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又往后推了几天,下午两点钟,沈青岚的办公室里,沈若彤跷着二郎腿,喝着白如雪刚刚送进来的热茶,等着摄影棚准备好,她好上工。
白如雪是沈青岚的助理之一,今年二十四岁,长相甜美、个性活泼,同事黑宇雄暗恋她一年多了,已决定在西洋情人节那天向她告白。
黑宇雄今年二十七岁,长得超级大一只,因此身为他学长兼前上司的沈亦帆便给他取了个外号叫黑熊,为了追求白如雪,这一年来他一直很努力瘦身,他去年初调任沈青岚的助理,现为唐芊爱的助理。
又来了!见白如雪看着墨冬阳露出一副花痴样,沈若彤第N度翻着白眼,“小雪,口水要流下来了。”她将手上的热茶往右边一移,立刻有人接了过去,她再比了个拿来的手势,手机立刻落入她的掌中,她解开荧幕锁,低下头滑手机,一如往常来个眼不见为净。
白如雪傻傻的看着这一对俊男美女超有默契的互动,慢了会才记得要把口水吸回去,“彤彤姊,他是谁?”
又是这个问题!沈若彤懒得再回应,继续滑手机,让墨冬阳自己回答。“我姓墨,是沈小姐的助理。”
白如雪不相信,“彤彤姊,他真的是你的助理吗?”不是吧,这么酷帅的男人,是哪个大明星乔装来彤彤姊身边卧底,想追求彤彤姊的吧?
见沈若彤不理她,她不死心的追问沈青岚,“青岚姊,他真的是彤彤姊的助理吗?”
沈青岚还来不及回答,就听见门外传来程庭宜的暴怒声——“白如雪,你送个茶送这么久,还不快点给我滚出来!”
“是!”白如雪大声应道,三步并作两步往外冲。
沈青岚姊妹象是没听见、没看见,而墨冬阳则是惊呆了。
沈若彤把手机和他手上的那杯热茶交换后,才很好心的为他释疑,“在远智是这样的,每个月大约第三周是地狱期,生人勿近,而这个月底适逢农历新年,所以状况更严重,时间也拉得比较长,了解?”
墨冬阳点了两下头,“了解。”难怪他刚刚进来时,大办公室里的气氛会那么肃杀。
这时,敲门声响了两下,一个男子推开门,“彤彤姊,摄影棚准备好了。”
“我马上就来。”
“是。”
办公室的门再度阖上,沈若彤放下茶杯,命令道:“你留在这里。”在其他地方她会很犹豫,但这里是远智,又是姊姊办公室,她完全不用考虑。
“为什么?”她又不是要开会,他为什么不能跟?
沈若彤站起来,对着墨冬阳恨恨的说:“你真的不知道吗?”
“我要知道什么?”
“你这个祸水已经变成我的Feel的最大杀手了!”吼完,沈若彤抢过自己的手机与皮包甩头就走。
不管是优雅的百合花、娇艳的玫瑰花,还是可爱的茉莉花,每一朵花都争相为他绽放自己的美丽,她们这么乱开花,教她怎么拍出客户要的好照片?
墨冬阳一脸无辜,长得好看又不是他的错,干么怪他?
沈青岚轻笑,“墨冬阳,我看你这个助理的位置快不保了。”
这怎么行?墨冬阳急了,“呃……”唤她什么好呢?
“大姊,论辈分你应该叫我大姊,还是你想论年纪?”
“不,大姊,我还必须要保留这个位置,请你帮帮我。”
“给我一个好理由。”
“其实助理只是名头,实际上我是彤彤的保镳。”墨冬阳接着说出沈若彤被骚扰的事,“我现在还没有证据,但我怀疑那个人就是江士杰。”
“彤彤的大学学长,也很热爱摄影的那个?”彤彤收到骚扰信的事家琦那天来时有提过,但她没想到这么严重。
“你知道他?”
“在彤彤的摄影展上看过一次。”沈青岚回想了下,“我问过摄影组的人,摄影组的人说彤彤会向他们请求支援,除了洗照片这件事。我去问彤彤,彤彤说她想帮江士杰一个小忙。”她知道这只是其中一个理由,另一个理由是彤彤不好意思连洗照片都要靠她帮忙。
“彤彤说她是在开工作室后才收到那个人的信的。”
沈青岚点头,“收发部会先过滤信件,我没听收发部的人跟我提过,那应该就是没有。”
确认了收到骚扰信的时间点,墨冬阳按着自己找寻到的线索推敲道:“假设江士杰就是寄信人,他会突然痴缠彤彤,会不会是因为他曲解了彤彤对他的好意?”
