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栋离市区仅有十分钟车程的别墅,一辆银色跑车低啸的引擎声由远而近。
“嘎!”一声,银色的车身在白色的大门前停住。冷烈拉起手煞车,侧着脸朝身旁的女伴露出一抹教女人芳心怦然的笑容。
“晚安。”他一如往常般,在她颊上轻啄。
“晚安。”顾芯精心粉饰的脸透出难掩的失望之色。这几个礼拜以来,他对自己的逾矩竟止于此。是不是她的打扮不够艳丽,尚不足以挑动他对自己的兴趣?别一方面,她双后担心自己倘若采取主动,反倒会让他以为自己太随便。这可怎么办?岂不枉费她连日来在他面前树立“玉女形象”所下的功夫。
迟疑了半响,顾芯终究还是按捺下内心的那股骚动。她打开车门,给身旁冷峻得教她心折的男人一记风情万种的娇笑。
顾芯原本打算就这样离去的,但在她鞋跟尚未着地之前,她的手臂猛地被钳制,背后突如其来的力道让她重心不稳地跌回车座。
“你---唔---”她的唇蓦地遭他攫获,喳呼声隐逸在他口中。
深深的吻,以排山倒海之势冲向顾芯的脑门,销魂的激动感使她忘了反应,更忘了合起自己的双眸。全身泛力的无力感让她两手紧紧攀住男人结实的臂,直到他放开了她。
“晚安。”眼角视线由停在街角的重型车车身移回,冷烈以指拭净她唇角的口红,在她唇前低语。
“晚……晚安。”这次顾芯很快便下了车,望着飞驰而去远去的车身,她的手不自觉地抚上自己的双唇,唇瓣尚有麻麻辣辣的感觉呢!
顾芯不禁失了神,因那令人销魂的一吻……
“小芯!”隐含怒气的男声倏地由街道阴暗的角落传出,将顾芯拉回了现实。
“谁?”顾芯警戒地盯着出声的角落。在她的喝斥声后,由阴暗的一角步出一道熟悉的身影。
“是你!”看清来者之后,顾芯有丝错愕。
远驰而去的跑车里,冷烈由照后镜瞧见那甫从街角走出的男人。他的唇角勾起冷冷的笑意,随手取来架上的面纸,拭净自己沾染唇色的嘴角,然后朝CD的PLAY键轻触---
一首取自“威瓦第”里Autumn乐曲。缓缓由立体的喇叭中传出,逐渐萦绕整座车身,美丽的乐章教驾驭座前的男人微眯了眼。
* * *
“那个人是谁?”街灯照亮陈彬略显黝黑的面孔,他走向顾芯,在她盛装打份的身前停住。
望着眼前的女人,一身贵妇人般的装扮,珠光宝气的,令陈彬的两眼眯起。哼!他却从未见过她替自己如此精心、隆重的打扮。
“你瞧见的,男人啊!”顾芯冷漠地斜睨此刻教她冠予“前任”男友的男友一眼,她转身走到石柱前,食指正要往红色的钮压下---
“男人!”陈彬的手猛地攫住她的。“小芯,你最近为何不接电话,也不回CALL,甚至避不见面?”他将她扯向他,让她面对自己。
“干什么!放开我!”顾芯挣扎地抽回自己的手。揉着被抓疼的手腕,她鼓腮吹气地瞪着陈彬阴深的脸孔。
“不接电话,不回CALL,不见面就是表示要跟你分手,这你都不懂吗?”该死!她本来是想婉转的对他提出分手的,可是打小至今,连她那一年见不上两面的老子都不曾如此粗鲁的对待她,而他竟胆敢……
哼!陈彬,你算哪根葱!
趁陈彬愕然的同时,顾芯掉头扭身地走向门前,食指朝红色门铃压下。
分手!陈彬疾步似箭地冲到顾芯面前,两手如鹰隼的利爪般,紧紧钳制住顾芯的双肩。
“分手!我要和我分手!为什么?为了刚才那个的,是不是?他还吻了你,对不对?你们进展到什么程度了?脱衣上床?!你让那男的上了你,是不是?所以你才急着摆脱我。你以为我陈彬会像个傻瓜任你弃如敝屣地随手丢于一旁?”
