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甘心,他不甘心啊!
挫败感让麒彦失去了理智,本想跟着纵身跳下,但……「四阿哥你做什么?」飞燕险险的抱住了他,不让他做傻事。
「你这一跳,能挽回什么吗?」
理智慢慢的回来,麒彦冷静下来,但仍是不懂啊!
「为什么?为什么他会作这样的选择?」明明就是传闻中的转世天人,拥有常人难有的大智慧,为何这样的一个人会做出这么愚昧的事情来?
「感情的事,我们不是当事人,是没办法体会那种心情,自然不能明白大阿哥所做的事。」将一切看在眼里,飞燕颇觉震撼,同样不明白,为何传闻中天人转世的大阿哥,竟会为了一个女人而送掉自个儿的生命。
「你为何会在这儿?」冷静下来后,麒彦察觉不对劲之处。
「我见你这几日心事重重,担心你,尤其今儿个你一个人出门,觉得不放心,所以特地跟着你出来。」飞燕说得合情合理。
在众多的皇子阿哥当中,他们两人是少数同父同母的血缘兄弟,较之旁的兄弟,多出一份兄弟之情也是自然的事,否则不会在明知麒彦所做的事有些违反常理后,还义无反顾的帮他。
「四阿哥,趁着没人发现,我们快走吧,如果让人发现今日之事,依皇阿玛对大阿哥偏宠的程度,定会大发雷霆,到时只怕难收拾了。」飞燕催促,神色极为不安。
麒彦犹豫着,似乎舍不得离开。
「别这样,再待着,大阿哥也不能死而复生,就算能,他也不可能会属于你的。」飞燕语重心长,到这地步,他若看不出麒彦的心思,那真是枉费这些年吃的白米饭了。
原来,原来四阿哥他……唉,怎么会这样呢?明知是不该爱上的人,可却偏偏……唉!
就在飞燕心中叹息之际,麒彦已不发一语的转身离开。见状,飞燕连忙追上前去,但在动身前,就见他朝断崖的方向看了一眼……那一眼当中,有着不舍,也有着依恋,但也仅仅那么一瞥,极快的,他收回视线,追着四阿哥麒彦的脚步而去。
也是在两位阿哥的身影离去后,数道人影从四面八方飞跃了出来,极有效率的往四周石碑树干处散去,解下一道形同透明的丝线。
在所有人解下定点上的丝线后,其中一位庄稼汉打扮的人下令道:「快,快把人拉起来!」
仔细一看,这名混在香客中的庄稼汉,不正是敖家的老大,敖风罩吗?
「大哥,为什么你不来帮忙?」说话的,是一个光头和尚,也是沿路上扫地的和尚之一,可再定眼仔细一瞧……哎呀,这人不就是敖家老二。灵曦口中的小翔子师兄、敖获稻盾
「因为这北海银丝网是我找来的……」敖风罩随口应他一声,见他还一脸的不服气,直接威仪十足的低喝一声。「还不快把人拉上来?」
这下子,没有人敢有第二句话,嘿咻嘿咻的,敖凤翔跟着调来帮忙的家丁,没一会儿从断崖下拉起一张细如银丝的大网,而网中有两个人,刚刚才掉下去的两个人。
两人浑身是血的画面实在有些触目惊心,敖风罩毫不迟疑的上前,为其中真正伤重的小师弟把脉。
「还有气,快送进禅房。」敖风罩再次下令,并以身作则的抱起了灵曦,直庆幸,幸好他布局周全,有先见之明,已请了大「为什么?为什么你抱那丫头,而我得抱玉阳?」看着浑身浴血的小师弟,敖凤翔心里极为不平衡。「看,就连装路人也是,你扮庄稼汉,为什么我要牺牲,剃掉我的头发装和尚?」呜呜……他那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啊
「都这时候了,你是跟我废话什么?」敖风罩直接瞪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再说,你是找到另一匹汗血宝马了吗?」
「……」必死之穴被狠狠的点中,敖凤翔无言以对。
没办法了,谁要他是当弟弟的,而且谁让他先斩后奏送走了不属于自己的爱驹,然后又还没找到另一匹汗血宝马回来补上?
这样,他还能怎样呢?
认命的抱起浑身浴血的小师弟,敖凤翔做起他的苦工,跟着兄长的步伐,送性命垂危的小师弟进禅房就医。
唉唉,命苦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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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后──夜深沈,某乡间的民宅院落当中,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从西厢里走出,依那纤细度,这鬼祟之人不是个孩子就是个女人。
蓦地,一轮圆月悄然的从云层后探出了头,将世间万物淡淡的镀上了一层银光,也映出那人的绝美娇颜。
是个女人,一个精致绝伦、像个白玉娃娃一样的美丽少女,虽然身穿平凡布衣,可那不掩她的美丽。
只见这美丽的少女拎着小鞋,做贼般小心翼翼的朝东厢房而去。
悄悄的,她尽可能不出声的开了门,然后一样小心安静的走到床前。
微微的烛火照映着床上的人儿,是名青年,出尘俊逸的长相,俊美得不似俗世中人,他闭着眼,似乎正沉睡着。
少女轻巧巧的爬上了床,跪坐于床沿处,就这么出神的凝望着他的睡颜,一直望着……望着……「小灵子。」正在沉睡中的人突然开口,微微一叹,青年张开眼,清明的瞳眸哪有一丝刚睡醒的样子?
