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柳葵只想和孟小球过著平凡不受打扰的平静生活,并且在彼此都准备好的时候,生几个延续两人骨血的可爱娃娃,一家人过著幸福的日子。
但是,现实往往不能尽如人意。
开了三、四个小时的车回到台北之後,时间已接近他和小球约定的时刻,他以为一开门就会看见她,但是迎接他的却是空荡荡的屋子。一抹失望悄悄地划过柳葵的心头。
他先将脏衣服分类整理好放进洗衣机内,然後简单地梳洗一下,耐心地等候孟小球出现。
在他们约定的时间过了十分钟之後,他开始觉得有点不对劲,小球在电话里跟他说今天的课只到下午三点,也没听说她下午还有什么社团活动,况且她一向都很准时。
再者,她如果临时有事也应该会打通电话跟他说一声才是。
柳葵心念一动,随即掏出手机拨了孟小球的电话号码,电话才响了两声就被切断——「您的电话将转接到语音信箱,嘟声後开始计费。」
小球没有理由拒接他的电话,是不小心按错键还是……
他又拨了一次,结果仍旧相同。
一定是哪边出了差错。他的心猛地一荡,荡漾出惶恐不安的氛围,这一次他打的是孟家的电话,彼端很快就有了回应。
「喂,孟公馆。」
「我是柳葵,请问孟伯父在吗?」他力持语调平稳,不露半点蛛丝马迹。
「葵少爷,我去叫先生。」
「谢谢。」他耐心地等著,不一会儿话筒里就传来孟鸿基的声音——
「葵,你打电话过来不会是要跟我说,小球今天晚上不回来睡了吧?」
「呃,不是的……」他连忙否认。
孟鸿基却大笑,「我没那么老古板,更何况小球和你在一起,我再放心不过了。唉……」他忽然又叹了一口气。
这么看来小球不在家了。「伯父,你为什么叹气?」
「女大不中留,这句话说得还真是一点都没错,你到台南去的这几天,小球经常咳声叹气的,整个人无精打采,一直到今天才又恢复元气,下午上完课之後,她也没回来,是不是跑到你住的地方去了?」
「唔。」他含糊其词地带过,心中却更加地担忧她的安危。
小球不会是出什么意外了吧?
他索性顺著孟鸿基的语气道:「伯父,那……小球今天晚上会晚点回去……」
孟鸿基呵呵笑,「没关系、没关系,你们年轻人高兴就好。」
挂断电话之後,柳葵开始在脑海中搜索,赫然发现自己对小球的交友状况和同学一无所知,不过幸好,他至少还记得一个人——
「抱歉,我们还没开始营……」
「是你啊!」James笑笑地道:「我听小球说你戒酒了,你应该不会是要跑来偷喝酒的吧?!我可是会跑去密告的喔。」他这直属学长是最挺学妹的。
「我有点事想请教你。」柳葵正色道。
James似乎也察觉到他神色里的一丝凝重。「怎么了?」
「小球从三点下课之後就行踪不明,我想请问你是不是知道,她在学校里和哪个同学的感情最好?」也许那人会知道小球的下落。
James立即想到,「陈巧莉,我打电话给她。」
「谢谢。」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陈巧莉充满意外惊喜的嗓音传来,「蔚学长,你怎么会打电话给我?」
「巧莉,今天下午上完课後,你有没有和小球在一起?」她们两个经常凑在一起。
「有啊,我们一起走到校门口,然後有个中年男子叫住她,说什么葵被其他帮派的小混混打伤了,现在正在医院急救,小球听完之後二话不说,立刻坐上那个男子的车走了。」
James将她的话一字不漏地转述给柳葵听。
是谁捏造他受伤的消息拐走小球?目的又是什么?「问她知不知道那个男人叫什么名字?」
他点点头,又问。
陈巧莉闻言思忖了一下,努力地回想,脑海中忽然绽放出一道光芒,「我记得小球好像叫他……达叔!没错,她就是叫他达叔,怎么了吗?」
「没什么,只是顺口问问,那……没事了,再见。」James没让她有追根究底的机会,挂断电话後对上柳葵的视线,「她听到小球叫那个男人达叔,你知道那个男人的身分吗?」
是宋建达!他为什么要捏造他受伤的消息骗走小球?「我知道,谢谢你的帮忙。」
「需要帮忙吗?」小球有难,如果有需要,他当然也应该要伸出援手。
「谢谢,我自己去解决就好。」没有必要让其他人趟这淌浑水。
James也不勉强,「需要的时候说一声。」
「嗯。」他转身走向门口。
Hermit忽地出声,「你往南方去找。」
南方?停顿了一下,柳葵点点头,才又迈开步伐。
他立即飞车赶往赤日盟总部,途中拨了通电话给一个许久未联络的好友。
「老兄,你总算从坟墓里爬出来了。」嘲弄的语气里漫著一丝淡淡的欣喜。
「别揶揄我了,能不能帮个忙?」
「这还用问!要我做什么?」他没有第二句话。