“当时人太多,我也只是和他打个招呼,没多注意,无法评断他的性格。”事关妹妹的安危,沈青岚也不敢掉以轻心,“这方面你比较有经验,就暂且相信你的直觉,多留意他吧,在把那个人揪出来之前,我会保住你的位置。”
“谢谢大姊。”
沈青岚微笑点头,“坐下来等吧,彤彤拍照的速度很快。”当然,前提是她要有Feel。
“是。”
这一等,墨冬阳就等了两个小时,最后他真的坐不住了,“我去看看彤彤。”
他这一去要是坏了彤彤的Feel那还得了?沈青岚连忙出声阻止,“你等一下,我帮你问问。”她拿起话筒按下内线,说了几句话便挂上了,“彤彤去外拍了。”
“她出去了?!”墨冬阳大叫,当下就想把手机拿出来确定沈若彤的去向,但是很快他就想到不能让沈青岚知道他定位了沈若彤的手机;再者,这事必须严格保密,否则若被沈若彤发现势必得取消,那他就不能确保她的安全了。
“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你不用担心。”沈青岚安抚他。
这一次的很快又让墨冬阳等了两个小时,期间,他一直假装在传讯息以确定着沈若彤的动向。
眼看天都黑了,沈若彤还不回来,墨冬阳无法再坐着枯等,“外拍的地点在哪里?”他佯装不知情地问。
这时,程庭宜开门走了进来,手上提着一个相机箱,“摄影组的人回来了,他们说彤彤有事,叫你把这个拿回去。”
她真的是讲不听,叫她不要单独行动,她又……墨冬阳懊恼的走过去接过相机箱,“大姊,我先走了,再见。”他向程庭宜点个头后,飞也似的往外冲。
“他在急什么?”程庭宜呐呐的问。
不想好友操心,沈青岚耸肩,“怕彤彤真把他甩了吧。”
程庭宜摇摇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说完,她又出去忙工作了。
晚上七点,在店门口等候沈若彤多时的江士杰,一看到她立刻致歉道:“若彤,真是不好意思,我太不小心了。”
“不会。”语毕,沈若彤从包包拿出一张Sd卡交给他。
外拍结束后,她原本要和工作人员一起回远智,却接到江士杰的电话,说他把墨冬阳昨天送去的底片遗失了,她才会一完成工作就赶来这儿。
江士杰心喜的接过,他就知道她一定不会怪他,“墨助理呢?在车上等你吗?”
“没有,我请他先下班了。”
江士杰闻言更是喜上眉梢,“那你现在有空吗?”
沈若彤并没有马上回答,“江学长有事?”
“我上个星期日到阿里山拍了一些照片,想请你给我一些意见。”
由于过去这一年江士杰经常这样拜托她,沈若彤便不疑有他的点头答应了。他就知道她的心里只有他!
江士杰欢喜的关上玻璃门,想着自己也该给她一个正式的回覆了,便锁上了门,“每次都这样麻烦你,真是不好意思。”
知道江士杰的自尊心有多强,因此沈若彤像往常一样尽量挑好听的话讲,“不会,和江学长多交流对我也有好处。”
她总是这么体贴他。江士杰感动至极,转身比了一个请的手势,等她走进办公室,他迫不及待把办公室的门也锁起来。
沈若彤对他的举动感到奇怪,“江学长?”他从来不关办公室的门的。
“若彤,你一定很困扰吧?”江士杰背对着她说。
那个姓墨的家伙连滤镜是什么都不知道,竟然说他想娶若彤,真是不自量力!沈若彤微楞,“困扰?”
她真是个傻女人!江士杰转过身,好不心疼的说:“若彤,你不用骗我了,他都告诉我了,他不单单只是想做你的助理。”
沈若彤听懂了,也发觉江士杰的异样,她戒备地退后了一步,“江学长,这好像不关你的事。”
“怎么会不关我的事?”江士杰急急冲过去握起她的双手,“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让你等这么久的,若彤,我们明天就结婚吧。”
沈若彤心下一惊,“结婚?”
