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在云端的情绪持续了有三天,接着直直落下──「阿──」
「什么事?什么事?」眨眼的片刻,三个满脸戒备的劲装男子破门而入,他们全是让刺耳的尖叫声给引来的。
报喜没好气地看着他们。
「喜姑娘?」房内的风平浪静让为首的男人困惑地发问。
「没事,我喉咙不舒服,所以叫两声想开开嗓。」其实她是心里不舒服,但也知道他们全是听命办事的无辜人,再不高兴,也只有把不满往肚里吞了。
「这──」几个大男人面面相觑,有点不知所措。
「没事、没事,你们下去吧,我不会再叫也不会想逃走,放心出去吧!」像是认了命,报喜朝他们说道,心里头则在对商胤炜记恨的帐册上再添一笔。
在几个男人鱼贯离去后,报喜乱没形象地往床上瘫了去。
现在,她只觉得伤心与绝望,怎么地想不到,短短几日之内,会有这样天差地别的心情……在让他说破事实后,也不想浪费力气否认,或者是压抑那份对他的情感了,但在这之前,不管是对他有什么样的感觉,她从来就只打算放在心里,也没想过要说破。
是他!
是他自己把一切摊了开来,并且以甜如蜜的话语、宣告所有权般的火热之吻,来让她那颗纯情的少女芳心有了更大的造梦空间。
一开始,她确实是呆呆地高兴着,整个人就像是漫步在云端一般,为两人美好的未来编织着各式各样的美丽远景,可接连着三天,在商胤炜总是不见人影后,那些曾有过的美好想像便尽数粉碎了。
完全应验了那句古语──爬得越高、摔得越重!
真的就只差没有「咻、咻、咻」的音效来做效果了,要不,报喜真的会以为自己从云端上重重地摔落到了地面,因为一颗心的破碎,连接着就觉得自己支离破碎,除了悲伤跟心口的疼痛之外,她没法儿思考,也没法儿感觉了,而这一切……全都怪他!
想起三天不见的他,再想起不见就算了,还把她给软禁起来的行为……想起自己出入有人跟踪,没有一点个人自由,报喜的一口气从胸腹之问冲了上来,随手抓过一个枕头,她忿忿地捶着枕头泄恨。
「商胤炜,你这个大变态!」忍不住地,她又尖叫出声。
「没错,他的确是个变态。」这一次,飙进来的不是那几个守在她房门口的大汉,而是跟着好几天不见,现在看起来一副疲惫的金田二。
「田二?」听到声音,报喜兴奋地爬了起来,连忙冲向偏厅。
「差点被玩死。」迳自倒了杯茶,金田二咕噜咕噜地权着水喝。
「玩死?怎么回事?这些天你上哪儿去了?」报喜担忧地看着他。
不光因为他是她的救命恩人,身为独生女的报喜,心中早把金田二当成自己的弟弟来看待,所以对他这些天来的去向,她很是担心,只是从她让商胤炜带回聚风楼后,她就过着被隔离、并让人软禁着的生活……除了自由外,是没给她什么苦头吃啦,但她也别想问到任何地想知道的消息。
例如眼前的金田二,也例如……「他」。
思及自己又想起那个没良心的变态情郎,报喜摇摇头,甩去脑中关于他的任何片段,然后将注意力重新放回金田二的身上。
「这些天可怕了,你的那个炜哥啊,真是有够变态的。」吃了几天苦头的金田二不屑地撇撇嘴。
「没错!你知道吗?他竟然把我软禁在这里……软禁耶!真是有够变态的。」
报喜同仇敌忾,想到商胤炜极有可能用这方式,藏过无数的女人,这想法让她觉得恶心。
「呃……这也是为你好嘛。」突然之间,金田二的态度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竟反倒帮商胤炜说起好话了。
「为我好?你在开什么玩笑啊?这算是哪门子的为我好?要是你喜欢,那换你来让人软禁好了。」报喜没好气。
「可是他真的是为你好嘛,因为这事实在是太危险了……」等金田二发现自己说错话时,已经来不及收口了。
「什么事太危险了?」报喜一对水灵的漂亮眸子眯了起来。
「呃……其实没什么啦,不过啊,你那个炜哥真的很变态。」回避她的注视,金田二顾左右而言他,只想带开她的注意力。
