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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儿姑娘 第九章
作者:孙慧菱
   
  “你爱兵器?”被齐任驹揽在怀里的贝儿,看着满室的兵器,讶异地瞪大了眼睛。

  “你不是很喜欢读书吗?怎么会收藏这些东西?”

  “上一回我带你姊姊来看过,不过我以为那是你,现在你看了如何?”

  “好惊讶!”他怎么会喜欢这种东西呢?

  墙上除了挂着各种宝剑和兵器外,书架上琳琅满目的兵书更教贝儿咋舌,其中一本“孙子兵法”,更是快被翻烂了,看得出主人对这本书的偏爱。

  “你喜欢这本书?”贝儿随手翻了翻。

  “嗯。”齐任驹应了声。“我认为孙子兵法是集人类智慧的作品。”他迷人一笑,一直盯着贝儿水嫩的脸蛋。

  “所以你每天晚上睡觉前都一定读它?”真是难以相信。

  “就像武浩天喜欢古文、字画,每晚睡前一定研读诗文一样。”

  “啊?”贝儿倒抽了一口气。“真的假的?”那她若嫁给他,岂不完蛋了!

  看来爹的如意算盘是打错了。

  齐任驹只是神秘的勾起唇角。他当然不能告诉贝儿,打从他知道有武浩天这个“情敌”开始,他便仔细调查过武浩天了。

  “你……”贝儿愣愣地看着他,无法从震惊中回神。好险,她差点就嫁给武浩天了。

  一个酷爱读书的男人!

  恶!

  “贝儿。”齐任驹哄着她,打算套出一些话来。“如果以后我遇着了你姊姊,又把她当成是你,那岂不是糗大了?”

  “嗯。”贝儿傻傻地点着脑袋。

  “我该如何分辨你们姊妹?”他柔柔一笑,状似虚心请教。

  “这简单!”贝儿拉张椅子坐在他面前,开始仔细地教。“我跟我姊姊长得一模一样,单凭外表绝对分辨不出来。所以我们胡涂的爹和娘,养了我们十六年了,到现在还分辨不出我们谁是谁。”

  嘎?齐任驹的下巴差点掉下来。十六年啊!天哪!十六年竟然还分不出谁是谁,那他得花几年?

  “所以要从个性上着手。”

  贝儿胡里胡涂的招供,一点都没有想到,其实自己并没有比胡涂的爹娘精明多少,否则怎么会乖乖地被套出话来。

  “要从个性上着手?”有点土灰的俊脸终于出现了点血色。“怎么分辨?”

  “姊姊在观念上,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很多。”

  “喔?”他眼睛一亮。

  “比如说,姊姊是个凡事喜欢按部就班的人,而我比较随性。”

  “喔!”这哪能分辨得出谁是谁啊?

  “姊姊的计划表可以从年初排到年尾,每达成一件就用朱砂笔打一个勾,而我——”贝儿把差点脱口的话咽回去。“我没她那么古板!”恶!说得连她自己都怪不好意思的,其实她是嫌麻烦。

  事实上她连自己拟妥的读书计划执行表都做不到,更甭提从年初排到年尾的各项计划表。

  所以姊姊珍惜光阴,年少有成,而她浑浑噩噩地一天过一天,依然一事无成。

  齐任驹听完了,仍是一头雾水。这——这教他从何着手?她们两人站在他面前,他还是一样搞不清楚谁才是他妻子。

  “还有、还有。”贝儿没注意到他的面有难色,继续亲切地教导。“性格上,我们也有明显不同。”

  “喔?”能有多不同?

  “我姊姊有一个小毛病。”

  “喔?”他眼睛又亮了起来。

  “她不读完书,是不睡觉,不吃饭的。”

  “噢。”齐任驹的双肩垮了下来。

  这能教人分辨得出谁是谁吗?唉!

  “那你呢?”他忍不住地问了声。

  “我……”贝儿不好意思地干笑了声,“我没她那么固执。”

  事实上,她看了书就想睡,盯着书本就好饿。

  齐任驹突然觉得头大,他还是回房好好研究属下送过来关于姊妹差异处的报告还有用些。

  “等等,还有,”贝儿拉住他的身子。她还没说完呢。

  “还有?”他不觉地扬高了嗓音。

  “嗯。”她认真地点了点脑袋,拉着他又坐回原位。“在对谈上,我们的个性也很明显地不同。”

  “喔?”这点他倒有兴趣听了。

  “我姊姊讲话咬文嚼字,动不动就会用上几句成语。”挺优雅的。

  “那你呢?”他忍不住地又问道。

  唉,他就知道,这哪是什么不同呢?

