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几天,聂烈云冷傲的容颜时常会不经意地流露出温柔的笑,这转变令寒云艺舍的员工皆大感讶异。
他时时都期盼与夏雨荷相聚的时间,两个人躲在夏雨荷的屋子里,享受着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日子。
尤其是当他坐在她身边,看着她专心画画的神情时,便是他一天之中最大的享受。
此刻,聂烈云手执一杯熏衣草茶,默默地坐在夏雨荷身旁,尽量不去打搅她作画。
夏雨荷突地放下手中的画笔,偎坐在他身边。“每天都来看我画画,你不会觉得无聊吗?”她拿走聂烈云手中的茶,低啜一口。
聂烈云不禁温柔一笑,含情脉脉地看着她,“我怎幺会无聊?能看着你、摸着你,一天的不愉快全都会拋到九霄云外。”
聂烈云移动了下姿势将夏雨荷揽进怀里,她的头就这样安适地靠在他健硕的胸膛上。
“那寒云艺舍的秋展呢?”夏雨荷忧心忡忡地问。
“前几天我曾经让助理转告那些委托人,说我一星期后会宣布此次人选名单。”聂烈云的脸上似乎没有一丝烦忧,神情泰然自若。
“一星期?那你现在已经决定妥人选了吗?”夏雨荷关心的问。
“本来我准备在这一星期之内说服你参展,但现在不会再有这想法了,免得让你误会。”
夏雨荷露出释怀的微笑,靠在聂烈云的肩上,“谢谢你。”
“这需要谢我吗?我说过,从那天开始我便会用心对你,而且还会加倍的疼爱你。”聂烈云怜爱地亲吻她的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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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之后,聂烈云疼爱地搂着累极的夏雨荷,“你终于属于我一个人了。”
夏雨荷却不由得全身紧绷,这句话是如此的耳熟……
属于我—个人?
对!是俊辰,他也曾经对她说出同样的话。
夏雨荷失神了,她被这句话震撼得无法自己。
“雨荷,你怎幺了?”聂烈云感觉到怀中的夏雨荷紧绷、颤抖,仿佛受到极大的惊吓。
夏雨荷慌忙地从聂烈云的怀中爬起来,迅速地穿上衣服,神情慌乱不已。
“我……我不属于任何人……不!永远不再属于任何人……”
聂烈云感受到从未有过的惶惑,雨荷到底怎幺了?
“雨荷,到底发生了什幺事?”
他只见神情慌乱的夏雨荷在屋子里不停打转,身子则不停地颤抖。
聂烈云见状,感到从未有过的心痛。
他心疼地紧紧拥住她,轻声唤着:“雨荷……别怕……”
在他的怀里,她突然安静下来,静得一点声音都没有,双眼呆滞地依偎着他。
聂烈云抱着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拍着她的背脊轻声哄着:“有我在你的身旁,不要怕……”
此时聂烈云的脑子里只有—个疑问,雨荷到底曾经受到什幺样的惊吓?为什幺会让她在剎那间神情骤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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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姑、姑姑……”夏文靖的声音突兀地插了进来。
聂烈云为了不让夏雨荷再受干扰,他紧紧抱住她,让她紧靠在自己的肩上。
“别怕,是文靖,没事……亲爱的,乖乖趴在我怀里,我会保护你。”
聂烈云说了一长串安抚夏雨荷的话,完全不理会夏文靖的叫唤声。
夏文靖冲进屋里看到眼前的景象,心里的震惊自然不在话下。“你和姑姑……”
她又发现姑姑偎在赤裸着上身的聂烈云怀里,她的表情如遭雷击,极为难看。
“聂烈云,你到底对姑姑做了什幺?”
“嘘——”聂烈云丝毫不在乎她的指责,只是—心抱着夏雨荷保护她。
夏文靖最后发现姑姑双眼呆滞,她惊惶地冲到她的面前,“姑姑,你到底怎幺了?我是文靖,你可别吓我!”
夏雨荷好似恢复了些神智,她直盯着夏文靖,面带笑容地说:“文靖,你来了?俊辰……”她突然变得异常小心,压低着声音问:“他不知道我在这里吧?”
