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派出那么多人,却连个人都找不着?”银鹰坐立不安地低吼。
已经三天了,她会跑到哪里去呢?城门的守卫坚称那晚并没人出城,但为什么到现在连消息都没有?她到底躲到何处去了?堂下,沈仙儿与管子进对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宜。
看来,他们可以放下心,再怎么找也找不回来了。
皋鹏单膝而跪:“臣无能,请堡主恕罪。”
“起来,这不怪你。小妍那丫头想逃的话,谁也拦不了,只怪我太大意。她早有前科,只是万万没想到她会再逃第二次。等我把她抓回来,我要她尝尝被囚禁的滋味。”
“堡主,你堂堂一国之尊,何必在乎一个不知好歹的丫头,她逃就逃,干嘛费事找她回来--”说话的人当然是沈仙儿。
只不过,她太自以为是、太不了解小妍在银鹰心目中的分量了。
“住口!”银鹰一双怒眸瞪向她,他极少动怒到想杀人,而这女人却想试试他忍耐的极限,“皋卿--”皋鹏一得到他的暗示,便转向小妾:“闭上你的嘴!这里有你插嘴的余地吗?进屋去。”
“叫我闭嘴?你凭什么?凭你是我丈夫吗?那可真是笑死人了,你们心自问你是吗?”她满口的尖酸刻薄使皋鹏微微一缩。
“你闹够了吗?要吵要闹,我们有的是时间,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干了什么好事!不要逼我现在跟你摊牌。”
沈仙儿心虚地朝管子进望一眼,不过,所谓捉奸就要捉在床,她不信他有真凭实据。
“我干了什么事?你说呀!我要是真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也要怪你,你自己心里有数!”“你再说一个字我就杀了你!”他气涨着脸,暴跳如雷地大叫。
“杀呀!有种你就杀了我呀!哼!可惜你没种,不是吗?”她仰着尖尖的下巴,眼中闪着挑衅的光芒。
槔鹏扬起手欲掌掴她,管子进连忙制住他:“将军何必跟女人过不去,现下还有要紧的事要做。”
他不悦地抽回手:“怎么?你怕我打她,你心疼了吗?”沈仙儿的脸色大变,老天,他知道他们的事了是不是?事到如今,她死也不能承认;不然,以他出手的力道,一掌就可以打死她了。
她做了个抽气的动作,装作十分震撼的表情,泪珠儿轻弹,往堂前一跪:“堡主做主,他这话分明是说仙儿不守妇道、红杏出墙,请堡主替仙儿作证,仙儿是清白的。”
皋鹏拉起她:“够了,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
“放开我,你弄痛我了!堡主,救我--”她尖声喊叫着,与丈夫扭成一团,那情形实在使人发狂,尤其是此刻银鹰的心情本就混乱,他真恨不得代替皋鹏打她一巴掌,打掉她所要发出的任何声音。
他非得离开这间屋于不可,不然,他真的会发狂。
骆非忠诚地伴随于后,问道:“堡主想亲自去找夫人吗?”
“我不相信她会从空气中消失,我会找到她的。”
马匹的叫声让两人暂停脚步,宇文骞勒马下马一气呵成,并迅速地跑上前:“堡主,有夫人的消息了。”
“真的,她在哪里?”
