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奇尔一大早就出发去把老婆抢回来,娜芙拉只好也跟着回到布拉格,一踏进家门,伊万就把娜芙拉捉进主卧室里,整整两个钟头后,伊万才出来。
“进去吧,你母亲要和你谈谈。”
于是奇尔进入父母的房间,见母亲坐在窗前背对着他。“妈妈。”叫了一声之后,他就不再说话了,因为他不知道妈妈要跟他谈什么。
而娜芙拉则在静默许久之后才开口。
“你那么希望我和你爸爸离婚吗?”
“离婚?”奇尔骇了一大跳。“为什么要离婚?”
“你爸爸说如果我再逼你,他就要和我离婚!”
“啊……”奇尔感动得几乎说不出话来,没想到爸爸这么疼爱他,竟不借用离婚来威胁妈妈。“我并不希望你们离婚,妈妈,可是,我也不可能事事顺从你的期望去做呀!”
“为什么?我只不过要你忍耐几年也不行吗?”
“不是忍耐不忍耐的问题,而是应不应该的问题,妈妈,我认为不应该那么做,相信爸爸也是那么认为的,不然他不会站在我这边。”
一提到伊万,娜芙拉又沉默了。
好半晌后,她才又出声,“好,我不会再逼你了,不过我决定要和你爸爸离婚了,不能支持我的丈夫,我也不要他了!”语毕,她挥挥手。“你可以走了!”
不会再逼他了?
这不也是变相的逼他吗?
望着母亲赌气的背影,奇尔啼笑皆非的叹了口气,知道他再说什么也没用,只好转身离开主卧室。
“你妈妈说什么?”一见到他出来,伊万就趋前询问。
奇尔老老实实的告诉父亲妈妈所说的话,伊万听罢,蹙眉沉吟片刻,突然拉着他到书房,再紧紧关上门之后,方才说出他的决定。
“你走吧,离开捷克,离开欧洲,不要再跟家里任何人联络,包括我在内。”
“爸爸?”奇尔有点吃惊。“可是妈妈她……”
“不用担心我们,”伊万安抚的拍拍他的手。“你应该了解你母亲,如果找不到你,她做什么你都不会知道,那么,她就什么也不会做,不会做任何傻事,也不会离婚。虽然不想这么说,但这么做对大家才是最好的。”
这么一说,好像他离开才真的是最好的,也是唯一的一条路呢!
“但我能上哪儿去?”
“去找瓦伦塔,他的关系很好,一定有办法替你做安排。”
“亘伦塔?”奇尔滑稽的咧咧嘴。“可是他……”
“我知道,他希望你能再回到比赛场上为捷克夺得奥运金牌。”
“对,可是我已经对妈妈许下承诺,只要蒂洛娃一天不回到比赛场上,我也一天不能上场比赛。”
伊万笑笑。“这我也知道。不过,你可还记得当年你得到第一面世界青少年花式滑冰锦标赛金牌之后,我们在回饭店的车上,我对你所说的话吗?”
“当然记得,”奇尔不假思索地说。“你要我尽力为你夺得一面奥运金牌。”
“对,因为我竭尽全力也只能拿到银牌。”伊万遗憾地喃喃道。“那么,你的回答呢?”
“我发誓我会尽我所能为爸爸夺得奥运金牌。”奇尔庄重的再次说出誓言。
“很好,你还记得。”伊万溺爱的摸摸他的头。“那么,既然你对我的誓言在前,对你母亲的承诺在后,是不是应该先实现对我的誓言之后,再去考虑你对你母亲的承诺呢?”
奇尔怔了怔,继而失笑。“爸爸,你也很贼嘛!”
“胡说,我不是贼,是聪明!”辩驳完毕,伊万也笑了。“好了,待会儿就去找瓦伦坦吧,他愈早安排好,你和媺媺就愈能及早脱离这种困境。”
再过一天,当着奇尔的面,娜芙拉把签好名的离婚协议书丢给伊万,还用“这一切都是你逼我的,现在,看你决定怎么办!”的威吓眼神斜睨着奇尔,奇尔苦笑着望向父亲,伊万点了点头。
于是,隔天清晨,天甚至尚未全亮,奇尔便悄悄带着媺媺离开他的家,虽然舍不得,但这是他唯一能走的路。
最终,他还是不得不选择远远避开。
*
加拿大魁北克,一座美丽又浪漫的城市,在层层叠叠的角落中,留存着法式的中古浪漫情怀,斑驳的城墙、马蹄声响下的石板路,沿着都伏林步道,沉浸于小香普兰区中古世纪的梦幻世界里,一砖一瓦、一石一阶都美得令人屏息感动,而且它还有一个世界第三大嘉年华会的冬季嘉年华。
媺媺最大的梦想就是住在雪的国度里。
因此,当瓦伦塔问奇尔想到哪个国家、哪个城市时,魁北克便是奇尔的第一选择。
“这栋楼房已登记在你名下,每个月一万美金生活费,过两天还会有一位管家来负责家事,还有这三张信用卡,随你爱怎么用就怎么用,一切都由弗兰兹先生负担。如果你想继续念大学,他也能够替你安排,现在,你还缺什么请告诉我。”
在下城靠近小香普兰区一栋古意盎然的三层楼建筑物里,瓦伦塔正带着奇尔和媺媺检视整栋楼房。
“缺什么?”奇尔喃喃问自己。“大概只缺一个答案吧!”