这女人竟胆感分手,并且让自己戴了顶绿帽子!陈彬尚有几分英气的脸孔肿红一惩,布满血丝的怒眼以欲人置于死地光芒射向他掌下的女人,粗黑的浓眉拧成一团。
面对陈彬欲杀人的眼光,顾芯内心一阵惊骇,她记起小慧对自己耳提面命的一番警告。陈彬发怒的表情就像要扭下她的头当球踢般,顾芯惊慌地两手反抓住陈彬钳制自己的肩的手臂,卯足力气意图让陈彬健硕如运动员般高壮的身子远离自己。
肩两侧五指几乎要嵌入她的骨肉了。顾芯紧蹙双眉,喳呼道:“陈彬,你放手!该死,你弄疼我了!放手,该死的你---”
大门被打开了,率先跑出来的是何妈的老伴何叔。
何叔见状,顿时大惊失色地冲上前。“放开小姐,否则我报警了。”何叔扬声警告,并随朝后跟上的何妈吩咐。“老伴,你去报---”
“不用!”陈彬两手一推,顾芯往后跌向何叔飞奔而至的身前。
“小姐,你没事吧?”何妈扶过顾芯的身体,深怕一失手会影响了她与老伴的金饭碗。她神色紧张地俯身看顾芯的千金之躯,仔仔细细地检查一番。
她推开身旁嘘寒问暖的何妈,上前一步道:“陈彬,我们好聚好散,希望你以后别再纠缠不清。”说完,顾芯不待眼露凶光的陈彬有何反应,她一甩头往门内迈去,但走了几步像又想起了什么地顿足。
“还有,提醒你,如果你有一丝的轻举妄动,劝你还是先想想后果,‘龙少天’三字会叫你遗憾终生的。”丢下意味深长的一句话,顾芯头也不回地消失在门后。
想摆脱我?没那么容易,我陈彬岂是让你玩弄掌间的蠢物!要甩掉我,那你得付出相当大的代价,届时你会明白,我陈彬不是你玩得起的!龙少天?哼!你以为有那老家伙当靠山,我就不敢动你?顾芯啊顾芯,你会知道,天底下没有什么能令我感到害怕的!他在心里思忖着。
不过,在这之前,他得先会会“他”!嘴角带抹森冷的笑意,陈彬阴寒着一张脸走向他的机车。
* * *
“方少言那边办得怎样?”
“一切皆在掌握中。少总。”
“嗯。”车厢的后座上,男人冰冷的黑眸望了照后镜一眼。冷烈淡漠地开口。“忍,前面停车。”
“少总?!”忍的口气有丝抗议。
打从他们从PUB走出至今,车身后那辆隐没在夜色中的机车便早已紧跟他们多时。他打算亲自料理那家伙的。“少总,还是让我---”
“不,他找的人是我,别徒生节枝。事情要是闹大,势必招来不必要的注意,那么,对于任务的执行将会有所影响。”
“但是---”手握方向盘的忍仍是不放心,他望着照后镜里的少主人,面有难色的蹙起两道浓眉。
镜里的冷眸眯起。“没问题的,不过是个深怀妒意的小瘪三罢了。”
忍不再有反驳,在少主人的指示下,忍行经一个红绿灯后,逐渐减缓车速,靠边停车。
“你在对面的巷口等我。”丢下这么一句,冷烈步出黑色的车身,在座车疾驰离去的同时,他朝昏暗的巷子走去。
转眼间,冷烈高挑俊挺的身子已消失在巷里,随后,一条人影亦紧跟而至,隐遁于月色拂照不及的深巷。
咦?人呢?怎么不见人影?自己刚刚明明见他走这---
“你在找我吗?”