「他才不是「我的」炜哥,我已经决定跟他分手,另寻爱人了!」若以为她这么说,是因为注意力真被带开,那可就错了。「你还没说到底什么危险的事?既然你都能参与了,为什么我不能参加?」
「呃……这个……」
「到底是什么?」娇美的小脸儿一沈,报喜不悦,不喜欢这种被排拒在外的感觉。
「没有,我今天来是想跟你说,我要走了。」金田二急中生智又另外找了个话题,想分散她注意的焦点。
「你要走?走去哪里?」报喜果然愣了一下。
「去东洋!」
「为什么?怎么会突然想去那么远的地方?」报喜让他的决定给吓了一跳。
「这些天我跟在商大哥的身边做事,曾听他提起在东洋那里有个国家,对于推理之事很是尊崇与热中……这几天我考虑过了,为了不让我家老头儿逼我继承他的包当劳,也是为了训练我的推理能力,我想去那边闯一闯、磨练磨练自己……当然,可能我想得太容易,但如果能因此而闯出一点名堂,我爹一定会对我另眼相看,也不会再逼我走我不愿意走的路了。」金田二已想得透彻。
「这样吗?那……那你什么时候走?」还没分离,报喜已经觉得离情依依了。
「唔……再过几天吧,等这阵子事情过后──」惨!又说错话了。
「到底是什么事?」不舍的依依离情不见了,报喜又皱起眉头来。「你别想再把话题带开,快说!别想瞒我喔。」
「我觉得……这种事……」搔搔头,金田二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件事。
「我就知道你在这里!」第三道声音加入他们的对话。
没有被解围的喜悦,听到这声音,金田二的心中只暗道了一声糟。
完蛋,又少不了一顿解释了。
「商大哥。」金田二打了个揖,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但心中对醋劲大到离谱的男人,简直就是头大不已。
因为天生的敏感及后天发展出的观察力,商胤炜对花报喜有着什么样的感情,恐怕金田二比他们两个当事人还清楚,同时他也明白,对于报喜,商胤炜有着多可怕的独占欲及醋劲……这些天,就是为了商胤炜这分自以为隐藏得很好的醋劲,他可是吃尽了苦头。
这些天来,因为想多学点手段,以及对事情的应对之道,他一直留在商胤炜的身边跑腿打杂,可是商胤炜却公报私仇……不是说他从商胤炜那儿没拿到东西,相反的,他学了很多。事情糟就糟在,不知道商胤炜到底是怎么想的,竟以为他的存在极具威胁感,所以老爱在教会地做一件事的同时特别地刁难他。
别说是让他事倍功半,他每天光耗在摸索上的时间就浪费了不少,可怜的他,因为这样,这几天来每天睡不到五个时辰,可真是要累死他了。
「哼!」不像金田二有礼的态度,报喜对商胤炜的出现只报以一个不屑的轻哼,而且还重重地别过头,像是看到什么讨厌的东西一样。
「小喜姊姊,别这样。」怕最后遭殃的是自己,金田二连忙说道。
真是怕了商胤炜所施予的磨练了,对这种因醋意而起的非人磨练没辙,他知道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自己看起来无害,省得吃不必要的苦头。
「别这样?他敢软禁我,就要敢承担。」报喜恨恨地瞪了那个让她作了三天美梦,又让她梦醒心碎的男人。
「小花花──」
「闭嘴!我说过别叫我小花花,贱人炜!」气愤的她忘了不理他的政策,很是不爽地大骂出声。
看着她气呼呼的样子,商胤炜微笑,也是到这时候才发现,原来他是这么地想念着她。
「干么这样看我?」让他看得觉得不好意思,不想这样的报喜只好故作凶恶地嚷他
「小花花,我好想你。」他上前想抱她,但她退了开来。
「想我?还真是特别的想念法,想我想到把我丢着不闻不问?你去死吧,贱人炜!」嘲讽后,她情不自禁地骂着。
「我说过我不喜欢听你这样叫我。」偏着头,他像是若有所思。
以她对他的了解,她知道他在想什么;捂住唇,她不让他像先前那样,可以恣意地轻薄她。
「你以为这样就可以躲过惩罚?」他轻笑,欺近她。
「你干么啦?」她伸手推他。
「处罚你啊!」他答得理所当然。
看他逐渐逼近的唇,报喜大惊。「不行啦,田二─一」
咦,田二呢?
