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纤自学校回来后,脸上很明显的堆满了笑容,有时独自沉浸在幻想中,有时又嗤嗤笑出声还浑然未觉,这一切异于平常的表现,不仅达尔看出来了,就连少脑筋的大牛他们三人也感受到了。
“龙,你难道没发现纤纤小姐今天好像有点怪怪的,动不动就笑咧着一张嘴,我好久都没见过她笑得那么开心了。”
最粗绵条的蓝波,最后还是拗不过心中的好奇,开口发问了。
“我知道,但我认为她若是愿意说出来与我们分享,那么她就会说,我不想逼问她。”达尔悠闲地坐在沙发上,擦拭着手上的枪枝,虽然他有着探究纤纤心灵深处的喜怒哀乐的欲望,但是现在他应该做的是全心全力防御歹徒的进犯,而不是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要是纤纤小姐有什么出乎意料的危险举止,我们不就不知道了吗?到时候若来不及阻止,岂不是很糟吗?”蓝波搔搔耳朵,对于达尔所讲的什么“愿意分享”的逻辑他是搞不懂,他没念过什么书,只知道保护小姐是他的责任。
达尔诧异的抬起头望着蓝波,突然对他们三人产生一股敬佩之情,想不到单纯的他们护主的心思竟是那么强烈,对于这点他倒有些自叹弗如。
“蓝波,你们真有心,放心吧!我会注意的。”
“那么我就放心了。”蓝波吐了一口气,顿时轻松了不少,因为他们都非常相信达尔。
他们三人各自回到自己的岗位后,纤纤这才蹦蹦跳跳的从楼上跑了下来,“达尔,你看这是什么?”她欢欣鼓舞地挥动着手上的一张小小的纸片。
“我不知道,但由你脸上的表情可以看出它对你来说一定非常重要。”达尔站起身与她平视,欲捕捉她眼底的喜悦神情。
“你真厉害,我期待它已经好久好久了,今天终于让我给等到了。”她漾着徜徉在幸福里的笑容,快乐地飞舞着。
达尔有一瞬间迷失了!迷失在她卓约青春的风华中,大厅就像是她的舞池,舞池中的她拉起小圆裙的裙摆快乐的绕着圈,只要看一眼她的脸,任何人定会沾染上她那股快乐的气息。
“等到什么?”向来不好奇的他还是问了。
“你瞧,就是它。”纤纤终于将那张暗藏玄机的纸张递给他了。
他低头一看,只看见几个不足为奇也没啥好兴奋的大字印在上头。
英国著名琉璃创始人班森·强,率领他的“琉璃魔工园”及近年来一些脍炙人口的作品来美,将于十一——十五日连续五天在纽约哈尔仕文化艺廊展出,欢迎有兴趣的朋友们共襄盛举——
“就这个能让你高兴成这样?”达尔依旧觉得不可思议,道:“据我所知,班森·强已年愈七旬了,你该不会是对他有兴趣?”
达尔摇摇头叹息的想:这个自幼丧父的小女孩八成有恋父情结,不过照班森的岁数,当她祖父都绰绰有余了,真搞不懂这些小女生脑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奇奇怪怪的思想!
也不能怪达尔会那么想,毕竟这年代有太多小女生迷恋偶像的异常现象,所以他直觉纤纤也就是其中之一。
“哈……”此语一出,却引起她的捧腹大笑,还笑得眼泪四溢,一副痛苦不已的样子。
“你——”他攒起眉,发觉她今儿个还不是普通的不对劲。
她好不容易勉强收拾起笑容,但却依然呼吸困难的说(因为刚才笑岔了气):“我对老头子没兴趣,倒是对那些亮闪闪、晶盈剔透的水晶琉璃着迷不已,我已经和同学约好要去看展览,不准你不答应,懂吗?”
“你就这样私自跟同学约好了才来知会我,你有没有把我看在眼里?”陡地,他发现自己的措辞有些怪异,连忙又补上一句,“你现在生命的所有权是我的,不准你把它当儿戏。”
“什么我生命的所有权是你的,我收回行吧!不管你怎么讲啦,反正我是去定了!”
纤纤气愤难当的暗忖着,他以为他是谁呀!别以为救了她一次,她什么都得听他的,别的事还好商量,但这次展览可让她期盼了整整一年了耶!要她放弃是绝对办不到的,虽然她很喜欢他,但他也不能那么不讲理嘛!
