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後——「茶。」热腾腾的香茗立刻奉上,不用她起身去倒。
「饭。」在她一声吩咐下,请来的厨子立刻照著她所指定的菜单煎煮出一桌美食佳肴,等候著她享受。
古冥冥拥有一间地处精华地段的高级华宅,平常的生活起居都有佣人供她差遣,衣衫服饰也都有专人送上,手饰珠宝甚至任她选择,然而这一切的高昂费用她却不必支出一毛钱,所有的负担都是项惔在支付;他半年前为她特别开立的帐户内总是有著满满的钞票,而且只要不够,就会神奇的立刻补满,她当真就这样飞上枝头成凤凰,成了被捧在手心呵护的千金大小姐。
项惔执行了他的承诺。
没有理由的让她享受上流社会的奢华生活。
过著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懒惰日子。
衣食无缺的生活的确令人羡慕,她是得偿心愿了,可是奢华的日子才过十天,她就觉得无趣、觉得浪费,於是她除了留下钟点佣人按时打扫华宅外,就再也没有浪费掉项惔送给她的金钱。
至於项惔,他再度发挥隐身的功力,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像在人间蒸发了一样,彻彻底底的消失掉,甚至连同余燕、谢管家等等她曾经接触过的人也一并消失。若不是她居住的华宅是真实存在的,她会以为先前跟项惔所经历过的一切都只是南柯一梦!
不过古冥冥并没有离开内幕杂志社,她照跑新闻,照样在各行各业里找寻内幕消息,生活一如最初时候,只是追踪「侠盗组织」与「夜叉」的工作地转明为暗,而她先前所搜集到的资料在私心作祟下也决定不让它们曝光。
「上车。」凌少云按下车窗向她招手。
「凌大哥。」古冥冥瞧见他,又好笑又无奈,他的出现并非不期而遇,凌少云可是迷上侦探游戏,几个月来一有机会就跟著她东奔西跑。
「这回去哪?」
「你真的没有关系吗?」古冥冥看著他兴致勃勃的表情不由得失笑出声。别看凌少云外表斯文,还是高高在上的总裁,然而他冒险细胞大大出乎她的意料外,这半年来他们成为好朋友,而有机会他就配合她一块儿玩冒险游戏。
「当然没关系,这可是我纡解压力的方式。」一这是凌少云的说法。
她也不再说服他退出,而且也说不动,只好再次同意。「我们去爱情海餐厅。」
来到爱情海餐厅是为了等候线民的下一步讯息,最近某位政商大老又开始出现诡异的行动,他已经安分很久了,也就是因为他的突然缩手,半年前她和凌少云遭遇到的狙击事件才会变成无头公案,因为一直没有证据揪出他的狐狸尾巴。
「有没有项惔的消息?」凌少云陪同古冥冥进入爱情海餐馆,坐定後,再一次关心的问道。
半年前项惔突然无声无息的消失,而古冥冥自此跟项惔断了线,这中间到底出了什麽纠葛他不清楚,而古冥冥也都敷衍地对他乱掰理由。
「没有消息,项惔把自己藏得很好。」就因为她太明白他的本事,所以她更不敢辞去内幕杂志社的工作一旦她离开这个圈子,她就会彻彻底底的跟项惔分成两个世界。
「完全没有办法去查—。」
「他神出鬼没的本事无人能及,想消失就一定会消失,凌大哥,你也尽力去找过不是吗?!」
「也对。」以他的能力都找不到,也难怪冥冥觉得挫败,现在唯有等他主动现身[他不在的日子你还好吧?」他不傻,打从第一眼就看出冥冥对项惔的感情,只是来不及让他有协助的机会,一切就变得无法收拾。
「好孤单呀。」她夸张的叹口气。
「你没有运用他送你的钱替自己消磨时间?」
「有啊,可是挥霍十天我就没兴趣了。」心灵的空虚反而让她更难挨,花他一毛钱思念就会增加一分,反而让她更加牢记项惔这个人。「我呀,其实挺 贪 心的,有了钱,玩腻了,现在了心想要人。」她颓丧地撑著下巴。