对着只有两人的房间,本来想找出挡箭牌的报喜小小愣了下,她刚刚明明就还看到人的,怎么一下子人就不见了?
「那小子倒是识相,自己出去了。」商胤炜如愿地抱住她柔馥的身躯,心满意足的样子活像是得到最珍贵的宝贝一样。
「放开……唔……」
再一次,报喜被褫夺发言权。
看商胤炜这饿虎扑羊似的样子……想来,这一时半刻之间,恐怕是没人能开口了。
***
是胸前的一片凉意唤回报喜的理智。
「你做什么?」不明白怎么被压倒在床上,报喜在拉妥衣裳前,直觉地弓起腿踹向压在她上方的人。
「哎呀,你想谋杀亲夫啊?」没有防备,商胤炜被踹了个正着,他抱着下腹,一脸痛苦地滚到一边去。
「什么亲夫?」拉好差点走光的前襟,报喜不屑地哼了一声,不可一世地抬起尖尖的小下巴。「对付你这种老爱趁人不备、胡乱偷香的人,就该让你受点教训。」
商胤炜没接腔,疼得龀牙咧嘴的。
心里是恼他、怨他,但可没想过要去伤害他,现在看着他这样痛苦的模样……刚刚那神气十足、意气风发的模样一点点、一点点地敛起,直到无措流露到娇妍的小脸儿上,报喜开始回想,刚刚她到底是用了多大的力道?
「你……你很痛吗?」她担忧地看着他。
「是致命的疼痛!」商胤炜忍痛纠正她。「这种痛,只有男人才能体会……」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我只是……」她嗫嚅着,完全没想到她的随意一踹会变得这样严重。
「没关系,下次别再这样就好。」看着她如此自责,他不忍,只好忍痛负起搞笑的工作。「要不然,只怕真要谋害亲夫了。」
若接相声行话中所说的,说一个笑话叫抖一个包袱,那他就是抖错了包袱,而且是很糟糕的一个包袱。
「又这样、你又这样了。」自责的心情再加上委屈情绪的发酵,报喜悲从中来,眼泪不一会儿就冒了出来。
商胤炜看得傻眼,不知身犯何罪。
「每次都给人希望再让人失望,你以为这样很好玩吗?三番两次地用言语、用行动轻薄我,你难道不知道,你的话跟你这些轻薄人的举动,会让人当真,更会让人在明白真相后伤心的吗?还是说,你觉得欺骗一个脆弱的纯情少女很有趣,所以乐此不疲,才会这样三番两次地作弄着我……」抹去眼泪,报喜伤心地指控,拒绝再让他当成操弄股掌之间的玩具了。
「我是怎么作弄你了?」也顾不得尚泛着疼的要害之处了,商胤炜连忙喊冤。
「还说没有。」她气愤地拿枕头丢他。「你明知道我对你的感情,知道我是喜欢你的,而你要是对我无意也就算了,可是你不把话挑明了说,还骗我……骗我你也喜欢我……」
「我──」语未竟,又被报喜打断。
「你不要狡辩了!」在他想说点什么的时候,她大喊一声,又抢回了发言权。
「我都知道,知道你的意思,知道你的坏心眼……你只是想耍着我玩的嘛,不是吗?无关于喜欢与否,你想看的,就是我沾沾自喜、大作白日梦的可笑样子,这让你觉得有趣,所以──」
「你够了吧?」受不了她的胡言乱语,换他不客气地打断她的话。
「怎么,你恼羞成怒了?」倔强地抹去眼泪,她怒视他。
「在管我是不是恼羞成怒前,你先看一样东西。」懒得纠正她奇怪运转方式的小脑袋。商胤炜以行动说明,就看他从怀中拿出一个巴掌大的锦囊给她。
「用说的不行,现在想改用礼物来讨好我、再一次骗我吗?」报喜戒慎地看着他。
她的话让商胤炜啼笑皆非。
「你先看看再说吧。」不想浪费时闲在误会上,他迳自把东西塞到她手上。
带着怀疑的态度,她看着他,在他一脸鼓励的表情中,一脸不信任地慢慢解开锦囊,然后,一个不及拳头大、散发着源源不绝暖意及柔和光彩的珠子落在报喜的手中。
「这是……护国灵珠?!」认出了来历不凡的灵珠,一双水灵的大眼睛张得更大了
「小喜儿真是识货,不愧是立志寻宝成名的专业人士。」商胤炜赞许地拍拍她的头
「可是……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呢?相传五代前,护国灵珠在当时的一场叛变中遭贼人从风水龙璧中偷走,从此就再也没了下落,成为无数寻宝迷眼中的最高档货之一,怎么会……怎么会在你手里的呢?」报喜百思不解,已经忘了刚刚进行到一半的指控了
「这灵珠,是你带回来的。」在报喜惊讶得张大嘴之时,商胤炜继续说了下去。「确实是你带回来的,记得上回我误会你,让你蒙受不白之冤离开的事吗?」
「当时我受托带回的东西,就是这个?」报喜一点就通。
在这之前,她并不明白自己被托付了什么,因为当时忙着逃命,哪有空看它?