“城门的守卫说,有一名老人要他转告堡主,夫人受伤,现下在他家中静养,请堡主立即去接夫人。”
“小妍受伤了?严不严重?”他早将要教训她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臣也不清楚,不过,老人画下地图,臣马上带堡主去接她。”
“备马!”骆非让马僮牵来“白羽”,自己也跨上了坐骑,三人马不停蹄地奔向城外。
门内,管子进一听小妍没死获救,脚底不禁开始发冷。
他必须趁早想好对策,他这十六年来的心血不能毁在沈仙儿那贱女人手中。
驰近的马蹄声在幽静的山谷中回响。
在前头引路的宇文骞在木屋前勒住马,回头道:“堡主,应该就是这里了。”
银鹰下马来到那扇木门前,敲着门上的铁环:“请问有人在家吗?”“嘎”一声,木门应声而开,是名白发老人。
银鹰觉得他有些似曾相识,却想不起曾在何处见过他。
“冒昧地请问老人家,是否在数天前救了一位姑娘,现在在府上静养?”老人的表情冷漠异常,往旁边一退,语气平淡地道:“进来吧!你要找的人在里面。”
银鹰无暇研究老人的态度,道了谢便跨过门槛进屋。
“鹰。”
小妍从房内出来,她在心中不知演练过多少遭,再见到他,不会再激起一丝丝情感;但真的见到他的人,她才知道好难好难,她好想扑进他怀里痛哭一场,若不是老金就在身旁,她八成会控制不住自己而那么做。
银鹰不知道此刻该臭骂她一顿,然后把她丢进牢里关起来;还是该高兴地抱住她又亲又吻,让她以为她的任性根本不必受一点惩罚。
他看她走路微跛,便再也顾不得有何后果,他清楚自己惩罚她就等于惩罚自己一般。
所以,只有认栽了。
“你的脚怎么了?还伤到哪里了吗?快告诉我!”小妍因他一句又一句关怀担忧的话语心痛到极点。
鹰!求你不要这样爱我,求你不要对我那么好,她的眼睛泛着泪光,传达着她呐喊的心声。
“究竟怎么了?小妍,你吓到我了,出了什么事?你说话呀!别哭,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有我在,我不会让你受一丁点委屈,告诉我!”
“我……差点就见不到你了,我以为我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你,所以……现在能见到你,我高兴得想哭嘛!”
银鹰这下可有话要说了,但他还是不忘先扶她到椅子上坐好:“要不是你‘又’一次逃跑,怎么可能会见不到我呢?你非逼我采取最终手段不可吗?”
宇文骞也以“朋友”的身份道:“堡主这三天派出不少人出来找你,吃不下饭,也睡不安稳,你于心何忍?”
“夫人万万不可再有如此的举动!万一出了差错,可就遗憾终生了。”
连一向少言的骆非也开了金口。
小妍轮流瞪着他们,实在很不满自己被指责:“你们在审犯人吗?谁说我逃婚来着?我要逃也会挑安全一点的地方,谁想扭伤自己的脚,弄得那么糗?”银鹰相信以她的聪明,是不会逃到这种深山野岭的:“那么是怎么回事?你人在这里是事实。”
“我人在这里没错,不过,我可不是自愿来的。要不是有人从背后偷袭我,然后将我装进麻布袋里往山里头一扔,想请我来我还嫌麻烦呢!”
他抓紧她的手腕:“你是说有人想杀你?是谁?”
“我背后又没长眼睛,哪里知道?你是堡主,不会查吗?”
“该死!”他非找出那人,将他凌迟而死不可,“宇文骞,这事交由你去办,找到他后我要亲手杀了他。”
“是,臣遵旨。”
想到她有可能就此曝尸荒野,怎不教他胆颤心惊?死不可怕,令人惧怕的是看着自己心爱的人死去,那才是世界上让人最害怕的一件事。
“鹰--”她从不知道他也会害怕,她以为他该是无所畏惧,天下无敌的。
如今,他的弱点曝光了,而答案却是她,多讽刺!银鹰双臂搂得好紧,颤声道:“我以为你不爱我,又一次逃离我的怀抱。我不知道……你曾经如此接近死亡,对不起,我该派人守在你身边,是我的疏忽害你受伤的,原谅我!”
“我不怪你,真的,鹰,你放手,你抱得人家喘不过气来了。”
她不该跟他那么亲近,天呀!给她勇气拒绝他如此强烈的爱意吧!“除了脚,还有哪里受伤了吗?”他稍稍放开她,低头审视她全身。
小妍指了指头颅后:“只有这地方流血,而且肿了个包。其余的地方只有一些擦伤,不碍事的,你要跟老金道谢,是他救了我一命。”
“谢谢你救了我未婚妻,老金,你希望得到什么?只要你开口,我一定尽力办到。”
老人仍一贯面无表情:“不用了,我什么都不缺。”
“那么,以后你若想要什么,可以去找皋鹏皋将军,他会帮你的。”
“哼!”他对银鹰的话嗤之以鼻。
银鹰心想,这老人性情古怪,异于常人;不然,也不会离群索居,单独住在这山谷中。
“鹰,我们回去吧!”她该开始实行她的计划了。
“好,我抱你。”
他伸手至她的膝后抱起她,“这次念你是无辜的,不然,一回去,我就把你丢进牢里,看你怎么逃?”