低沉的嗓音突地响起,差点没吓着自认胆大的陈彬。陈彬猛地一个旋身动作,转身瞪着他身后发出声响的角落,手里的家伙反射性亮出。
打火机突然窜起的火花划亮了斜倚在水泥墙是的男人刚毅俊美的侧面。“锵!”一声,火光消失了。男人的面孔再度让黑暗所吞没,只剩下半空中那点小火簇,与隐约可见的白色烟雾。
他……他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身后的?!自己一路上分明已仔细搜过一遍,仿如鬼魅般让他不由心生寒意。
“你……”陈彬握家伙的手猛地加重力道。这男人不用开口,竟然就有那股教他感到害怕的压迫力,在道上混了这么久,他从未碰见如此强劲的对手。
一股莫名的兴奋顿时取代了陈彬心里尚来不及延伸的惧意,他喜欢接受挑战,挑战愈高,愈能激发他的征服欲。哈!
陈彬的嘴角浮起一抹冷酷的笑意。看见倚墙的男人站挺的身躯朝他走来,陈彬不禁喝斥一声:“站住!别动!”他高举手里那把在银光下闪闪发亮的家伙,双脚分立身体两旁,双皮戒备地盯着在自己吓阻声中停下脚步的男人。
走出黑暗的角落,冷烈冷绝俊傲的面孔,在月色的照射之下,尽收陈彬眼底。对于眼前那张俊美得无可比拟的脸孔,他只有一个评语---小白脸!男人不该生有如此“漂亮”的脸蛋的。
冷烈“文质彬彬”的外型使陈彬少了几分戒心。哼!他嚣张地甩弄手中的家伙。“喂!你知道你最近把的马子是我陈彬的女人吗?”
冷烈又是一挑眉,表情改为---与我何干。他一脸不以为然的表情,根本不把陈彬的威胁放在眼底。
陈彬手势一收,锋利的刀尖指向冷烈的脸前。“臭小子,老牛吃嫩草,平白无故地替我扣了顶绿帽子。你说,该怎么赔偿我的精神损失?”哼!先好好地敲你一笔,再去跟那婊子算这笔帐。
冷烈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他取下叼在唇边的烟,将它丢在地面上,以鞋尖踩熄,然后望了陈彬阴沉的脸一眼。
“这就是你找我的目的?你找错人了。”他冷淡的丢下这句。冷烈对于相距自己胸前寸许的刀尖仿佛视若无睹,他闪避一旁,打算从挡在他面前的陈彬身侧走过。
这狂妄自大的男人,简直不把他视为回事!陈彬森冷的眼冒起两簇怒火。他妈的!敬酒不喝,喝罚酒,这可是你自找的!陈彬举起手中利刃刺向男人的胸,可是他没料到自己间竟扑了个空,眼前的男人,竟在瞬间凭空消失?!
怎么一回事,陈彬怔愣之际,突然感到一道寒意袭上他的背脊。陈彬的反应亦不差,他举刀的手顷刻间已转移阵地,挥向身后---
冷烈将头压低,侧面偏向一边,躲过了陈彬差点划伤他双颊的攻势。
男人敏捷的身手,不费吹灰之力地避开自己猛锐的进攻,陈彬知道自己不可大意了,对方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心里如此告诫自己,致使陈彬谨慎小心,步步为营。
幽暗的巷道里,陈彬出手招招致命,冷烈却是闪避流利,他神态自若的神情犹是一派闲逸。
无聊的游戏!冷烈不愿在此浪费太多的精力,对付这家伙,要比打死一只蚊蝇来得容易。无心恋战的冷烈,在一个闪身动作后,他置于裤袋的一手倏地扬起,动作之快,如疾逝而过的狂风般,猛锐的让人来不及捕捉。
陈彬只感到一阵冷风掠过自己执刀的手,接踵而来的是一股锥心刺骨的疼痛感,由他手腕处火速地窜上他的脑梢。
