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这算用哄的还是用骗的,总之,单子彤过夜没多久就到大江物流上班,报到那一天,连她的办公桌及电脑设备都替她准备好了。
她不算大江的正式员工,因为江靖不想局限住她的才能,所以她只是来帮忙一阵子,负责带领她在大江网络部的新上司是一位吴经理,五十几岁的好好先生,总是挂着一抹慈蔼的笑,让好觉得很有好感。
无论如何,都比那个到现在还用电话骚扰好的林安民好多了!
“你来公司一个星期了,这里的环境还适应吗?”单子彤刚来的这几天,恰好碰上日本的柳川重工和大江物流解约,江靖因此事忙碌了一陈,现在好不容易抓个机会和她谈谈。
“很好,吴经理很和气,同事们也十分热忱。”比起远行科技那个乌烟瘴气的地方,这里的虽然工作量繁重,但办公室的气氛可以算是天堂了!
“你能适应就好,最近我们有几项重大业务变动,网络的更新就麻烦你了。”他的语气是很客气,听在单子彤耳中有此疙瘩,以前他总是温和带着宠溺的对她说话,就算她不理他那一阵子,他也从未表现出一丝的疏远,为什么当两人要从朋友重新开始,他反而退了好大一步?
“你不要这么说,我……这是我该做的工作,而且你也不是没付我薪水……”
望着他诚至的眼神,什么话都吞回了肚子里,和他之间的客套应对令她极不舒坦,欲言又止。
“你放心,大江物流的工作,不会占去你太多时间,你如最想接外面的案子,也可以同时兼顾,我没有意见。”他把她弄出远行科技,除了想“就近”照顾外,更希望看到她能在自已的环境中发挥所长,而非困在不适合的地方。
单子彤不自在的模样一一落入他眼中,柔和的双眸在她不注意时闪过一丝锐光,他来到她落坐的沙发边,若无其事地在她身边坐下,和她之间只有一臂之距。
即使再怎么想拥她入怀,但他知道她的抗拒,而为了消弭两人之间因时空及心结画出的距离,他不以太操心过急。
“听说公司网络部门最近很热闹,经常有人送鲜花小礼物,或是到部门里串门子。”他仍是那抹温文的笑,杀气淡到几乎听不出来。“因为你的关系吧?”
“是他们自已要送的,我都退回去了,吴经理也会帮我挡人……”怕他误会她引起公司男性的骚动,她连忙解释,“而且他们都知道我和你的交情,所以只是表示一下友好,不会有太过分的举动。”
他和她的交情?江靖唇角一勾“我还以为他们误会我和你的关系?”
“是误会了啊……”她低声咕喽,眼角偷瞄他的反应,“不过我有解释我们只是朋友,这么说不会造成你的困扰吧?”
“不会。”俊颜靠近她,“这原本就是我们协议,不是吗?”
单子彤愣愣地望着他刻意放电的眼,一下子竟忘了要闪躲,心儿卜通卜通地跳着,像回到大学时代那个一在网络视讯里看到他,就羞得满脸通红的女孩。
大手转移至她的脸蛋旁,轻轻地替她将一丝掉落的头发拨到耳后,这温柔却不经心的动作,让她分不清楚他究竟是在关怀一个朋友,或是疼爱一个女人。
他靠得更近了些,声音低得像在诱惑她,“晚上一起用餐,好吗?”
“晚上……”差一点就点头了,却在最后一秒清醒过来,她涨红了脸往后挪了挪小屁股,“不,晚上我有事.”
她几乎以为他要吻她了,但显然是她自作多情,因为他的眼神如止清澈,一点也没有意乱情迷的感觉,反而是她差点迷失了,他对她的影响力太大,她必须保持一点距离,才能冷静地好好思考。
“既然你有事,那就不勉强。”江靖洒脱地一笑,但笑容里却带了丝苦涩,只有她见到的苦涩。“我以为我们再来个六点半之约,看来今天是没办法了。”
语毕,他起身回到自已的座位上,落寞的影子仿佛被拉得老长,很有卡通般哀偶的戏剧效果,单子彤一颗心深甸甸的,觉得两人之间的关系并没有因为变为好朋友而改善,反而越来越远。
然而她却没见到背对她的他,深沉的眸里透出的深思,她对他的接近不是没有反感,到底如何才能让她的反应更大呢?