「能不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帮我查出宋建达的下落?」柳葵将车停在赤日盟总部门口,火速地下了车。
「没问题,等会儿打给你。」对方说完话也不等他回答就将电话挂了。
柳葵理所当然地在门口被拦下来。
这种场面委实尴尬下已,「抱歉,你……不能进去。」高层的兴衰斗争不是他们这些小喽罗有资格置喙的。
另一名较年轻的男子显然不知道柳葵的身分,不客气地出声赶人,「你当这里是饭店啊,爱来就来吗?走走走,快走,免得等会儿被揍。」他不明白良哥为什么要对眼前这个男子那么客气?呃……他那凌厉的眼神真的很吓人。
阿良连忙斥责他,「你不懂就少开口。」
年轻男子只好乖乖地闭上嘴。
柳葵也无意为难不相干的人,「宋建达他在不在里面?」
「达叔他不在。」阿良照实回答。
车库里是没看到宋建达的座车,那么他应该是不在总部里。柳葵定定地望著他好一会儿,才转身回到车上等好友的消息。
年轻男子望著柳葵坐进车内,不解地道:「良哥,他是谁啊?你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客气?」
他是新进的成员,所以不知道葵哥是谁。「不懂就少开口,他是上上任老大葵哥,以後再见到他别太放肆……」他很高兴看到葵哥又振作起来,他相信葵哥一定会再回来领导赤日盟的。
年轻男子打了个哆嗦,下一次罩子要放亮一点才行,不然改天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我……我知道了。」
柳葵一坐进车内,口袋里的手机立即响了起来,「在哪里?」
「,你终於打算跟他对决,要回那些原本属於你的东西了吗?」对方有些好奇地问,嗓音里有一丝掩饰不住的兴奋。
「没有,那些东西他要就拿去。」他一点都不在乎。
「那为什么这么急著要知道他的下落?」彼端的人决定打破砂锅问到底。
他焦躁地道:「先把位置告诉我,等等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好吧。」对方给了个明确的地点,
那个地方……不正应验了Hermit要他往南去找的提示。柳葵旋即掉转车头,急驶而出。
「你找宋建达做什么?」
他沉声回答,「他抓走小球。」他不在乎赤日盟、不在乎失去的那些财产,只想远离台北、远离赤日盟去过平静的日子,但是宋建达却抓走了孟小球——这将会是他犯下最致命的错误。
「你不会是现在只身要去救孟小球吧?」
柳葵默认。
「等等,你又不知道他身边带了几个爪牙,就这样单枪匹马闯进去太危险了,等我一下,我马上带人过去。」
「谢了,我可以等,但是小球不能等。」若是宋建达敢动小球一根寒毛,他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我们晚点再联络。」
「葵……」
*****
宋建达坐在沙发上,一边喝著酒,一边思索著要用什么方式才能不费力气的得到孟小球,嗯……用迷药好了。
待会儿让人送点吃的跟喝的去给她,等药效发作之後,他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一打定主意,他立即吩咐一旁的手下,「你让厨师准备一份简单的餐点,掺入一些迷药,然後送去给孟小球。」
「达叔,这样不好吧?」男子有些犹豫,「孟老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大发雷霆,到时候就麻烦了。」
宋建达勃然大怒地拍桌,「到底是我听你的命令还是你听我的命令?」
「当然是我听达叔的吩咐。」男子垂下头。
他余怒未消,「我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少废话,快去。」
「是。」男子只能奉命行事。
陡地,一阵音乐铃声回荡在偌大的客厅里。
宋建达的视线扫过客厅内的每一个人。
大夥儿都面面相颅,俱是摇头。
他循声瞟见了扔在沙发一隅的背包,那是孟小球的背包。
立刻有人拿了背包趋前送到他手中。
他打开背包取出铃声兀自响个不停的手机,看了看萤幕上的来电显示,是柳葵。
他怎么会那么凑巧地在这个时候打电话给孟小球?!宋建达不悦地将电话切断,但是只间隔了几秒钟,方才那一阵音乐铃声就又再度响起。
还是柳葵。他索性将手机关机,免得听了心烦。不过,柳葵没和孟小球联络上,一定会起疑心的。看来他得马上采取行动,免得夜长梦多。
「你……」他抬起眼,「叫厨房不用准备餐点了。」
「是。」听令办事的人毋需有意见。
他站起身,「其余的人都在这儿好好给我守著,要是出了差错,我可不饶你们。」语毕,他随即迈开步伐朝软禁孟小球的房间而去。