他的骨头碎了!陈彬哀叫一声,心里已有了这个认识。他的五官几乎挤成一团,刺痛感麻痹了他的五指,让他受不住地松开握刀的手指。
在利刃掉落地的同时,陈彬的身子也跟着凌空飞起,直弹向污秽的水泥墙,然后教一只有力的脚给定在墙面上。
冷烈一只擦试得雪亮的黑鞋,抵在墙面是男人的喉咙与下巴间。陈彬张口结舌的表情写明他内心的惊惧,他根本搞不清状况,来不及看清一切,就这么让眼前的男人给“一脚”钉在半空中。
他全身的骨头仿如在瞬间都移了位,威力不小的撞击,几乎榨干了他肺里的空气。他的胸口隐隐作痛,手骨阵阵的剧烈抽痛教他没血色的皱起双眉。
他的一手与脚其实尚有反抗的余地,但是陈彬已无以身试法的勇气,此刻他深信自己若反击无疑是以卵击石,毫无胜算。他能够明显地感觉到,抵在他喉间的那股隐藏的爆发力。他相信,只要脚的主人再使出那么点气力,身首异处将会是他的下场。
冷烈的脸再度隐没于黑暗中,陈彬无法看清他此刻的表情,却能清楚的感觉到冷烈投射在他脸上的两道视线,让他头皮发麻的冷芒。
黑暗中,陈彬听见前方一阵细小的悉卒声,然后一道火光再度照亮男人的面孔,这次的距离比先前近了许多,足以让陈彬瞧个仔细。
那张脸……自己怎么认为这男人不足为惧呢?看清男人的长相,陈彬着实地大吃一惊地被男人脸上森冷所骇住。
借着手中火光的余辉,黑眸凌厉地挪向陈彬毫无血色的脸孔,然后对上他惊慌的眼。
“你要对付的‘不该’是我。”冷烈冰冷的低语。他点燃第二根烟,烟雾在空气中扩散,白色的气体在微光中更显得慑人,让他冷峻的表情透出教人心寒的诡异。
冷烈双眼一眯,脸庞于瞬间又融入黑暗里。
陈彬喉间那道窒人的压迫感陡地消失了,双脚踩在地面上,陈彬以完整无伤的右手摸着自己几乎窒息的颈项;他轻咳数声,两眼则计量地紧盯着前方那在幽暗里移动的高大身影。
他妈的!现在我倒要看看你的“脚”快,还是我的子弹快!心有不甘的陈彬双眼闪露凶光,他掀高外套的一角,由前面的腰际抽出一把黑枪---他的子弹向来例不虚发。
执刀,他习惯用左手;举枪嘛---陈彬抬高右手臂,双脚分立,五指后来握稳手枪,他眯起一眼,瞄准前方移动的物体。
陈彬原来准备扣下扳机的,但是,从天而降的硬物却在这时以千钧一发之势猛地击上他的太阳穴。
冷烈听见身后传来一记闷响,他并未回头,只是对着在这时由巷口转出的男人扬起两道浓眉。
忍的唇角有抹冷笑,他微耸肩。“太久了。我过来瞧瞧,顺便让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好好睡是一觉。”另一颗小石子从他手里甩出,飞落一旁。
别弄伤了这块‘铒’,我们尚需要他来引出那条‘大鱼’。”
捻熄手里的烟,一个抛物线的弧度,烟头准确无误地飞落在街角的垃圾桶。“忍,要你居中‘拉’他们一把……办漂亮一点。”冷烈在坐入打开的车门前,丢下这么一句话。
“是。”忍颔首恭敬地应道,嘴角的冷笑显得诡异骇人。
* * *
豪华的宅邸里,一条纤细的身影在躲过楼下重重的监视后,跃进在大厅二楼阳台的一角。
黑暗里,全身被一袭黑色紧身衣包裹住,仅露出一对犀利星眸的冷凝,她后背紧贴墙角,双肩微倾,探出脸的一侧朝下方丢下一眼,发觉并无任何异样后,她一个俐落的翻身动作,人已飞落至对面的阳台,踩地的双脚未扬起一丝尘烟。
半蹲身子的冷凝一手探向右脚,由鞋底抽出一条弯曲的钢丝。她站挺脊背,走向阳台紧关的窗。