*
物流界里,除了执牛耳地位的大江物流之外,另一间受人瞩目的,就是在几年间迅速崛起的悠飏物流。
虽然两家公司的规模完全不能相提并论,但悠飏物流凭着一股冲劲和创新的理念,复然已经渐渐赶上大江,相形之下,老企业反而容易背负暮气沉沉的包袱。
江靖从父亲手中接班后,虽然大肆改革,也推出许多反应不错的新服凫,但外界的印象不是那么的容易抹去,在两家公司各有利弊的情况下,竞争渐入白热化,“柳川重工跟我们约满之后,前阵子跟悠飏物流签约了。”吴经理摇头叹气。
“真可惜,合作了十几年的老夥伴,就这么离开,真不讲义气。”
网络部门里,因为吴经理引起的讨论,女同事们开始狂聊起今天的八卦杂志报导,单子彤也才知道悠飏这家公司。
“喂喂喂!你们看,杂志上说我们江董跟悠飏的白以悠交往耶!”
“白以悠?是悠飏那个总裁的秘书吗?”
“是啊是啊!你们想,董事长不是要挖角啊?还是真的爱上白以悠?”
“很难说,听说白以悠长得很漂亮,能力又一流……”
即使单子彤不想听,八卦还是一则则传入她耳中,她知道了和江靖传绯闻的女主角长得多么美丽动人,在悠飏公司是举足轻重的角色,她又是如何周旋在悠飏总裁江梵和大江董事长江靖之间……
好烦!再一次,她鼓鼓地频频打错的指令修改好,江靖有了新对象,她应该祝福他呀!反正两人只是好朋友,他当然有另谋发展的自由。
但为什么她竟有种胸口窒闷的感觉?“子彤,你跟董事长交情好,你说这消息是不是真的啊?”同事们聊啊聊,居然问到她头上来。
“我不知道。”她勉强弯起唇角。
“我看真实性很大。”问话的女同事自顾自地说着,“董事长回国接这这几年,从来没有闹过绯闻,这还是第一次,可见他应该是认真的。”
是吗?他这年如此的洁身自爱?单子彤不由得问道:“他从来没有带女朋友来过公司吗?”
“没有啊!董事长唯一带进公司的女人就只有你。”你不是董事长的朋友吗?对于单子彤似乎对江靖的事不甚了解,这位女同事才感到莫名奇妙,“怎么好像不太知道他的事?”
“因为我和他好一阵子没联络了……”不知怎地,对江靖的陌生,她竟有些罪恶感。
这些年来,他对她的事若指掌,即使她刻意和她断绝联络,他仍执意寻找以他的方式暗中关心她,反观她还得靠旁人的小道消息才能了解他的事,似乎显得太过无情。
“喔!那我偷偷告诉你,我们都怀疑董事长有个余情未了的前女友。”女同事压低声音,煞有其事地说:”曾经有个当红名模向董事长示爱,那女人又美又艳、身材一级棒,但董事长以心有所属为理由拒绝她,所以我们都好羡慕董事长心里的女人。”
他心中有个女人……单子彤心里既酸又甜。那个女人应该就是她吧?若这些年来他的心意不变,她却只为了自已莫名的不安,坚持和他划清界线,起不是欺骗自已,也耽误了他?
