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事情变了……
程唯恩再粗线条,再迟钝,也发现了诸葛纵横的不同,他不再对她微笑,也变得非 常忙碌,不但很少进公司,连和她见一面的时间都没有,好不容易约他吃饭,他却经常 以有事而推拒,到後来,他竟然足足有一个星期没露脸……
他的冷淡令她不安,哪有热恋中的男人像他这样?难道他拥有了她之後,对她的感 情反而冷却了? 但令她烦心的还不只在感情上,海安企业最近这一个星期来已连续好几次跳票,银 行资金遭封死,股票价格严重下挫,偏偏在这么危急的时刻,诸葛纵横不见踪影,她急 著找他商量,然而总是联络不上他,到最後,为了救公司免於垮掉,她不得不卖掉她手中的持股,转换成现金。
就这样两面的压力让她紧绷的神经濒临崩溃,她再也无法忍气吞声,这天一下班就 直接跑到饭店去找诸葛纵横,只是,就像之前几次的扑空,他也不在房里,更气人的是 手机也关机中,摆明了就是不想被打扰。
他是在躲避她吗?她不禁怀疑,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自从他那天从她家离开之 後,他就变了,可是她不懂问题出在哪里,一夜的温存缠绵,她以为两人之间已有了相 守的默契,谁知道事後完全走了样……
为了问清事实,她索性蹲在他的房门外守著,她就不信这样会等不到他。
等了将近五个小时,诸葛纵横终於出现了,而和他在一起的,还有五个高大英挺的 男人。
她撑起酸疼疲惫的双腿,直盯著他,不过七天没见面,对她来说却如同过了好几 年。
诸葛纵横见到她时表情并没有任何欣喜,反而带点沉怒。「你来做什么?」
他质问的口气几乎让她忘了她要问他什么。「纵横,我……」
「回去。」他很不客气地下逐客令。
她呆住了,这个诸葛纵横……是她认识的那一个吗? 这时,「开阳」段允飞上前打量她,啧啧有声,「这女人就是程一华的女儿啊?长 得还不错嘛!」
「哼,我倒觉得不怎么样,只是长得秀气而已。」「天玑」狄剑淮气诸葛纵横曾在 程唯恩面前拆穿他的心事,因此故意挑衅。
「天旋」阎炯静静地看了抿紧嘴角的诸葛纵横一眼,从狄剑淮口中,他们多少都知 道了诸葛纵横似乎爱上了程唯恩,可是程唯恩偏偏是仇人之女,就算诸葛纵横不追究, 其他人并不一定会放过她。
「玉衡」石逸浓眉微皱,瞪著程唯恩,虽然他向来不与女斗,可是只要一想到她就 是程一华那个人口贩子的女儿,他就一肚子火。
「摇光」望月星野虽然不是经由程一华卖到实验室,但他的遭遇也一样,从日本辗 转被卖进实验室,所以他非常能够了解其他人的感受,如果他找到卖掉他的那个人蛇集 团,一定会把那些人全部杀光。
程唯恩被他们五个人十只眼睛看得惴惴不安,她後退一步,脸色有些苍白。
「你们……」她不懂,这些人为什么如此敌视她? 「我们是北斗七星,程小姐,这次专程为了拜访你父亲而齐聚香港。」段允飞爬梳 著一头挑染成金色的头发,讥讽道。
「拜……拜访我父亲?为什么?」她惊愕地瞪大眼,这些人就是「北斗七星」?他 们是冲著她父亲来的? 「明天你就会知道了,回去。」诸葛纵横知道她再待下去说不定会刺激其他人动 手,因此冷冷地催促她离开。
「到底……出了什么事?纵横,你怎么变成这样?难道我又做错什么了?」她怎能 就这样回去,不把事情弄个清楚,她会疯掉。
