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麽要对你掉眼泪?
你难道不明白,是为了爱?
只有那有情人眼泪最珍贵,
一颗颗眼泪都是爱,都是爱
为什么要对你掉眼泪?
你难道不明白,是为了爱?
要不是有情人跟我要分开,
我眼泪不会掉下来,掉下来……
琴声幽幽清扬,歌声哀怨凄凉。弹琴的这个人,据说,思念的人在远方。我仔细看着她,长发乌亮,半掩着脸,暧昧的灯影下,弥漫着一股凄楚寂寞的味道。
我闯入,完全是无意中。
这家钢琴酒吧是木木的一个表叔开的,临时缺少人手,木木就把我抓来充当小厮,她自己则和男朋友躲混在角落。
顾客三三两两,有的一个族群,纵声高谈着我陌生的想像,诸如奥运、网球四大公开赛、NBA职业篮赛;伦巴、恰恰、黏巴达;霄诺、富豪、潘迪和爱快;还有什麽杜伯纳犬、伯劳鸟和北美灰狼;以及什麽日蚀、温室效应混带着南美巴西亚马逊热带雨林。有的一人独自喝着闷酒,面壁参禅,时而咕噜着一两句口齿不清的呢喃。还有的歪倾斜靠,拿着洒杯摇摇晃晃,一个桌枱乾杯到另一个桌枱。更有那一身雅痞假像的,拿着酒杯的手曲张着漂亮的弧度,意态潇洒,像是极度欣赏着悠扬的琴声,美丽的嗓音和润喉的酒汁。
我一边擦拭着酒杯,一边不住地观察这些有趣的生态。
“还习惯吧?”调酒师小陈亲切地问候,跟着递给我一杯“红粉佳人”。“尝尝看,味道还不错,我的技术可不是盖的。”他笑笑地说,露出一口健康的白牙。
开始,木木为我介绍时,郑重说他是此店第一金字招牌,不少客人,尤其是女客人,都冲着他的调酒技术而来。他谦笑着说:
“不要乱扣我高帽戴,我不过是一个小酒保。”
“少谦虚了,”木木手一挥,“谁不知道你小陈调的酒,火候、味道都是一等一的!我表叔还说要把你签下来,怕你跑!”
我尝了一口“红粉佳人”。小陈的调酒技术绝对没话说,那滋味,爽而不腻,甘醇又清凉,没有几分功力,还真调不出来。虽然是比起果汁差不多的东西,我还是觉得,木木的话没有夸张,小陈的技术的确好。我迭声称赞,小陈微笑着,不在意地甩一甩垂落在额前的头发,隐隐有种蛊惑魔魅的味道。
吧枱边围坐着几个顾客,大都沉默地啜着手中的酒液,偶尔转头四处张望看看。
酒吧中这些人,一点也没有买醉的落拓颓丧,看样子都是些都市白领,大概幻想浪漫,偶尔买个微醺的夜晚。
钢琴酒吧算是这年代新兴时髦的行业,虽说时代不停在变,俱乐部、KTV这些场所也许更观闹,可是手持着晶亮明晃的酒杯,坐踏着高脚背椅,听着悠扬的琴声浮晃在空气中的娉婷,又完全是一副说不出滋味的电影意象。
这气氛,我想,有点堕落和颓丧。可是如果心情不同,意义就不一样。寂寞的女郎,叫一杯汤尼琴,酒入愁肠,也许一番缠绵的际遇就这么展开。酒吧中,这种现象似乎屡见不鲜,如果说是堕落罪恶,也许吧!反正这本来就是个买醉的夜晚,无须背负太多道德的负担,说不定反而成就一椿姻缘——天知道到底会变成什麽样!才一个晚上,没想到我竟产生这麽多胡思乱想!
小陈的眼光一直跟着琴师黑发飘扬的方向转。琴声这时已经转为略带轻松愉快的How Deep is Your Love,歌声没有跟着悠扬,清昂的旋律滑润过每颗意识混沌的脑袋,整个酒吧沸腾着一种恣意兴奋,这气氛,令人忍不住地想要谈情说爱。
小陈看着,停下手中的工作,突然说:“唉!真是漂亮!”