「你、你没睡吗?」娇憨一笑,少女面露赧色。「我以为你睡了,还是我又吵醒你了?奇怪,我都已经特地把鞋子脱下来了,不应该会吵醒你的,怎么一点用也没,你还是醒来了呢?」
羞赧之色化为不解,她困惑的看他,开始怀疑他根本就没睡,一直在等她来。
他没理会她的困惑,起身取来一块白帕。
「怎么又跑过来了?」不久前,他才刚送她上床安睡的,哪晓得才没多久的工夫,她就像之前的每个夜晚一样,偷偷的又跑回他的房里。
「我……我害怕。」少女嗫嚅,有些的不安。「我害怕你会突然的死掉。」
青年一怔,怜惜的摸摸她的长发。「都这么久了,我的伤早好得差不多了。」
「可是我怕……」回忆中的恐惧让少女微微发颤。
「不怕,我人好好的,就在这儿,不是吗?」轻轻脱去她莲足上让露水沾湿的白袜,他执帕,将上头的小露珠给擦拭掉。
「大阿哥,别……」她轻喊着,因为他的举动,白玉的小脸儿羞得通红。
「还喊我大阿哥?嗯?」青年,也就是月余前传出死讯的大阿哥玉阳,他看她,指出她称谓上的错误。
自从传出他的死讯后,从此他便割舍掉所有与皇家的关联,他不再是什么大阿哥、和硕恭亲王,就此只是一名乡间青年,很寻常的乡间青年。
「人家一时还改不过来嘛,玉……玉阳。」少女,也就是同样在月余前传出死讯的灵格格灵曦,她害羞的轻唤一声他的名。
能够熬过那可怕的生死劫难,如今的生活里有他,她已经很满足,一点也不在意,自己是不是能够继续拥有什么格格的身份。
见着她的羞涩,他微微一笑,继续执帕帮她擦拭掉上头的水渍。
「别,别这样啊,玉阳。」她轻喊,羞得想缩回脚,可是他不依「你的脚已经冻坏了。」就如同他猜想的般,天气才方要转变,夜凉如水,而她又不知道爱惜自己,竟不穿鞋的跑来,经由露水的侵袭,让她的一双莲足早冻的冰冷。
擦完水渍,他的大掌包裹住她白玉雕成一般的小脚,想度一些温暖给她。
既然挣不脱,她也只能由得他去,可脸上的红晕却一点儿也没褪下。
「小灵子,你可习惯现在的生活?」握着她软嫩的小脚,玉阳一边施予温柔按揉之时,突地问道。
「你…你怎么这么问?」红着脸,她反问。
「我担心,在锦衣玉食后,你适应不来这样粗茶淡饭的日子。」这事他一直搁在心底,这时正好有机会问。
「你怎么这么说嘛。」她噘嘴,一脸受辱的表情。
「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怕你适应不来。」他笑笑,要她别多心。
「你……明知道,只要有你,其他的,我根本就不在乎。」她有些埋怨,怨他竟然到这时候还不懂她的心,在他病危的那时候,可知她哭掉多少缸的眼泪,才盼得了他的铂隆
「我知道,都知道……」他动情,在她这样惹人怜爱的表情下,忍不住朝她噘起的红唇落下一吻。
她的脸地红红的,他的也是,即使已有一段时日了但两人都还没能适应这些亲密的举动。
不自在的起身,放下方帕,净手之后,玉阳回到床边来要抱她。
「我抱你回房吧。」两人尚未正式拜堂,不愿输礼的他守着礼法,没敢多占她半点的便宜。
「不要!」也就像过往的每一天,她拒绝回房,老是耍赖的留下过夜,占足了他的便宜。
「别这样,明儿个就要成亲了,若明早让人发现……这不太好。」他为她的名节着想。
「只有珍珠知道,又不会怎么样。」她觉得没什么大不了。
虽然以诈死的名义脱离原来的世界,舍弃掉所有的名声跟物质,可贺磷不愿离开,珍珠也不愿离开,加上当时玉阳伤重,敖家两兄弟为了掩人耳目,避免引起怀疑,又不能时时在他身边予以照顾,所以找来了最能信赖的贺磷,连带着将他的妻子珍珠也一同接了过来,让他们两夫妻如愿以偿的能继续服侍原来的主子。
对于珍珠,灵曦当她是自个儿的亲人一般,不觉得有什么好避讳的。
「话不能这么说。」他想同她说理。
「不管,我困了,你快上来,我们一起睡觉吧。」她一骨碌的躲进他的被窝里,闻着被子上属于他的好闻气味,只觉得心满意足。
敌不过她的赖皮,他摇头,也只能跟着爬上床,就像过去的每一日,躺进被窝后便直直躺好,做他的正人君子,不多占她的便宜。