「你哦,真有意思。」所以凌少云喜欢她这个朋友,她愿意毫无顾忌地在他面前展露真实的性情。
「呀——」铿锵,茶杯从侍者的盘子滑出来,好死不死地泼洒在古冥冥的长裤上。
「啊,对不起,对不起…:。」男侍吓得不知如何是好,连忙迭声道歉。
凌少云赶紧走向古冥冥。
「有没有关系?」他趋前探问,古冥冥恰巧仰起首,一俯一仰,就这麽不小心地四唇相碰,一切来得突然且快速,虽然彼此愣了一下,而且立刻分开,但下一秒却笑了出来。
古冥冥抿唇直笑,还要紧张兮兮的男侍别担心,她不会介意,没有关系。
男侍得到免死金牌,再一次慎重道歉後,马上闪到一边去。
她的笑容渐渐扯出滑稽感,望著凌少云,暧昧地眨著眼皮。
「怎麽样?你对刚才的吻有没有感觉?」她好奇地问。
凌少云摇头。「没有感觉。」
「我也是耶。」她双手一摊。「我也没有任何的感觉,完全没有销魂的感动。」可是这样的巧合她曾经跟项惔发生过一次,记得当时她觉得自己好像被高压电给电到—全身麻酥酥—里魂飘飘然,快乐又刺激得不得了。
「所以我们做不了情人。」他很认分。
「也幸好咱们做不成情人,否则你的日子就难过喽。」
凌少云突然打了记寒颤。
「怎麽了?」她不禁失笑道。「被你跟我相处的悲惨想像图给吓坏了啦。」
「不是。」他蹙了下眉宇。「好像有人在瞪我。」
「瞪你?」她觉得新奇极了,左顾右盼,餐厅很安静,」桌桌的客人各自吃各自的,各自聊各自的,并没有人特别注意他们。「我看你是被我吓坏了才对。」
「大概吧。」他没再解释,刚才彷佛被利刃锁住咽喉的冰沁凌厉感依然根植於心。
凌少云的行动电话也跟著响起来,接起後,他的表情有些变化。
「怎麽了?」她问道。
「公司出了点事。」他无奈的关掉手机。
「你快赶回去。」
「那你呢……」
「我自己等。」
「可以吗?你自己应付得来。」
「你放心,我是吃这行饭的,当然懂得自 保,你下次再陪我。」
不知怎地,凌少云总觉得不太对劲。「冥冥,不管你得到什麽消息,都要小心,千万别冒险。」
「我当然会小心。」她保证道。
「那好,我先回公司。」
「你去忙你的。」
凌少云离开爱海情餐厅,不一会儿,古冥冥所等待的线民也来到餐厅,将线索提供给她,银货两讫後,又各自走各自的路。
这位政商大老在玩什么把戏?
很快就能明了了。
夜空呜起轰隆隆的闷雷声,为万籁俱寂的荒郊增添一点声响。
古冥冥躲在暗处用著望远镜偷偷监视灯火通明的工寮。几个高头大马的壮汉正围成一团,不知在密谋什麽。但浑身上下那股横行霸道的气息让人看了就觉得碍眼不舒服,一瞧就知道这些人不是什么好东西。
几包白粉末映入了古冥冥眼帘,哈!原来是私枭,在做著祸国殃民的毒品交易,这下终於明白那位大老为何能够攒下这么多钱,原来就是用这种方式赚来的。
她赶紧拍下照片。
收拾好工具,趁著没被人发现快溜,她一步一步地往後退,小心翼翼的离开草丛,终於离开危险范围。
在她认为已经万无一失,沿著马路往市区而去时——
倏地,一辆轿车突然出现且疾速由後方朝她疾驶过来,刺眼的车头灯照得她睁不开眼睛,在她呆住的同时轿车也高速冲向她!
「完了。」她心一凉,本能地闪开,却滑倒在地,而轿车见第一击并没有撞倒她,立刻转动方向盘掉头——唧———「死定了。」她吃力地爬起来,但是耳朵被尖锐的车轮摩擦声给刺得难受至极,而轿车所卷起的烟尘更弥漫了她的视线,古冥冥突然有种大势已去的悲哀。「饶是我再怎麽小心,还是斗不过犯罪集团吗?」她咬住唇,忍著身体的疼痛往前跑,一直跑一直跑。
然而对方根本不放过她,也加足油门向前追。
「救命!」她大喊。「谁来救我?」这地方根本人烟罕至。
车子笔直地向她辗来,她不是怕死,而是不甘心,死了之後就再也见不到——项惔。
记得以前遇到危险时项惔总会出现救她!就像是超人英雄般的出现,然而此时此刻他还会现身吗?