“不行!”他口气强硬,冰冷如铁。
“我非要去!”她也对他吼回去。
“好,那么咱们就试试看谁会屈服。”他的眼神寒光四射,有股不容忽视的气势。
“你!沈达尔我讨厌你,我恨你,一辈子都不想再见你!”纤纤几近绝望地向他厉声斥喝,硬是压抑着那股即将崩溃的泪水,倏然跑上了楼。
达尔懊恼地叹了声长气,颓然坐了下来,他绝不能任由她因为一时的高兴而让她伤了自己,否则他一辈子都会在悔恨中度过!
为什么经过上次那件意外后,她还要那么固执?难道不知道目前她正处于危机四伏的处境,只须踏出这个地方,离开他们身边一步,她就极可能遭到不测,更何况要去那种人多复杂的展览会场。
天呀!,他刚才几乎快被她的眼泪及伤心所征服了,差一点就在失去理智的情况下答应了她的要求。
想起方才她心碎欲绝的容颜,至今他仍感到心痛,真想不透错过一场琉璃展会那么严重吗?严重到她一辈子都不想理他。
“发生了什么事了,龙?”小子跑了进来,四处张望了下,“我好像听见纤纤小姐在喊些什么,是不是我听错了?”
“你没听错,是她在对我吼,因为我得罪了她。”达尔一笑置之。
然而小子却认为这太不可思议了,他和大牛他们三人早就看出来纤纤小姐对沈大哥是言听计从,依顺得不得了,怎么可能会闹僵呢?
“不会吧!你在开玩笑。”
“我也搞不懂她,为什么她一心想去看什么琉璃展,那东西虽然漂亮,但也不能拿来抵命哪!”他绝不答应,纵容她只会使她的无知戕害了自己的性命。
“你没答应让她去?”小子睁大眼问,似乎已经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事了。
达尔也听出了他的奇怪的口吻,于是问道:“怎么,有什么不对吗?还是你知道些什么?”“难怪你不知道了,这也不能怪你,唉!”
“有话快说,别吞吞吐吐、唉声叹气的。”
被小子这么一搅和,达尔更急了,莫非有什么内情是他所不知道的,而被蒙在鼓里的他却伤害了她。
“是这样的,纤纤小姐从小就爱琉璃,听说萧先生在夏威夷的海滨买了一栋小木屋送给她,里面全是琉璃的摆设,连装璜都少不了它,纤纤小姐一到寒暑假就会上那儿度假,常常一去就不知道回来,还是萧先生不放心的去把她催回来的呢!”小子像连珠炮似地一口气说完。
但达尔的心情却显得更沉重了,他还是伤了她!比起萧墨榕对她的宠爱、顺从,他自认是差了一大截,毕竟他从未对一个女人温柔过,更不懂顺从为何物。
纤纤有萧墨榕的爱是幸福的。
***
叩!叩!
“是我沈达尔,请你开门好吗?”他真是弄不懂,自从他一遇上这个女人,他好像说起话来都变得低声下气了。
纤纤将整个人埋在棉被里头,死也不肯抬起头来,因为她早已哭肿了双眼,两个像核桃般的眼睛教她怎么见人嘛!
再说他刚才那凶神恶煞般的狠样,她怎么能那么容易就把它给忘了。
“你听我说,开门好吗?”达尔脑子里那几句安慰人的话语早已用尽,已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你走,你走,你忘了吗?我讨厌你,不喜欢你,一辈子都不想看到你,你还来做什么?”纤纤捂着耳朵不停地摇晃着小脑袋。
达尔呼了口气,彷佛又回到数天前他刚来这儿的景象,这个女娃儿似乎三天两头就要跟他闹上一场才高兴似的。
“纤纤,咱们面对面谈谈好吗?别固执了。”他耐着性子拚命在脑中搜寻着好听的词句。
纤纤!她蓦然一惊,心中泛起了一阵莫名的涟漪,说真的,这还是她第一次听见他亲口喊出自己的名字,能不感动都难。
“你什么都不答应,还有什么好谈的。”显而易见的,她口气已软化了许多,还带着些许属于女性天生的娇斥声。
“你怎么知道我不答应呢?先开门再说吧!”
“你说什么?”她猛地抬起头,以为是她的幻觉。
“我说先开门!”他没好气的翻了下白眼。
纤纤眼眸还含着泪珠,在开与不开之间挣扎着,最后拗不过自己想见他的心情,还是把门打开了。
门锁一转开后,她看也不看他一眼,倔强地往房里走,小嘴还不时翘得高高的,以强烈地表现出自己还在气头上。
“有话快说,要不就请吧!”