「你没错,错的是我,是我把事情弄得太复杂了。」他脸色阴惊,口气降到冰点。
「什么事弄得太复杂?你到底在说什么?」她抓住他的手急问。
他无情地甩开她的手腕,冷绝地道:「请你放尊重一点,程小姐,我已寄出一封任 务中止信函给你,并且退回你的四十万,从现在起,你不再是我的雇主,我们之间也不 再有任何关系。」
她错愕地看著他,久久回不了神。
他叫她「程小姐」,他退她四十万,他的意思是……要和她撇清所有关系?包括他 们之间的工作和……爱情? 她的心有如被万箭同时射穿,痛得无法呼吸。
「告诉我,是什么事让你这样对我?我总有权利知道吧……」她颤抖著双唇,声音 乾哑。
她给他的爱呢?他也想原封不动地退回吗?他退得掉吗? 「我说了,你明天就会知道,但是,你最好要有心理准备。」他看著她受伤的神 情,心中即使和她一样痛,却不能表现出来。
当天从她家离开,他就已作了决定,和北斗七星们的仇恨比起来,他个人的爱情就 显得微不足道,所以这盘棋要稳操胜算,唯一要牺牲的就是程唯恩。
他知道她会很痛,就因为知道她的心会有多痛,他才选择以这种方式和她离别,一 次给她重击,总比慢慢地割著她的心肠来得慈悲,要痛,就一次痛完,要恨,就一次恨 透,这样,对她、对他,都好……
「明天?」明天会发生什么事吗?她彷如受刑人等赴刑场一般,背脊一阵阵刺寒。
「对,明天会有好戏可看,程唯恩,最好请你父亲和你弟弟一起到公司,这样才会热闹些。」段允飞不怀好意地插嘴。
看看段允飞,再看看其他人阴狠的神色,她的视线最後落在诸葛纵横的脸上。
要她父亲及唯泽也到公司,这些人究竟想干什么?一股不安紧紧揪住她的心脏,让她莫名地感到战栗。
「七天不见,你要对我说的话就是这些?』她凄楚地问著诸葛纵横。
「对。」他答得简扼且绝情 「好……明天,我等著明天你给我的答案……」她满脸痛苦,把话说完,咬著下唇 匆匆奔向电梯。
诸葛纵横忍住了回头看她的冲动,打开房门,迳自走了进去。
「就这样让她走掉太可惜了,应该把她扣留住,让程一华那老家伙焦急担忧的……
哇!『天权』你……」段允飞哼了一声,正想跟进房内,突然门砰地一声关上,差点 打到他的鼻子。
「你们回房去休息吧,明天还有正事要做。」诸葛纵横在门里冷冷地道。
其他人互望一眼,都知道他心情差,识趣地各自回房间,不打扰他,让他一个人静 一静。
诸葛纵横立在窗前,摘下眼镜,望著维多利亚港的绚烂灯火,心有如沉入海中的铅 石,不停地坠落……坠落……
不爱比爱更需要自制力,但在爱过之後不去爱,所需要的自制力却是原有的千倍万 倍!
连他都快负荷不了了,程唯恩又怎么受得了? 但是,明知她会是伤最重的一个,他却不能手软,只因他的心早在懂得爱之前,就已被仇恨浸酿了多时,他谁都能饶恕,唯独程一华这个人渣不能放过。
绝不能放过……
戴上眼镜,他走向桌前,把有关海安的所有资料整理仔细,明天,程一华将会变得 一无所有,明天,香港的一切都将结束。
程唯恩简直不敢相信她所看到的事实,她瞪大眼睛,颤抖著手紧抓住早报,突然觉得报纸上头条的那些字全都不认得……
靠贩卖人口起家,香港船运大老程一华竟是只最大的人蛇!
这是……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所有的报纸头条都和她父亲有关,而且,口口声声说她父亲是个人口贩子!
