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紧闭的双眸瞬间睁开,黑眸与夜的颜色融为一体,眼眸深处却泛起一阵阵淡淡的蓝色,晶莹闪烁。
程毅良睁着眼睛,握拳的双手渐渐地松开,低咒一声,“该死!”
他又梦到了那个梦,本来他已经快要忘记这个折腾他的梦,梦中女生甜美的笑靥、雪白的肌肤、窈窕的身姿……一场宴会,他重新遇上了夏瑜,身分却变得不单纯,她是夏家的长女,他是程家人,戏剧化得像作梦一样。
那天她睡着了,他没有趁人之危,对着睡着的人实在是下不了手。静躺在她的身边,后来也睡着了。等他醒来,公司有事情急召唤他回去,他只来得及写了一张便条留给她就离开了。一年前酒醒之后,他还来不及为结婚的事情做出反应,一大堆的公事排山倒海而
来,等他想到她的时候,没有她的联络方式,而她没有主动找他,两人从此失去联系。
现在又重遇了,而她看起来很着急,急着要跟他解除婚姻关系。
他缓缓坐起来,薄被遮掩的下/身,无声地描绘着男性的坚挺,他静静地看了一眼,随即掀开薄被下了床,披上浴袍,走到酒柜前拿了一瓶红酒,取下一只玻璃杯。
红色的液体染红了那透明的玻璃杯,他端着酒杯,缓缓地走到落地窗前,从偌大的玻璃窗前看到静若处子的维多利亚港。
挺拔的身影站在落地窗前,宛若隐入夜晚中。程毅良从不把女人放在心上,但对才见过几面的夏瑜却印象深刻,也许因为她是他的妻子……他轻笑出声,妻子,如果被家里人知道他程毅良也有这么荒唐的时刻,只怕要笑掉他们的大牙。
酒醉结婚,结婚之后还不知道新娘跑到哪里去,阴差阳错地在台湾碰到了,新娘却表现得无所谓,要跟他保持距离。
无可厚非,结婚是酒精冲动下的魔鬼,离婚是正常的,但这么儿戏的态度要让妈妈知道,估计他的头要被扭下来当球踢了。
离婚啊……如果那一天她说服他离婚就好了,现在他却不急,想看看一心要离婚的她会有什么表现,谁让她……他低头看着浴袍下方,谁让她在梦里撩拨他的情欲,更何况,想到她那一副跟他有关系是很丢脸的表情,他就不爽。
从来没有女人敢随便招惹他,她敢招惹,敢招惹之后还要全身而退,不可能。他一手撑在玻璃上,双眼俯视着下方的大街小巷,嘴角微微上扬,让他看看她有什么能耐能说服他离婚。他挺直了身子,将酒杯放回了桌上,走向大床。
红色液体的位置纹丝不动,现在的他对酒敬谢不敏,那种超出控制的感受,他异常厌恶。
他回来了。
程毅良一出现在桃园机场立刻就有媒体跟踪报导,夏瑜不想知道都会知道。找他说离婚的事情现在不适合,因为不少人都在盯着他。
他这一次去香港是要跟香港彩福集团谈合作案,如果成功的话,发布会很快就会举行。他会很忙,而且万众瞩目,她现在找他被别人看到就不好了,但是她怎么也没想到他会主动上门。
星期六的晚上,门铃响起,透过猫眼看到了一身休闲服的程毅良,夏瑜一愣,片刻后打开门,“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不想跟我谈谈?”程毅良反问。
她纳闷地点点头,她想啊,“程先生现在正在浪尖,我哪里敢找。”她把他曾经说过的话还给他,眉眼一挑。
他旋即一笑,“哦,那是我失礼了,再见。”
“喂!”夏瑜着急地一喊,见他一动也不动地看着她,自知又被耍了,眉头狠狠地跳了几下,她深吸一口气,“请进。”不与小人计较!
“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夏瑜的公寓是在一片高级区里,价格贵但保全措施很好,隐秘性也高,她很怀疑程毅良怎么找到她的。
“哦,那上一次你又是怎么知道我在Sunny私人会馆?”他同样不示弱地反问。
“我自然有我的消息渠道。”话说完,她有些气馁,他根本就是拿她的话堵住她的嘴,真过分,稚嫩的她面对老谋深算的他,宛若老鹰爪下的小鸡,随他心情玩弄。
程毅良耸耸肩,大步踏入她的香闺,夏瑜房间的装饰跟他想像中有些不一样,就算从小被当继承人培养,她应该还是有一颗少女心才是,毕竟她很年轻。
但她的房间装饰得很简单大方,房间的角落、桌上、窗台上倒是摆着几盆养眼的植物,而且沙发布料也是绿色,看来她对绿色情有独钟。
他走到沙发上,自然而坐,怡然地像在自己家中般,看得夏瑜面色不愉,客人不像客人,身为主人的她去厨房倒了一杯茶给他,“请用。”
奇怪的气氛在他们周遭流动着,他们是名义上的夫妻,但是没有任何感情基础,更像是陌生人地处在一个空间里,而此刻却要同盟共商大事。
如何才能将现今尴尬的事情解决了呢?她的眼睛无神地落在一个地方,正苦思冥想,程毅良抿了一口茶,忽然说:“花茶?”