直到后来受了商胤炜的气,她忿忿地把受托的包袱去向他,她根本也没机会偷看一下,要不是他现在说了,恐怕她永远都不会知道,那个包袱中的东西是什么。
「没错,而不光是这个,还有啸月堂堂圭在事变时紧急写下的遗书。」商胤炜表示
「等等!有遗书?」报喜愕然,再想起先前被冤枉的画面,火气就忍不住地大了起来。「既然有遗书,你看了那封遗书,就该知道我是无辜的,那你那天为什么还那么晚来?你知不知道我等你的道歉等得有多心急吗?再拖得晚一些些,我就算逃得了第一次,也逃不了第二次的狙击。」
「那件事,我不是道过歉了吗?」商胤炜苦笑,连忙带开她的注意力。「你现在想听我再道一次歉,还是想听所有事情的经过?」
「算了,你还是先说说这灵珠的事好了。」把玩着手中的灵珠,报喜决定先放过他
「这灵珠的来历,我也不多说了。你应该清楚,在这五代以来,朝廷费了多少心力就是为了找回护国灵珠。」他说道。
「嗯,就知道,虽然当今天下太平,有无灵珠镇守风水龙璧似乎没有分别,但有心人士却因此大做文章,所以朝廷方面一再贴出皇榜告示,以高得惊人的赏金想寻回灵珠,好杜悠悠之口。」
「没错,正是这样。」他微笑。「而你也知道,我家的院首夫人,就是当今圣上最疼宠的三公主……」
「让我猜猜,圣皇的天寿就在下个月底,她想用灵珠来当贺礼。」报喜大胆假设。
「完全正确。」跟上道的人讲话就是有这种好处,省了许多解释的时间。「经由一番追踪探访,我们查出蓝月教派有些可疑……」
「什么是蓝月教?」报喜不懂,她专精的只有各种失传密宝,对于门派教别这些,就没什么研究了。
「那是自三年前开始壮大的一个邪教,之前此不是特别引人注目,因为他们的教义虽有些违背伦常,但倒也没什么大奸大恶之处,所以只让人当成一个不成气候的门派,没人多费心去注意。」
「那这样还有什么好说的?」报喜不解。
「刚刚说的那些,都是三年前的事,自从三年前蓝月教做了一宗买卖,抢夺了一个骨董问的商队后,整个情势就变得不一样了,不说教众逐渐增加,就连整个门派也日益壮大,只是他们行事保守,没特别注意的话,并不会察觉到这其中的转变「我知道。」报喜这下懂了。「他们抢的那个骨董商的商队里头,一定是有这颗灵珠,他们利用这颗灵珠妖言惑众、吸收人才,默默地壮大自己的声势,然后再造一步实现他们的野心。」
「没错,大致上就是这样,当初初步认定蓝月教有可疑之处,啸月堂堂主就是我派出去的探子。可没想到,经由他的努力探知所有的事,费尽心思取得这颗灵珠的时候,就让人给发现了,你遇上啸月堂堂主之时,正是他夺珠后想撤退,却让蓝月教护法追杀的时候,幸好那时让他遇上了你,要不,他的牺牲就白费了。」想起死去的爱将,商胤炜不禁感慨。
「喔,那你现在跟我说这些的重点是什么?」报喜困惑地看着他。「你以为你说了这些,我就能原谅你丢着我不闻不问的罪过?还是不追究你耍弄我纯真感情的恶劣行径?」
她的话让他感到无奈。
「我跟你说这些,就是要告诉你,这些天,我忙着调度人手好处理蓝月教的事,忙到快焦头烂额了,而为了怕分心,也为了怕蓝月教徒想到挟持你来威胁我,所以找才把你藏了起来,不想让他们发现你的存在……」
