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子卫瞪着她,要她去客厅坐好,他则是到厨房去把早餐放在杯碗里后,才拿到她面前。
哇,是她最爱的烧饼油条加热豆浆耶!
“来来来,一起吃嘛!”她不好意思独享,招手要他一块分食。
他坐到她身旁,拿起遥控器转台看电视。“不了,我的早餐在八点半之前就解决了,而且,以你目前饥饿的程度来看,我怕那些不够你吃。”
“啊哈哈哈,昨天真的太累,不小心睡过头了,还好你真的准我假,这样加上明天和后天两天的周末,等于我连休三天耶!天呐,我高兴到可以马上将这些食物在三分钟内解决光光!”杜甄华心情好,大快朵颐。
“吃慢点,噎死会很丢脸。”
“咳咳咳……咳咳!”
看吧,马上呛到。
不过,杜甄华不打算和他计较,享用美食要有好心情。
此时,门铃响了,她正要起身去开门,却马上被他给压坐回沙发上,他走到门前,也不先看看来人是谁,就直接打开大门。
靖刚抱着一叠资料进来,在严子卫的眼神指示下,将资料放在客厅茶几上。“严先生,您要的资料都替您带来了。”
“嗯,好,那你回去吧。”严子卫又坐回杜甄华身边。
靖刚颔首,正要转身时,杜甄华不顾嘴里还吃着烧饼,一开口就屑屑狂喷地喊住人,“阿刚、阿刚,来来来,一起吃一点嘛!”
好客是她的本性,要不是平时太忙,每天找人来家里聊天玩乐打麻将,都不是问题。
严子卫挑眉。阿刚?他俩的感情何时变这么好了?
被点名的靖刚对着严子卫苦笑了下。
谁不知道杜小姐兴致来时,就会给人随便取小名,办公室有人姓白,她就叫人小白,姓黄的就叫小黄,有个花字的就叫阿花,被她这么一叫,办公室顿时变得像流浪动物收容所。
“不了,杜小姐,我还有事,你慢用。”靖刚有礼地婉拒。
杜甄华虽然觉得可惜,也不好强迫人家,目送靖刚离去后,她对着茶几上快跟她头齐高的资料啧啧两声,“老板果然是老板,大魔头果然是大魔头,工作不离身耶,真是好辛苦。”
严子卫神情冷淡,将资料稍微挪向她。“这些是你今天的工作。”
“噗——”她立刻将喝进嘴里的豆浆喷出来。“你……咳咳……这是我、我的工作?!”不是放她假吗?
“对,我体谅你手脚不方便,所以不用去公司,也不用打电脑或写字,这些全是下一季珠宝饰品的设计图和行销企划,只需要用到你的眼睛。你每一份都要好好研究,之后再跟我讨论。”
杜甄华马上用手捂着眼睛,哀叫道:“天呐,我……我昨天一定也不小心撞到眼睛了,怎么这么痛?喔,我眼睛超不舒服的,需要休息、需要休息,不能太操。”
“没关系,那就别看设计图,来研究企划书好了,我一字一句念给你听。”想装死?
她放下手,哀怨的瞪着他。“拜托,这干我采购部什么鸟事啊?你应该叫设计部和企划行销部的来啊,跟我做什么研究啊?”
“采购部?你只把你自己定位在采购部而已吗?我是绝对不可能把一家公司让给一个只熟知采购流程的人。”
厚,又拿公司威胁她!
“好啦,随你啦!我一定要赶快抢回克德,脱离你的魔掌,不然我真的会爆肝而死!”她不满的嘟着嘴抱怨。
严子卫立刻严厉斥责道:“不许你随便拿生命开玩笑!”
杜甄华被他的反应吓到,不过就只是比喻嘛,他有必要这么生气吗?
杜甄华看着四周乌漆抹黑又空荡荡的,不知道自己来到什么地方。“哈罗?有人吗?请回答我……”
回音很大,但就是没人回应,她不由得浑身发麻。
见鬼了,这是什么鸟地方?怎么没半个人影?
这时,她听到不知道从哪里传来哒哒哒哒的声音,一开始很小声,接着愈来愈大声,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靠近,而且她这才发现来者是一群,而非一个。
她好奇地眯起眼望向声音来源,有光点朝着她接近,愈来愈明显。
当她看清朝着自己急奔而来的“东西”之后,她吓得马上转身狂奔。
怎……怎么会有三层楼这么高的企划书,还长脚,而且正在追她?!
“妈呀!救命呀!”
就在她闭着眼一边狂奔,一边大叫救命时,忽然觉得手腕被人拉着,那样的力道并不会让她感到不舒服,还刚好拉回她的神智。
原……原来是作梦,呼!