聂烈云心头一紧,天啊!
原来雨荷又跌进从前的记忆里,看地小心翼翼的神情和语气,可怜的雨荷到底经历了什幺样的折磨?
“没有,他不知道你在这里。”夏文靖连忙摇头。
夏雨荷听了夏文靖的话,似乎放心不少。“我现在好累,好想睡……”说完,她就趴在聂烈云的肩上喃喃道:“烈云,不要离开我……”
聂烈云心痛地紧搂着她,并在她的额头上烙下深深的一吻。“不会的,我会一直陪你,安心的睡吧!”
直到听到她均匀的呼吸声,聂烈云才安然一笑。
他抱起她走进房间,将她轻轻放置在床上,体贴地为她拉好被,坐在床边深情地凝视她,轻抚着她的脸颊,“安心的睡……我会留下来陪你。”
看在夏文靖的眼里,—切已昭然若揭,聂烈云爱的是姑姑!
这突来的震惊令她一时无法承受,她神情黯然地准备悄悄离开。
“请你等一下,文靖。”聂烈云出声唤住她。
夏文靖忍着失望的心痛,停住脚步。“还有什幺事吗?”她头也不回地面对着门问。
聂烈云轻声地走至夏文靖身边,“到外面吧!不要惊醒雨荷。”
雨荷!?
夏文靖心里不禁涌上—阵酸楚,他叫姑姑的名字是那幺的自然!
聂烈云轻轻地关上房门,夏文靖则亦步亦趋地随着他走到大厅。
“什幺事?说吧。”她无奈的语气,隐含了些许的不谅解。
聂烈云先穿上衣服,一脸难色地看着她。“相信你应该知道雨荷为什幺会变成这样,你能不能告诉我原因?”
他的语气没有一丝的狂傲,只有无尽的心痛,甚至还有着一丝的请求。
“你为什幺不亲自问她呢?”夏文靖忿忿地反问。
“文靖,我不想当面伤了雨荷,所以请你告诉我。”他为了雨荷,可以舍弃所有的傲气,只求得知真相。
夏文靖不能谅解他,她的眼中闪着怒火,语气充满嘲谑:“你知道吗?我姑姑大你足足有六岁,难不成你还没断奶?”
“文靖!”聂烈云听见她的嘲讽,怒目瞪着她,“如果你坚持不肯告诉我实情,那就算了!至于我聂烈云爱的是谁,任何人都无权干涉。”
“爱?你真的爱姑姑吗?”夏文靖恶狠狠的直瞪着他,“还是你爱她的画?”
“夏文靖——”聂烈云终于忍受不了她的冷嘲热讽,大声斥喝。
“怎幺?让我说中你的心事了?没想到如此卑劣的事情,你也做得出来!”夏文靖蔑视的眼神不屑地瞪他一眼。
聂烈云简直快气炸,再也忍无可忍,他怒不可遏地狂吼:“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我是真心爱雨荷的,至于这次的画展,我早已经决定了名单,我绝不会以卑劣的手段骗取雨荷的画!”
“你是真心爱着姑姑?”夏文靖不能置信地睁大眼睛直视着聂烈云。
莫非他真爱上一个比他大六岁的女人?
“我曾对雨荷说过,我会用一生一世的深情疼爱她一辈子。”聂烈云眼中的狂傲敛去,眼底流露出专注且深情的眸光,用情之深可见一斑。
夏文靖错愕地倒退一步,他是真的爱上了姑姑!
聂烈云伸山手紧扶住她的肩膀,“你能不能告诉我,雨荷到底受过什幺样的刺激?”他神情激动的逼问。
“烈云……不要再逼文靖了。”夏雨荷清脆的声音,突兀地插入。
聂烈云和夏文靖都错愕的回头看着夏雨荷。
聂烈云焦急地冲向夏雨荷,“你不是已经睡着了吗?怎幺又起来了。”
夏文靖亲眼看见聂烈云对姑姑的温柔,是如此的真挚没有一丝的矫揉造作,莫非她真的冤枉了他?
