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晴还没有机会晓得程闻人介不介意她的提前拜访,因为她一到绿都饭店、告诉柜台她要找他,就被带来这间会议厅後,整整两个小时,他都还没发现她的到来。
他很忙,忙著健身、忙著排演、忙著练习魔术。
听服务生说,他每天最少要练习八个小时,无论发生任何事都从不间断。
今晚,他练习的时候,突然被电话叫了出去,因而中断了排练;所以回来後,他立刻埋头补回中断的部分,直到现在。
「啊!」她掩嘴打个呵欠、顺道瞄了眼手表,凌晨五点了,不晓得他还要练多久?
难道他都不用睡觉?不过若换成她,有这麽好玩的事做,大概也不会想睡。
她蹲在门边,俏目盯著他笔直而修长的手指,彷佛上天凝铸的精品;她从没见过有谁的手比他的更好看。
几颗彩球在他的手指间转来转去,忽红、忽蓝,姿态美妙、精彩无比。
到底有几颗球啊?她已经看了十来分钟,还是分辨不出所以然来。
终於了解他为何被称为首席华人魔术师了,拥有如此精湛的手法,难怪他能夺得世界魔术大赛的冠军。
「呼!」又过了半个小时,程闻人终於放下手中的球,原来只有一颗红的、一颗蓝的。
「怎麽可能?」她惊喊,方才在他指间转的时候,球看来明明有七、八颗那麽多。
「谁?」他受到惊扰,走过去查看,却见莫晴瘫坐在门边。「你怎麽会在这里?」
「嗨!」她捶了下脚,刚刚蹲太久,脚麻了,一时站不起来。「老板给了我你的住房和行动电话号码。所以我就来找你一起上警局做笔录喽!」
「现在?」凌晨五点半,他会相信她,那他就是白痴了。「你先起来再说。」他弯腰拉她的手。
「慢点儿、慢点儿……」她龇牙咧嘴,脚麻得都没知觉了,哪还有力气站?
「你到底在这里蹲了多久?」既然她站不起来,他索性陪著她坐在地板上。
「呃……」她又看了眼手表。「还不到三个小时。」
努力压抑涌上来的火气,他低吼。「你——他妈的,三更半夜来找我去警局做笔录?」
「反正也没事做嘛!」加上她的公寓又被火烧光了,不来找他,她还真不知道该去找谁。
「那是你,我很忙的。」
「我知道啊!你每天都要做足八小时的练习嘛!」
「你知道就好。」他拍拍屁股站起来。「所以我没空陪你太久,有问题你去找老板,他会为你想办法。」
「噢!」她理解似地一颔首。「不过你都已经被称为首席华人魔术师了,为什麽还这麽勤劳?」
程闻人定定地看著她,欲分辨她这番话是出於真心还是讥讽?好半晌,确定她的蠢脑袋想不了太多,他才开口道:「世上没有不劳而获的事,我要维持名声不坠,就得付出代价。」
「可是你已经很厉害啦!」她身边从没出现过像他这般固执又坚决的男人,令她忍不住好奇。
「那是历经无数失败累积下来的成果。」要开发一项新魔术哪有这麽简单?他得不停地试、一遍又一遍,有时,即便付出了所有心力,也不一定会成功。不过他始终抱持著一个信念,放弃等於输,因此只要他不放弃努力,就算眼下他无法完成心中所愿,有朝一日,他也会拥有足够的能力去实现它。
突然间,她彷佛能看到他光彩背後的辛苦与汗水,那长久以来历经的艰难磨练就像一座高山;而他一步一步地征服了。
「我还是要说你很厉害。」光这份坚忍不屈的意志,就值得所有人敬佩。
程闻人脸上闪过一抹可疑的红潮。「说什麽啊!」他举袖抹去满脸的汗。「算了,你既然都来了,就一起去吃个早餐、再上警局吧!」
「谢谢!」得救了,谢天谢地。
他带头走向出口,手指才碰触到门把、推开一条缝——「该死!」他突然低咒一声,重重地把门给关了起来,并落上层层大锁。
「怎麽了?」他又反悔不想请她吃早餐了吗?