“还有啊,老董事长你知道吧?江文清老董啊!”女同事再提供另一则八卦,“他对董事长十分严厉,和儿子讲话像操兵一样,我们都猜董事长不敢公开他的心里的女人,一定是要在老董事长面前保护她。”
单子彤继续保持沉默,内心的起伏却越剧烈,这些年他为了掌握权力,及改革大江所做的努力,不管是她所知的,抑或是旁人说的,她都已听了太多了,他这么辛苦的背后,只是为了想拥有爱她的权利,但这段漫长又艰苦的路,她却没有陪着他走……
越想,她越是难受,旁人对江靖的称赞与仰慕,反而像在讥讽她的逃避与庸人自扰。
女同事没有察觉她异样,自顾自地做下结论,“不过,这次爆出了白以悠的绯闻,董事长室那里又没有第一时间出来否认,说不定董事长心里那个女人,就是白以悠,难怪老董要反对了……”
不!单子彤在心里大叫,她深知江靖心里的女人是谁却无法反驳、无法证实,更害怕女同事的猜测会成真,江靖若已对她心灰意冷,想和别人发展感情,之后她和他,就真的只能做好朋友。
她以为自已还有很多时间可以考虑和江靖的未来,但情况似乎不容许她和他慢慢重新培养感情,不马上面对身结果就是失去,究竟是什么把她逼到这种绝境?
“子彤,你怎么了?你有在听吗?”女同事摇摇失神的她。
“呃……有”。这次,她连勉强的笑容也装不出来了。“不好意思,我程式还没写完,我先去忙。”
整整心思回到电脑前,但心思紊乱的她,却再也按不下任何一个按键。
“……关于法商福乐家在台湾网物流的案子,就交给你们全权负责,我不会参与。虽然台湾本土的物流已经不是我们发展的重点,但这个案子,最大的竟争对手是悠飏物流,是你们强还是他们行,我要看你们的成绩。”江靖合上手中的企划书,会议结束,一干平时在大江物流呼风唤雨的菁英们离开董事长办公室,他叫住最后离开的罗新。
“罗特助,请单小姐来一下我的办公室。”
“董事长。”罗新迟疑了一下。“单小姐今天似乎不太对劲,从早上进办公室气色就不是很好,也不像往常那般笑口常开。”
“你倒观察得很清楚?”平平淡淡的语气,完全听不出任何尖锐之处。
但罗新清楚地感受到逼人的寒气,镇静地改口道:“是网路部门的同事们传的话,因为董事长有特别交代大家好好照顾她,因此大家都很关心。”
“你可以直接说是她的求者们特别的殷勤,不必拐弯抹角。”江靖没好气地瞪著他。
那群男粉丝根本不足为怀。他对这点有相当的信心,尤其她今天的情绪不佳,更证明了他的自信其来有由。
“这些事当然瞒不过董事长,该不会,其实董事长也早高知道单小姐今天的情况吧?”要论精明,通做到特助的人观察力当然不会太差。
“你越来越多话了,罗新,想要加入福乐家的专案小组吗?我可以让你身先士卒。”锐利的精芒由眼角闪避。
“我马上请单小姐来。”该闪人时就闪人,是战场生存的不二法则。
十分钟后,敲门声响起,江靖在门开启前,露出一抹无奈的笑,眼底的温柔连他自已都不知道。
“进来。”
单子彤推门而入,今天的她,看起来仍是亮丽迷人,但眼中却有抹不去的疲惫与红肿。
“罗特助说你找我?”她走到他桌前.
看到他,就想到他传出的绯闻,痛楚隐隐在心,叫她连和他说话都觉得吃力。
“你今天似乎很累?”尚未提到正题,他上前,伸手想抚平她的眉。
“只是昨天没睡好……”她直觉地往后退,想闪避他的手,后脚跟却不小心踢到椅脚,整个人反而不受控制地往前仆。
看准这机会,江靖当仁不让地将软玉温香抱满怀。甚于礼貌,他应该要等她站稳后马上放手才对,然而他实在渴望她太久,也眷恋太深,所以根本不想放开。
意外的投入他的胸怀,单子彤不由得依恋地多依偎了下,这种温暖的感觉,究竟是多凡以前的回忆?为什么此时再重温。会是这么美好,又这么痛苦呢?
不,她现在不能再独占这副伟岸的胸膛了。她有些狼狈地从他胸前退开,几乎不敢直视他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