  用词文雅谁不会?他自己不也是常引经据典。

  他一点也不知道有话直说的贝儿根本不用什么典雅词语,她一向心直口快,想什么说什么,而且识字不多。倘若仔细观察,从言词对谈间很快便能分辨出谁是宝儿,谁是贝儿。

  不过,如果聪明的宝儿蓄意掩护,故意不说那么文的话,众人还是拿她们两姊妹没辙。

  “我?”贝儿尴尬地直笑。“我才没她那么唆!”

  她到现在连“滟潋”还是“潋滟”都搞不清,波光“”还是波光“粼粼”哪个词才是正确?她有可能说话时突然蹦出成语吗?

  “好,我懂了。”齐任驹比着手势阻止她继续发言。他已经听得脑袋昏花,四肢无力了。“我送你回房。”

  “嗯。”贝儿笑容满面地任他拉着,一面还不放心地问:“这样你搞清楚我们两个谁是谁了吧?”

  反正凡事按部就班,说一不二、脾气挺壤,性子特急、说话喜欢咬文嚼字的,就不是贝儿,这挺容易分辨得嘛。

  “搞清楚了。”事实上他是愈听愈胡涂。

  “喔,对了。”贝儿站在房门口,唤往亟欲离去的齐任驹。“我还有一件事忘了说。”

  “好,你说。”他已有充分的心理准备,知道她接下去说的,大概对他没什么帮助可言。

  “我姊姊最怕丢脸。”不像她。“如果不小心做了让她觉得丢脸的事情,她会很生气地卷起袖子,凶悍地拧着人家的耳朵不放,才不管你是谁。”真把姊姊惹毛了,可不是普通的死法就能让她气消的。“所以要小心,千万别惹她!”贝儿不放心地叮咛着。

  她自己就被拧了好几次,每次都痛得哇哇叫。

  可恶的姊姊只允许别人出错,绝不允许自己丢脸。

  她自己打着“贝儿”的名号在外头做了许多糗事,败坏她的名声,却绝不允许她在任何人面前丢宝儿的脸。

  所以每次她扛着宝儿的招牌在外头胡搞瞎搞,只要被姊姊抓个正着,通常都被她修理得很凄惨。

  “要小心!”她不放心地又叮咛一声。

  “我会的。”任驹无力地点着脑袋,真的很头大。

  “早点睡。”他啄了下她的小嘴,在差点忍不住拥她入怀时,赶紧转身离开。

  贝儿双颊烧红地将门掩上,背靠着门,轻掩着小嘴吃吃地笑个不停。刚才好甜蜜,她有点舍不得刚才刹那的亲昵。

  好好喔!她一脸的迷醉。

  早点睡,明天才可以早点起来看到任驹。



  “你就是贝儿!”婉仪讶异道,“而你是宝儿?”她转向另一个俏丽人儿询问。

  “是的。”宝儿乖巧的露出了笑容。

  婉仪和齐誉对看了一眼,难以相信这世上竟有如此肖似的人儿。

  武浩天和齐任驹全神戒备地紧守在两姊妹身旁,深恐一个不小心,又让她们有制造混乱的机会,那他们两个就有苦头吃了。

  “呵呵呵……”相国一脸笑意地步入大厅。“我就知道会这样!”他当初说媒时,故意什么都不说,就是要让两个宝贝有出手整人的机会。

  “原来相国是……”婉仪恍然大悟,也跟着失笑出声。

  “这两个丫头可是我从小疼到大的,她们两个平常是怎么整沈拓和他夫人的,我可是一清二楚。”相国笑容满面的端起杯子嗅了嗅,佯叹了一口气。“好久没喝到宝儿亲手泡的茶。”

  “没问题。”宝儿招手要仆人端上茶具,动作熟练的泡起茶来。

  齐誉讶异的接过宝儿捧上的茶杯,她自信从容的态度与站在一旁猛绞手指,不知在穷紧张什么的贝儿,简直判若两人。

  嗯,好香。“贝儿不会泡茶吗?”齐誉问道。怎么两姊妹差那么多?

  “会啊!”宝儿瞪了妹妹一眼。

  每当贝儿心虚地频冒冷汗、猛绞手指的时候,八成又是做了什么欠揍的事。

  “会?”齐誉狐疑地与婉仪对看了一眼。

  “会啊!”杨秀也说话了。两个女儿都会泡茶呀!