“啊!什麽?”小陈莫测高深的,怪怪的。
他轻轻微笑,倚着吧枱说:“你有没有看到弹琴的女孩?”
“嗯。”
小陈的眼睛露出了一股梦似的波光。
“很美吧?”小陈对着空气痴迷地说:“气质柔和又高贵,刚来的时候,男朋友天天坐在角落里守候着,两个人甜甜蜜蜜的脸上尽是笑容。前些日子听说男的出国了,也不知道为什麽,她没有跟着去。本来就很文静了,现在更不爱说话,弹的曲子也老是些忧怨伤感的旋律——”
有人点酒,小陈熟练地倒酒调配,递放在吧枱上。然後擦拭掉留印在吧枱上的一圈酒渍印子,转头接着说:
“真不懂你们这些小女孩脑袋瓜在想什麽!只是暂时分开,又不是失恋,怎麽会这麽不快乐!”
“你怎么知道不是失恋了?”我说,一边把清洗好、擦乾净的高脚杯摆进柜子里。
“不会吧?”小陈怀疑地看着灯光掩映下的女孩。“这麽漂亮的女孩,谁舍得抛弃——”像是惊觉说错话,连忙止住口。
我微微一笑,跟着把眼光投向钢琴台。光影幽邈,烟雾弥漫,随着乐声律动张扬的黑发,分明诉说着一股浓烈的思念情愁。
“就算是失恋吧!”小陈的声音又响起,口气有一丝惋惜:“也犯不着这麽折磨自己。好男人多的是,像我就是,何必这麽样作贱自己——”
“所以我说你不懂!”木木打角落冒出来,一边说还一边跟男朋友挥手:“给我一杯啤酒,冰块放多一点——你根本就不懂什麽叫‘曾经沧海难为水’的意爱缠绵。”
小陈倒了一杯啤酒给它,加入了几块冰块,木木跟着又挟了几块丢入杯中。
“曾经沧海难为水!哈!”小陈摇摇头:“只有你们这些小女生才会中这种毒,相信这种种话!曾经沧海难为水?哈!这年头谁还会死守着这种虚无量渺的恋爱?”
“所以我说你们这些全是性欲的动物!”木木瞪着眼,口无遮拦的。
她和小陈算很熟了,大概以前曾为此事辩论过,是以此时说来,自己一点也不觉得唐突失态。
“小姐,”小陈倚着吧枱,手托着下巴,有趣地看着她:“你到街上随便抓个人问问,那个人恋爱只是用嘴巴谈的!‘灵肉合一’你懂不懂?满街都是寂寞的男女——旁的不说,光是今晚吧里这些男女,就不晓得有几对是露水鸳鸯。曾经沧海难为水?哈!你未免太天真了吧!”
这话一出口,我也不禁脸红。小陈说的那麽自然,全然不当一回事,好像这种情形是家常便饭。他看来正正经经的,没有一丝浮袴,没想到三两句话出口,完全令人无法招架。
“所以你跟那票妖女,同居过一个又一个,没一个真情真意。心灵感受你懂不懂?美在双目凝眸中。你说,你接受过这种眼波吗?光是做爱有个屁用!心里却寂寞得要死,老是没个安排处!”木木丝毫不甘示弱。
小陈一劲瞅着她看,笑笑的说:“我这样有什么不好?爱情摊开来看,不过就是裸露和性感.完全是一种肉体的感觉.只有你们这些不成熟的小毛头,才会在那里大啖所谓柏拉图式情爱的苦涩,高唱精神恋爱的不朽,其实是什麽也不懂.还谈什麽纯情,什麽天长地久.结果呢?爱来爱去,爱不出个屁!问你什麽叫爱情.却仍是一脸瞢懂!”