达尔摇摇头,这才发觉有一句古话说得好:女人绝不能给她几分好的颜色看,否则她马上就开起染房来了。
“琉璃展示会几点开始?”没头没脑的他却冒出这句令纤纤大感意外的话。
“六点半。”她很委屈的说,眼看时间已将至。
“那么快走吧!我陪你去。”他终于说了句让纤纤兴奋的话。
就见纤纤杏眼圆睁,久久说不出半个字,“你……你……”
达尔笑意盎然的瞅着她脸上那变化多端的表情,他还是头一次发觉,原来一个人面部的表情可以那么丰富。
“别你呀我呀的,要是赶不及可别怪我呀!对了,由于那边太挤太杂,我也会麻烦大牛他们暗中跟着咱们,多一层保护对你来说会比较安全些。”
但纤纤原本喜悦的神情却遽然黯淡了下来,“我真是个大麻烦,连出个门看个展览也要劳师动众的,就说平日上课好了,也得麻烦你守在教室四周维护我的安全,你知不知道好多同学都取笑我,说我是个天之骄女……”
“别再这么说了,你只要安慰自己:每个人的人生均不同,只不过你的比较多彩多姿罢了。或许这么想,你就不会那么介意了。”达尔截断她的丧气话,的确,人活在这世上,很多事并不是自己能完全控制的。
他看了看表说:“该走了!”
这下纤纤又赖着不走了,只是偷偷地瞄着他性感帅气的侧面说:“你刚刚在门外喊我什么?能不能以后都这么叫我,不要老是喂来喂去的,好难听。”
“我刚才有喊你什么吗?我怎么不记得了。”他嘴角噙着一抹莫测高深的笑意,饶富兴味地看着她乍青乍白的脸色。
“你有健忘症呀!还是老人痴呆症,我看准没救了。”
她咬牙切齿的想,平常他看起来机灵得不得了,反应也不是普通的快,怎么这会儿又变得那么白痴,简直气死人了。
“别让时间在你毫无意义的生气中溜走,我去车库等你,记得动作要快点儿,纤纤。”他勾起一抹坏坏的笑,并踩着豪迈的步伐离去。
嗄,他叫我啥来着,是纤纤吗?
原来刚才他那副呆模样是故意装出来骗我的,天呀!我怎么那么蠢,又上当了;纤纤在心里唉声叹气又直跺脚。
“不过从他嘴里喊出的那两个字还真是充满磁性的好听,算了,那就将功抵过原谅他吧!”纤纤自言自语地叨念着,最后才满意自己所下的结论,雀跃不已地跟着他的背影而去。
***
位于“文化艺廊”的某些角落,有好几个西装革履、衣冠楚楚的男性流连其间,然而他们的目光绝不是在这些亮璨迷人的琉璃水晶上,而是锁定于一个他们长久以来一直觊觎的目标——叶纤纤。
但是那位天真的当事人却完全不知道危机正笼罩在她的头顶上,正一心一意、兴致勃勃地盯视着厨窗中那一件件晶盈剔透的琉璃作品。
“达尔,这个花瓶好漂亮,淡淡散发出一抹橘紫色薰光,充满梦幻般的感觉,简直美极了,我真的好喜欢,我们买下它好吗?”
他随她的视线望去,果真是一个亮丽高雅的琉璃窄口花瓶,接近瓶口处散发出渐层的橘紫色泽,当真是可以掳获每个人的眼光。
二话不说,他拿出皮夹,掏出里面的金卡替她付了帐。
“我有钱。”纤纤误会他以为自己没带钱,所以连忙打开自己的小背包。
达尔阻止了她的动作,只是淡淡说了句,“那不是我的钱。”
纤纤愣愣地看了他半晌,本来嘛!她皮包里的钱当然不是他的,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思忖了良久,依然理不出半点头绪,她也觉得这样胡思乱想太伤脑子了,算了,反正买都买了,管谁付的帐,思及此,她又欢天喜地的将那只装了花瓶的盒子紧紧地搂在怀里。
达尔却一言不发的站在一旁仔细看着她的一举一动,那模样就像极了小女孩儿好不容易拥有自己希望得到已久的洋娃娃,是那么满足的疼惜它。
他这才告诉自己他并不后悔带她来,这一切所做所为都是对的!