“要逃还不容易,主要是看我要不要而已。”
“你是在暗示我什么吗?”他迈步朝外走,一听到她的话就停住了。
“我没有暗示什么,你多疑和小心眼的毛病该改一改,没见过男人犯这两种毛病。”
“你见过多少男人?”小妍转转眼珠子,皮皮地道:“我可不是白痴,就算真见过很多男人,打死我也不会说出来,我活腻啦!”
“你真是个--”
“聪明又美丽的姑娘,对不对?”她顺理成章地接下他的话,一脸得意洋洋。
“是,谁敢说不是呢?”他凑下唇轻啄她的笑唇,意犹未尽地想更深一步吻她。
“不要!”她突兀地推他,“我们该走了!”银鹰误以为她怕羞,也不再多想,反正回去后有得是时间与她温存。
正当他们在回程的路上时,宅子里的沈仙儿则脚步一刻未停地冲进管于进的厢房内。
“她没死!怎么办?你快想想法子,不然,我们两个都会没命了。”
管子进啜口茶,慢条斯理道:“怕什么?我早已想好对策应付她。别急,坐下来喝口茶。”
“你还有闲情逸致在这里喝茶?!万一她揭发我们两个的事,皋鹏会杀了我们的。”
“他不敢动我们的,难道他想让所有的人都知道他不能人道的事吗?你想想,他丢得起这个脸吗?”沈仙儿沉吟一下:“那堡主那边呢?我们企图谋杀他的未婚妻,这罪名就足以判我们死罪了。”
“当时,你是从后面敲昏她,她并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是我们下的手,我们大可矢口否认。”
“有可能那么简单吗?那丫头年纪虽小,却是鬼灵精-'个,难保她不会使什么计谋;而且,堡主宠爱她,只要她说的话,堡主有七八成会信。”
她端起管子进帮她沏好的茶喝了一口,也由于太紧张,遂连喝了好几口。
管子进又帮她盛满:“或许吧!”她被他那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惹火了:“你到底有没有在想办法啊!别忘了这事你也有份。”
“我当然知道,将军夫人,所以,为了救我们两人一命,只有委屈一下夫人了。”
沈仙儿不解地瞪着他,蓦然之间,五脏六腑像翻搅的梅浪,气血汹涌地冲上心口,她惊诧、困惑、气愤,情绪瞬间变化。
她拿下按住唇的手,手心一滩殷红的鲜血,正在告知她死亡即将到来。
“你……你好狠……竟然……下毒杀……我……”她摇晃着四肢,努力寻找平衡点,她不甘心败在一个小人手上。
管子进撇撇唇,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等了十六年,就等这一天,岂可毁在你这淫妇手中。”
“你……也喝了……茶,为……什……”
“我是喝了茶。不过,有毒的不是茶,而是茶杯,它抹上了一层遇水即溶的毒,随着茶水进入你的腹中。你放心,很快就过去了。“
沈仙儿拖着身子往门口移:“救……命!来人……救命!”她的声音粗而短促,最后只能发出啊啊声,舌头失去了它的功能,连呼吸也困难重重。
“夫人!”她的贴身婢女妙儿出现了,像见到救星,沈仙儿使出仅存的力量扯着她的裙摆。
“事情办好了吗?”管子进询问着妙儿。
沈仙儿的眼睛瞪得更大,脸孔惊惧扭曲成一团,简直像极了地狱中的恶鬼,十指呈爪状伸向管子进,仿佛想拉他一起下地狱。
“你现在该知道了吧!你太高估自己的魅力了。”
“啊……”她依然发出恐怖的叫声,七孔冒出血丝。
妙儿脸吓白地躲到他身后:“她……会不会变成厉鬼来找我?”管子进拍拍她的肩:“不用怕,她伤不了我们的。妙儿,有时候我们的心肠要狠一点,不然,死的人就是自己。”
他蹲下来探测沈仙儿的脉息,她没有了呼吸,却死不瞑目:“别怨我太无情,只有让你死这条路可以让我洗脱罪嫌,我只不过是听命行事罢了。”
合上她的双眼,与妙儿一同将她抬回她的睡榻上,将装毒药的瓶子放在枕边。
“一切就照计划进行,要逼真点,别露出马脚,知道吗?”