「是这样的吗?」打断他的话,报喜显得不很相信,但心里头对他的怨怒,确实因此而动摇了一些些。
「当然是这样!你的小脑袋别再胡思乱想了,事实绝不是你刚刚所想的那样,什么对你不闻不问,还是耍弄着你玩什么的。我这人难得动心,会笨到拿你来开这种玩笑吗?试着相信我一些,我为了怕你有危险,还特地让人守着你……像这些,难道你真的一点也没感觉出,我想要好好保护你的心情吗?」商胤炜一脸奇怪地看她,像是怀疑着什或
「完全没有!」报喜答得坦白。「我只觉得你变态,竟让人把我软禁起来。」
「那你现在知道原因了,就该了解我的苦心了吧?」变态?这形容险些让他的面容扭曲了起来,但幸好大风大浪见多了,所以商胤昆自动忽略这难听的字眼。
「还是没有!」停了一声,报喜别过头。
「你刚没听清楚我的话吗?」俊脸上的从容消失了一些些。
「我又没聋,怎么会听不清楚?但你自己说好了,你刚说的那些,与我原不原谅你有什么关系?」报喜一副要好好跟他说理的样子。
「怎么会没关系,蓝月教徒除了一个护法在逃之外,其余皆一举成擒──」
「那又怎么样?像这种里,你进行前就该告诉我一声的,什么要保护我?这种冠冕堂皇的废话你真以为我能接受吗?也不想想,你担心我,我岂会不担心你闭嘴,没有什么叫『可是』或是「但是。」看出他想辩驳,她直接截断他的话。「所有的事,你本来就该事先告诉我一声,你有没有想过,要是今天的结果不是一举成擒,也不是只剩一个什么护法不护法的在逃……如果今天失败的人是你呢,你要我怎么办?」
「就算你知情又如何?」商胤炜冷静地开口,不是不知道她想说的,但他也有他的考量在。「如果真是项失败的围剿行动,你以为我会愿意看着你被抓,受尽那些贼人恶徒的凌辱吗?」
「那你以为,我就能接受你被刺身亡的消息了吗?还是你认为,我是那种只能同甘、不能共苦的女人?」她发誓,如果他说出一个肯定的答案,她绝对会跟他拚命。
「这不是重点,毕竟事情不像你想的那样,我大获全胜,毁了蓝月教了,不是吗?」商胤炜开始有些不明白,他们两个现在到底在争些什么?
「才怪,这就是重点,重点就是你没把我放在心上,不在乎我的感觉,一意孤行,全然不顾我的想法跟感受,而且从我承认爱你的那天开始,你就什么也没对我说过,别说是「我爱你」三个字,连一字半句……不,是连个屁都没有!」说到末尾,报喜简直就是一副要抓狂的样子了。
「你知道的,男人不时兴把那种肉麻的话挂在嘴边。」耸耸肩,商胤炜一脸没什么大不了的表情。「再说,我不是把灵珠拿给你,希望在送回京里时,由你保管它吗?这不是一种变相的表示?」
「我才不要什么变相的表示,反正就是一句话,你根本就是不爱我。」气得把灵珠往他的脸上扔去,报喜扭头往外走去。
「你别这样。」接住护国灵珠后,商胤炜追上前去拦住她。
不论是拦人还是走人,双方的意志力相当,就在他们几乎为了去留而扭打成一团的时候「谁?啊!是你!」门外的一阵大喝让屋内约两人拾回一点理智。
发生什么事了?这声音……是金田二!