江士杰点头,而后温柔的笑了,“我已经写了那么多封信向你表达我的心意,你实在不必利用他来让我吃醋。”
一听,沈若彬震惊的瞠大眼,“你真的就是写信给我的那个风?”
江士杰认为她是故意装傻,因为她觉得自己这段日子令她太委屈了,“若彤,你就别再和我闹脾气了,既然你不介意我尚未功成名就,那我们就结婚吧,要生几个孩子都随你。”
“你疯了!”沈若彤失声惊呼,同时甩掉他的手。
“是啊,我早已为你疯狂。”江士杰再度握起她的双手,“若彤,对不起,都怪我眼里只有摄影,才会要你一次又一次借口到我这儿来洗照片,来点醒我这只呆头鹅,真的很对不起。”
见他一迳的自说自话,沈若彤的眼睛也愈瞪愈大,“你真的疯了……”她哪里有找借口向他示好?她是看他可怜,好心给他一点帮助好吗?
“若彤,你想在哪儿办婚礼、去哪里度蜜月,我都依你。”江士杰深情的说。沈若彤难以置信的看着他,是什么让他的心理变得这么不正常?多年的不得志吗?
这么想着,她又不由对他升起了满满的同情,“江学长,你病了。”
“如果爱你是一种病,我是病了。”
“江学长,我并不爱你,这一切都是你的幻想。”沈若彤试着和他讲道理。
“我知道这只是你的气话,我不应该那么固执的想等到我功成名就再向你求婚。若彤,我向你道歉,你就别再生我的气了,嗯?”
很严重,他真的病得很严重。沈若彤闭了闭眼,“江学长,你快点去看医生吧。”说完,她抽回自己的手要就要离开。
不料江士杰却张开双臂紧紧的抱住她,“若彤,就在这里吧!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最美好的初夜。”
“放开我!”沈若彤吓坏了,奋力挣扎着,发觉自己的力量敌不过他,这才晓得要害怕,但她很快就冷静下来,开始思考脱身的办法。
“你是我的……”江士杰半抱半拖的将她带往沙发,“这一辈子,你只能属于我一个人!”
沈若彤被他压倒在沙发上,但她不慌也不乱,她已经想到了一个能够脱困的好方法,“江学长,这儿不舒服,我们去你家吧?”她假意迎合,悄悄的把手伸进包包摸来防狼喷雾预备着,想着若是计划失败,她就用防狼喷雾攻击他,再趁机逃走。
防狼喷雾是女性必备的防身利器之一,更何况她有一个做警察的男朋友,早早就被灌输了防身的知识与训练,再被强制随身携带防身用品,久而久之自然形成了习惯。
“我家?”
“对啊,这是我们的初夜,怎么能——”
她话未完,忽然传来砰地一声巨响——
看见江士杰压在沈若彤身上,墨冬阳顿时失去所有理智,他冲过去抓起江士杰便往墙上甩,接着抬起一只脚压住他的胸口,抡起双拳朝他的脸上猛挥。
见状,沈若彤赶紧奔过去阻止,“冬阳,你冷静一点,冬阳!”他不是普通人,要是任由他这样打下去,真的会打死人。
然而,墨冬阳已杀红了眼,哪里停得下来,不得已,沈若彤只好使劲打了他一个大巴掌。
这重重的一巴掌顺利打回了墨冬阳的理智,他松开江士杰,紧紧抱住蹲在他身边的沈若彤,“对不起,我来晚了,对不起……”他不敢想象,若是他再晚一步,会是怎样教人悔恨的结果。
这一次,墨冬阳真的成为了她的英雄。沈若彤欣喜、感激之余,更担心他会因此吃牢饭,现在怎么办?江士杰鼻青脸肿的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江士杰要是提告,他会不会被法官判防卫过当啊?
冷静下来之后,墨冬阳收拾着残局,他先检查江士杰的伤势,再走至一旁打电话给陈祖望。
结束通话后,他走向沈若彤,“我们走吧。”
“那他……”
“死不了,祖望会过来处理。”
两人走后不久,陈祖望便到了,救护车也很快抵达。
江士杰伤得不轻,但都是一些皮肉伤,许是心虚,他告诉陈祖望身上的伤是他自己造成的,因此伤人案不成立。
这天之后,照相馆易主,江士杰也从此在摄影界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