失眠了一整夜,一早又受到这种刺激,她只觉得眼前开始晕眩,无力地坐倒在椅子上。
爸爸……:怎么可能会是个人口贩子?她不相信……她不信……
但她的震骇并未结束,紧接著,财务主管来电告知海安的资金周转不灵,严重跳票,状况岌岌可危,很可能今天就得宣告破产。
破产? 七天前,海安企业明明还有救,为何七天後就不支倒地? 她心中一凛,立刻想到诸葛纵横的话,不禁怀疑这是不是他动的手脚? 接著,她的秘书匆匆忙忙地闯进了她的办公室。
「董事长……」秘书一脸仓皇。
「什么事?」
「一名律师带著所有的理监事在会议室等你……」秘书神色不定地道。
她脸色骤变,握紧拳头,大步冲向会议室。
一打开会议室的大门,她就呆住了,室内坐满了海安的理监事们,每个人都一睑怨怒,一见到她,其中一人便立刻炮轰,「都是你父亲!他的丑闻一上报我们海安就更没救了!你自己瞧瞧今天的股票行情吧!」
不用看也知道,海安的股票必然是跌停,她沉默不语,直接走向那个陌生的律师。
「你是诸葛纵横派来的吧?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咬著牙,厉声质 问。
「海安快倒了,程小姐,而你只有一个选择,接受我老板的条件,把你手中剩余的 股份全数交出,那么我马上可以动用大笔资金挽回海安的生命,否则,海安企业将在今 天成为历史名词。」那位律师严肃地道。
「我要问的不是这个!诸葛纵横人在哪里?你的老板到底存著什么心?报纸上那些 也都是他做的吧?」她激动地瞪著他。
「海安以外的事我不知情,很抱歉。」律师面不改色。
「你……你们到底想要什么?」她一掌拍在他面前的桌上,气吼著。
「很简单,我们老板要海安企业。」他将一份出让文件递给她。
「他想要海安?休想!」她打掉那份文件,因怒气而浑身发抖。
这时,其他的理监事们都著慌了,连忙劝道:「别这么固执,董事长,人家是捧著 钱来救海安企业,难道你想放任公司就这么倒了?这样对谁都没好处!」
她愕然地环顾众人,这才发现,这群既得利益者早已全部倒向诸葛纵横那一边了。
「唯恩,眼下只有先让诸葛先生入主才能渡过危机,否则,你手中就算有再多股票 也卖不掉,只会卡死自己。」一位资历最老的理事沉声道。
她觉得自己像被掏空了!
支撑著她的力量一个个放弃了她,她整个人不断地往下坠……
「别再犹豫了,以你的名义所欠下的金额已不是你一个人还得起的,一旦银行追究,说不定你们连房子也要查封,如果不想让你父亲和弟弟流落街头的话,就乖乖签字。」律师的口气带著威胁。
房子?他们竟然连房子也要抢走? 不!没有房子,父亲要怎么办?再加上没钱,很可能连父亲看病都会成问题……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一下子出现这么多问题?为什么有人非要逼死她才甘心? 现实的种种逼迫她不得不妥协,她吸了一口气,一把抓起桌上的笔,在文件上签下名字。
「你的老板赢了,海安是你们的了。」她将笔丢还给他,强把泪压回胸口,冷冷地道:「现在,你可以告诉我诸葛纵横在哪里吗?」
「很抱歉,这我不清楚。」律师三缄其口。
她气极了,上前抓住他的手臂,喝道:「打电话告诉他,说我要找他,他告诉我今天我就会知道一切真相,可是直到现在我还搞不清楚每一件事,为什么他不亲自出面来对付我?他是想躲在阴暗处等著看我笑话吗?」
「请息怒,程小姐,我的老板只交代我告诉你一句话,但我觉得你不会想听……」
律师欲言又止地看著她。
「说,是什么话?」她屏息地问。
「他只要我告诉你『想恨就恨吧』!」
她呆愕地杵著:心中隐藏著的一丁点希望终於破灭了!