杜甄华的眼睛并没有睁开,只是意识到刚才不过是一场可怕又夸张的梦境,同时她也意识到,现实中真的有人在拉着她的手腕……不,不是拉,是在帮她搓揉。
“啧,昨天那个推拿师是不是随便推推而已?不然怎么贴了一夜的药膏,还是这么肿?”严子卫喃喃自语着。
她和他讨论企划讨论到睡着,他帮她调整好姿势,让她安睡在柔软的沙发上,趁着她熟睡,他拧来热毛巾,替她将贴了一夜的药膏撕掉,并把药渍擦干净,再抹了药膏,轻柔地替她推揉。
杜甄华是背对着他的,所以他并没有察觉到熟睡的人儿早已清醒,她克制地不喊痛,她知道他的力道已经是拿捏再拿捏过的,只是伤得太严重,就算轻轻碰到也会痛。
不过,严子卫温柔的举动,还有关心的低喃,让她的心忍不住飞扬起来,而且他还真好笑,扭伤哪有可能这么快好。
还记得昨晚她梦到圣诞夜吃坏肚子那次,自从那件事情之后,他总是躲着她,但她脸皮够厚,硬是要缠着他,他虽然总是口气很差的要赶她走,却从来没有伤害过她,甚至仔细体会,不难发现他隐藏在武装之下的关心,就像现在。
老实说,她对他或许是有点心动的,只是她还来不及厘清那是怎样的感情就出国留学去了,当她得知父亲病危的消息时,她飞也似地赶回来,当时她第一个就想要找他哭诉心中的害怕与担忧,尽管她知道他会骂她蠢、骂她没用、骂她只会用哭这种没意义的行为来逃避事实,但她也知道他还是会轻轻地在她背上拍一拍。
然而,她不知道为什么他要残忍地在只剩一口气的父亲面前,说他买下了克德,还撕毁父亲的遗书,她不知道遗书的内容,因为那时他只是冷冷地笑说——你有必要知道吗?公司都被我买下来了,你以为他还能留下什么给你?
她当然知道父亲不是他害死的,却无法不怨他那不留情面、不让她父亲安心离开的狠绝。
然而,即便心里怨他怨得要死,现在手脚任他这么温柔地推揉着,她却开心得忍不住傻笑,她这个不孝女啊……
杜甄华真的不小心笑出声来,不过因为忍耐着,所以只从嘴里滚出几个不成调的声音,严子卫以为是自己的动作太大,弄疼了她,马上轻轻吹抚着她的伤处。
“很疼吗?早知道昨天就不应该再让你继续拍的,真是,这要痛多久啊?”他蹙着眉头,彷佛受伤的人是他。
手脚的扭伤处理好,剩下她伤得最严重的腰侧。
严子卫摸了摸毛巾,“不行,变冷了,得去弄热一点。”
当他起身离开去浴室后,杜甄华小心地撑起身,睁开一只眼,刚好越过沙发椅背,看到在浴室里专心弄热毛巾的他。
有时她真的很想问他,他明明就是关心她、想对她好,但为什么每次都表里不一?不是说出来的话像箭一样伤人,就是做出删减预算那种事,让她恨得牙痒痒的。
见他要走出浴室,杜甄华马上继续装睡。
严子卫来到客厅,蹲跪在沙发前,将她的衣服轻轻掀起,还好她穿的是运动裤,所以只要轻轻拉下几寸,就能方便他替她清理伤处。
他先将药布以不弄疼她的方式慢慢撕下来,用热毛巾擦掉药渍,再轻轻按揉着那一大片瘀青。
杜甄华不由得微微皱起眉头,不知道是不是昨天伤得太严重,除了痛之外其他感觉也变了,要不然怎么现在他这样按揉,她浑身都不对劲了,有种……酥麻的感觉?而且她觉得自己的心跳声好大、肺部好像快要缺氧,她应该是要痛到快要缺氧才正常吧?
严子卫带点粗茧的手掌,从她的腰际渐渐往下按至臀侧,她敏感地嘤咛出声。
“很痛吗?你忍耐一下,要这样按揉瘀青才能快点散。”
他不冷不热的话语,听在现在全身热烫烫的杜甄华耳里,就像情人在耳边吹气一样,微电流通过她全身,她咬住唇,但还是忍不住呻吟了几声。
一心只担心她的伤势的严子卫,没察觉她的声音有异,也没心思去想她什么时候醒来的,只是不住地安慰她,怕自己已经放得很轻的力道还是会让她疼得难受。
杜甄华实在受不了,干脆推开他的手,坐起身,整整衣物。
“脸怎么那么红?是不是太痛忍不了?”严子卫在心里盘算着是否应该带她去另一家医院再做一次检查。
她用手捂住双颊,难得露出娇态。“不、不是啦……反正……瘀青不会那么快好,你、你不用麻烦了啦!”呼,再给他这样推下去,她怕自己会直接把他给扑倒,为了平复心绪,她马上转移话题,“对了,我们讨论到哪了?”当她转头往茶几上一瞧,不禁哀号,“呜,还讨论不到三分之一喔!”
看来今晚不用睡了。
杜甄华认命地拿起下一本企划书,继续他交代的研讨工作,但他却将资料抽走。“休息一下吧,你累了,也差不多该吃晚饭了,我请靖刚……”
她马上阻止正要拿手机的他,“他已经够辛苦了,随时都要听候你差遣,晚餐这种小事就不用麻烦他了。”
“哼哼,原来你对靖刚有意,要不然怎么这么关心他?”严子卫嘲讽的语气像在看笑话似的,但他内心却有股不知名的火冒上来,他只是硬压着。
“才不是咧!我对靖刚有意?还有二、有三咧!我……我是想……那个……可不可以……”
“有话用国语讲,不要讲连猪都听不懂的外星语!”他口气不佳地说。
呿,你怎么知道外星语跟猪话不会刚好是能沟通的?但这种话她只敢在心里腹诽。“我、我是想说,难……难得放假,你、你也没打算进办公室,那……那我们去外面吃,好不好?”
严子卫望着她一会儿,接着有些不自然的撇过头,问道:“咳,你想吃什么?”
“哇!你答应了!可以去吃韩式料理吗?”
一听,他忍不住低声笑开。“还惦记着那顿被我破坏的约会吗?”就这么爱吃韩式料理?
杜甄华看着他的笑,不由得有些傻了,她好像……没看过他笑呢!不对,上次和蔡老板时他也有对着她笑,可是那时她只觉得他是在演戏,不像现在,是真心的开心。
原来他笑起来这么好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