「喂!有没有人在啊!我口渴要喝水……」远远地就听见孟小球在房内大声嚷嚷,「我要喝水!」
守门的喽罗冷冷地回道:「浴室里有水。」
「我要喝的是茶、是白开水,不是自来水。」
「把门打开。」宋建达示意,
在门打开来之际,他大跨步地走进房间内,眼角瞥见一道黑影由高处朝他冲过来,他反应迅速地避了开去,凝目细看才发现孟小球手中紧握著一支尾巴磨成尖锥状的牙刷。
下一秒,他的手下即刻动手夺走她手中那危险利器。
「好了,你们全都出去,把门锁上,没我的命令不准开门。」宋建达有些急躁地挥挥手。接下来的部分他自己一个人就行了,他不会无能的连个手无寸铁的丫头也搞不定。
「是。」所有人鱼贯地退到房间外,最後一个还带上门锁好。
房间内顿时只剩下孟小球和宋建达,防身的武器被夺定让她的心情更加悚惧不安,「你……你要做什么?」她的神经开始绷紧,戒慎恐惧地望著他。
宋建达一步又一步地逼近她,饶富兴味地反问道:「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锁在房间里还能做什么?」
他脸上猥琐的神情让她冷汗不住的从脊椎淌下,湿透了衣服,她假装听不懂,努力和他保持一段安全距离,「达叔,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没关系,我们可以直接用做的。」他忽然欺身逼近,仅差一公分就抓住她了。
「啊——」孟小球尖叫一声,勉强闪开去。恐惧登时像一波波凶猛的海浪,转瞬间就将她吞噬。他……他怎么敢打这种主意?他是长辈,她刚刚还叫他一声达叔,他竟然无耻至此?
「我就不信你能飞天钻地。」宋建达邪笑地解开衬衫的扣子,打算先跟她玩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消耗掉她的体力,然後再将她拆吃入腹。
「达、达叔……你是开玩笑的吧?你跟我爸也算是朋友,你是长辈,怎么可能会对我有非分之想呢!」她捺下心中无边无际的恐惧,强颜欢笑道。
「从现在开始,你就直接叫我的名字吧。」不然等会儿两人肌肤相亲的时候,她还叫他达叔,那多扫兴啊。「我保证会好好疼惜你的。」
她觉得恶心想吐,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不知廉耻的人渣、禽兽?「你最好别乱来,要是动了我一根寒毛,我爸会把你剁碎了喂狗。」她的虚言恫喝是想让他有所顾忌,不敢乱来。
「没有一个父亲会忍心让自己女儿变成寡妇,让未出世的外孙没有爸爸。」他跟著绕著房间打转。
既然多说无益,她也不用跟他客气了,「我宁愿死也不会让你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糟蹋。」
宋建达不痛不痒地道:「要死是很简单的事,不过你爸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你忍心让他无依无靠吗?」
孟小球的决心动摇了,她若真的死了,那爸怎么办?就这么微微怔忡之间,她一时不察被扑倒在地,他压在她身上,呼出的热气轻拂过她的脸颊,她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
他的手隔著衣物在她的身上放肆地游移。
好想吐……在她察觉到他生理上明显的反应之际,恐惧在她的心底爆炸开来,轰掉了她所有的知觉。
蓦地,一连串震天价响的枪响连绵不断地回荡在屋子里,就连欲火焚身的宋建达也迅速地回复了理智,翻身站起。
「怎么回事?」他扬声询问房间外看守的人。
「我们也不清楚。」门外的人一样纳闷不解。
又是一阵枪响。
「去看看。」他总觉得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是。」他们领命而去。
有人来救她了吗?孟小球戒慎恐惧地缩到角落去。她不敢想像,若是枪声再晚一些时候响起,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几分钟之後再度响起了两声枪响,「砰!砰!」然後就是一片让人胆战心惊、全身绷紧的静默。
外面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宋建达不安地上前转了转门的把手,还是锁著。
那两个笨蛋真是的!也不会先把门锁打开再去办事,就这样把他锁在房间里,要是他们出了什么意外回不来的话,那他不就只能坐以待毙了?