忽地,他耳里的隐形传音器发出了声响。
“龙,我是蓝波,我发现在会场里埋伏了不少‘奇海帮’的人,虽然我无法确定有几个,但至少有三个是我见过的,不会错。”
达尔远远地对隐在门口的蓝波点点头,示意他已收到了信息。
奇海帮!这只不过是近年来在日本黑道上刚成立的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帮派,他们不惜千里而来潜伏在这儿有什么目的,为了纤纤吗?
他的眼光也四处逡巡了起来,并没看出什么破绽,参观的人数太多了,一切显得杂嚣纷乱,同是黄皮肤黑头发的人更是不少,想将会场中的一切一览无遗谈何容易,现今只有亦步亦趋地跟着纤纤了,在这么吵杂的环境下杀人一定得近距离,到时候他就不难找出目标中的人了。
又经过了约两个小时,结果竟是出乎意料的安然无事,对方并没有采取行动,依他的经验告诉自己,那些人必定是等他们离开会场的那一刻好趁机下手,毕竟在这地方下手太明目张胆了,若是不小心伤到位居权贵之人,搞不好还会惹来美国政府下令追查,如此一来可就太得不偿失了。
达尔轻笑了一下,想不到那些人还是有点头脑的。
“我好累哟,回去了好吗?”
纤纤一脸疲态,刚来的兴奋与欢愉如今在她的脸上已不复见。
“好,我们回去。不过我想去一趟化妆室,你必须跟我进去。”
她以为他在说笑,不敢置信地深蹙秀眉,但他脸上除了严肃与正经之外找不到别的东西。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她小声的问,但她心里知道即使他不想说,她也会跟着他,因为自己就是信任他——没有理由地信任他。
“到时候你就会知道了。”果然他没有直接说出目的,只给了她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跟我来!咱们来玩个捉迷藏的游戏。”随即他牵起她的小手,特意往人群多的地方钻,一会儿绕过来这里,一会儿又绕过去那儿,最后他索性带她到琉璃所制成的八仙镜前转着圈,目的是想藉着四面八方的镜面反射,以混淆那些“蟑螂”的视觉。
最后,达尔利用最恰当的时机窜进了化妆室,并在水箱中翻出了他的法宝“变妆百宝箱”。(凝凝在这儿介绍一下:“变色龙”顾名思义就是善于变妆,变妆也就是所谓的化妆术,而且化妆的结果可是百分之百无破绽;再则就是泳技了,变色龙在水底可谓是一条无惧的游龙,任何狂风骇浪均难不倒他,这两点也是“鲨鱼”看中他的重要关键。)
“这是什么东西呀?”纤纤难以掩饰其心中的诧异,没想到这么一个小箱子,真可谓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什么假发、假牙,还有她想都想不到的假面皮都有,而且个个都做得是栩栩如生、难分真假!
“乖乖坐好不要动,我要在你脸上做个小魔术,外面有人要对你不利,记得千万得配合我。”
达尔已拿起百宝箱内的家伙,在纤纤脸上迅速挪动挤揉着。
“你说什么?外面有人要杀我吗?”纤纤后悔极了,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只不过是要看一场等待已久的展览,却会惹来杀身之祸,更令人懊恼的是还要连累那么多保护她关心她的人。
“嘴巴别张那么大,放轻松点儿,否则我很难上妆。”达尔只是专心他手上的工作,对于纤纤后悔加上惊愕的表情并没有太多注意。
“放轻松!你教我怎么放轻松呢?为什么那些人就不能放过我,我又没招惹他们,这下又要害你们为了掩护我而出生入死,我怎能安心呢?对了,蓝波还有小子、大牛他们呢?会不会有危险?”
纤纤整个人都乱了,如令她能依靠的就只有达尔了,“达尔,你会不会恨我,假如我不吵着要来,不耍小姐脾气,就不会——”
“够了纤纤!现在并不是你自怨自艾的时候,我们要想办法出去,这才是当务之急。”达尔那利如枭鹰的视线,逼着她住了口。
纤纤惧于他那怒气腾腾的目光,这才收起自己的胡言乱语;更感受到他那临危不乱的眼神,她似乎也变得有勇气多了,她这才深吸口气开口道:“那我现在该怎么做呢?”