「几个我不喜欢的人堵在那边,我们走别条路。」他拉著她走向会议室角落,推开档案柜,居然出现了一座载货用电梯。
莫晴边走边回头看著另一边的大门,如果她没看错,刚刚门外只有几个女人啊!难不成他躲避的对象就是她们?可这也没道理啊!她看那几个女人都长得很漂亮耶!除非……
「你不喜欢女性爱慕者吗?」
「我讨厌纠缠不清的富家千金。」他带她走进电梯。「那几个女人仗著家里有几个钱,从法国就开始追著我,义大利、德国、西班牙、美国……我到哪里,她们就追到哪里,烦死了!」
「咦?」她又想起报上那张他满脸鲜血的照片。「莫非你上回在纽西兰那场受疯狂爱慕者骚扰,因而发生意外的表演就是……」
「正是她们的杰作。」他咬牙切齿。「我们费尽心血排练魔术,务求给观众最好的视觉享受。然而她们为了接近我,竟打晕我的助理冒充上台,轻轻几下便毁了我的表演;偏偏我还不能报警捉她们,因为她们的父母都是有钱有势之辈。所以说我最讨厌富家千金了。」
「呃……」她头皮一阵发麻。「可是……也有好的富家千金啊!」
「举个例子来听听。」
「比如说……」应该有哇!可偏偏此时她脑袋却一片空白。
「我倒可以再举个富家千金不好的例子给你听。」他冷嗤。「比如那位无故失踪的佟小姐。昨晚是什麽场合?即便订婚仪式采秘密进行,但以佟家与樱田门的财势,现场一定安排有保镖。你想想,在那重重保护下,要无声无息绑走一个人该有多困难?除非当事者亦参与其中。」
「这个可能性我也想过,但订婚是喜事啊!佟小姐有什麽理由这麽做?」
「谁晓得那些白痴千金脑袋里都在想些什麽?」反正他是打定主意讨厌富家千金讨厌到死。
「那……」她无话可说,但求上天保佑她的真实身分别曝光得太早,否则可有好戏看了,唉!
并肩走出警察局,程闻人和莫晴两人都一脸呆滞。
还以为这趟来做笔录,一定会被削得体无完肤,毕竟他们得罪的不是旁人,乃是台湾最有权势的男人,佟耀生。
可天晓得,他们居然是一路被请进警察局长办公室,又是咖啡、又是蛋糕的,慢慢谈了一小时,交代清楚昨晚的误会,然後就被送了出来。
「你猜我们会不会走错地方了?」莫晴还处在出神状态。
程闻人还真的回头把警局门口的挂牌一字一字详细看了个清楚。
「没错啊!」司马臣昨晚交代的就是这个地方嘛!「莫非有人帮我们疏通过了?」
「谁这麽大本事挡得住佟老的怒火?」惨了,该不会是她家老佛爷亲自出马吧?
「难不成是老头和老板?」他猜道。毕竟他认识的人中,就这两人本事最大。
「大概吧!」她祈祷好心人是司马臣和老板;因为若劳动到她家老佛爷,她可就有苦头吃了。
「回头再去PUB跟他们道声谢。」
「好!」而且要尽快,因为她的公寓烧掉了,今晚无家可归,希望能借助老板的人脉帮忙寻个栖身所。唉!如果能回家该有多幸福,偏偏她不敢。
「那你现在要去哪里?」他甩著车钥匙问她。「或者我送你回家?」
呃……回哪个家?公寓吗?早烧光了好不好!「我想先回公司交代一下。」她随口敷衍道。
「我送你去。」
去公司?不要啦!她老妈正坐镇公司,万一不小心把她的身分暴露出来……想起他对富家千金的超级厌恶,她铁定会被骂到臭头。
「快点啊!」他站在停车场入口喊她。
「这……」如果只让他送到公司门口呢?隔开他与公司员工,这样身分应该就不会曝光了吧?