“什么答案?”
“为什么弗兰兹先生要对我这么慷慨?”
瓦伦塔笑了,似乎早就料到奇尔会这么问。“弗兰兹先生虽然是美国富豪,但祖籍是捷克,他不但是个爱国者,而且生平最大的嗜好就是滑冰,不,说嗜好并不太正确,因为他对滑冰的热爱近乎痴迷,可惜他没有足够的天分,不然他一定会往滑冰这条路上走……”
说到这里,他拍拍奇尔的背。“当你向我寻求援助时,我马上把你的练习录影带拿给他看,看完后,他即刻决定要全力支助你,期望你能为祖国拿到奥运金牌,你知道,自1972年札幌冬季奥运之后,在男子花式滑冰项目上,就再也没有人为捷克拿到过奥运金牌了。甚至……”
扶在奇尔背上的手更用力的按了按。“至今还没有花式滑冰男选手获得过两枚奥运金牌,所以如果你个人能够为祖国拿到两枚奥运金牌的话,他愿意把财产分给你一半……”
“上帝耶稣!”奇尔惊呼。“请不要给我那么大的压力好不好?”
瓦伦塔又笑了。“其实你自己也很有把握不是吗?”
奇尔耸耸肩。“那是另一回事,我担心的是,一旦我开始参加比赛,我母亲很容易便能找到我……”
“放心,你的登记住址在美国,没有人能够找到这里来。”
“那就好。”奇尔暗暗松了口气。
“好,那我就让你们自己先熟悉这个家,有问题打电话给我,不然直接打给弗兰兹先生也可以。”说着,瓦伦塔掏出一张名片给奇尔。“我走了。”
瓦伦塔一离开,媺媺马上脱口说出她对这栋楼房的感想。
“好漂亮的建筑,不过,我们需要住到这么大的房子吗?”
奇尔无语,先一把抱过她来亲个过瘾再说,直到两人几乎快窒息了,他才放过她,并牵着她一起在沙发上落坐。
“委屈你那么久,就算是补偿你的吧!”
“早就说过我一点都不觉得委屈了嘛!”媺媺娇嗔道,然后,她轻叹,“相反的,我还替妈妈感到遗憾,恐怕她的心愿……”顿了顿.“蒂洛娃真的没有机会拿到奥运奖牌吗?”
奇尔叹息着摇摇头。“以她个人的能力而言,一点办法都没有,连欧洲锦标赛的奖牌都拿不到。”
“那如果你再跟她组成双人花式呢?”
“除非她能摒除对跳跃、抛举、抛跳的畏惧,不然谁跟她搭档都没用。
“但她也是从四、五岁的时候就开始练滑冰的不是吗?为何会对那些动作感到那么害怕呢?”
奇尔沉默了一会儿。
“这是我听爸爸说的,蒂洛娃的父亲对她的滑冰教导十分严厉,不满六岁就要她练习两转跳,结果可想而知,蒂洛娃一摔再摔,摔到她一听到跳就害怕,一想到要飞跃到空中再摔下来就恐惧,这种经验恐怕她一辈子都忘不了。”
“好可怜喔!”
“我也觉得她很可怜,才会容忍她那么久,可是……”奇尔摇头叹气。“再下去她受的伤害会更大,非及时制止她那种不正常的感情不可!”
“那就没办法了,”媺媺叹道。“希望妈妈能尽快看开。”
或许这一切都是他妈妈造成的恶果!
一想到这,奇尔便无法忍受,“够了,别再提妈妈了,现在,先告诉我……”他环颤左右。“你对这栋房子可满意?”
“当然满意,除了太大了,房间多得住不完。”
奇尔挤眉弄眼,大手抚上她的小腹。“那我们就设法填满它们吧!”
双颊顿时飞上两朵红云,“你……你知道了?”媺媺羞赧的嗫嚅道。
奇尔挑着眉。“请问你打算什么时候要告诉我?”
撇嫩顽皮的眨了眨眼。“等我们结婚纪念日那天?”
“结婚纪念日那天?”奇尔哭笑不得。“那时候孩子都快要生下来了,你还要说什么?”
“说我要生了?”
“然后就生下来了?”
“对,免得你等太久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