  “贝儿。”沈拓隐约猜出贝儿心虚的原因了。

  “我……”贝儿挨近齐任驹身边,想寻求庇护。“早八百年前我就忘光茶是怎么泡的了。”那么复杂的方法,她会记得才怪。

  “所以你扮宝儿到我们家的第一天就频出丑,你泡茶的‘杂技’当场把我的仆人吓坏了。”齐任驹好笑地将当日的情形说了一遍,惹得大伙哄堂大笑。

  他的话却惹毛了一个人。

  “好啊,贝儿!”宝儿不知什么时候已卷起袖子,生气地拧着贝儿的耳朵,“你竟敢当众丢我的脸啊!”

  齐誉和婉仪当场吓得目瞪口呆。

  “姊……姊,你放手,这样不好看!”贝儿小声地求饶。

  “你也知道什么叫不好看!”宝儿生气地吼道:“说!你还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统统说出来!”天哪!她的名声不知道被贝儿糟蹋到什么地步了?

  “没有了,我只瞒你这一件。”贝儿怕宝儿比怕玉皇大帝更甚。

  “宝儿!”杨秀赶紧过去劝架。

  沈拓则一副“不会有事”的从容模样,悄悄地朝众人眨了眨眼,要他们别放在心上。

  而齐任驹和武浩天两个大男人看得一愣一愣的。

  “这……这……”齐任驹的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想不到我的宝儿这么凶。”武浩天真的被吓了一跳。

  “快说!你还有什么还没说出来的?快说!”宝儿还在教训贝儿。

  “你不去救你妻子?”武浩天用手肘撞了同样目瞪口呆的齐任驹。

  “这个时候去……”他想起了贝儿的警告。“大概只有找死的份。”

  于是两个俊男就愣愣地看着凶悍的姊姊教训着可怜的妹妹。



  “好痛……”贝儿含着两泡泪,乖乖地坐在凉亭里任由齐任驹拿着冰凉的药膏涂抹在泛红的耳朵上。

  “姊姊好坏!”她大声咆哮。

  “是啊。”怎么那时候你没胆跟她这么吼呢?

  “怪不得她会嫁给武浩天那种臭男人!”活该!

  齐任驹突然失笑出声。

  “还疼不疼?”

  “好疼。”她委屈地垂下双肩。

  “没关系。”他坐了下来,呵护似的紧搂着她。“等你嫁过来,再也没有人胆敢这么对你。”

  “嗯。”贝儿用力吸了吸鼻子,心情突然好了很多。

  “对了,我那天泡茶的事你不是不在场吗?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还描述得如此详细,贝儿眨着泪汪汪的双眸直看着他。

  齐任驹的笑容突然僵住。“呃……事实上是……”没料到她会突然这么问,他一时不知该如可解释。

  “你偷看!”她指着他的鼻尖,一副“你完蛋了”的表情。

  “没有!”他吓了一跳,赶紧否认。

  “那是谁告诉你的?”她眯细了眼眸,逼视着他。

  他赶紧将脸往后挪了几寸,有点心惊胆战。怎么贝儿眯眼打量人的眼光看起来比宝儿更凶狠?

  他用力咳了咳,“没错,是人家告诉我的。”

  “谁?”

  “不告诉你。”一瞧见她的眼光,他赶紧补了句:“怕你会修理他。”

  贝儿了然地点着头,“我大概知道是谁了。”八成是段总管,因为他当时对她印象最差。

  “谁?”齐任驹紧张兮兮地看着她。

  “一定是——”

  “少爷!”侍卫十万火急地奔来,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他的脸色立即沉了下来。

  “贝儿,我出去一趟,今儿个你陪爹娘一块用膳,不用等我。”说完,他迅速离去。

  “喂……”她话还没说完呢。

  算了,爹还不是一样,只要有什么大事发生,什么也不解释就冲出门,几天不回来也是常有的事。

  没人陪她,她就一个人慢慢的逛,反正这府邸这么大,她还有很多地方没去过,正好可以打发时间。

  贝儿逛呀逛,晃呀晃,不知不觉来到了她初入齐府的皇觉居里。

  “哇!这个花瓶还在!”她在偌大的屋里玩得不亦乐乎。

  当初差点撞翻了这个花瓶,害段总管及一大堆仆人当场脸色刷白,差点瘫软在地。至今回想起来依然好笑。

  “咦?”她狐疑地看着绣屏后的墙壁竟出现了“裂缝”。

  再仔细一瞧,发现墙壁里头透出了光亮,她狐疑地轻敲了敲,竟能将一整面墙推开。

  “啊!”她吓了一大跳,以为她将墙推坏了。

  这是什么?她惊愕地张望着里头的一切,在犹豫了一会儿后,悄悄的溜了进去。

  几张椅子围着一个小圆桌,密室里头整洁清幽,几样随意散放在桌面、木柜上的书本、茶杯、纸镇等小东西,看得出主人是个随兴的人,东西虽不凌乱,却也没有刻意地擦拭得一尘不染。