在他孤傲不群的脸上这才露出一丝淡薄的笑容,“来,把这件衣服换上,我们就可以出去了。”
纤纤怯然的接过他手上一套华丽的名牌套装,这算是她这辈子最讨厌穿的服装,她一直感觉穿着套装,就像它的名字一样被套住似的,全身都没有自由,充满了拘束,所以她喜欢的依旧是那简单轻便的牛仔裤加T恤,但想不到今天却为了逃命,要穿上这件她以为一辈子都不可能会碰的衣服。
达尔背转过身,让她较能安心的换下身上的衣服。
“我已经换好了。”
当纤纤柔柔的嗓音自他身后响唤起时,他倏地转过身,呈现在他眼前的乃是由一位天真的少女所变成的一位雍容华贵的少妇,那袭套装是达尔临时所购买的,想不到穿在她的身上,竟是那么的合身,毫无不当之处,再加上他在纤纤脸上的精心杰作,无不把三十多岁女人的那种丰姿卓约的美表现得淋漓尽致,连达尔都无法不佩服自己的功夫。
“赶紧出去,尽量装成自然点儿,然后一步步缓缓地往大门走去,大牛他们会在门外接应你。”他镇定地说。
“那你呢?”
“我引开他们的注意力。”
“不行,那不是很危险吗?”她扯着他的衣袖,难过不已。
“放心,我的字典里没有‘危险’两个字。对了,这个交给你,可能等会儿我没办法好好照顾它。”他将装着那只花瓶的袋子交在她手中,催着她出去。他们进来太久了,在找不到人的情况下,想必他们已经起了疑心。
“可是……”
“别再耗时间了!”他用力将她推出门外,并将门闩上,不能再让她踏进来一步,否则他不知道还能不能狠下心赶她出去。
纤纤这才绝望地回过头,正准备迈出去的刹那,她看到了镜中的自己,在错愕中她差点惊叫出声,还好化妆室里没有别人,否则那人一定会被她的表情吓坏了。
细致的眉、单凤眼、小巧的嘴,羽毛剪的发型垂挂在右颊边,左耳则以一只大却不俗的耳环作搭配,将整张脸衬得出色至极,一个完完全全东方少妇的打扮,好美呀!
“咳!”
厕所传来达尔的暗示声,他又在催她了。没办法,纤纤只得加快脚步战战兢兢地走了出去。按照达尔之前所交代的,她徐徐地、自然地往外走,其实她也不是故意要慢的,只因为脚上蹬着那双三寸高的高跟鞋,简直要了她的命,不慢点走,她还真怕自己会摔个狗吃屎。
好不容易就这样顺顺利利走出了大门,在她还来不及鼓掌庆幸的当儿,突然一只大手掩住了她的嘴,纤纤一双手抚在胸口,却叫不出声。
“纤纤小姐,是我,快,快走!”原来是大牛。
纤纤就这么不知所以的被拉进了一辆轿车中,正当车子欲驶离时,一声惊心动魄又极为响亮的枪击声划过了天际。
达尔!达尔!此刻纤纤满脑子只有达尔的安危,她甚至发觉她不能没有他,不能没有他呀!“停车,停车!”她狂吼着,双手不停与大牛抢着方向盘。
“纤纤小姐,不行啊!很危险的。”蓝波忙不迭地抓住她的手,不让她乱来。
“你们怎么全在车上,没有一个人陪着达尔!”纤纤这才看清楚大牛他们三人全挤在这车子内。
“沈大哥不准我们管这档事,要我们以你的安全为重。”小子解释着,他们的确想与达尔同进退。
“我不管!好,你们怕死我可不怕,我去救他!”她准备打开车门下。
“小姐,你疯了!他们要找的人是你,你这一去不是送死吗?”小子连忙喝止她几近疯狂的举动。
“就是因为是我,所以让我去……让我去,你们不答应是吗?那么我就死给你们看,我上吊、服毒、绝食。”硬的不行,她使出女人的拿手本事——耍赖。
他们三个大男人没辄了,只好说:“好,我们绕回头看看,但只能躲在车里哟!不准你下去。”其实他们也是蛮挂心达尔的安危,必要时他们也好助他一臂之力。
“那快点,快点啦!”反正只要能看见达尔,要她怎么样都行。
于是,大牛掉转了车头,踩足油门往前驶去——
***
“达尔!”
远远地,她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躲在暗处,利落地耍着手中的两把手枪,以一敌十。
“太不公平了,怎么可以这样,以多欺少嘛!”纤纤气愤地准备推开车门冲向前去。
“不行啦!你不能下去,想当肉靶子吗?我实在看不过去了,我们去救他!”蓝波原以为对方只不过四、五人,这下看来至少有十来人,虽然目前达尔暂时居于上风,但子弹有限,总不能以肉身去挡子弹吧!