是奢想吧,他现在不知在世界的哪一个角落,哪里会知道她此刻所遭遇到的危机。
汽车排气管轰隆隆的声音愈来愈接近她,古冥冥心头惦念著的、口中所叫唤著的,都是项惔这两个字,他的容颜,他对她的捉弄,他对她的无情——「永别了!」她闭上眼,做好、心理准备迎接剧痛加身。
砰!
一声枪响,追逐古冥冥的轿车车轮突然爆裂掉,导致整辆车的车身失去平衡,歪歪扭扭地蛇行起来,而在同一时间,它的後方又乍然出现一辆保时捷,它先行将杀人的轿车撞到路边去喘息,而後驶前开向惊诧呆怔的古冥冥。
没有撞到她,她被救了,古冥冥愣愣地看著那辆救命的保时捷靠近她,停在她身前。
「上车。」车门开,在黑色夜影下,驾驶座上的面容显得朦胧又不真实,然而一股淡雅的男性气息却从车内传散出来,螫得她心脏一阵揪缩。
「快上车—。」男人再道。
古冥冥这才惊醒似地坐上驾驶座旁,车门g 关,保时捷迅速向前行。
她坐著不动,也静默不语,任由对方将车子开往未知的目的地。
「你没事吧?」行进间,男子又打破沈默,开口询问她。
古冥冥默不作声,对他的询问恍若未闻。
「为什麽不回答我的问题?」对方的口气开始带著微微的焦躁。
古冥冥深深吸了口气,侧过首,扯开略微苍白的唇瓣,好感激好感激地道出娇脆的语调。「我很好,没受伤,谢谢您的救命与关心,等回去後,我会想办法好好报答您的。」
她那是什麽表情?什麽口吻?一副初相识的疏离态度?
「真的没事—。」
「嗯。」
他将车子驶向海边,停车後,古冥冥很快的打开车门,奔向沙滩。
他跟随而去。
「古冥冥!」瞧她头也不回地跑,完全不管他的存在,这是什麽情况?这妮子的反应总是出乎他的意料外。
「谢谢恩人救命,谢谢,谢谢您!」她完全不理会他的叫唤,一迳地朝著海的方向大声嘶吼著。
「你到底在搞什麽?」他追上她,攫住她的皓腕。
她睇着抓住她皓腕的厚实手掌,一脸无辜地道:「我要回报先生您的救命大恩呀!」
「先生?」他拢高眉。
她又恭谨地一鞠躬。「先生有什麽吩咐但说无妨,我若办得到,一定全力配合。」
他眼神一沈。「你为什麽要用这种陌生表情对我?好像不知道我是谁似的。」
「对啊,你是谁?」她用力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瓜子。「对不起,我太紧张了,一时之间忘了请教救命恩人的尊姓大名,是我不对,我很抱歉。」
他怔了下!
他并没有接获过古冥冥受过伤的报告,她绝不可能丧失记忆,那麽怎麽会突然忘记他?!
「你是怎么回事?」
她突然用力抽回被他握持住的右手。「您的手劲好大,抓得我都疼了。」
「古冥冥?」
「我都答应要报答你了,你怎么还是这麽凶!真不识好歹。」她开始怒目相视,突然起步又要跑离他。
「你站住—。」他按住她肩膀。
「别碰我。」她突然狠狠推开他,转身又走。
「古冥冥。」
「叫你放开我听见没有,呀!一番挣扎後,两个人竟然重心不稳地跌倒在沙滩上。
他就这麽凑巧地压住她的身子。
「呀!」她惊叫了声,小脸胀得好红好红。「喂,先生,麻烦你离开我的身体好不好?不太好看耶。」她有礼地拜托他移开身体,两副身躯「黏」得好紧哪。
他却动也不动。「冥冥?」
她忽然大惊小怪地嚷了出来。「先生,难道您要上我,您决定用我的身体当回报是吗?」
「古冥冥?」他从来没有被这麽消遣过,这妮子算是第一人—。
「你吼这麽大声干麽,我又没耳聋]她委屈极了。
「你没耳聋,那麽你的脑袋呢?失忆了?」
「我很好,没失忆。」
「既然正常为什麽忘记我是谁?」
「我为什么要记住你?」她反问道,激昂的情绪慢慢沈淀下来,一瞬不瞬地瞅著他不放。「你想消失就消失,想丢掉我就丢掉我,想把我忘记就把我忘记,那麽我为什麽不可以照本宣科学习你甩人的本事,我为什麽非得记住你不可? 」
他闭了闭眼,暗暗吁口气,低低笑了。「原来你是在报复我,你竟然敢报复我。」
