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管第一流的「拓」做了「拿命来换」的宣告,但不怕死、勇於挑战的还是大有人在。
因此,暗杀者并未明显锐减。
只是在那之後,至今还没有一位暗杀者能够成功地突破「拓」,直接攻击展令扬。
在「拓」击退第N名暗杀者後,展令扬忍不住道:
「小鬼,你别搞错了,我这么做是为了我的原则,不是为你。」
「可是……」
「拓」又打断他:
「你说你的自尊心很高,所以只有第一流的可以杀你。」
「思。」
「我的自尊心也很高。身为第一流首席杀手的自尊心,不允许任何人动我的猎物。」「拓」斩钉截铁宣告立场。
「这么说,只要击败你,我就是第一流的了!」 一个陌生的声音赫然介入他们之间的对话。
「拓」十分意外,他从未被人如此近身而没发现!
如果刚刚这男人有杀意,那——
「泠,你回来了!」
展令扬离开「拓」的身後,神采飞扬地奔向突兀出现的男人怀抱。
而展令扬口中的泠,也很理所当然的将展令扬抱个满怀。
那神情、那动作都极度明显地传递出「本该如此」的讯息。
这一切却让「拓」十分光火!
敌意与杀气在对峙的两人间无声无息地增长……
对於泠与「拓」之间的火花浑然末察的展令扬,笑容满面地依偎在泠怀中,替他们介绍:
「小拓拓,我跟你说,这位是泠,我的师父。」
师父?
不知为什么,「拓」就是看泠不顺眼!
他从不曾这样。
一直以来,他只关心如何完成任务,其他一概不管。
对人,他只在乎:是主子、是上司、是猎物、是敌人,还是无关紧要的他人?杀与不杀?
除此之外, 「拓」对人不曾有更进一步的喜恶,因为他一向习惯独来独往。
可眼前这个叫泠的男人却让「拓」极度厌恶!
泠似乎也有意无意的挑衅「拓」 ,像个胜利者般环抱展令扬,掬满笑意的眼神中有示威的火簇跳动著。
「拓」紧握双拳,瞬间,全身彷佛燃烧起森冷的蓝色火焰……
泠一脸平然的低声对怀中的爱徒道:
「扬,你先去跟展爷说我来了。」
扬?
「好。」展令扬转身对「拓」说:「小拓拓,你先和泠聊聊,我去去就来。」
语毕,便浑然未察异样地离去。
展令扬一走,泠便率先开口:
「听说扬对你说过:『只有第一流的可以杀他』这样的话是吗?」
「拓」不语。
这男人口口声声「扬、扬、扬」的叫著,让他听得十分刺耳、愈加讨厌眼前这个放肆的男人!
泠似笑非笑,继续说:
「阁下是不是搞错了?扬的意思并不是特指你。」
「你究竟想说什么?」 「拓」冷然问。
泠进一步说明:
「我的意思是劝你不要太过自恋!扬是说只有『第一流』的可以杀他,你只不过刚好是目前的『第一流』罢了。这意思也就是说:只要有人赢过你、超越你、取代你成为『第一流』的,到那时候,唯一可以杀扬的人就不再是阁下你了。所以说扬的意思绝对不是特指你。」
「所以你要打败我、取代我?」 「拓」更冷的问。
「阁下似乎又搞错了,我不需要取代你,因为我无意杀自己的爱徒;而且对我而言,打败你是轻而易举的事。」泠的语气十分温和,但所说的每句话却都足以引爆「拓」的杀意。
「过度自负的人通常都不长命。」
「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泠很瞧不起人的冷哼。
「你该庆幸我没有被授令杀你,所以你还能活著胡言乱语。」
「该庆幸的是你自己,因为你没被授令杀我,所以到现在还能保住『第一流』的名号。」泠字字挑衅。
该死的家伙!