冷凝戴手套的左手扶着门把,另一手将弯曲的钢丝插入锁孔。眨眼之间,“咔嗒!”一声,深锁的门窗应声而开。
游移的冷眸往昏暗的室内仔细扫视一番,以确定里头不具任何的危险讯息。冷凝推开一扇落地窗,让门隙的空间足容她通过,然后闪逝在厚重的布帘暗处。
看到房中间那张触目可及的腥红圆床,冷凝的唇角轻蔑勾起。哈!倒挺合乎它主人的品味。
冷凝没有在雷鸣的卧房多做停留,她越过雷鸣的大床,朝另一扇门迈去。穿越过雷鸣卧房与书房相通的更衣室,冷凝来到另一边。黑暗中,冷凝循着脑海里的记忆走向书房的一角,在一幅巨画前伫脚。
是这里!冷凝两眼盯着壁上的巨画,拉下胸前的拉链,由怀里掏出一把袖珍型的手电筒。
微弱的灯光仅能照亮壁画的一角,却也足够让人瞧得出那是幅山水画。凝聚的光亮划过画的右下方,沿着框的边缘绕到左下角,逐渐往上移,在离下框约莫十五公分之处打住。
冷凝看见她所要找的了!光点所照之处画面上丛集的暗影。引起冷凝注意的是绿荫里的异样。黑绿的暗影下有处较其他两旁颜色突显之点,看起来就像是……像是常遭人抚触,导致汗液染上画色,形成色泽微晕,以致有了褪色之感。
冷凝心想,应该是这里没错!
她举起一指往画面上淡化的一点压去,在冷凝食指压下的同时,她感觉自己的左肩仿佛被某物疾扫掠过,接着,身旁即传来一阵细微的隆隆击响。
反射性地,冷凝手腕反扳,将手电筒指向发声之处。她看见距离自己五步远的那只清朝花瓶正以快速的动作绕转着。
瓶身以时钟的方向绕转三圈,停置一秒后,再逆转三圈。奇迹似的,花瓶上方的石壁无声地裂出一条细缝,缓缓露出一堵如杂志大小般的特制铝门。
冷凝面无表情的脸上星眸微眯,内心有数的她,关掉手电筒的开关,改戴上夜视镜。
果然,昏暗的室内,一道红外线划过她肩侧,直射它对面另一幅名画上的某点,再以六十度的折射角度,射向花瓶的角度,射上花瓶向中央的那抹金色圆点---这便是造成石壁开启的原因。
低身越过红色的光线,冷凝来到开启的石室前。铝门上方的两颗红色与绿色按钮让她再度眯起双眼。会是相同的吗?
冷凝的迟疑仅有半分钟。经过大脑仔细的思索后,她有十足的把握能够断定自己的判断绝无失误。
没有丝毫顾忌,冷凝举起手,在红、绿两个按钮被她同时压下之际,屋内仍旧寂静无声,并无任何异样。
幽黑的柳眉扬了扬,冷凝朝红钮压下,“哔!”一声,门被开启了。蓝色的萤幕映入冷凝眼底,萤幕的右下角有一排一行小字---请输入你的密码。
密码、指纹、声音确认……不出所料,她的嘴角有抹自得之色,两指再次同时按下红、绿二钮,不同的是,在这之后,她压下了绿钮。
蓝色的萤幕隐没于合上门后方,冷凝重复着方才的步骤,只见要她按下绿钮之后,石壁亦缓缓的回复到它原来的面貌。红色的光线也在石壁关启后,逐渐消失在画的那一端。
探得自己所要的初步结果后,冷凝心底有个谱。她拉开书房的门,正打算离去时,数道煞车声在此时由前庭传来。
他回来了!房门被拉回,冷凝转身走向书桌后侧的门窗。转眼间,一条黑影如一缕轻烟般,无声无息地消逝在夜色中。
* * *
“铃!……铃……”尖锐的电话铃声在连响数十声后,嘎然停止。
脸上涂着一层白色面膜的顾芯手执一本流行杂志,气冲冲地走下楼;瞧见犹伫在电话旁,显然还在发呆的妇人时,顾芯火气更大了。
这何妈是聋了不成,刺耳的电话声都快掀破屋顶,她竟杵在那无动于衷!
