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近日心情好像极好?”
元狩双手支着下巴,已经观察他很久了。
“皇上看出来了吗?”
贝仲嚣笑了笑,并未刻意掩饰。
“当然,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元狩慢吞吞地点着头。“这几天老见太傅有事没事就发笑,真是奇怪。”
自从决定认长乐当姐姐开始,他就发现忧郁深沉的贝仲嚣整个人都变了,难道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等皇上长大了或许就会明白了。”
贝仲嚣浅浅一笑,没有多做解释。
元狩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日燕长乐跪在地上哭求他赐婚的景象他始终忘不了,这种令他深深感动的才叫“爱”吧!
“皇上近来草拟谕旨的功力大有长进,接下来皇上要慢慢学着如何批阅奏章,如何从奏章里观察大臣的性格,多看多学,到时候才不会被狡猾的臣子们骗了。”
贝仲嚣边说边整理着御案上的大叠奏章。
“太傅,你娶妻以后会离开我吗?”元狩不禁担忧起来。
贝仲嚣微笑道:“等皇上长大了,自然就不需要我了。”
“太傅,朕封你一个更大的官,你还是留在宫里陪我,好吗?”
“皇上,记得我曾跟你说过的话吗?你不能过度依赖一个大臣。”贝仲嚣语重心长地说道:“如今我和皇上的关系非同一般君臣,这样的依赖关系只能维持到皇上亲政以前,等皇上亲政之后,我一定必须要离开,因为到那时候不会再有一个大臣能容忍皇上凡事都来征询我的意见。皇上与我君臣一场,不会希望到最后让我落到一个被诛杀的下场吧?”
“谁会诛杀你?”元狩大惊。
“所有人都有可能,尤其是妒恨我的人都会罗织各种罪名在我身上,到那时候,皇上也会不得不诛杀我的。”
读多了历史上那些充满斗争、阴谋和杀戮的故事,前人已经告诉他,他若贪恋权势会有什么下场了。
“太傅,我不会杀你的……”
元狩哽咽起来,扑过去抱住他。
“皇上别多心,我不是说皇上一定会杀我,但是我也不能不提防有人会陷害我呀!”
贝仲嚣蹲下来,擦干他的眼泪安慰着。
“太傅聪明,自然不会受人陷害,而且就算有人陷害你,我也一定会保你的!”
元狩抽噎着,声音哀哀的。
“多谢皇上。”贝仲嚣深受感动。“得到皇上这句话,也不枉费我这两年来待皇上的一片赤诚了。”
“所以,太傅肯留下来了吗?”元狩的双眸亮了亮。
“臣只能向皇上承诺,一定会留到皇上正式亲政以后。”贝仲嚣没有把最后一句“再归隐”说完。
他很清楚,如果要让这段君臣的永远美好,他就必须要离开这里。
傍晚,明林来到“飞霞宫”前。
喜雀出来开门,从明林手里接过一小坛酒,狐疑地看了看。
“这是贝太傅要给长乐姑娘的。”
明林话刚说完,就看见燕长乐提着裙摆奔出来,从喜雀手里把酒坛抢过去。
“太好了、太好了!我的桂花酒终于来了啊——”
燕长乐抱着酒坛拼命转圈,开心的神情就像久旱逢甘雨一样。
她过度兴奋的反应,看得明林和喜雀两个人傻眼。
突然,一颗毛茸茸的头从明林怀中钻出来,“汪汪”叫了两声。
燕长乐仿佛被雷击中了般,惊颤了一下,旋即转过身来,惊诧地看着明林怀里那只她从小抱着长大的雪白狮子狗!
“天啦!团团雪!你怎么会在这儿?”
这声惊喜的尖叫,简直比燕长乐平时说话的声调还要高了八度。
团团雪看见许久不见的主人,兴奋地从明林怀中挣扎着跳下来,扑在燕长乐腿边“汪汪汪”地叫个不停。
“团团雪——”
燕长乐把原本抱在怀里的桂花酒坛丢给喜雀,立刻一把抱起团团雪,拼命用自己的头磨蹭它的脑袋。
“好久没看见你了,你长胖没有?是不是瘦了?素月有没有好好照顾你呀?”
一只狗就让燕长乐如此欣喜若狂,明林不禁佩服起贝仲嚣的细心,看来取悦女子的本事还得请教他了。
“你怎么知道?是谁让你把团团雪带进来的?”燕长乐转头笑着问明林。
“是贝太傅。”明林低声答道。
燕长乐一听,感动莫名。她从来不曾对他提起过团团雪,可他竟然只是在府里见过一眼她和团团雪,就知道她离开团团雪这么久的时间有多么想念它,还特地把团团雪接进宫里来陪她。
有种温暖从心窝里渐渐漫开来,现在的她真的好开心、好快乐。
“请你带话给贝太傅,说我好开心,谢谢他!”她笑吟吟地问道:“对了,贝太傅有没有说他想要什么东西?”
“有,长乐姑娘亲手绣的荷包。”
燕长乐呆住,渐渐地抿起嘴,然后慢慢咬住下唇,喃喃抱怨。
“贝仲嚣肯定有千里眼,居然知道我最不会的就是绣、花!”
“长乐姑娘要我如何回覆?”
“你跟贝太傅说,要绣荷包也可以,劣品半个月过来取,精品恐怕要等上半年。”
燕长乐笑着转身,怀抱团团雪走进宫。
明林呆了呆,嘴角不禁浮起笑痕,看着她们一人抱着狗,一人抱着桂花酒坛缓步进宫,宫门关起来后,仍听得到她们的对话。
“真好、真好,咱们宫里多了个雪团团,肯定更热闹了!”喜雀开心地摸着狮子犬雪白的毛。
“是团团雪!”燕长乐纠正。
“喔,团团雪。”
“喜雀,你会刺绣吗?”
“会呀!你不会吗?”喜雀的语气好像刺绣是像吃饭一样简单的事。
“我不喜欢刺绣,从小就不喜欢,不过现在开始学了……”
明林听到燕长乐这些话,微微一笑,决定回去密报给贝仲嚣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