想恨就恨吧!这句话的口气是那么的伤人,仿佛一点都不在乎她的感受,她的任何 情绪都不再会干扰他,她对他而言……已成了陌生人……
诸葛纵横就这样一手毁了她的一切,然後想一走了之? 「我不会就这样被打发掉的,你不告诉我,我就自己去找他!」她握紧拳头,憎恨 地道。
「太迟了,老板已经退房了,你找不到他的。」律师叹口气,说完便静静地离开。
退房了?他走了? 惊怒中,她冲出了海安企业,开著快车飞奔到半岛酒店。
今天的天空好阴沉,冰冷的空气中还飘著细雨,一如她此刻心情的写照。
二十分钟後,她来到半岛酒店的柜台,柜台说他退房了,但她不信,搭电梯冲上楼,来到他的房间外,拚命地捶打著门板。
「诸葛纵横,你出来!你给我出来!你是个胆小鬼,爱也不敢说,不爱也不敢说,是吗?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你到底安的是什么心?把我的所有都夺走之後就想逃吗?你这个混蛋给我出来……」她声嘶力竭地喊著,可是无论她怎么敲,回应她的只是一片令人心慌的死寂,以及其他被惊扰的房客们既怒又好奇的探究眼光。
赶上来的服务生怕她吵到他人,急忙打开房间让她确认,并道:「小姐,那位先生真的已经退房了,请你别再闹了。」
她踉啮跄进入房内,冰冷的空调充斥著整个房间,一切显得乾净整齐,早已没有诸葛纵横的气息……
她怔怔地盯著空房,终於泫然地掩面啜泣著,整个人软软地滑坐在地毯上。
他就这样走了?把和她之间最缠绵的回忆全留在这个空荡的房间里?她对他而言到底算什么?一个用过即丢的「抛弃式情人」? 泪在脸上泛滥著,她觉得自己已支离破碎,心和灵魂全都散了一地,而她早已没有力气收拾。
不知哭了多久,一个声音徐徐地在她头上响起。「你就算哭死也找不到『天权』的……」
她抬起头,看著那张绝世的美颜,哑声道:「他在哪里?」
「他不想见你。』狄剑淮低头睥睨著她,长发垂落在两颊,他的目光森冷,嘴角带 著讥讽的冷笑。
「告诉我他在哪里。」她又问了一次。
「你真笨哪!他一直避著你无非是想饶你一命,偏偏你不懂他的苦心……」他在她 身边绕了一圈。
「什么?」她警觉地站起身,脸色白得像张白纸。
「不过,他能放过你,我可不行,程一华把我害成这样,我要他付出惨痛的代价, 而最能伤他心的,就是杀了他的一对儿女……」狄剑淮眯起他那双勾魂摄魄的眼睛,狠 毒地笑了。
「你说什么?」她惊喘一声,头皮直发毛。
「我说什么你还听不懂吗?『天权』下不了手杀你,那么,就由我来代劳。」他不 知从哪里拿出一根金属般的羽毛,向她逼近。
诸葛纵横只想对付程一华,但他可不,他要程家绝後,要程一华家破人亡才能消他 心头之恨。
「为什么?你们和我父亲之间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她不懂,从一开始北斗七星 们就来势汹汹,他们和父亲之间的恩怨真有这么深吗? 「原来你还不知道啊?你那位伟大的父亲以前可是个走私毒品兼贩卖人口的人渣, 你们的海安企业,全是用一堆人的血汗堆积起来的。」狄剑淮以食指及中指夹著羽毛, 漂亮的脸孔冷若冰霜。
「你有什么证据指控我爸爸?」她愤怒地喊著。
「证据?哼,我们北斗七星就是最真实的证据,多亏了你父亲,我们每个人都经历 了没有人能想像的痛苦,『天权』的眼睛,『天旋』的手臂,『开阳』的双腿,『玉衡』 的巨力,『摇光』的喉咙,还有我的肩胛……我们之所以会变成人不像人的妖怪,全都 是你父亲造的孽!是他当年把一群无辜的孩子卖给了实验室,是他把我们推进了残酷无 情的深渊……」狄剑淮愈说愈恨,情绪开始激躁仇怒,体内变种的基因逐渐活络冲撞。
孩子?实验室? 她心中大惊,因为她还记得父亲作噩梦时喃喃说的全是这些!
难不成……爸爸真的把一群孩子卖给了实验室,而诸葛纵横及其他北斗七星的成员 都是实验下的牺牲品? 「纵横他的眼睛难道也是实验所造成的?」她心疼地想起诸葛纵横怪异的眼珠。
「没错,他的眼球全是人工产物,而我……想看看他们在我身上做了什么吗?」他 怒笑著,陡地抱住自己的双臂,痛苦地弯下腰,接著,两道金属的光芒从他的肩胛骨处 穿出,夹杂著钢铁摩擦的声音,光芒刺眼的金属羽毛锵锵地一一舒展开来。
程唯恩简直吓傻了眼,那两道从狄剑淮身上进裂出来的,竟是一对……
金属般的翅膀!