我觉得很奇怪,现在的小陈,和木木抬杠的小陈,神态、口吻,都一副浪子的派头,一点也不像刚刚远观那弹钢琴的女孩时,那种的朦胧木讷感。
人真是多变的角色!我起先还以为他木讷羞涩、暗恋着那一头乌亮长发的女孩,倒真没想到.他老兄十足是个情场老手,调情的技术跟他调酒的技术一样高悍。
这时一个女郎推门进来.妖冶野艳,水蛇腰轻扭;婀娜多姿风华绝代,磁铁般吸住全场才于色男的目光。
她也不张望.一进门就直趋吧枱,小陈走迎上去,嘟起嘴,两人就当众拥吻起来。
木木哼了一声,轻蔑地撇撇嘴,说,“这个女的就是他那个同居姘头,第八个了,跩得跟什麽似的,还真以为她是什麽天仙美女下凡,恶心死了!恶心死了,等着吧,等小陈玩腻了,不出三个月,看她不痛哭流涕才怪!”
“你干嘛那麽激动,又没你的事!”我倒了一杯冰开水,觉得口渴。
木木咕噜噜地把啤酒全灌下肚。
“我就是看不惯!死老陈!仗着他迷惑人的本事.自鸣得意.哼!肉欲动物一个。那些女人也真蠢!也不想他年经一大把了.还被他哄得服服贴贴!”木木一生气,就骂小陈作“老陈”真有意思。他们两人的交情也不是一、二天了,大概如此,批评起来才会这麽肆无忌惮。
“小陈到底多大了?”我不禁有些好奇.听木木说得他多老似的,可是我怎麽看——老实说,小陈都正值男性成熟、诱惑力十足的时岁。
木木又狠狠地瞧了他们一眼,吧枱靠门的那边,那两人还是如胶糖似地黏在一起。
“三十五或三十六吧!我也不清楚。”
“那也难怪!”我说:“三十好几的男人了,你难道还真冀望他跟少男初恋时一样的腼腆羞涩!未免太苛求了吧!”
木木噗嗤一笑:“你真毒!明着褒,暗里损。说他浊,不就得了!拐弯抹角的,听不懂的人还以为你多赞赏他!”
“我没那个意思!”我再喝一口冰水。“那一天我们到了他那个年纪,看破爱情的表象,搞不好比他更饥渴。”我斜视一眼那两具火辣辣的躯体。
木木笑得更厉害。“你还当真语不惊人死不休!告诉你,我林靖英再怎麽落魄老丑没人要,也不会可耻到贪图这种肉憨的快感!”
“你们在说什麽?”小陈拥着女朋友走过来,“啧”一声,两人嘴对嘴又亲吻起来。
木木撇撇嘴,不屑地把脸—扬。
“小陈,拜托你走远一点,少在这里妨害风化,有碍观瞻!”
小陈大概习惯了她这种讽刺,微笑著不理她,故意又亲了女郎一嘴。
“我是想走远一点,问题是我走了,吧枱谁管?老板可不会白白付我薪水!”
隔着吧枱,他们三人在外头构成一幅有趣的画面。木木手拿着酒杯,倚靠着高脚椅,挑衅地看着小陈二人;小陈则拥着女朋友,不进亲昵地亲吻抚摸,还故意发出啧啧声,—边睨视而不见着木木;而小陈的女朋友,完全不当我们在场,媚笑着,神态极其高傲骄狂。
小陈把女朋友安置在吧枱边,又低头温存了一会,然後拐过柜枱,走进吧枱内,站回调酒的地方,和女朋友刚好隔着吧枱相对。他对木木说:
“你还不走?哪!”下巴微微一拾。“再不走,男朋友要被人抢走了。”
木木头也不回,说:“怕什磨?他才不像你,哪个女人手一勾,魂就被勾了去。”完全针锋相对。
这两人,还真不晓得是那里犯冲,你来我住,丝毫不退让。小陈笑嘻嘻的,完全不当一回事,就连他女朋友,也是眼皮都不眨一下。
我又倒了一杯冰水,一直觉得口渴。酒吧里这空气、这气氛,幽暗的一直叫我相喝水。
“别尽喝这种东西!”小陈一把将冰水抢过去。“开什麽玩笑,到酒吧喝冰开水,我给你你一杯更好的!”