“我们得在龙子弹还没用尽前去接应他才行。”小子也道出了蓝波的想法。
“那纤纤小姐——”大牛迟疑着。
“我没关系,反正在车子里,我躲低点就没事了。”纤纤以哀求的姿态恳求着他们。
“好吧!反正把她放在哪儿都不放心,不如带在身边吧!”小子第一个软化。
“那好,纤纤小姐,你蹲下去点,抓紧了!”大牛将车驶向展览会馆大门的方向,由于大部份参观的人早就吓跑了,所以一路上通行无阻,在接近目的地的那一刻,大牛陡地加快速度,风驰电掣般的往达尔的方向趋近。
“上车,快上车!”蓝波与小子不停开枪帮达尔分散一些人的注意力,好方便他的行动。
车外枪林弹雨,子弹像刨冰般刮在车门上,但纤纤却一点也不为所惧,她只知道要救达尔,于是在小子喊出“上车”这两个字的同时,她亦抬起头,看达尔是否已安全的跳上车。
“达尔,快!”果然,她瞧见他如风的身影,飞也似的边躲边跑,往他们这儿冲来。
纤纤迫不及待的推开车门,这一刹那,坐椅上那只包装完美的花瓶却徒然掉落下来,达尔冲上车时突地瞥见,立刻跃过身接住它,深怕它摔碎了,也因为动作迟疑了一会儿,他的右肩结结实实中了一枪。
血液滴在他双手所捧住的琉璃花瓶上,他用尽最后一点气力奋力跳进了车内,大牛更是在最紧要的关头,将车迅速开离了现场,靠着对环境的熟悉,他一会儿钻入巷内,一会儿走捷径,不一会儿功夫就把紧跟在后的大批人马给甩掉了。
“达尔,你流好多血呀!其实你不必为了它……”纤纤不停抽出面纸按在他的伤口上,但似乎于事无补,眼看鲜红的血迹很快的自面纸上渲染开来,又一滴滴的淌落在纤纤鹅黄色的套装上。
蓝波见状,忙不迭地扯下自己衬衫上的一只袖子,为他扎在伤口上,可惜血涌出的速度太快,根本没什么作用。
达尔无力地挥动了下手,并摇摇头,示意蓝波别再白废功夫了;他并紧握住纤纤的手,体虚力乏的说:“它是我送给你的第一件礼物,我……我不能眼睁睁地看它粉碎了,那就好像会粉碎了我的心。”
耗尽全身的气力,达尔在纤纤泪如雨下、柔肠寸断的心情下说出这么一段让她心折不已的话语。
“不会,绝不会的,我不会让你的心碎掉的。”纤纤将脸埋在他的颈窝处,泣不成声。
达尔轻轻伸出左手抚触着她濡湿的面容,并用他粗糙的大拇指轻轻抹去她的泪痕,“别哭了,你把我的心都给哭疼了……”
缓缓闭上眼,他自知自己失血过多,就快昏厥了。
纤纤发觉达尔的不对劲,连忙用手轻拍着他的面颊,“不可以睡着,达尔我要你清醒的跟我说话。”
他徐徐睁开眼,还是保持着他那一贯云淡风轻的微笑,“这是我第一次知道什么叫‘累’,我真的……好累好累。”
“你是我心目中的英雄,绝不会累的,不要睡,不可以睡,知——道——吗?”最后三个字,她几乎是用吼的。
泪眼婆娑的她,感觉眼前的他愈来愈不清楚,全被泪水给遮蔽住了,愈去擦拭它,它就愈是不听话的从眼眶中夺出。
达尔却只能半闭上硬撑的眼皮,无力地望着她。
“快快,叫大牛开快一点,赶紧去医院。”纤纤疯狂地摇着蓝波的手,简直悲恸得无以复加。
“打电……话给之搴,叫他……快来纤墨园。”达尔说完最后一个字后,终究拗不过自己的伤势与无力感,合上了眼睛。
“达尔!达尔!老天,他昏过去了!小子你先下车打电话,我们回纤墨园碰面。”纤纤立刻命令道,这可是这十几年来她第一次在这么紧急的状况下,处变不惊的面对这般大事。
小子二话不说的下了车,大牛继续加速驶向纤墨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