“啪!”一声,顾芯原来握在手里的杂志被她给狠狠的甩上茶几洁亮的几面。
突来的敲击声,再次吓坏了对着话筒裹足不前的何妈,她几乎是弹跳着转身一看。
瞪着不知是何时来到她身后的顾芯,何妈苍白的脸更显苍白。“小……小姐……你什么时候下楼的……”刚刚那一记如雷鸣的闷响足以吓掉她的老命。何妈的眼底有抹抱怨,她一手压在自己心跳迅速的胸口上。
不理采她,顾芯瞅着捧着心口的何妈,不悦道:“何妈,为何不接电话?”
“我……”何妈显得有此不安,支吾了老半天,她才道:“小姐……有件事……我一直不敢让你知晓---”
年纪大了,说个话也像老太婆撒尿般滴滴答答。“什么事?”顾芯不耐烦地问道,为了不使自己的脸一这种情况下产生不‘不必要’的‘皱痕’,她的唇型终如。
“就是那电话啊!”何妈放下胸口的手,指着话筒。“每次我拿起话筒喂了数十声,就是不见那边应声,只听见那头传来粗重的呼吸声;这种情形已经持续两天了,挺诡异骇人的……我怕吓着小姐,所以一直没对你提起……”
诡异的电话?!恶作剧吗?还是……顾芯想起那张愤怒张狂的脸,会是他---陈彬吗?
陈彬一席狠话犹在耳际,顾芯拧眉了。这么说来,她最近老是觉得自己被人跟踪,莫名其妙地感觉到有对灼人的视线紧盯着她背后,令她背脊发毛;原来,这一切不是她的错觉,而是陈彬耍的手段,他要自己陷于恐惧与不安之中!
“何妈,明天去将电话号改了。”顾芯弯腰拿起教她扔置于茶几上的杂志。“还有,要是再有那种闷不出声的电话打进来,你就……”
何妈则是被突然窜起的声响吓得连退两步。“小姐……”何妈视电话如鬼魅般,面有难色地望着顾芯。
“喂,小芯,是你吗?”
小慧?!“电话响了那么久,我都打瞌睡了才来接,我以为打错了,正打算挂断呢!你没事吧?”质疑的问话如连珠炮般。
“没事。”顾芯将无线话筒压在耳际,朝身边的何妈丢下一眼,举步向楼上迈去。”倒是你,什么事?”
“‘好康倒相报’,小四那边来‘货’,打算和你一起瞧瞧---”话筒那头似乎想起了什么,迟疑了一下才又道;“今晚,你与那成熟又具超男性魅力、举世无双的大帅哥没约会吧?”口吻不怎么肯定。
“嗯,”顾芯瞧见腕上的表一眼。“半小时后来接我。”
关掉电源,顾芯正打算话筒丢回床铺,临时又改变了主意,对着手里的话筒怔愣数秒,然后按下几个数字键。
“喂,二叔吗……嗯,是我,小芯。有件事想麻烦二叔……想请二叔帮小芯注意一名叫陈彬的男子……不错……那就麻烦二叔,再见。”
哼!想动我?!也不掂量自己有几两重!陈彬,我会将你加诸在我身上的这些以十倍的还给你,你等着领受吧!