「那两个白痴!」他的心情益发地焦虑烦躁,愤愤地抬腿喘了门板一下,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孟小球瑟缩了一下,双眼紧盯著他的一举一动,不敢稍有松懈。
忽然,门板上传来一阵声响,感觉像是有人在打开门上的锁。
「谁?」宋建达大喝一声,诡谲的气氛揪紧了他的胸口,让他喘不过气来。
外头还是只有声音,没有任何回应。
「谁在外面?」他再一次大喊,抓不著头绪的感觉几乎快要逼疯了他。
「叩」的一声,门锁已经打开。
宋建达连忙抽出腰际的枪,几个跨步将孟小球抓到身前掩护自己,屏息地等候门外的人进来。
「啊!你放开我……」她尖叫挣扎。
门被一脚踹开来,柳葵浴血地出现,宛如自地狱前来索命的恶魔撒旦一般。
「葵哥!」孟小球见到救星一则以喜,一则以忧。她是很希望能够平安脱险,但是也不希望葵哥为了救她而受伤。
宋建达心下一震,他完全没料到柳葵会这么快就找上门来。「外头的人呢?」
「死了。」他不带一丝温度地道。眸光瞟向模样有点儿狼狈的孟小球,眼神瞬间转为凌厉,冰霜凝结。
「你……你只有一个人?」却轻易地摆平了他派驻在房子四周的十余名手下……一阵战栗陡地贯穿了宋建达,彻骨的寒意迅速地在他体内蔓延开来,渗透进他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里。
「你要财富、你要权力、你要赤日盟都随你,我不在乎,但是你不应该打小球的主意,现在放开她,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一点。」柳葵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带有蚀骨的寒气。
犹如死神的宣到让宋建达的四肢发软,差点握不住手中的手枪……等等,手枪?
他刚刚被柳葵的森冷吓傻了,一时之间忘了自己手中还握有一把枪和孟小球这张护身符。
他先拉起孟小球,用她的身体来护卫自己的安全,以免柳葵有机可乘。「她的死活此刻掌握在我手中,你凭什么命令我?站住!」他发觉柳葵正悄悄地逼近。「她可是我的保命符呢,如果你不想她惨死在你面前,最好照著我的话去做。」枪口正对准孟小球的太阳穴。
柳葵停下脚步,「你想怎么样?」
「把枪丢过来。」柳葵手上的枪无疑是一颗不定时炸弹,时时刻刻威胁著他的性命,太危险了。
「葵哥……」要是葵哥把枪交给末建达,那她和葵哥的下场……宋建达肯定不会放过他们的。
「没关系。」柳葵安慰她,依言将手中的枪轻抛出去。
宋建达动作迅速地将枪踢到一边去,悬在半空中的心顿时定了下来,气焰也跟著高张,「你不是说要我马上放了孟小球,才让我死得痛快一点,要是我不放,那你是不是要把我千刀万剐?」
「没错。」他语调平平地道。
宋建达得意地狂笑,「你现在要怎么把我千刀万剐?」此刻的柳葵对他来说已经不具任何威胁性,他才是掌控一切的人。
柳葵默然不语。
「现在是我最大,我要你死你就得死,我要你活你才能活。」宋建达手中的枪枪口转而瞄准柳葵的胸膛。「下过,你是我的计划里最大的绊脚石,说什么我都不会留下你来妨凝我。」
「达叔,我求你,不要伤害葵哥……」孟小球最先竖起白旗,泪水已经在眼眶里打转,她没有办法眼睁睁地看他杀死葵哥。
「小球,你不用求他,」柳葵无所谓地道。
「可是……」宋建达摆明了要他的命。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起了剧烈的颤抖,有没有人能救救她和葵哥啊?
「柳葵说的没错,你不用求我,因为他非死不可。」宋建达太过得意忘形,因而疏於防备地露出身体,「我让你能送他最後一程已经是很大的恩惠了,说再见吧!」
「不要啊——」孟小球不停地尖叫,使尽全身的力气想挣脱宋建达的手去护卫柳葵。
「砰!砰!」两声枪响响起——
孟小球全身的力气在一瞬间被抽空,一颗心直往无底深渊沉去,彻骨的寒意迅速冻结了她体内的血液。
她没有勇气睁开眼去面对残酷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