「呆站在那儿做什麽?」他索性走过去拉她。
「我……」怎麽办?「赌一睹吧!」眼看也没办法了。
「你说要赌什麽?」他专心开车门,一时没听清楚她的话。
她没有反应,注意力被对面一桩……算车祸吧,给吸引了过去,暂时没空听他说话。
「上车了,莫小姐。」待他为她打开车门,准备服侍她入座,却发现她又闪神了。「莫小姐——」
她太入神了,耳朵暂时休假。
「回魂喽,莫小姐!」程闻人真搞不懂,女孩子为何都这麽容易发呆?
「嗯……噢!」虽然心绪不宁,但脑子总算开始运转了,她下意识地回应他,被他拉著坐进乘客座;不过目光还是收不回来。
「你到底在看什麽?」他好奇地顺著她的视线看过去。「不过是一老一少在对话,有什麽好看的?」
「是没有什麽好看的啦!我只是在想,那年轻人到底说了什麽,怎麽老先生要一直道歉?明明错的又不是老先生。」
「这麽远的距离你也听得见?」相隔约一百公尺耶!
「怎麽可能?」莫晴失笑。「不过我有看到事情发生的经过。那老先生走过年轻人停车的地方时,年轻人突然倒车,老先生吓一跳,手中的东西飞出去打中年轻人的车子,大概是伤到车体还是怎麽样,年轻人就下车来理论了。」
喝!这不是明摆著欺负老人家吗?「不可原谅!」程闻人往後转、准备主持公道去。
「嗨,你要去哪里?」她对著他的背影问。
「教导那个小子行车安全以及敬老尊贤的重要性。」
「呃……可这里是警察局耶!胆敢在这里作威作福,年轻人的身分可能不低哦!」易言之,这又是一桩大麻烦。
「我知道。」他也没兴趣扮正义超人,只是做不到见危不救,怕良心受鞭笞。
「这样啊!」她看著他步入事发现场与年轻人理论。随著时间一分一秒经过,他那张性格的俊脸越来越红,眼底的不耐则深浓如夜。
「看来那名年轻人很难摆平。」有点小後悔自己累他麻烦不断,她想著,要不要乾脆由她出面,花钱消灾?
「一定会被他骂。」程闻人个性耿直,约莫是受不了这种事的。她想了又想,下车跑进警局找刚才万分礼遇他们的局长去。
「对不起局长先生,刚刚停车场里发生了一点小擦撞,能不能麻烦你过去看看?」换作平常,她是不敢这麽嚣张的,不过今早局长异常谦卑的态度,让她肯定有人在暗中帮忙打点一切;有关系不利用者是傻瓜,所以她当然就多加利用喽!
「小小一个刑事队长也敢这麽嚣张?」直到擦撞事件落幕,他们俩开车上路後,程闻人满腹怒火依旧高涨。「他以为他是谁啊?可以颠倒是非、指黑为白?」
「他心疼他的车嘛!」莫晴安抚他。「我看见那辆宾士车的牌照旁挂著一颗彩球,八成刚买没多久,就这麽被刮花了,难怪他生气。」
「他若宝贝自己的车子,就该小心开它,横冲直撞的,不撞坏才有鬼。」
「刚买新车太得意了,一时失误,也是人之常情啊!」
他瞪眼,喷出两道怒火。「你到底是站在谁那边?」
「我不过是就事论事,你何必生气?」她是无辜的好不好?