可她哪会让他如愿?他才一躺好,她便七手八脚的缠住了他,抱着他顺长的身子,磨磨蹭赠的,直到调整好最舒服的姿势,已是整个人半趴黏在他的身上了。
听着他的心跳、闻着他身上的气味,她满足的逸出一声叹息……「真好。」她嘀咕帝
「怎么了?」
「虽然我还是不喜欢七阿哥,可是若不是有他跟小翔子师兄的通风报信,说出四阿哥打算对我不利的事情,让小翔子师兄他们及早做了万全的准备,我们就不能像现在这样,过着这么幸福的生活了。」她不想,但又不得不感恩。
抚着她柔细的发丝,他没说话,但心有戚戚焉。
「还有啊,真多亏了敖大哥的聪明,想了那么周全的防护措施,要不然,我们俩早丢了性命,哪能像现在这样,躺在这儿说说笑笑呢?」没有那么不甘愿,对于敖风罩,灵曦是衷心的感谢。
「大师兄一向就是足智多谋,而且相当小心谨慎的人,只是我也没想到,这回他连我也设计进去了。」现在回想,总算明白那一日,为何敖家两兄弟这么鼓励他带灵曦出门走走,还指定要他带她上山去拜佛。
「我才是被设计了呢!」她强调。「那时我该觉得奇怪的,那么偏僻的古刹,哪来那么多的游客,而且那些游客都是你在下棋、而我一个人在外面晃的时候才遇上的,还有那些扫地的僧侣,我虽然觉得奇怪,怎么这么多的僧人在扫地,可就是没想到,这些僧人跟香客一样,都是敖大哥安排,要在你不在我身边时保护我的。」
哼了两声,她又道:「小翔子师兄最贼了,他突然剃光了头,我竟一时没认出他,而且啊,假意要介绍我欣赏风景,要我去那处断崖赏松、赏景的人就是他。」
「那全是大师兄思虑周详,知道那儿是下手的好地方,所以特意要二师兄引你过去的。」事情已过,如今谈起,玉阳只觉得这两兄弟真是大胆,竟然这样的玩法。
「我现在知道啦,所以就觉得敖大哥真是厉害,他什么事都算得准准的,而且他真的好聪明喔,竟然会想到,既然你还背负着一个逢九大劫,那何不自己创出一个劫来化解这命定劫难。」
灵曦真是服了敖风罩了。
「只是他们该先告诉我一声的,如果知道下头张了网,我不会挨那一剑,就不用惹得你哭了一个多月。」说真的,他真不敢想像,如果挨了那一剑后,他没熬过来,那她该怎么办?
「如果让你知道了敖大哥的安排,那老天爷会觉得你作弊,这样哪能算数?」对这事,她有她的看法。「再说啊,就连敖大哥的安排,老天爷一定也觉得不算数,所以才会有其他的安排,让我没被四阿哥推下,反而是因为崖边的土石松落才掉下去,这样一来你为了救我,意外的挨了那一剑,有了生命上的危险……是因为这样,老天爷才觉得算数,当你的逢九劫难发生过了。」
她是不懂什么卦象占卜的,但他们师兄弟三人懂,而且皆为他卜过一卦,三人得到的结果相同,不再像以往那个邪门的卦象,三人所占卜的卦象皆表示,他命中的劫呃已化去,再也没有任何的隐忧。
「幸好,一切都过去了。」握住她的小手,他轻道,很满意这样的结局。
小脸儿磨蹭他的心窝,她回握着他的手,满是不舍的问:「你还痛不痛?」
「早不痛了。」他轻搂住她,听出她语意中的困顿之意。「累了?累了就睡吧。」
「嗯……」她应了一声,贴着他的心窝,数着他沉稳的心跳,没一会儿,在他心跳声的陪伴下,逐渐步入了梦乡。
拥着她,清雅俊秀的面容漾着幸福的浅笑。
明天,明天他们就要成亲了,他终于能名正言顺的拥有她,而她也将成为他的妻。
不只如此,等明天过后,他就不用再像现在这样,虽夜夜拥着她入睡,可是都得偷偷摸摸的,而且……而且等真成了亲之后……脑海中的画面让他的俊颜刷一下的烧个通红。不知道是不是他太敏感了,总觉得她今晚的身子特别的娇软芳香。
连忙收敛心神,不敢再往下胡思乱想去,就在烛火的映照中,他心满意足的拥着她,也放任自己沉沉睡去。
淡淡的银色月光温柔的抚照着大地,像是在祝福这对有情的人儿──要幸福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