“子进,那……你会娶我吗?我只剩下你一人了。”
她实在很怕他反悔,那她就再也无处可去了。
“我当然会娶你,你尽管放心,我手上据有皋鹏的把柄,迟早他都得听命于我。以斧关的兵力,再加上收买一些外来的佣兵杀手,总有一天,鹰堡会是我一个人的,而你将是我的堡主夫人。”
妙儿痴情地道:“只要能成为你的妻子,做不做堡主夫人都没关系。”
愚笨的女人!他冷笑在心里,以为她将初夜给了他,他就得一辈子守着这么一个貌不惊人、土里土气的女人吗?等到他得到一切,拥有财富权势,女人只不过是个点缀、偶尔的调剂,他想要的是全世界。
“我先回房清洗地上的血迹,免得被人发现,你好好地表演吧!”皋鹏正等着银鹰他们回来,却听闻沈仙儿服毒自尽的消息,连忙赶往她住的厢房。
他们新婚几天后便分房而睡,三年来,他甚少踏入她的寝室。
“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怒喝着跪在榻前哭得涕泪纵横的妙儿。
“夫人她……她死了!奴婢才离开了……会儿,夫人就……服毒自尽了……”她抽抽噎噎地道出始末。
沈仙儿平躺在榻上,衣襟染满鲜血,冰冷毫无气息得令人一时间难以置信。
她居然会寻短见,真是出乎人意料之外。
皋鹏嗅嗅瓶口:“血里红?!她从哪里找来如此毒辣的毒药?快说,夫人为何自尽?”
“奴婢回来时,夫人尚未断气,夫人说……夫人说……”
“说什么?别吞吞吐吐的!”他对于沈仙儿的死倒没有多少伤心,只是很想知道她自杀的原因。
“夫人说,堡主夫人没死,她就活不成了;与其死在刽子手刀下,不如先自己了断。”
“这跟堡主夫人有何关联?一次把它说完,我没有耐性慢慢听。”
妙儿深吸几口气:“禀将军,堡主夫人的失踪完全是夫人一手造成的。她打昏堡主夫人,然后命人将她丢到山里,要让野兽将她吃得一口不剩,这样她就可以和堡主重燃旧情。只是没想到,堡主夫人没死,如此一来,堡主就会杀了她的。”
“你既然知道,为何不来向我禀告?这教我该如何向堡主交代才好?”
“照实说就可以了。”
管子进踏进房内,神情莫测高深。
“什么意思?”
“夫人由妒生恨,而萌生杀意加害堡主夫人,将军就源源本本老实说,堡主会信的,更不会怪罪将军。毕竟,你是他信任的重臣之一,而且,错不在你。”皋鹏却不太信得过他。
为了十六年前的那件事,他始终有种受制于他的感觉,总感觉他在利用那件事来威胁他,而自己更是在良心的谴责和害怕真相揭穿的夹缝中挣扎。
他的直觉告诉他,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我要单独跟你谈谈。妙儿,去请管事的来处理夫人的后事。“
两人来到后花园,荷花池的蛙鸣在夜晚听起来格外大声。
“是你杀了她,对不对?”他的口气虽是疑问的.却含有绝大部份的肯定。
管子进不置可否:“我为什么要杀她?我跟她无冤无仇,杀她何用?”
“如果不是有人谋杀她,她绝不可能自杀。她宁可在败中求胜,也不会走上毁灭一途。所以,凶手除了你--就是我。“
“沈仙儿可是你的妻子,你明媒正娶的女人,你会杀她?你已经恨她恨到非杀她不可了吗?”
“对于一个对丈夫不贞的女人,杀她我不会皱一下眉头。子进,别以为你们在我屋子里做的事我浑然未觉,我可以为了你勾引我的妻子而杀了你。”
“那么,所有人将会知道你的秘密,将军,这是你想要的吗?为了痴恋一位死去十六年的女人,竟然失去爱的能力,真是值得人同情啊!”
