合而为一。我们的心贴在一起,跳在一起,完全活在一个躯体里。然而,白天来临时……”
“怎么……了呢?”
“我觉得你在逃避我,”伯爵说,“就像现在,我觉得有些东西,可是我也无法说出是什么,你在隐藏著什么!”
他突然伸出手,放在她的肩上。
“到底是什么事?”他问她,“你到底有什么事要瞒住那个想完全拥有你的人?那个崇拜你,也征服了你的人?”
黛梅莎整个人柔轻地斜倚在他双手下,听著他几乎粗暴的声音。
“也许是…因为我们这么…亲近,亲爱的,”过了一会,她说,“我们不但能晓得…对方声音里的…每一种感情,还可以觉察任何…心里的秘密…灵魂的…悸动…我们是这么亲密地连在一起,我们连…思想都…一致了。”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啊!”伯爵说,“你有一个秘密,我晓得,我直觉地知道!昨晚我确实地感觉到一定有些什么事。今天我走进这个房间,我更确定了。”
他的双手按得更紧。
“你不能不让我知道啊!”他发怒了,“告诉我。我不许你和我捉迷藏!”
“我没有要…和你捉迷藏,我最亲爱的丈夫,”黛梅莎同答,“我只是…有点怕。”
“怕我?”
她摇头。
“我怎么会……怕你…不过…也许…有些怕…你的…忌妒。”
伯爵的双眼露出一丝懊恼。
“你做了些什么会使我妒忌?”
黛梅莎没有作声。停了一会儿,他说:“你想要告诉我什么?”
黛梅莎看著他,然后又把眼光调开,他看到她脸上升起淡淡的红晕。
“只是,”她低语,“我可能不能…去看你…赢得国家大奖了。”
伯爵一下子未能会过意来,然后,他的手从她一肩上移开,说:“你是说,我亲爱的…是真的吗?…这…这么快就…”
“是…很快,”黛梅莎低声说,“不过,像你一样,我…相信…是…真的。”
伯爵手臂环绕著她,紧紧地把她拥进怀里。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要…先确定一下。”
“你也怕我会吃醋?”
“你刚刚…说的…那些话…我好害怕。”
“你如果爱我们的孩子比爱我更甚,我才会吃醋,”他说,“不过,有件事我很确定,他们绝不会像我小时候一样,被人忽视,没有人关心,没有爱。”
“绝不会的,”黛梅莎同意,“还有,我最好最好的丈夫,我们两个人都要给他们完整的爱。不过你永远是第一位…占绝对优势的第一位…你……晓得的。”
她的声音充满激动,又使伯爵眼中闪出火花。像是要仰制他的冲动,他开玩笑地说:“幽灵也会生小孩吗?”
“我不是幽灵,”黛梅莎抗议,“你使我变成一个女人…一个爱你如痴如醉的女人…她想不出还有什么比拥有一个小法利恩更令人欢欣的事!”
“如果我要给你一个儿子,”伯爵说,“那我就得坚持也要一个女儿,她长得就像你一样,我最亲爱的,我也爱她。”
“我们的房子大得足以容纳一大群…孩子,”黛梅莎说,“!有,这里的花园那么美,海又那么近…不过…说不定…”
她突然停住,伯爵正用嘴唇轻触着她柔软的脸颊,这时抬起头来问道:“说不定什么啊?”
“说不定等他们…大到足以欣赏…这些东西时,你会想离开康瓦尔到其他的…房子去住。”
他望著她笑。
“我晓得你在想什么,完全晓得,我的乖宝贝。你是想保护自己,不受伤害,所以才一直告诉自己别太相信我会永生不渝。”
他看著黛梅莎闪动的眼睛,知道自己猜对了。好半晌,他才说:“你要不要我发誓,我们这一辈子永远都住在这里?”
“不,当然不,”她喊,“你知道,从你要我做你的…妻子开始,我就一直试著…不让你受约束。我不要像别的女人那样限制你,牵绊你…我要你做你想要做的事,任何事。”
伯爵没有说话,她过了一会儿又羞涩地说:“我相信这才是真爱。真正的爱只问耕耘,不问收获,不要求任何保证或誓言,除非…那是…由心里自然流露出来的。”
她望著他,又说:“不管你…去那里,只要你…带著我一起,我就会很快乐,很满足。我不愿意你觉得被绑住在…什么地方。那会变成一个…负担…或…困扰,我所要的,只是你能幸福快乐。”
伯爵的表情极其温柔。
就在和她结婚三个月后,他仍然会被她纤细深浓的感情所诱动。她的本性和他如此相合,她说的每一件事他都起了共呜。
这世上会有什么女人,他怀疑,不想争著去抓住他、绑住他,把他变为她的奴隶?