说着,还边倒倒,那边摇摇,倒出一杯颜色浓烈殷红的汁液。
“这是什麽?”我迟疑着,不敢喝入口。
“毒不死你的!”他拿起酒杯,硬往我嘴里倒。
“天啊—还到底是什麽东西?”我呛得一边咳嗽,一边皱眉问说。
小陈的女朋友嘴里叨着一根香烟,优雅地拿出打火机,点燃吸了一口,轻轻吐出青烟成圈,混合着几许轻蔑。
小陈邪恶地一笑,坏坏的,像电影里颠惑众生的唐强生。
“Bloody Mary,伏特加加蕃茄汁,怎麽样?滋味不错吧?要不要再尝一口?”
“陈克雄!”木木瞪着他:“你要死了!给她喝‘血腥玛丽’!”
“只是一口,有什麽大不了,值得你这麽大呼小叫的!”小陈的女朋友在一旁
又吐了一口烟,烟团扑向我,刺眼又呛鼻。
木木正待发作,我制止了她,她还是咕哝了—句:“什麽嘛!”
小陈还在继续开玩笑,瞧瞧木木又看看我,说:“说你们小,什麽都不懂,还不承认。谈爱情,一口伏特加混蕃匣汁都品尝不了,还撩拨什麽析拉图!‘醉’的滋味是什麽,你们尝试过吗?”
他暧昧地笑了笑,一仰头,把杯中血一样的汁液倒入口中,然後俯下身,嘴对嘴,将酒传入女朋友的喉中,互相吮吸着。
荒唐!我看看四周,那些人忙着追寻幸福快乐或颓废堕落,没有人关心这一幕,就连坐在吧枱边的人,也只是不感兴趣地瞧一眼,见怪不怪,就把注意力投注在自己的酒杯中。
我还是觉得荒唐,堕落到这种地步!我承认,斗不过小陈这些颓废堕落的动物。我拉开木木,退到角落边上。
原先我还以为,这些人不过偶尔买个微醺的夜晚,看来我是太天真浪漫。酒入愁肠,消化的,往往是另一股薰臭难闻的腐败颓丧。
木木坐了一会,转到男朋友坐的桌枱去。他们向我招手叫我过去,我摆手摇头
钢琴声还在琤琮的响,我仔细听着,那首I love You More That I Can Say。
突然不知为什麽,想多认识弹琴的这个女孩。我走向钢琴台,倚着钢琴,默默站在一旁。
她抬头看我一眼,笑笑的,双手轻柔地在琴键上飞舞,指过键处,不停地流泻出优美、扣人心弦的音符。
最後一个音符消溺,回音不再传来以後,长发女孩收拾好琴谱,—手拨开垂覆在脸庞的发丝,微笑看着我,大眼睛像是在问我有什麽事。
我笑笑看她一眼,果然是意象中的清丽,却没有我想像的那麽忧伤。
我微笑点头,说:“我在吧枱,临时打工的,听着钢琴声很美,忍不住就走过来了。”萍水相逢,叫我说什麽,总不能说我觉得她看起来寂寞哀伤。
她合上琴盖,起身穿好薄外套,背起皮包,才开口说:
“谢谢!”
然後站着不说话。两人对视一笑,我指指大门的方向,她会意,微倾着头,什麽也没说,拿起琴谱离开。
生命算是一首优婉的乐章,今晚这场邂逅,也许连一个音符都算不上,好像过日子,都充满着这样子的相逢,当时让人莫名的感伤,莫名的惆怅,甚至莫名的震憾,却是一点意义也没有。
我走到木木的角落,拉出一张椅子坐下。
“什麽时候打烊?”
“快了!”木木看一下表。“再个把钟头。”
“以後没事不要抓我来出公差。”
“为什麽不要?赚个零用钱也好。你还在意小陈的话?别理他,那家伙就那个死样子,我也常被他气的!”