皋鹏握紧双拳:“是她告诉你的?”
“她不必说任何人也看得出来。大夫人嫁给你十年,结果抑郁而终,为的不过是得不到丈夫的怜爱;而沈仙儿,昔日的红牌花魁,竟然也勾不起你的性趣,只好来将就我这百无一用的书生。不过,我这书生可比你这威武大将军有用多了,不是吗?”
“你……管子进,你不必说这些话来羞辱我,我好后悔,后悔当初接受你的提议,结果害死了那么多人!那些冤死的灵魂,迟早会找上门来的。”
“子不语怪力乱神,他们既已成了冤魂,人鬼殊途,又有何能力来害我们呢?将军,莫非你真想放弃这十多年来努力的成果,让人们在背后唾弃你、辱骂你吗?”
鹏喘息粗重,总觉得一张张冤死的脸在他四周浮现:“恶有恶报、善有善报,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他们会来的,也许--就快来了。”
管子进播撼他:“你醒一醒好不好?将军,十六年都过去了,只要你不说,我不说,又有谁知道?”
“那堡主夫人呢?她或许真是卫青风和小婵的孩万一她知道了--”
“她不会知道的,就算她真是卫家的遗孤又如何?她又能从何得知当年的事?只要你冷静,用平常心去看待她,她不会猜到她和卫家之间有何关联的。”
皋鹏用袖口拭去满头大汗。
每每他从恶梦中惊醒,总忆起小婵在刑场用着恨意的眼光看他的最后一眼。
原来,她自始至终都知道是他陷害他们全家的。
每一思及,总吓得他一身冷汗;他求过她跟他走的,他可以安排她逃走的;只是,她坚决地拒绝他的请求,只求和丈夫同赴阴曹地府,但他这么做全是因为爱她啊!“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做?”他已经踏错一步,再也回不了头了,只有继续错下去。
“沈仙儿的死不过是为我们脱罪,大可把错住她身上推。这点不用我仔细说明,将军就应该知道怎么做。“
“禀将军,堡主已经回来了。”
一名守卫进来报告,皋鹏随即往大厅而去。
银鹰抱着小妍才进大厅,便对着皋鹏吼道:“我要你彻查所有可疑份子,竟然欲加害我的未婚妻,我要知道是谁有那么大的胆子!”
“好了啦!我不是没事了吗?你那么凶,搞不好把人吓得跑到更远去躲起来。”
她双眸盯着皋鹏身后的管子进。
他还满有胆量的,竟然敢出现在她面前,不怕她指证他吗?“谁说你没事?脚都扭伤了还说没事尸只要她伤到小小一根汗毛,他都会心疼得要命。
“臣知罪,请堡主降罪!”
“皋卿何罪之有?”他先将小妍放下,才询问道。
“夫人遭袭遇险,全是臣之妻安排的,而她已于不久前畏罪服毒自尽了。”
小妍以为她听错了,沈仙儿怎么会自杀呢?如此一来,她的计划就得改变了。
银鹰不否认心里早就怀疑是她,只是仍希望凶手是别人。
“唉!真的是她。皋卿,你起来吧!此事不怪你,既然她人已死,小妍也平安无事,我就不再追究,念在她与你夫妻一场,好好厚葬她吧!”