“对,我家没有绿茶。”话说完,她闷闷地看了他一眼,他干嘛要跟她说这个。
“味道还好。”他说。
“哦。”夏瑜压根不想跟他在这个话题打转,冷淡地结束了这个话题,她喜欢速战速决,“我……”
“我晚饭还没有吃。”程毅良望向她,一脸的认真地看着她,“我有这个荣幸请夏小姐共进晚餐吗?!”
夏瑜下意识地看了一下手表,现在八点了,她七点钟时吃过饭,他这么晚居然还没吃饭,“不好意思,我已经吃过了。”
“那真是可惜。”程毅良笑着说。
夏瑜微皱眉,开玩笑,跟他一起吃饭是要告诉所有人,她跟他关系很好吗,她躲他都来不及,还跟他一起吃饭才怪!不过他可惜什么?
程毅良优雅地起身,“本来想跟夏小姐边说边谈的。”
夏瑜一愣,他要走?他想跟她边吃边聊,可她不想啊,跟他出去就意味着麻烦,能躲开他最好,可听他的意思是不跟他一起吃饭就谈不了,他太霸道了。
尽管不满,她神色平静,脸上挂着笑,“其实吃宵夜也可以,我还能吃得下。”
她愤怒地在心里把他骂到狗血淋头了,趁人之危,要不是她迫切地想解决这件事情,她会直接把他赶出去,他以为他是谁,想请她吃饭就请她吃饭,嘴巴张一张就说要请她吃饭,她又不缺他这一顿饭。
程毅良温良地笑着,“那走吧。”他走向门口,侧过身,发现身后的人没有跟上,他似笑非笑地望向她,“反悔了?!”
夏瑜学着他笑,“不会,只是我觉得去外面吃饭既不卫生又没有营养,不如就在这里吃。”他受宠若惊地看着她,“夏小姐要亲自下厨?”
要她做饭给他吃?天方夜谭!能吃她做的饭菜只有她的家人,“叫外送罗。”
“你刚才说外面的食物不卫生、没营养。”他重复着她的说辞。
“是啊,但是这家店是我朋友开的,我也投资了一些钱。”夏瑜澄清道:“我有监督,所以没有问题。”
程毅良耸耸肩,信步走回沙发,“既然是夏小姐请客,怎么样都无所谓。”
“资本家都是吸血鬼,程先生你觉得呢?”她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是她投资的,她就要请他,他真不要脸。
“我们是夫妻,不是吗?”
她目瞪口呆地看着程毅良,“程氏就是靠着程先生的嘴皮子才有今天的成功?”
“也许。”他温雅地说,并没有因为她的污蔑生气,仍然气定神闲。
夏瑜漠然地看了他一眼,拿着手机打了一通电话叫外送,随即坐在了沙发前,“咳。”她掩饰地咳嗽,“那天晚上,我喝多了,具体发生什么事情,我记得不大清楚……”
程毅良不客气地点头,“确实是喝多了,问你住哪里,你都说直走。”
她脸微红,“我不知道我们怎么会结婚……”
“你指着教堂说是自己住的地方,于是我们走到了教堂,接着你又说要观礼。”他微笑地帮助她恢复记忆。
“这么说,你没有喝醉了?”她怀疑地看着他,那么他怎么不阻止她?
“不,我喝醉了。”他哂笑,“否则怎么会跟你结婚呢。”
夏瑜瞬间有一种气爆的感觉,怎么他的语气中透着一股嫌弃她的意味,跟她结婚好像是一件糟透的事情。好吧,她承认,这确实是一件糟透的事情,但她干嘛要被这个人嫌弃!她阴着脸,觉得跟他说话会气死自己,于是她故作淡定地起身,走到流理台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喝,润了润喉,倚在流理台旁,“我不想听到有关我们的流言。”
程毅良缓缓起身,看着她,“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夏瑜冷厉地看着他,“以我们的身分,如果透出这个消息……”
“我没有影响。”程毅良朝她一笑。
去死!就只有她有影响,他的意思就是他根本不在乎,怪不得他的态度这么随便,夏瑜重重地放下杯子,豪气冲天地说:“那我们快点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