  贝儿东摸摸西看看,每一样东西对她来说都很新鲜。突然一阵微风徐徐的吹入,令她警觉地回头,却在瞬间惊愕地目瞪口呆。

  这……怎么看得见外面,而且……她惊愕地捂住小口。

  这不是她刚刚偷溜进来的皇觉居的大厅吗?那个差点被她撞落地的花瓶还摆在那儿,而那天她被段总管操练到双脚发软,坐在地上爬不起来的地方不就在那儿。

  她还记得当时旁边围着多少仆人,目瞪口呆地瞪着杯里的茶叶渣……

  她登时恍然大悟。

  由这里可以看得到外面!

  这么说……惊愕的小口因再一次的重大发现而张得老大。

  这么说齐任驹他……好哇!原来他当时躲在这儿观察她,原来他已看尽了她的糗态,偷偷地躲在里头笑翻天。

  “齐任驹!”她火大地冲出密室,想找他算帐。

  正打算进来打扫的仆人看着密室的门大开,登时吓了一大跳。

  “少夫人……怎么发现的?”仆人被她凶狠的模样吓得结结巴巴。

  贝儿朝他一笑,状似温柔的问:“少爷呢?”

  “他刚刚不是才告诉您,要您别等他用膳了吗?”仆人像瞧怪物似的盯着她。

  贝儿深吸了几口气,被骗的感觉没有办法发泄,让她有股想掐死人的冲动。

  “你知道——”

  “我什么都不知道。”仆人慌张的摇着手。“我什么都不知道。”

  贝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不说,我就没法查了吗?”

  “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他什么都不敢说,只盼望能快点见着齐任驹,赶紧向他禀报。

  “好!我走!”贝儿火大地嚷道,头也不回地冲出齐府。

  “啊!”来不及反应的仆人在愣了好一会儿后,才慌慌张张追了出去,并吼着要人拦住她。

  可惜还是迟了一步。



  而同一时间里,宝儿也刚好冲回沈府,怀里还揣着个木盒,气急败坏地大嚷:“你看看这些信!”

  贝儿铁青着脸,不发一语地接了过来。

  “这是什么?”她讶异地瞪圆眼,看着木盒里躺着的信件。

  “什么?!”在看完了信件后,贝儿原本已被齐任驹气得铁青的俏脸,立即如火山爆发似的涨红。

  “他们两个就这么把我们卖了!”

  武浩天和齐任驹在得知自己喜欢的人儿正好是对方婚配的对象时,便商量着要怎么把两个姊妹弄到手,以及如何整治这两个小混蛋,好报姊妹俩害他们老搞不清楚谁是谁的仇。

  “混蛋!”

  “是啊!”

  “这口气非讨回不可!”贝儿握紧了拳头,对齐任驹的新仇旧恨一并涌上心头。

  “不讨回,咱们就不姓沈!”姊妹俩携手连心,非讨回这口气不可。

  笑容满面的沈拓一踏进门,突然被宝贝女儿拖住。

  “爹,我们两个不嫁了!”

  “啊?”

  “你瞧瞧!”宝儿火大地拿起木盒给他瞧。

  贝儿也怒气冲冲的将她所受的委屈,一古脑儿全说给他听。

  “好!好!”沈拓高举双手投降,“不嫁就不嫁!”对付女儿他自有办法。“只是爹爹的官小,恐怕斗不过他们两个。”

  “我们帮您修理他们!”两姊妹异口同声的说。

  “好,他们两个来了就说爹不在,任由你们去对付。”沈拓笑容满面的将自己轻松地撇在战局外。

  而得知那面墙把未婚妻气跑了的齐任驹,无论怎么苫口婆心的劝,和未来的姊夫武浩天再怎么软硬兼施的哄,就是无法把两姊妹各自带回身边。

  “呵呵呵!”听得几度大笑的不只相国一人。

  “伤脑筋哪。”齐誉也觉得头疼,他的儿子到现在还分不清到时该娶哪一个进门。

  最后还是在婉仪的柔声劝解下,两姊妹才答应“收兵”。

  大喜之日终于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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