“谢堡主。”
管子进等待着小妍供出他是同谋,但出乎意外的,她居然什么都没说,她为何不说呢?他颇感疑惑地望向她,正巧与她视线交接,不由得心头一凛!她在笑,微笑是一种正常自然的表情;但是,她的笑容让他发寒,正如沈仙儿所言,这丫头不简单,她可是个厉害的角色。
她可以现在就让他死的,只要她说出害她的人也包括他,银鹰马上会下令杀了他的!可是,她还不想那么快结束他的性命,至少要他亲口承认出来,是他伪造她父亲的笔迹写信,害得她家破人亡,然后,她要亲手报仇。
“在想什么?”见她又在发呆,银鹰开口问道。
是他太敏感了吗?总感觉在这次失踪后,她变得不太一样,好像突然在一夜之间长大成熟了,尤其是眼神中的那一丝悲伤。
小妍勉强地一笑:“没想什么,只是有点累了。”
“让你受惊了,我担保再也不会有下一次,我会好好守着你,相信我。”
“我……相信,鹰,我累了,可以请你回房吗?”她好怕跟他待在房里,怕他,也怕自己。
“今晚我留下来陪你,好吗?”他突然不想离开她身边,心底有一股烦躁感涌起,他不解为何有如此的情绪。
她不敢正视他,垂着眼道:“我很好,只想一个人独处,鹰,拜托。”
银鹰的疑惑更深:“看着我!出了什么事吗?你的眼神不对,它在告诉我,你心里藏着使你不安的事情。告诉我,小妍。“
“没有,真的没有。“
求你快走!趁我还没提起勇气杀你之前快走!她脑子里疯狂的叫喊着。
他不再追问:“你这个令人担心的丫头,想到你我有可能就此阴阳两隔,未来没有你陪在身旁,我才觉得拥有再多的金钱权势又有何用?没有你与我分享一切,我都不知道往后的日子要怎么过。”
小妍贴在他的心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幽幽地道:“到时你会再遇见比我更美、更好的姑娘。可以为你生儿育女,可以带给你快乐,你会忘了我的。”
“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天下美女何其多,但除了你,我谁也不要,惟有你才可以套住我的人。”
她咽下喉中的硬块:“笨蛋!不折不扣的大笨蛋!“银鹰笑出声:“如果爱你就是笨蛋的话,那我宁愿当笨蛋,太聪明的人死得快。”
“不要”,她捂住他的唇,“别说'死',我怕,我真的好怕。”
“笨蛋,我有了你,哪舍得死;就算我会死,我也要你陪着我一块死,这样才不会太寂寞。”
他的话纯粹是开玩笑,主要是想解除她的恐惧,但在小妍听来,不正是她的想法吗?“好,我答应你,鹰,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绝不会让你孤孤单单地走,我会陪着你;即使是下地狱,我也会永远跟着你,不再分离。”
“你在说什么?我们都不会死的,我们还要恩恩爱爱地做五六十年的夫妻呢!不要说些不吉利的话,你答应要帮我生很多孩子的,要把他们一个个拉拨大可不是一年两年就能完成的事。所以,我们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她咬着唇,不知该高兴,还是悲伤。
她故作轻松地道:“人家又不是猪,生得了多少?搞不好一个电生不出来。”
“怎么可能?你不相信我的能力吗?娘子,要不要傲个检查测试一下,我非常乐意配合。”
他在她耳畔呵气,逗得她脸红心跳。
“不要嘛!人家信就是了,你……做什么?”
“让我疼你、爱你,我的小娘子。”
扯下罗帐,他拥着怀中的人儿偎人被内,专注在取悦她的调情中。
这是她的第一次,他必须谨慎而不致使她畏惧两人的亲密关系。
小妍随着他在自己身上施的爱的法术而热情高涨,小手在枕上、床被上摸索,渴望抓住某样东西好不使自己迷失。
陡地,冰凉的触感震醒了她,是她娘的短刃!她捏着枕下的它,是娘在提醒她吗?“小妍,怎么了?“发觉她身子不再迎合他,只是木然地愣着,银鹰撑着上半身问道。
“我累了,对不起,鹰。”
她偏过头,闭上眼睛道。
银鹰体谅她的心境,在她额上印了个吻:“我懂,好好睡,等你睡着我再走。”
她睡了一会儿又醒来,银鹰已不在她身边。
她太没用了,为什么就是抗拒不了他?若不是摸到短刃,说不定她已是他的人了,而那只会使问题更加复杂。
漫步在后花园里,宁静带给她思考的空间。
“我就猜你早晚会来的。”
说话的人带着自夸的语气打破静谧。
一回首,小妍微笑道:“管夫子是特地来等我的吗?“管于进在凉亭外站定:“夫人不正也想找我吗?子进只好在此等候。”
“有事吗?”她在石椅上坐下。
“该是于进请问夫人,可有事需要子进效劳?夫人尽管交代,于进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好个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我有何事需请管夫子帮忙呢?恐怕是夫子误会了。“
管子进大方地往她对面一坐:“夫人不当面指证子进也是帮凶之一,自然是有事需要用到子进;夫人有事尽管吩咐,子进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小妍笑眼中饱含恨意:“夫子如此客气,小妍也就直言了。夫子跟在皋将军身边有多久了?”