“也不全是因为那样。”我看看周遭。“这里面的空气,感觉老让人觉得一股颓废堕落的气氛,不像这个年代的,好像时光倒流,又像是世纪飞梭,搞得人昏沉沉的,分不清时代空间。”
木木哈哈大笑。
“你怎麽想得出这些形容词?别那麽敏感,这里没有你想像的那麽糟!除了小陈那个怪物,大家都是很正常的。”
她男朋友,大气系的,排球校队,攻击手,住椅背上一靠,右腿弯膝弓张,架在左大腿上。
“这是富裕过盛,缺乏精神文明特有的虚无现象。靡烂奢华,偏偏又极度空虚迷茫。醉生梦死,纵欲狂欢,倒真像什么王权宫廷的景象。饱暖思淫欲——比这还糟!”
“天啊!你们两个!”木木叫道:“吃错药了?拜托不要这麽哲学,讲些莫测高深的话,我听了会头痛抽筋!”
“轻松一下!”我站起来,拍拍她的肩膀,开玩笑说:“哲学大师不是这麽容易瞻仰得到的,难得你一下子碰到两个!”
“苏宝惜!”排球校队说:“你还挺幽默的嘛!没有小林说的那样,离谱得不食人间烟火!”
“黄大维!”木木大叫,尴尬地看我一眼。
我摆摆手,重新回到吧枱,蛇腰美女已经不见人影,希望是离开了。
“回来了。”小陈笑咪咪的,不怀好意:“玩得还开心吧!”
我只是微笑,应付这种人,沉默最好。早先算是我看走眼了,竟然觉得他木讷羞涩!
“快下班了!住哪?待会送你一程。”他不以为意,继续说,一边忙着清洗酒杯。
“我来!”我连忙说,同时伸手。
“没关系!”他咧嘴一笑,滴几滴泡沫在我手上头。“你别听小林胡说,那家伙就喜欢毁谤我,编派我的不是。”
“你担心她说你坏话?”
“耶倒不是!”他又咧开嘴。“不过那家伙好像跟我有仇,老是看我不顺眼。真是的!交个女朋友也碍着她了!”
说的跟真的一样!我觉得好笑,拿着抹布擦拭吧枱,掩饰嘴角的笑意。
水蛇腰这时一扭一扭地走过来了,新擦的红唇泛着一层黏腻的油光,油亮亮的,让人联想到内感、厚唇,性之类的暧昧图象。
她这一出现,眼前自又是一番惊天动地的缠绵。我当作自己是在看电影。吧里的人已经散得差不多了,快打烊了。
“又在妨害风化,败害善良风俗了。”木木跟黄大维走过来。
我把她拉到一旁。
“木木,你送我回去,你有骑车来吧?”
“啊!我还得留下来帮忙结算金额。我表叔来转一圈就走了,把店丢给我,真讨厌——叫大维送你好了!”
“也好!”我点头,又说:“你表叔倒真放心,这麽一间店就这样丢着!”
“钱多嘛!”她耸耸肩。“本来店是我表姐在掌理,上个月她结婚度蜜月去了。我那些表哥表弟的,个个不成材,来店里这麽一转,自己喝的倒比卖掉的多。我表叔一生气,把他们通通赶回家。这下却害惨我了,没事就得过来充当店小二,还连你都拖下水了。”
“真的还是假的?”我半信半疑,又实在是不相信木木说的。
“骗你的!”她吐吐舌头:“我表姐结婚了倒是真的,不过我那些表兄弟可是个个成材争样,有自己的事要忙,我表叔看我闲着没事,才叫我暂时过来帮忙!”
“你这家伙!”我用力往她头上敲了一记。
“大维!”她叫了一声,排球校队应声而来。“麻烦你送阿宝回去,我这里还有事走不开。”从我坚持不准再叫我ECHO,她就改口喊我“阿宝”。
“麻烦你了!”我到吧枱里柜拿出背包。
小陈靠了过来。
“要回去了?不是说好顺便送你一程的!”
“谢了!情圣!”木木顶回去:“你那辆破车,安全吗?”然後转向我,说:
“路上小心!明天记得要来,说好帮忙一个礼拜的,不准黄牛!”
“知道了!”我点点头,她才放心地拍拍我的肩膀,看着我跟黄大维推门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