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楼顺利开张,如邵紫兮所料,她摆出的试吃品、琉璃灯及不同这朝代的装潢风格,不论哪一样,都引起了一阵旋风,这才一开幕,就吸引了大量的人潮,将天香楼挤了个水泄不通。
当然,光是这些,还不足以在第一天就吸引这么多的人潮,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她在开张的前一日请来了凤城的三天巨头。
光是凤谣这个聚财童子就够吸睛了,再加上大名鼎鼎的云乐郡主以及在文人雅士中颇有才名的杜允澄,这三个人的出现,无疑是天香楼最佳的活招牌。
邵紫兮一连忙了十来日,将天香楼内的大厨带上手后,便没再天天到酒楼坐镇,而是专心研究食谱,只看在推出新菜色时才会前去指导一番。
天香楼的红火相对也影响到对面醉香楼的生意,偏偏两间酒楼不仅风格不同,连口味也相差其远,醉香楼就是想模仿也模仿不来。
最重要的是,这天香楼明面上的东家是凤王,就算是太子太保名下的产业,想找麻烦或偷师,也得掂量掂量。
然而,世上没有密不透风的墙,邵紫兮才是天香楼真正东家一事,还是不知怎么的传了出去……
随着这个消息的流传,一年一度的花朝节也悄悄到来。
今年的花朝宴十分盛大,负责主办的德妃激请了凤城内绝大多数的世家公子、名媛闺秀,尤其是已到适婚之龄者,更是个个帖上有名。
邵紫兮也是受邀者之一,原本这种帖子压根传不到她手上,直接就会扣在曾萍儿那儿,然而这一这却有了例外,帖子不仅安安稳稳的到了她手上,甚至她那继母还特地派人送了新衣裳、新首饰,嘱咐她如期出席。
「小姐,咱们去还是不去呀?」兰儿看着那些崭新的衣服,有些发愁。
小丫鬓又是喜又是愁,喜的是,小姐许久未参加宴会,难得有了机会去透透气,愁的是,前阵子的谣言还未散,这一去,也不知道会不会受委屈……
相较于贴身丫鬟的单纯,邵紫兮便想得深了。
这类能露脸的宴会,曾萍儿从不让她出席,更何况这次的花朝宴美其名是赏花会,实则是个相亲宴,还是替凤王和远在边疆的三至了相着正妻的相亲宴。她相信曾萍儿不会满足只有一个女儿成为太子配,她可是还有个待嫁的小女儿呢,光凭这点,这帖子就不可能会送到她手上,甚至还贴心的替她准备衣裳首饰。
若是以往,她定不会赴约,可今日……她倒要去看看她想搞什么鬼。
打定主意,她便让兰儿帮她梳妆打扮,在约定的时辰,来到大门口。
大门外,曾萍儿和邵紫颖正好要上马车,两人见到盛装打扮的邵紫兮,惊艳的同时也升起一股妒意。
她一头如瀑的黑发,素雅青衣衬得她容颜如白玉,秀眉修长,宛若柳吐,清丽之中又有几分娇媚,双目晶莹,一眼望去,只觉卓越脱俗,让人生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动。
那绝美之姿,硬生生的比下她们母女俩,让邵紫颖忍不住恼火。
「娘!你为何让她跟去?你瞧她那模样……是要女儿去当陪衬的吗?」一想到可能面临的场景,邵紫颖就气闷。
不得不说,邵紫兮虽过人厌,可她的美,却是整个凤城无人能出其右,当然也有例外,就是身为男子的凤王。
「别担心,娘有分寸。」曾萍儿安抚了女儿,敛起眼底的妒意,笑容可掬的来到邵紫兮面前,便要挽住她的胳膊,「紫兮你来啦!快上马车,咱们娘仨可别去晚了。」
邵紫兮轻轻一闪,躲开她的手,淡然的说,「那就走吧。」
她连声招呼都不愿打,曾萍儿已不配被她尊称一声母亲。
曾萍儿悬在半空中的手僵了僵,见她迳自上了马车,连声客套话都不愿说,她眼底极快闪过一抹阴狠,不一会儿又堆起了笑,跟着上了马车。
马车上,邵紫颖一脸嫌恶,看也不看邵紫兮一眼,彷佛多看一眼就会脏了她的眼。
邵紫兮也懒得和她计较,坐定后便闭目休息,养精蓄锐。
待众人坐稳,马车这才缓缓朝郊外的梨采别庄驶去。
梨采别庄离皇城不远,不到两刻钟,便到达目的地。
三人来得不算早也不算晚,别院外满满的马车在排队,等候下车,很快便轮到邵紫兮行人。
曾萍儿率先下了马车,紧接着是邵紫颖,最后才是邵紫兮。
随着邵紫兮的出现,原本热闹喧哗的大门口,顿时静了下来,众人的视线全集中在她的身上。
下马车的女子生得极美,杏眼桃腮,身姿就如三月杨柳。婀娜多姿,一抬眸一举手,都足以让人神魂颠倒。
凤城里,何时出现这么一号人物?