***
那不是大夥儿乐见的画面。
又是那个戴着骷髅面具的男人,而此刻,让他用刀架在身前的,正是想避开商胤炜的醋意,已经把包袱收好,准备直接出发到东洋磨练一番的金田二。
「对不起,我刚走过来,就让他给抓了。」抱着胸前的包袱,金出二一脸愧色。
「别说那些,田二,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急急忙忙地跑了出来,看到这样的画面,报喜险些没急坏了。
「把我要的东西交出来,他自然会没事。」戴着骷髅面具的男人阴侧恻地开口
道。
「你们蓝月教一夜被歼灭,就剩你一人在逃,凭你一己之力,就算让你要回了灵珠,你一个人能做什么?」假装没看到报喜所给予的一海票关心,商胤炜试图跟唯一的漏网之鱼说理。
「要怎么用它,那是我的事,交不交出来,只要你一句话!」架在金田二脖子上的刀瞬时又被收紧了一些,形成完全贴合的紧张局面。
「等一下、等一下。」报喜大叫,连忙扯扯商胤炜的袖子。「给他,快给他吧!」
「给了他,他一样不会放过田二的。」商胤炜实事求是,斯文谦和的样子只显得有些无情。
「但你现在不给他,田二马上就会没命的,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能眼睁睁看他死在我面前。」报喜可急了。
「这……」商胤炜一脸的为难。
不让他有考虑的机会,报喜发挥想像中的土匪精神,伸手抢了放在他腰间的灵珠就跑。
「放开田二,换我当你的人质,只要田二没事,我把灵珠给你。」奔向他的同时,报喜大叫。
事情发生在一瞬间,就像是排练过的一般,戴着骷髅面具的男人在报喜奔近的同时推开金田二,准确无误地抓了迎向他的报喜,然后那把亮晃晃的刀一寸也不差地改架到报喜可爱的小脖子上。
「退开,快退开。」戴着骷髅面具的男人大喝道。
「田二,你没事吧?」在骷髅面具男架着报喜,大声逼退想靠近的商胤炜,报喜也不甘示弱地往金田二的方向大声问着。
「喜儿,你这是在做什么?」
「小喜姑娘,你用不着这样做的。」
另外这一边也挺热闹的,在商胤炜朝报喜大吼的同时,自责的金田二也来上一段愧疚长啸。
「田二,你别这样,这是我该做的。」报喜开口,先说的是给予自责的金田二安慰的话语。
「什么该做的?难道你不相信我会安全地救田二脱险吗?」不敢相信,这样愚蠢的事竟在他眼前发生,看着她还先跟金田二说话,商胤炜气得大吼一声。
「有些事,就是我该做的,谁也不能替代,我只能对你说声抱歉,抢了你的灵珠给他,但我没有办法,田二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没办法见死不放。」报喜一脸抱歉地看着商胤炜。
「废话少说,跟我走!」架着她,戴面具的男人想拖报喜离开。
「等一下!」
这一声大叫,是三个人同时喊出来的,不光是愧疚感浓厚的金田二,还有商胤炜及报喜本人。
「还是换回我吧,我能跑又能跳的,你带我走才能比较快脱身。」金田二建议。
「不行,还是用我当人质吧,我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质女流,不能跑又不能跳的,没办法作怪逃走,你押着我当人质,比较能安心。」报喜说服着挟持者。
听着她的话,商胤炜完全不能思考她为什么要这样说,只知道,那种将要失去她的感觉又出现了,这让他的心中一阵慌乱,脑子也跟着变成了一片空白,完全想不出什么好的对应之策。
「这个戴骷髅面具的怪叔叔,我很不想看到玉石俱焚的场面出现,所以可不可以请你看在我是这么一个听话又负责任的好人质分上,麻烦你让我跟阿炜多说两句话的吗?」拿着直散发温暖跟柔和七彩光芒的灵珠,报喜好无辜好无辜地请求。
「你别想故意跟我拖延时间,是不是以为这样就可以等到援军来啊?」挟持报喜的男人多疑地怪声质问道。
「怎么会呢?我在你的手上耶,谁能轻举妄动?我只是想,跟你这一走,以后想跟他们再见面是极难了,所以想趁这时候多说几句话。」报喜可怜兮兮地说道。
「喜儿,不会的,我一定会救你的。」商胤炜焦急地喊着。
「不要自欺欺人了。」报喜哀伤她笑笑。「我们都知道,这个怪叔叔的武功肯定高过我几百倍,因为我是一点武功也不懂的,根本没有自保的能力……不过,今天会演变成这样,我不怨人,只当是自己的命运,唯一的一个小小遗憾,就是我这样地爱你,却在还没办法让你爱上我之前,先走一步──」
「小喜姑娘,商大哥怎么会不爱你呢?要是他不爱你,我何苦因为他的吃醋而受一堆不必要的苦?」先跳出来抱不平的,竟然是金田二。
「真的吗?」报喜睁着一双大眼睛看向心之所系的心上人方向。
「你怎能因为我不说「我爱你」,就否定了一切,难道我所做的,你一点也没办法感受?你感受不到我对你的爱吗?」一想到他将就此失去她,商胤炜心痛得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那你其实是爱我的对不对?」含着眼泪,报喜总算听到她所想听的了。
「你怎么能怀疑这一点呢?我当然爱你……极爱极爱你……」他真情流露地看着她。「如果你想在未来的五十年内,让我天天对你倾诉我对你的爱,你一定得让自己好好的,才能好好地跟我过五十年……」
说了,他真的说了?