他很明白,就是因为黛梅莎放他自由,他才这么死心塌地的成为她的俘虏。她所说的每一句话,所做的每一件事,都使他更加渴望她。
她是他心灵深处一直在追寻,却总是找不著的东西。事实上,他以为像她这种女人根本不可能存在:母亲、妻子、孩童三者合而为一,化身于那纤柔娇小,一尘不染的身躯。
只有偶尔他会抗议她照拂他的方式。他知道,这是他从小就缺乏的。他的母亲从不关心他。
做为一个妻子,她给他恋爱中的女人所能给的一切,甚至更多。
他发现她的纯真那么令人兴奋,那么迷人。他教她如何去爱时,她激起他身体和心灵上的悸动,从没有别的女人能够如此。
他想,虽然他可能会有些忌妒他的孩子,因为他们会吸去她的很多注意力,他还是会十分以他们为荣。就如他以他的马儿和其他拥有物为荣一样。
不过他们到底和那些东西不同,他们意义更大,更需要全神贯注,因为,他们是他俩的一部分啊!
他如此全心全意地爱著她,努力地要完全占有她,爱她的身体、她的心,还有她的灵魂。到目前为止,却丝毫没有想到他们的结合会产生小孩。
他现在醒悟过来,这会使她变成一位完全的女人,一位他会以更深的激情来爱的女人,而不再是那个纯真无邪地、神出鬼没的女孩子了。
黛梅莎正望著他,眼里有一抹焦急。
“你…高兴吗?你…真的高兴吗,法利恩?我们就要有…宝宝了。”
“我很高兴,我的宝贝,”伯爵同答,“你可要仔细照顾自己。我不让任何人,甚至我自己的孩子,使你难受或让你冒任何险!”
“你可别…宠怀我!”
“这可是我常跟你说的哟!你从不听的。”
“我只要你…爱我,”黛梅莎说,“虽然我…现在…没有你想像的那么…美丽。”
“你永远都是我所见过最美丽的女人!”伯爵斩钉截铁地说。
他边说边想,再没有什么东西比一朵盛开的玫瑰更美了。
不过黛梅莎身上没有玫瑰的味道,只有金银花的幽香。这抹淡香一直在他四周,他无法不时时刻刻的想到她。就算他们不在一起也一样。
她晓得他还有更多话要说。他站起来脱掉上衣,随手扔在地板上。他坐在黛梅莎的身边,跷起双脚,拉过黛梅莎。
她的头靠在他一肩上,臂膀勾著他,纤巧修长的手指在他背上勾划着,像以前一样抚摸著他强壮厚实的肌肉。
“你还有没有什么事要让我惊喜呀?”他的唇停留在她发上。
“我想…一天里…够多了,”她同答,“除了…我要跟你说…我爱你。”
“真奇怪!.”伯爵说,“这正是我想跟你说的呢!”
他感到她隔著柔软的衬衫吻著他,她身上微微颤动着。
他的血液又开始沸腾了。他说:“你觉得怎么样?我最亲爱的?”
“很…激动…兴奋,因为我和你这么靠近。”
他的手托住她的下巴,把她的脸转过来,微微向后仰,对著他的脸。
她眼中燃烧的爱!唇上诉人的邀请,使他俯过身去。她的头深深陷入柔软的椅垫中。他看着她,身体紧紧地靠著她。
“今天一整天,我没有一秒钟不在想你,”他说,“可是,很奇怪,你好像一直都跟我在一起!”
“我也…这么感觉,”黛梅莎说,“可是,我…我要你!我要你!就像你…现在…要我…一样。”
他的手从她起伏的腹部滑过,向上游移到她柔轻的胸前。
“你说我是自由的,我可爱的小东西,”他喘息看,“可是我永远也自由不了,就算我愿意,我也无法抗拒你的吸引力呵!”
她闭起双眼,送上双唇。
他迟疑了一刹那,好像还有话要说,然而,什么话都是多馀的了。
他的唇压住她的。他晓得在两瓣柔层之下,蕴藏著强烈的火花,和他心内的激情互相呼应唱和著。
他的心狂乱地跳著。他紧紧拥住黛梅莎,她的心紧紧贴着他。
然后,满室的金银花香,满室引人遐思的神妙,浓得化不开的爱,像风一样自由,像海一样深,像天一样高!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