撕下崩紧的面膜,顾芯那对投映在镜面的眸子透出两道教人捏把冷汗的寒芒。
* * *
喧哗的街道在夜半时分显得冷清几许,陈彬黝黑的面庞有些微晕,大概喝了不少酒。他脚步颠簸地走出KTV,两手左拥右抱,一路打情骂俏着。
他们一群人来到大马路旁,教陈彬拥在左胸前的女人抽离他的身,女人娇嗔地以涂得鲜红蔻丹的指戳向陈彬结实的胸。“彬哥,不妨碍你们了,我和奇他们先走了,拜拜!”女人抛下一记媚眼,转身改勾住另一侧男伴的手臂。
“彬哥,我们先走了。”陈彬的狐群狗党识相地一一道别,他们往街的另一头走去,陈彬则搂着他的女伴朝自己的座车迈去。
“彬哥---”浓妆艳抹的女人丰满的身子几乎贴在陈彬胸前。“你的歌喉真不是盖的,尤其是唱起情歌来,让我们几个女孩子是如痴如醉地---”女人两手绕在陈彬颈后,娇艳欲滴的红唇在她耳边吹气,一层浓厚脂粉掩饰下,依稀可以瞧出是张年轻的面孔。
陈彬被吊在自己身上的小骚货撩弄得心痒难耐。“你的‘声音’也不错,唱得我心花怒放,心猿意马,嗯。”说着说着,他不安份的手爬上女人紧裹在在窄裙下的双臀,突地捏住她弹性极佳的肌肉。
“哎哟,讨厌!”女人娇嗲含嗔地低叫,左手佯装不满地捶了陈彬胸前一记,惹来陈彬一阵张狂的轻笑。
女人覆在假睫毛下的双眼斜睨了身旁那张尚称英气的脸孔一眼,置于他胸前的手改为爱抚地轻划着指下结实的肌肉。
“彬哥---你说,咱们待会去哪好呢---”女人粉红的舌尖舔过微启的唇瓣,心醉神迷的表情浪荡得很。
呵,好一位淫荡的辣女!陈彬的脸已被挑起欲望。“你说呢?你那?还是我那?或是---”他示意地眼角勾向前方仅距他们数步的车子。
忆起女人那套教他魂飞魄散的一流功夫,陈彬感到全身燥热极了,脚程不禁加了,他已是迫不及待。
将惹得他全身滚烫的女人匆匆塞入车内,陈彬绕过车身---他知道离这里百尺之处有家汽车旅馆。
陈彬拉开驾驶座的车门,正打算低身钻入车内时,他的双肩却在这时让人给钳制住。一股蛮横的使力将他扯离车身,街道的景物在下一秒倏地由他眼前消失---他的头被一层黑布罩住。
突发的状况根本来不及防范,再加上他今晚又喝了不少酒,反应迟钝了许多,他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便遭对方给架入暗巷里。
“不想挨揍的话,就闭上你的嘴。”沙哑的男声令车内尖叫的女人猛地伸手捂住自己不听使唤的嘴,盈满惧意的眼在男人的恐吓声后,更是不敢有所逾矩地直瞅着车门外地面上那双黑鞋。
要是自己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他们……他们会不会挖去她的双眼……
陈彬的女人索性闭起双眸,眼不见为净,明哲保身。女人紧挨身后的车门,手里的皮包教她紧抓在胸口,远处传来的物体碰撞声与细弱的哀呜,让她满是脂粉的脸泛起一阵苍白。
仿如过了一世纪之久,一让闷声让女人受惊地张开了眼---是打得不成人形的陈彬,他犹如破布娃娃被扔进车内。
“这只是个小小的教训,你要再敢对龙老大的人动一丝歪念,那么---下一次就不只这样。懂吗?哼!”
零碎的脚步声渐行渐远,车内的女人这时才惊慌地朝叭在方向盘上的男人靠去。“彬哥,你怎样了?”她扶着陈彬的肩,陈彬软趴趴的身躯顺势往后倒,挂在车座上,后脑仰枕在突起的软垫,脸是尽是鼻青脸肿、惨不忍睹!
血丝从他嘴角溢出,惹得女人又是一阵惊呼。“天啊!彬哥,你在流血,快!我送你去医院---”
“不……必,回……回……回我的……住处……你……你载……我……回住处……”字句艰难地由陈彬青肿的嘴角挤出,他抓过女人手里的面纸,张嘴吐了口血水,血水里有三颗被打断的牙齿。
该死!那群王八羔子,还打断了他的鼻梁!他妈的!姓龙的,我和你是卯上了。顾芯,我会跟你好好算这笔帐的,你等着!
陈彬手里染红的面纸被他揉成一团,狠狠地丢出车窗外,他探头朝街道又吐出一口鲜红的液体。
你给我等着!陈彬阴狠的眼光射出两道森冷肃寒的---杀机!他会报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