不敢眨眼睛,报喜极感动地看着他,总算听见地想听的,一直没敢放下的心也就此落定,落在他为她编织好的美好未来中。
呵,五十年呢!不光是说了爱她,他还说要跟她携手共度五十年呢!
报喜暗自沈浸在高兴的情绪中,而商胤炜正恨声对着蓝月教的余孽说道:「你最好别伤了她一根寒毛,要不然,上穷碧落下黄泉,就算是追到地狱,我也会追到你,让你付出伤害她的代价。」
噢,这真是太浪漫的一段话了!
本来就满足得像要飞上天一般,现在再听到这一段话,报喜更觉飘飘然,像是背后长了对小翅膀,要是不小心,就可能在下一秒间飞上天。
「嘿嘿嘿,商胤炜,谅你有多大的本事,只要她在我的手上,你以为你能奈我何?
这种甜言蜜语的时刻,这突然冒出的刺耳怪声真是够杀风景的,听得沈醉在甜
蜜话语中的报喜皱了皱小鼻子。
「你好吵喔!」她不高兴地斜瞪了他一眼。
「你……」尖锐高昂的怒斥只来得及送出一个字,之后就再也没了声息。
像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前一刻还意兴风发挟持着人质的他,吃力地举起本架在她颈子前、现在却一阵刺麻的左手。
扬着手中的细针,报喜一脸无辜地看着满脸不甘的他道:「抱歉,这是我朋友做的,虽是细针一根,上头却沾有足以迷晕一头大象的麻醉药。她跟我说过,说紧要关头时可以用,我想,现在就是紧要关头了吧!」
尾音才落定,那个前一刻还极具威胁感的人两眼一翻,高大的身子就像是个僵化的死尸般直挺挺地向后倒去……看着这离奇到最高点的转变,金田二与生俱来的敏锐洞察力让他在最短的时间内想清所有的事。然后默默地,他拎着他的行李,在不惊扰任何人的情况下安静地往后退去,一双手还为求保险地捂住了耳朵。
「阿炜,我听到喽,你说爱我的,而且还说我们要一起过五十年,你不能反悔喔。」报喜喜孜孜地说着,完全没想到她的这一番话将会引起什么后果。
因为身为当事人的关系,商胤炜没能像金田二一样地迅速反应过来,可经由她这么一说……有赖她那个朋友送的麻醉针,她没有危险,从头到尾根本就没有危险,刚刚的被挟持,不过是为了求得他的一句爱语……她竟然为了一句愚蠢至极的爱语而甘心涉险?「花、报、喜!」
响彻云霄的暴吼声响起,捂住耳朵的金田二心中嘿嘿直笑,心里头明白……他懂了,一样被骗得团团转的商胤炜也懂了!
风儿微微地吹。鸟儿啾啾地叫,看着面容微红的商胤炜气急败坏地追逐着格格直笑的报喜,金田二露出一抹感同身受的幸福笑容。
他知道,这样的幸福会一直延续下去的。
一直一直地延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