众人惊艳的同时,也不经纳闷。
也不怪众人认不得,毕竟邵紫兮自小被曾萍儿「保护」得极好,甚少这般盛装打扮出现在人前,平日出门她又多少掩饰了容貌,让自己不那么引人注且,因此能认出她的人,不过几个,其中就有傅莹雪。
「邵紫兮!你怎么来了?!」傅莹雪咬牙切齿的瞪着眼。
这女人根本和她犯冲,她一出现,原本围绕在自己身旁,对自己又是哄又是捧的男子,全像苍蝇见了屎对着邵紫兮挪都挪不开眼,就连一直追求她的太子凤庆,此时一双眼也是紧黏着邵紫兮那不要脸的女人,让她气得牙痒痒。
傅莹雪这一嚷,众人顿时恍然大悟。
原来这就是那个没能当上太子妃、名声已毁的邵紫兮?
众女子眼底的惊艳倏地被嫌恶、不屑给取代,众男子的目光则是变得肆无忌惮,十分轻佻且暖昧。
身为众人焦点的邵紫兮,却无视那些充满恶意的目光,从容的站立在一旁,淡声回道,「你能来,我怎么就不能来?」
真是笑话,这下帖的人可不是她傅莹雪,她未免管太宽了些。
「你知不知道今日是什么场合?就你这名声也不怕丢脸!」傅莹雪冷笑讽道。
「我怎么丢脸了?」她依日云淡风轻,弯起一抹淡笑,轻飘飘的说,「这帖子可是德妃娘娘下的,若我名声真有损,德妃娘娘可会下帖邀这样一个女好前来?你这是质疑德妃娘娘的行为?还是你的脸面大到可以不把德妃娘娘放在眼底?」
跟她耍嘴皮?就傅莹雪那斤两,说真的,她连动脑都懒。
「你!」傅莹雪气得脸一阵红一阵白,下意识看向一旁的凤庆,发现他脸色阴沉,顿时有些懊恼,不甘示弱地回道:「你少污蔑我,德妃娘娘位居高位,哪里会知道你做的那些丑事,若是她知晓,你以为她还会下帖子给你?」
「你这是在说德妃娘娘孤陋寡闻?」邵紫兮挑眉,眼神带着怜悯。
她好歹也是官家千金出身,还是德妃她儿子原本预定的媳妇儿,她出了事,德妃能不知道?她突然觉得和没脑子的人说话好心累。
傅莹雪被堵得哑口无言,似乎意识到自己说了蠢话,一张脸倏地涨得通红,听着四周传来阵阵低笑,更是让她无地自容,只能恶狠狠的瞪着邵紫兮。
「你别得意!就你这样子,还想来被相看?明明是女子,却抛头露面学人开酒楼,我不知道你到底用了什么手段,骗了我谣哥哥!成了天香楼的东家,但我告诉你,只要有我在的一天,就不会让你得逞,我一定会向谣哥哥揭发你的真面目!」
天香楼生意火红,不论吃的还是用的,就连摆在大门外的西式小点,几乎不到半天就被抢购一空,那抢钱的速度,让经营多年的醉香楼都忍不住眼红,据说,天香楼光是这几日的盈利,就足足有一千两这么多……
以这赚钱的速度,一年的盈利少说有数万两,更别提天香楼过阵子打算在别处开分店,这要是多开几间,岂不是赚翻了?