「拓」有生以来,第一次自发性的产生杀人的念头! 无关受命、无关仇恨,也无关自卫,纯粹是针对特定人的一种自发性的厌恶所生成的杀意……
「泠,外公说想和你暍杯茶,要你马上去见他。」展令扬远远地吆暍著,朝他们跑过来。
「那咱们就走吧!」泠不再搭理「拓」,可以说是完全不把「拓」放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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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样的树、一样的花、一样的路、一样的世界,如今的他却是两样心情。
泠不觉莞尔,蓦然回想起和展令扬初次邂逅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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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果然在这里。」展初云斜倚阁门边,淡淡雅雅地对伫立於美人靠前的颐长人影道。
「有事?」颐长人影没有回头,说超话来一样是淡淡的、冷冷的。
「萧又来电话了。」萧是展家大家长展爷的首席贴身心腹。
「……」颐长人影没有回答。
「他说我父亲要你尽快抽空回本家。」
「这也是你的希望吧?希望我回本家去见你的宝贝外甥。」颐长人影终於回眸,唇边淡逸似笑非笑的冷凝笑意。
展初云轻叹一气,让人读不出真正心思,淡道:
「说实话,我并不希望你和令扬碰面。」
「你这么说是希望我相信这不是你的激将法吗?」颀长人影唇边依然淡逸似是而非的冷凝笑意,和展初云一样,旁人很难读出他真正的心思。
「我知道你一定会这么想,可是我说的是真心话。应该这么说,可能的话,我从一开始就不希望令扬回到本家。」
「我该走人了。」
「泠!」展初云唤住即将离去的冷淡人影。
被称为泠的冷淡人影并未回眸,亦未停下脚步,只是稍微放慢离去的速度。
「不要接近令扬,无论如何。」
「这太为难我了。他可是孙少爷,而我只是展家的一员罢了。」
「只要你不想让人接近你,就没有人能接近你。」
「你似乎忘记了,这个无趣的世上根本没有人能引起我的兴趣。」话落,人也跟著消失在门的尽头。
「但愿你贯彻始终。」展初云对早已人去楼空的门扉,自言自语的淡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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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样的树、一样的花,一样的路、一样的世界。
就算是展家本家也一样无趣。
泠和往常一样,无趣的千亍而行。
微风徐徐,卷起尘沙扬扬,伴随落叶寥寥,一片又一片……一片又一片……一片又一片……
泠怔了怔。
不会吧?
怎么落叶愈来愈多,俨然已落叶成雨,而且飘落的落叶几乎都是鲜嫩翠绿的新叶?
再看仔细一些,原来每棵树上都有人在修剪树叶。
不过这些人修剪树叶还真没效率,居然每棵树都派四个人修剪,而且是一片一片的修剪。
「泠,你回来了。」在下头指挥修剪树叶的是萧。
「是你要他们一片一片修剪的?」泠很意外展爷的首席心腹会做这么没有效率的事。
「……」萧自然知道泠为何会有此一问,可他实在不便明说,於是便以沉默应对。
见萧不言,泠很识趣末再追问,反正与他无关。
眼看泠就要走人,萧连忙喊住他:
「展爷交待过,你一回来就立刻去见他。」
泠末多言,跟在领路的萧後头走。
沿途上,萧和泠皆无语,倒是寒宪牵搴的私语此起彼落——
「不会吧?真的是泠!?」
「看来传言是真的了!?」
「什么传言?」
「就是展爷想替展令扬那个私生杂种小鬼找保镖呀!」
「这么说来,展爷是真的非常疼爱那个私生杂种小鬼了?」
「看就知道了,否则展爷特地找泠回来干嘛?」
「可是这么一来,两位准东宫少主那边不是更摆不平了吗?」
「展爷的心思谁料得准哪?」
「那……我们要不要改变一下态度,对那个杂种小鬼好一点?」
「你找死呀!要改等情况明朗之後再改不迟!」