「那我问你,是车重要,还是人重要?」
「何者为重,但问人心。每个人对每一件事的评价都不一样,比如你,纽西兰那桩意外发生後,你是气自己受伤比较多,还是气魔术表演被破坏比较多?」
「呃……」该死,他居然辩输了,一时之间还找不到话回她。
她见好就收,回他一朵娇柔笑花。「刚才离开警局的时候,他们给了我几颗巧克力糖,你要不要吃?」
「不要!」他大叹口气,被她的没神经打败了。「你怎能如此心平气和?那家伙这麽混帐,你都不生气吗?」
「如果生气能改变事实的话,或许我会生气。」她边剥糖果纸、边说。「但事实是,已经发生的事便成了定局,沮丧、懊悔、愤怒又有何用?」
「天哪!你到底几岁?」豁达大度像位七旬老者,完全没有年轻人的火气,让他……心里满是疑惑,不知该敬佩还是该愤怒,只觉得充满浓浓的无奈之情。
「二十五。」
瞧她舔著糖果纸的可爱模样是有像,不过内在更胜五十二就是了。「你从没生过气吗?」他忍不住好奇。
「当然有啊!」含进一口甜甜苦苦的巧克力,她陶醉得眼都眯起来了。「不过我尽量想开就是了,成天想著无法改变的事,只会让自己痛苦;人生不过半百,快乐是一天、悲伤也是一天,而我选择善待自己。」
好超然的想法,听得程闻人整个人都呆了。
「想必你的日子过得十分快活。」无欲无求、无忧无虑,简直可以成仙了。
「是不错啊!」她低喃,娇柔的嗓音更添入几分低哑,变成一种无边媚惑的频律,直直荡进他的灵魂深处。
他情不自禁转头望了她一眼,盈白如玉的侧脸冶艳依旧,几丝秀发在清风的作弄下掩住她的脸庞,万种风情自然流露。
真是媚,直媚入骨子里了。
可他已不再会像初见面时,误认她是名风骚放荡的女人。因为她的眼神、言谈还有举止,在在流露出高贵的气质。
「我欣赏你的豁达,但可惜我本性刚烈,要磨到如此圆融,大概还须二十年。」易言之,他还是会继续发火、跳脚、死不认输;请她多多包涵。
莫晴但笑不语。他不知道她从小就必须学著「看开」,得不到的东西再怎麽强求也是求不到的,不如乾脆地放弃。
她学了二十五年,才懂得什麽叫舍得——舍弃欲望,才会得到心灵的平静。他若能花二十年学会这种豁达,其实已经比她厉害太多了。
「前面左转就是我上班的地方了,谢谢。」她指著罗斯福路上一楝二十层高的大楼说道。
「不客气。」程闻人转动方向盘,将车子驶到大楼门口;「莫氏企业」四个字映入眼帘。「原来你在莫氏上班,这家公司近几年来在国际上很有名,据说崛起过程有如传说,短短三十年便由一家中小型企业跻身全球百大企业之列。不过因我非商场人士,所以细节并不清楚。」
「哈哈哈,我也不晓得!」她耸肩傻笑,怎能告诉他,莫氏之所以爬得快,是因为一群在感情上得不到满足的女人,将全副精神改投注到事业上了,公司不发达都难。
「不过你公司的名称竟与你的姓一样,实在太巧了。」
当然,那是她家的嘛!「对啊!」莫晴颔首,开门下车。
「要等你吗?」他倾过身子问道。
「你要在这里等我下班?」她愕然。
「发生这麽多事,你还有心情上班?」他怔忡,还以为她只是来交代一些事而已。
敢情他们是在鸡同鸭讲?莫晴啼笑皆非。「我又不是老板,怎能说不上班就不上班?」虽然公司是她家的,不过掌权者是她母亲,有资格任性的是母亲,不是她。
「你这麽说也对啦!好吧!那我就不打扰你了,再见。」
「再见!」她向他摆摆手、转身上楼。
程闻人坐在车里,目送她的背影消失。
「好啦!都没事了,现在我要干什麽?」原以为这趟去警局会被刁难很久,因此他将每日固定的排练改到晚上,想不到笔录这麽快就做好了,现在中午都不到,他该如何消磨这一大段空白时间?