能在短短时日赚进大把银子,除了拥有聚财童子之称的凤王外还能有谁?
于是邵紫兮这真正的经营者,就这么华丽丽地被当成了蹭饭的,完全没人将天香楼能赚钱的原因与她联想在一块,只以为她不知道靠了什么手段,巴上了凤王,才得以入主天香楼。
「是谁说本王被骗了?」
众人正等着邵紫兮接话,没想到却等来一道慵懒的噪音。
凤谣从马车走了下来,他一出现,立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他长身玉立,一双凤眸冰冷清澈,犹如天际的星辰,薄唇微微扬起,化开了一抹动人心魂的弧度,那翩然身姿与绝世之颜一出现,顿时掳获在场众女的芳心。
在他之后,陆陆续续又来了几辆马车,除了杜允澄及叶晓晓外,还多了名男子。
那人脸上带笑,一双笑眯着的月牙眼让人看一次就能留下极深刻的印象,通身气派,衣服是上好的宝蓝色缎子圆领袍,外面披了件雪孤长大擎,头上插了根白玉发钗,他腰间还垂了一块玉佩,那玉佩碧绿清透,一看就是价值不菲的好货色。
此人名为凤润,是武陵帝的胞弟、凤谣一干皇子的皇叔,也是凤鸣王朝唯二的王爷之一——景王。
傅莹雪一见心仪之人凤谣出现,马上抛下身旁围绕着她的世家公子,包括一直未出声的太子凤庆,迎上前,一脸的娇羞。「谣哥哥,你可有想雪儿?」
不得不说,傅莹雪的自恋和她的智商有得拼。
凤谣看也没看她一眼,迳自来到邵紫兮面前,温声说,「来了怎么不进去?外头风大,你前阵子落水,若不是晓晓那皮丫头恰好救了你,就不是得了风寒这么简单,你要是病了,天香楼的莱谱和琉璃灯的花样,本王找谁要去了?别忘了,你才是天香楼的东家,本王不过挂名收个干股,你可得爱惜自己的身体,别累病了。」
他凝视着她的凤眸满是柔情,让邵紫兮有些不自在,却又对他的出言维护感到心头一暖,无法冷颜相对,只好敛下眼眸,轻声道:「多谢凤王关心。」
凤谣一席话,让众人倒抽了口气。
要知道,整个凤鸣王朝就数眼前的凤王最是我行我素,极少管闲事,可今儿个他不仅是管了,话里透出的意思,除了帮邵紫兮澄清之前被青楼之人所救一事,还隐隐透露出天香楼那些精致可口、前所未见的餐点以及那玲珑剔透又新奇的琉璃灯,都是出自眼前的邵紫兮之手。
难道说,除了凤王这个聚财童子,凤鸣王朝又多了个聚财童女?