老……老天!这是……这是什么? 「你……」她瞠目结舌,颤抖不已。
狄剑淮摄动著双翼,冷睨著她一脸的惊惶及骇异。「好玩吧?那群疯狂的科学家自 以为是上帝,妄想制造出一个天使,我在他们的改造下,成了这副可笑的模样!』他狰 狞地笑著,眼里杀机渐浓。
「怎么……会这样?』她想不到这世上竟有这么诡异的人。
「你父亲该为我们身体上受的苦负全部责任,他得死,但在他死之前,我要送他一 份礼物……」他说著将手中的羽毛对准她。「你的尸体!」
她说不出话来了,一切都显得太不真实了,她几乎要怀疑自己是否在作著梦……
「死吧!」他低喊一声,手中的羽毛顿时脱出,猛厉又迅速地射向她的眉心。
一道劲风扑面而来,她瞪大眼睛,呼吸一窒。
就在这时,一道夺目的红色光束打向羽毛,准确地将羽毛打落,化解了狄剑淮凌厉 的杀机。
「『天权』!」狄剑淮瞪著门口低喝。
她僵硬地转头,令她又爱又恨的诸葛纵横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外,俊脸拉得好长。
「谁说你可以动她的?」诸葛纵横缓缓踱入,沉声质问。
「为什么不可以杀她?只要是程家的人都该死!」狄剑淮怒道。
「我们的对象是程一华,不是她。」诸葛纵横冷冷地说。
「怎么,就因为她曾陪你上过床,所以你就心软了?」狄剑淮口不择言地挖损。
「闭嘴!『天枢』说了,一切交由我处理。」怒火在诸葛纵横眼中闪烁。
「你像『天旋』一样被女人左右,搞不清楚状况,没资格指挥我!」狄剑淮哼道。
「你敢动她一根寒毛,我会杀了你。」诸葛纵横雷厉的口气摆明了绝非虚张声势。
狄剑淮愣住了,为了一个女人,竟连沉稳聪明的「天权」也变成一头蠢驴? 这爱情到底是什么玩意?害了「天旋」还不够,还让「天权」也失去了判断力!
「好,那我倒要试试你怎么杀我!」他嘿然狂笑,倏地朝程唯恩射出十几根羽毛。
诸葛纵横以雷射光打偏其中几根,一个箭步冲向程唯恩,抱住她滚向沙发後方,剩余的羽毛分别刺入沙发上。
她惊骇得无法思考,闭起眼睛缩在诸葛纵横的怀中。
狄剑淮纵身一跃,立在沙发椅背上,再次出手攻击。诸葛纵横仰头瞪著他,眼瞳中 的光芒如箭般射出,一一击落羽毛,但却漏了直打向程唯恩後脑的一根,迫不得已,他 伸手挡在她的後脑前,羽毛不偏不倚刺入了他的手臂!