「对呀!依我看哪,泠根本不可能答应当那小杂种的保镖!」
「我也觉得泠不会淌这浑水。」
「没错没错!泠那家伙对什么都不感兴趣,我还没看过那冷淡的家伙除了一脸无趣以外的表情哩!」
「说得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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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一打开,房里旋即传来迫不及待的询问:
「找到那几片树叶了没?」
泠很意外,这么失态的吼嚷居然是出自高高在上、威严十足的展爷。
萧不动声色的禀报主子:
「还没找著,不过我把泠带来了。」
「泠?」展爷这才注意到萧不是一个人,他很自然的转变态度,回复泠所熟悉的威严倨傲,「进来吧!」
泠无语进门,
展爷冷眉一挑,严厉的对萧下令:
「传令下去,没找到那几片树叶之前全都不准下树!」
「是。」萧立即差人传令。
展爷秉持一贯的行事作风,开门见山道:
「我这回特地召你回来是要你传授谦人和御人武术。」
泠一口回绝:
「谦人孙少爷和御人孙少爷身边高人无数,我不好班门弄斧。」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预料中事,展爷倒也乾脆, 「好吧!我不勉强你,不过帮忙看看谦人和御人习武的情况,给点评语总可以吧?」
「如果这是展爷这次召我回本家来的唯一要求,我会答应。」泠很懂得如何和展爷打交道。
展爷摇摇头叹道:
「你还是一样精明不好商量哪!好吧好吧,就这么说定了。这几天,谦人和御人会回本家来,你就在本家待个两三天吧!」
这回泠未拒绝。
和泠的对话告一段落,展爷又问随侍身边的萧:
「到底找到那几片叶子没?」
萧有些难以启齿,期期艾艾的说:
「回展爷……还、还没……」
「什么!?二十来个大男人找了半天,居然连几片叶子也找不到?简直饭桶!」展爷气呼呼的重拍桌案。
萧连忙赔不是:
「属下无能!不过……」
萧偷瞄主子一眼,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
「属下不敢说。」每当萧以「属下」当发语词时,事情铁定和展令扬有关。
这点展爷心里也很清楚,放软语气道:
「你就说吧!」
得到主子首肯不罪,萧才放胆说:
「属下只是想……孙少爷为什么要特意把关键写在叶子上……依照孙少爷以往的行径推断……属下恐怕这回又是……是……」
话至此,展爷已经明白萧话中暗喻什么:
「又是『声东击西』的把戏是吗?」
「……是……根据以往的经验,孙少爷可能的真正目的一样是众多而难以确实掌握,所以我已经下令加强监视孙少爷的行踪、随时回报……」萧不愧是展爷首席心腹,办事效率超一流。
说著说著,又有回报进来,从萧的反应判断,很显然这回收到了很关键的回报,萧却迟迟未敢禀报展爷。
反倒是展爷自己先开口问了:
「怎么?又给那兔崽子神不知鬼不觉的偷溜出去了,是吗?」不见责备的味道,反倒是一派预料中事的没力感。
「是。我已下令惩处相关失职人员。」萧回道。
展爷嘴巴上气归气,倒也不是真的那么生气,反而还有点佩服自己的宝贝外孙那么好本事,居然视紧迫盯人的监视和森严的重重防卫为无物,来去本家里里外外彷佛出入无人之境,真是了得哪!
呵呵呵!
「展爷,您露馅儿了。」萧若无其事的提醒主子。
笑得出神的展爷赶紧阖上笑开的大嘴,不自然的轻咳两声,假装严肃、面带愠色。
「在我面前是无所谓,不过在孙少爷面前,展爷可千万不能露馅儿,否则就太失立场了。」难得逮著机会小训主子,萧可是很珍惜、很享受的——当然,这是秘密,不可给主子发现。
「我才没那么逊,哼!」
主仆俩你来我往了半天才重新注意到房子里还有第三者::泠。
不过倒也无妨·
泠对任何人、任何事都不戚兴趣,甚至有没有把他们主仆俩的对话听进耳里都还是个问题,就算泠听进耳里了,也不会多嘴,所以展爷和萧都认为无伤大雅。
展爷只说了句:
「泠,你可以去做你自己的事,不必陪我了。」
泠没什么情绪反应,像一阵安静的轻风,无言的拂过展爷和萧,静静地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