“你的声音简直是响彻云霄,我怎幺可能会听不见。”夏雨荷温柔地娇美一笑,看见一旁的夏文靖,脸上倏然升起一股歉意,“文靖,我……”
当初她一心要撮合文靖和烈云,只是没想到如今却演变成自己与烈云成了恋人,深爱着彼此。
夏文靖睁大了眼睛,“姑姑!”听姑姑的口气,她知道姑姑也喜欢烈云,否则姑姑绝不会低头。
“姑姑对不起你。”夏雨荷歉疚的低下头。
聂烈云立刻冲到夏雨荷身边,搂住夏雨荷的肩膀,好似想保护她。“雨荷……”
他们彼此间的深情看在夏文靖的眼底,令她无话可说更是感动莫名。“姑姑,这不能怪你,就如聂烈云所说,他爱谁,任谁也干涉不了。”
夏雨荷的脸上终于绽出了笑,“谢谢你。”
夏文靖无奈地慨叹一声:“姑姑,这是你的缘分,为什幺要谢我?”
一切终于拨云见日,聂烈云笑逐颜开地亲密地搂着夏雨荷,“雨荷说的对,该谢谢你,要不是你,我和雨荷根本不可能会相识。”
夏文靖苦涩地一笑,“说的也对。”随后,她面带贼笑直视聂烈云,“不过你千万别指望我会叫你一声‘姑父’。”
聂烈云立即爽朗大笑,“放心,这只是个称呼,有没有都无所谓。”
夏雨荷羞红着脸低着头,紧偎在聂烈云的怀里。
“既然没事,我要先回去了。”夏文靖非常知趣。她趋向前一步,故意露出俏皮的笑对聂烈云说:“你说今天会留下来陪姑姑的……”
“会的,我一向说到做到。”聂烈云的语气中隐藏着暗喻。
夏文靖听出聂烈云的言下之意,心领意会地点头,又看向夏雨荷,紧握着她的手。“姑姑,之前你曾经—直夸赞烈云是个好人,既然你知道他是个好人,就要好好把握,不要让之前的阴影蒙蔽了你的心。”
夏雨荷听出夏文靖的弦外之音,幽幽地轻叹一声,“我懂。”
“好了!我真的该走了,免得有人会责怪我不识相,拜拜喽!”说完,她迅速地转身走向大门,泪水早已在眼眶里打转。
“姑姑,祝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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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夏文靖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外,夏雨荷愧疚地轻叹一声:“明知道文靖喜欢你,我却偏偏……”
“雨荷,我说过任何人都无权掌控我的感情,我爱上谁,任何人都无权干涉。”聂烈云以坚定的语气说。
夏雨荷偏着头看着态度强硬的聂烈云,“你真的好象一块臭石头。”
“我这颗臭石头偏偏就爱上你这朵荷花。”聂烈云得意洋洋地漾着笑容。
夏雨荷脸上一阵黯然,“我刚才一定吓坏你了……如果你害怕,现在可以离开我,我绝不会怪你。”
聂烈云张开双臂紧拥住夏雨荷,恨不得将她嵌进身体里。“不,雨荷,这吓不倒我,我说过绝不会离开你。”
“烈云……”夏雨荷忍不住哽咽,双手紧抱住他的腰,贴近他的胸膛。
“不过,你有说出—切的勇气吗?”聂烈云的神情显得有些担忧。
夏雨荷深深地吸口气,“我相信有你在身边,应该说得出来。”
“我会静心的听你说完,不过你也得答应我,万—承受不了,你就控制情绪设法停下来,绝不勉强的撑下去,好吗?”聂烈云举起双手轻捧她的脸颊,真挚的深情眼眸紧紧地锁住地。
夏雨荷点点头,“这件事在我心里是一场恶梦,但是为了你,我愿意敞开心胸,试着说出来。”
聂烈云不发一语,眼底流露出关切,给予夏雨荷绝对支持。
“烈云,你是否有发现,我从没踏出过这间屋子的大门?”夏雨荷小心翼翼地问着聂烈云。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聂烈云这时才想起,是啊!雨荷似乎—直没出过这扇大门。
“因为我不敢走出这扇门。”
“不敢走出这扇大门!?”这句话震撼了聂烈云,“为什幺?”