狄剑淮怔了怔,就在这刹那,诸葛纵横眼一瞪,一道光警告地擦过他俊美的脸颊, 划出一道伤痕……
两人就这么对峙著,久久不发一语。
程唯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从诸葛纵横双臂中抬起头,却看见他手臂上深深插著 一根羽毛,她失声惊呼:「你的手……」
「没事。」他眉头皱也不皱地拔出那根羽毛,丢在地上。
狄剑淮擦著脸上的血痕,难以置信地看著他。「为了保护她,你宁可伤了自己……」
诸葛纵横默不吭声,程唯恩却已看著他手臂上的血看得胆战心惊。
「真可笑,你再怎么护著她也没用,只要程一华一死,她说不定还会恨你一辈子, 这笔仇恨,今生今世都消除不了的,你这样只是自找苦吃。」狄剑淮丢下这些讥诮的话 俊,收起翅膀,忿忿地离去。
诸葛纵横当然知道他和程唯恩之间已不可能,但是,他并不想让她卷入程一华和北 斗七星之间的仇恨之中,卖掉他们的是程一华,不是她,可是,他明白其他人并不这么 想,尤其是「天玑」和「摇光」,他深知他们恨不能把程家的每个人都除掉。
所以,今天早上当他发现狄剑淮没和其他人一起出现,就知道事情不妙,因此焦急 地联络他的律师,律师告诉他程唯恩跑到半岛酒店来找他,他便迫不及待地赶了过来。
幸好来得及……他暗暗吁了一口气。
「你的手臂……」程唯恩急著拿出手帕压住他的伤口,深情难抑。
「我的手臂没事,只是请你快点离开,我能救你一次,却不能保证下次,再被『天 玑』撞见,他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回家去吧。」他冷然地推开她,转身便想走。
「等等……」她喊住他,刺痛又一一回到胸口。
他站定,但没有回头。
「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报仇吗?」她颤声问。
「对。」
「你们非杀了我父亲不可?」
「对。」
「他现在只是一个病弱的老人,这样你们也不能饶了他吗?」她哀声问。
「不能。」
「我可以用我的命来抵我父亲!只求你们别伤害他……」她大喊。
他牙根紧绷,霍地转头。「你的命不值钱,程唯恩,你以为你死了我们身上的变种 基因就能消除吗?告诉你,就算你父亲死一百次,那些在实验中死去的孩子也不能再活过来了!我们要的,只是一个公道!程一华欠我们的,可不只是一条命而已。」
在看过「天玑」狄剑淮惊人的异变之後,她多少可以体会他们的恨意,可是,她又怎能眼睁睁地看著父亲遭他们的毒手? 「我是程一华的女儿,就算他对不起你们,我也要保护他!」她坚决地看著他。
「我如果是你,不会把时间浪费在这种不自量力的事情上,好好去为你自己的未来做打算吧!」他冷哼著。
「爱上你之後,我还能有未来吗?你赢走了一切,其中包括海安企业,还有我的心和灵魂,你告诉我,我的未来在哪里?」她酸楚怨怼地大喊。
他脸色一变,深深吸了一口气。
「别问我,我和你再也没任何关系,让你动情只是计画的一部分,好让你毫无防备地将海安企业内部资料全交到我手上。」他绝情地道。
她刷白了脸,身子晃了晃。
「你……你的意思是你从没爱过我?」
「什么叫爱?拥抱、接吻、上床……这就叫爱吗?哼,别太天真了,这种事我和无 数个女人做过,今天会来救你,算是回报你那天献出你的身体……」他轻蔑且残忍地说 著。
她忍无可忍,冲上前「拍」地赏了他一记耳光。
他没躲开,静静地接受她的一掌。
「你这个混蛋!我恨你……我恨你!」她气得怒声大喊,瞪视著他好半晌,含著泪 冲出房间。
要恨……就恨吧!
他闭起眼,在心里叹息著,是他逼她恨他的,和爱比起来,恨反而比较能激超人活 下去的勇气。
他自己就是在恨中活过来的……
「这样好吗?」阎炯悄悄在门口现身,皱著眉问。
「没什么不好,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放了她。」他睁开眼,走向阎炯,并把门带上。
「你以为你真的放得了她?爱和恨都是一条线,爱一个人或恨一个人就会把自己缠 住,她爱你,也恨你,她的心会同时被两条线缠紧,你不去帮她解开,她会比死还痛 苦,反过来说,你也一样。」阎炯喟然地道。
他双手插进口袋,苦笑道:「你书写多了,口才也变好了?」
「我只是彻底醒悟了一件事,当心爱的人痛苦时,你也不会好过。」这是阎炯深刻 的结论。
他看了阎炯一眼,真羡慕他能不顾一切地去爱。
「给我一根烟吧!」他怱道。
「尼古丁麻醉不了心脏的。」阎炯掏出一根烟递给他。他知道「天权」不抽烟并不 表示不会抽,这家伙只是讨厌烟味。
诸葛纵横含著烟,点火,吸了一大口,再吐出。他依然不喜欢烟味,抽烟只是为了 为了安慰著他此刻寂寞的双唇而已……
「走吧!我们不该让程一华等太久……」他深沉地道。
时候到了,该去验收这次的任务结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