「我为什麽不敢。」她吸了吸鼻子,忍住眼眶中的湿意,绝不能掉出眼泪来。「你躲了半年,我到处找不到你的行踪,你好厉害的。」她冷冷道。「既然你已经成功的在我面前消失掉,那麽你—— 你怎麽突然间又出现了?你干麽又跑了出来?为什么?」曾经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他了。
「我要不在今天现身,确实是再也见不到你。」她会丧命在车轮之下。
「所以你根本不必救我,反正甩掉我是你的心愿啊。」
「你怪我?」
「我哪敢怪你。」
「怎麽不敢,为了跟我作对,你不愿意离开内幕杂志社,甚至还变本加厉地往危险里头闯。」
「我不肯离开内幕杂志社是因为我并不需要听你的,与你何干。」
「我们先前谈好了交换条件。」他赠她梦幻般的财富,而她则要离开内幕杂志社,只要安心过富家女生活。
「那是你私自订下,全部都是你自己的主意与决定,你从来没问过我的意见。」
「听我的不好?」
她更恼了。「我为什麽要听你的,你是我什麽人呀——」未完的话全被他堵进唇片之中。
原以为时间可以淡化一切,哪里知道思念却随著分离的时间愈久而愈来愈浓烈。
半年来他想放手,却怎地也放不下她,像著了魔似地,总是不由自主地注意著她的一举一动,被她牵引著走。
明白她的个性,知道她没有遵守约定,将闷头继续往前冲,几次暗中协助她远离危险,然而她似乎没有察觉到,依然一步一步地往危险里头钻。
若非这回先行盯紧她,可以想见再无见面之日。
这妮子,令他又气又怜。
项惔一次又一次地吻著她,销魂蚀骨地吻著,像是在索讨空白已久的甜蜜感觉 ,缠绵地吻著她……
久久後,才放过。
她喘著气,可怜兮兮的大眼瞅著他直瞧,无辜又不知所措地问著。「你这算什麽?一会儿讨厌我,一会儿又吻我,你到底是什麽意思?」
「没什麽意思。」就是抛不掉、弃不了,古冥冥之於他是那麽强烈的存在。
她又气又急。「你就用这句话敷衍了事。」她被白吃豆腐。
「不然呢?」而且逗她是个无穷的乐趣,他更加舍不得斩断与她相处时的快乐感觉,所以——他回来了。「呵,你的脸好红。」
「当然红,被你气红的。」他仍然用暧昧不明的手段在迷惑她。
指关节温柔地轻抚她火热的脸颊,项惔轻轻笑了。
「幸亏我还能影响你的情绪。」他故意消遣她道,天知道她刚才玩失忆游戏的行为他很不欣赏。
「你很得意呀!」反观自己是不是太没种了。
「你可以报复我。」他好大方的建议。
「怎麽报复?我哪时候斗嬴过你,况且——」她的声音突然黯沈下来。「你会给我时间想复仇方法吗?你不是又要拍拍屁股走人了?」
「你在求我留下?」他强忍笑意从唇隙间流泻而出。
她狼狈地扭曲五官,狠狠地啐了一口。「谁要你留下。」
「那好。」他霍地站起来,一秒不留的起身便走。「那我走。」
「喂—。」她心一抽,迅速弹起,伸手抓住他的袖管。「你真的又要走?」她心弦绷得死紧。
项惔回头笑。「还不承认你想留下我。」
这分明又是调戏的眼神,古冥冥又羞又窘,忽地道。「我才不想留你,是我又抓到你了。」她把他拽得好紧好紧,不愿认输地道。「你听清楚哟,是我又抓到了你这位*夜叉*,是我逮到你的,而且这一次你休想再从我眼前溜走,你再也逃不掉了,不管你再怎麽迷惑我,运用手段哄骗我放手,我都不会再上当了。」
「是吗?无论如何你都不会放开我?」他好整以暇地反问道。
「是,没错,我发誓,我再也不会放开你!」
「好,很好,这可是你说的,你千万别後悔。」项惔突然将她拉进怀抱中,将她的小脸按往自己的心口上,古冥冥来不及消化心头的震惊,立刻被他稳健的心跳声与属於他的特殊气息给迷去了神魂。
她倚偎在他怀里,好想就这麽紧紧靠著,再也不分开。
好想……
小脸就贪恋地枕在他的胸膛上,也不再张口说话,只期待这份安全又宁静且温馨的美丽氛围能够持续到永远……
她奢盼著、妄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