“大概也有七八年了,夫人因何而问?”
“也没什么,只不过和救我的老爹相处了几天,也闲聊许多。不知怎么地,就聊起十六年前发生的一件案子,左思右想,觉得其中有不少疑点,所以才想请教夫子。”
管子进没有明显的表情,但平常人都有好奇的本能,尤其是有关于自己主子的事情,关心是在所难免的。
所以,他表现得愈镇定,事情就不平常。
“子进跟着将军不过短短数年时光,恐怕要让夫人失望了。”
他的口气谦卑,却有推卸的意味。
她故作不解:“哦,是吗?为何我听说的不是这样?我听说,早在十六年前,夫子就与将军熟识。当时夫子不过是个穷困潦倒的书生,空有满腹经纶,写了一手好字,却不得志;七八年前才被聘为夫子,为士兵们传道授课,我说的对吗?”
“对与不对那又如何?夫人想问的又是什么?请直说。”
他的语气比刚才硬了些。
“只是好奇十六年前卫家的灭门惨案,当中诸多疑点有待澄清;听说是皋将军主动揭发好友的罪行,是吗?”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即便是至交好友,也该大义灭亲,将军的所作所为并没有错。”
小妍大表赞同:“说得好极了!对付叛国贼是不该顾念什么情谊,不过--皋将军是凭什么证明卫青风叛国呢?人证?物证?还是--伪证?”
管子进脸上终于有了变化,唇角扭曲了一下,道:“当然是确实的证据,一封他亲笔写的通敌信函是他否认不掉的。”
“他承认是他写的?”
“他当然不可能承认,但除了他亲手写的字外,字迹怎会如此相像?”
她天真地道:“那为什么大家都称呼你为'妙手书生'?不就是因为你能临摹各种笔迹,且惟妙惟肖,啥字都能模仿,更何况一封假信呢?你说是吗?唉!卫家十几口人死得真冤枉,不知这十六年来,他们的冤魂是否仍在寻找着真正害死他们的凶手?”
管子进心虚地左右查看,笑道:“夫人心肠真好,不过,他们是罪有应得,不值得夫人同情。”
小妍就算有再好的忍耐力,也只够她熬那么久了,仇人就在眼前,复仇的热血染红了她的双眸。
她咬牙盈盈一笑:“我不同情他们,在这世上又有谁会可怜他们悲惨的遭遇呢?”
“夫人今晚的情绪特别激动,还是回房安歇的好。”
“我为什么要激动?管夫子,打了这么久的哑谜,我真的累了。我只想知道,卫家跟你有仇吗?是有多大的深仇大恨,让你泯灭天良,写下那封让一家数十口人命直赴阴曹地府的信?”
管于进起身急退数步:“夫人,于进不懂夫人的意思。”
“你懂,皋鹏也懂,当你们一见到我的时候就懂了,也明白我真正的身世。你们本想再也没有人会告诉我,我究竟是谁,可惜老天有眼,报仇的时候到了”
“不关我的事,我只是受托写那封信而已,什么都不知道。夫人,我一直想告诉你,可是,将军威胁我,只要我说出来,他就会杀了我。 我手无缚鸡之力,坦白只有死路一条,而我不想死啊!夫人--”他卑贱地跪在地上又哭又拜的,懦弱地哭嚷着。
“夫人,你要相信我,将军是个相当可怕的人。沈仙儿之所以敢杀你,也是他指使的,他怕夫人知道真相而告诉堡主,那他这十多年来的努力就全成泡影了!没想到在得知夫人获救,将军就杀了沈仙儿灭口。夫人,我错了,我罪该万死,我不是人--”管子进一改神色,猛地跳起身子,双手一把勒住她的项颈:“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也下地狱找你亲生的爹娘吧!”
“你……”小妍一时没注意,硬生生被他勒住而叫不出声,指尖插入他尹腕的皮肤内。
她的仇还未报,她不能死,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