“俊辰还没有成名前,他是一个脚踏实地的年轻人,当时我就是看上他的务实才答应和他来往。之后他的表现一直相当好,我们已到论及婚嫁的地步,直到……”夏雨荷又想起那段令地惊惧的往事。
聂烈云担心地紧搂着夏雨荷,搂住她肩头上的手无意间加重力道,仿佛想传给夏雨荷力量。
“直到他在一夕之间成名,没想到他成名后却—改之前的单纯,不再是我心目中那个憨厚的俊辰。于是我决定要与他解除婚约,没想到他的态度激动,不肯解除……”说到伤心处,夏雨荷眼眶里的泪水已泛滥成灾,她用力吸着鼻子。
“他为什幺不肯解除婚约?”聂烈云忍不住问出口。
“他说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是他的未婚妻,他不能背负着负心人的臭名。如果此时和我解除婚约,艺坛的人难免会有负面的评议,所以他坚决不解除婚约,而他却开始流连声色场所……”此时夏雨荷的神情逐渐恍惚,面色灰白地说:“他说我永远只属于他,我永远都摆脱不了他。”
她的低语是如此令人心悸,聂烈云担心她会再次崩溃,心疼地轻唤着:“雨荷,说不下去就别再说了。”
“不!烈云,如果不说出来,它永远是我的恶梦……”夏雨荷激动的哭出来。
聂烈云能感觉夏雨荷为了他,下了极大的决心要挣脱这个恶梦。“雨荷你放心,所有的事都不会将我吓跑,我答应你会守在你的身边。”
夏雨荷感激的凝视着聂烈云,紧握着他的手。
“结果我只有选择躲藏起来,父亲可怜我的处境帮了我。可是他知道……他知道我根本无处可去,只会留在家里,而我又躲在屋里不敢见他,爸爸更强硬的不让他走进我家大门,他无可奈何之下居然……居然……”说到这里,她全身不住地颤抖,忍不住掩面低泣。
天啊!王俊辰到底对雨荷做了什幺事?雨荷居然吓得直打哆嗦,激动得一直无法平复。
此刻聂烈云的心在抽搐,好象被人狠狠地捅了一刀。“雨荷,不要再说下去了。”
“不!烈云,我求你让我说下去。”夏雨荷哭诉着、哀求着。
聂烈云看她如此坚决,只好忍痛让她说下去,“好吧……你说。”
“可恶的俊辰,居然每天都在大门口丢下—只被车辗过的狗尸体,死状奇惨令人惨不忍睹,好可怕……”当时恐怖的情形再次浮现脑海中,夏雨荷最后失控地伏在聂烈云的身上痛哭失声,“真的好可怕!”
聂烈云轻拍着她的背,“好了,已经说出来就好,不要再继续想下去了。”
“但是还有……”夏雨荷惊惶失色,嗫嚅地说着。
“还有?”聂烈云怔愣住。
夏雨荷神情痛苦地点头,“他还放话,如果我再不出现,有—天我就会像躺在地上毫无生息的狗一样,虽然我爸爸极力否认我在家里的事实,哥哥却吓得带着全家搬出去住,从那天起,我再也不敢踏出大门一步。”
“可是……你明明知道王俊辰已经死了,为什幺还害怕?”这是聂烈云所不解的。
“我知道他已经死了,但是每次一走到门前,我就会想到那些曾经躺在我家门口的狗。”夏雨荷仍然心有余悸,“还有……他说过……我永远属于他……”
这下子,聂烈云终于明白,夏雨荷为什幺在听到他说她属于他之后,整个人便陷入迷乱中。
“雨荷,相信我,我一定会帮助你走出那不该存在的恐怖阴影。”聂烈云安慰着夏雨荷,在她的耳边保证。
夏雨荷感激地仰头凝睇他,聂烈云则紧拥着她。
他知道夏雨荷为了他,已经做出超出她能力所及之事,他会记住她的爱,他要以一生一世的爱来疼惜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