这消息太劲爆,让一干人看向邵紫兮的眼神倏地变得不同。
见凤谣理也不理自己,只和邵紫兮那贱人说话,傅莹雪气得全身发抖,又听见这一席话,顿时火冒三丈,便要上前找碴,可人还没动作,就被人从后头撞,脚步踉跄,险些摔倒。
「是哪个不长眼的——」她恼怒的大喊,却在见到来人时停了声。
「怎么不继续讲?本郡主听着呢!」叶晓晓好整以暇的凝视着她,见她像噤了声的鹌鹑,涨红了脸,吭都不敢吭一声,顿时嗤笑,「凭你也敢教训本郡主的好姊妹,没听过好狗不挡路?滚远点!」
傅莹雪简真要气哭了,可眼前不是别人,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云乐郡主,她虽蛮横,可也横不过眼前的主儿,只能默默的退到一旁,愤恨的瞪着邵紫兮,将一切怪在她头上。
「紫兮,咱们走!这儿乌烟瘴气,若不是知道你要来,我还不想来呢!」叶晓晓挽着她的手,便要进去,在经过凤谣时,她皱着鼻子说:「二哥、皇叔,我带紫兮先进去了,你们自便。」
虽说邀请的宾客有男有女,可男宾女宾所处的院落并不相同,依照德妃的安排,男女会面的赏花会,将排在午膳过后。
凤谣有些不愿和邵紫兮分开,却不得不,那一双凤眸依依不舍的紧盯着她,挪都挪不开。
那眼神,若说两人没什么,鬼都不信。
就在众人一脸惊讶猜疑之时,邵紫兮也是一脸的尴尬。他那眼神像是能吞了她似的,让她很难忽略,只能低首朝两人行礼,「紫兮先行告退。」
一直未说话的凤润这才出声,微笑着道:「去吧!你们女孩子玩得开心点。」
凤润人如其名,正应了那句翩翩公子温润如玉,虽说是武陵帝那一辈的人,可他年纪不大,不过二十七八岁,和凤谣一行人站在一块,容貌也是不谨多让。
对于眼前的景王,邵紫兮并不熟悉,于是朝他行了个礼,便要随叶晓晓离去,可就在这时,她鼻尖钻入一股熟悉的气味,那味道让她俏脸微变,正想判别味道从何而来时,一道身影从她身旁闪过。
「皇叔、二弟,天冷,咱们也先进去吧。」德妃身为宴会的主办人,那么她的儿子凤庆自然也是主人之一,他会在门外等候,正是在等待凤润这位皇叔。
在经过邵紫兮时,他一双眼有意无意的扫看着邵紫兮,那眼底的惊艳丝毫不掩饰。
他知道他的前未婚妻长得极美,上回在醉香楼不过匆匆一瞥,已让他魂牵梦索,今日这一近看,更是将他的魂儿给勾了去,久久回不了神。
凤庆毫不避讳的目光让邵紫兮一阵反感,顿时忘了去探究方才那股令她不安的气味,柳眉一拧,拉着叶晓晓快步离去。
凤庆却是连她的背影都不放过,依旧紧盯着不放,只突然眼前一黑,佳人倩影成了凤谣那张俊美无俦却肃冷的脸。
「皇兄这是在此等候多久了?」凤谣一脸惊讶,有些歉然的又说:「天这么冷,愚弟怎好意思让皇兄在此等候,瞧瞧!你这眼睛都冻坏了,转都转不动了。」
此话一出,周围顿时传出阵阵低笑。
凤城上下谁不知道太子好美色,方才他看邵紫兮看到直了眼,那模样可是大伙都瞧见了,这凤王的嘴巴也真是够损的了。
看着眼前天生和他犯神的凤谣,凤庆狠狠瞪了他一眼。
若不是因为凤谣聚财能力了得,留着他就等于有源源不绝的银子,他和母妃早就收拾他了,哪还轮得到他在这蹦跶,思及此,他不禁想到这家伙方才说的话……
倘若天香楼真如他所说,是邵紫兮的产业,照那赚钱的速度,自己若是收了邵紫兮,岂不是人财两得?那是不是,他也不用再看凤谣的脸色,事事都被他压一头了?这念头一生,在凤庆的心生了根,他却压根不曾细想,天香楼再赚钱也不过是间酒楼,怎么样也抵不过凤谣这座活动金库,只能说他完全被美色以及想压凤谣一头的念头给冲昏了头。
那双眼闪过一抹晦暗,凤庆心情大好,也不和他计较了,略过凤谣,笑着对凤润说:「皇叔,里面请。」
凤润似乎不懂他们两兄弟的暗潮汹涌,在凤庆的带路下,往招待男宾的吟乐院而去。
望着凤庆的背影,凤谣勾起一抹笑,那双漂亮的眸子闪过一抹深沉。
想动他的人?那他就让他连太子都当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