他在台湾没什麽亲人,父母早在他高中时期就相继去世,他利用他们留下来的遗产上大学,却在大二时偶然接触到魔术,从此上瘾。
後来,为了钻研更高深的魔术技巧,他索性休学,远赴美国拜大卫·考伯菲为师,日夜苦练,终在世界魔术大赛上勇夺冠军宝座,组织自己的魔术团,巡回世界表演。
这期间,整整八年,他不曾返抵国门一步,也未与任何朋友同学连络。如今一空闲下来才发现,他身边除了一起努力打拚的夥伴外,竟连个可以谈天的朋友也没有。
「唉!乾脆再去找老板算了。」叹口气,他发动引擎正想离开,不意却发现一个小小的化妆包正好整以暇地躺在乘客座上。
「这该不会是莫晴的东西吧?」他拿起化妆包打开一看,入眼的几片卫生棉让他尴尬地红了脸。
「啧!这麽重要的东西也乱丢。」赶紧把拉链拉上,又翻了张报纸出来将它妥善包起,他才像拎著一个烫手山芋般地带著化妆包走下车子。
「少了这玩意儿她会很麻烦吧?」所以他决定将化妆包物归原主。
步入「莫氏企业」大楼,他走向柜台。
「对不起,我想找莫晴小姐。」他对著柜台人员说,却得到柜台人员诡异的眼神。
「请问先生贵姓大名?」柜台人员问。
「程闻人。」他皱眉,这两个家伙的眼神叫人不舒服极了。
柜台人员以内线连络了一下,复抬头道:「请上四楼会计部。」
「谢谢。」他转身快步走向电梯,却发现两名柜台人员的视线,还紧盯著他不放。「搞什麽鬼啊?」虽然才第一次进「莫氏企业」,但这家公司在他心里的评价已跌至谷底。
乘著电梯来到四楼,程闻人才踏进会计部,心头的不悦就像搭云霄飞车般急速地冲上顶点。
「程先生是吧?」一个女人走过来招呼他。
又是那令人厌恶的视线。程闻人冷下俊脸。「请问莫晴小姐在吗?」
「她被总经理叫进去问话了。」女人领著他来到会客室。「请你在这里稍等片刻。」
一说完,女人就走了。留下程闻人独自待在会客室里喷火。
不是错觉,这家公司的人全都无礼至极,让他忍不住怀疑,他们是凭什麽在这诡谲多变的商场上立足的?野蛮吗?
这种烂地方他连一分钟都待不下去,好想一走了之,可手里微沈的重量提醒了他;不管莫氏的员工有多可恶,起码莫晴不在烂人行列中,他是为她而来的,断不能因其他因素退却。
满腹怒火地坐在沙发上等著,他不停地看表,不漏掉任何一秒钟的流逝;六十秒累积成一分钟、六十分钟累积成一小时。转眼间,他已经在这里坐了一小时又十五分钟。
姑且不论莫氏员工的待客态度如何,但直到现在他甚至连一口水都没有被招呼到。
气死人了!火气直冒,他打开会客室的门,正想找个人问清楚莫晴去向,旁人的对谈适时闯进耳畔,止住他的脚步。
「会客室里那名男人就是她的新欢啊?」
「我早说过那女人人尽可夫,现在你们相信了吧?」
「真是不可思议,昨晚才跟宋先生欢度相识一个月,今天马上就交新男友,她怎麽这麽贱啊?」
啪地一声,程闻人听见自己脑神经断裂的声音。
这就是莫氏员工以诡异眼神看他的原因吗?他们以为他是莫晴的新欢?而且瞧这阵仗,他们说莫晴闲话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世人常以外表评断一个人的好坏,这点他可以理解,但也该有个限度吧?整个莫氏里,难道就没有一个拥有清澈心灵的人,能够察觉出那看似冶艳的莫晴,其实有著一副善良宽容的心肠?
「她怎麽受得了?」心底闪过她说凡事要看开的表情,淡然、平静,宛如一泓古井深水,激不起半丝波涛。「这是想开的结果,抑或是根本就放弃了?」突然,他迷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