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古心亚一转学进来就成为学生们热烈讨论的话题人物,但她从未见过她,今天是她第一次和她见面。
方才古心亚朝她走来,她一直盯着她看--很陌生的一张脸,她非常确定自己不认识古心亚,但不知为何,她的眼神竟让她感到非常畏惧,自己似乎在哪里看过这样的眼神,对她散发出极厌恶的目光……
“干么说话这么酸,你是喝了一缸醋才过来的吗?”王凤斜睨着假消费、真呛声的古心亚。“嫉妒啊,也对啦,这种幸运的事,我看你再投胎十辈子都遇不到。”
这话像一把利刃狠狠刺中了古心亚的痛处,她气得脸颊隐隐抽搐,深吸一大口气,强忍怒火,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我、我怎会嫉妒一个被邱学长抛弃的假千金……”再深吸一大口气,她脸上露出高傲的神情,“没有情人、没有约会,只能守在这间甜点屋吃这些甜腻蛋糕,安慰自己空虚苦涩的心灵,真可悲!”一次炮打两个,假公主和真丫鬟一起中枪。
王凤和夏月对看一眼,无言干笑,有人似乎没搞清楚状况。钦,要来呛声前,也该先做一下功课嘛!
王凤拿出手机打给还在门外等侯的邱宏杰,要他进来,待他雀跃的跑进来后,王凤却拉夏月的手去勾住他的臂弯。
“这位是夏月的新男友小杰,他们每天都在约会。”她猜古心亚根本不知道邱学长有个弟弟,甚至也没去过他家,这回古心亚死定了,敢来踢馆,她绝对要她好看,替夏月和自己出一口气。
莫名被凑成对的新组合默默看着对方,皆露出尴尬的笑,但两人和王凤都有默契,身体未弹开,手臂僵硬的勾着,静静交由她处理。
“一个小弟弟?阎夏月,你的行情就这样?”古心亚冷嗤了声,“该不会是邱学长不喜欢你,你就心性大变,改爱小毛头?”
“小杰有什么不好?他年轻又帅还会剪头发,我这个新发型就是他剪的。”王凤跳出来护卫小男友。
“我还在想你这个鸟窝头怎么会这么俗……”
“哪会?小杰家的家庭理发店可是那条巷子里最有名的,小杰帮我剪发,他那个有三十年剪发资历的妈妈--金花姨又帮我做后制,整颗头剪得非常完美。”王凤竖起大拇指,频频称赞。
古心亚嫌恶的看她一眼,旋即拿这档事酸夏月,“假千金的朋友水平真的很低,还家庭理发哩,该不会连你也是去小男友家剪发?也是啦,反正你的水平也不高,去巷子里的家庭理发是挺适合你的。”
“喂,古心亚,你很过分,巷子里的家庭理发又怎样?难道你不觉得金花姨帮我修剪后的这颗头很时尚吗?”王凤甩了甩短发,一脸自信。
“时尚?这颗剪得丑毙的头,送给麻雀当鸟巢它们都嫌丑!”古心亚嗤之以鼻,冷笑着。
王凤夸张的倒抽了一口气,“你现在是嫌小杰和他妈剪发的技术太烂,连麻雀都不屑?”
向来好脾气的夏月忍不住为身旁一脸受伤的假男友出声,“古心亚,你这么说太过分了,我觉得小杰帮王凤剪的新发型很好看,他……”看到王凤突然转身对她摇手,挤眉弄眼示意她暂时别说话,她陡地顿住打抱不平的话语。
“只有你们这种低水平的人,才会觉得那种店剪出来的欧巴桑发型很好看,还一副沾沾自喜的模样,真是够了。”古心亚两手环胸,傲然地道:“我从来就不去那种不懂时尚为何物的巷子小店剪发。我只去名设计师的发廊--”
不想听她发表演讲稿,王凤截断她的话,径自说着,“你大概不知道邱学长从小到大都在你口中的“没水平,只会剪欧巴桑头的巷子小店”理头的吧!”
趁对方怔愣之际,她转身拍拍小男友的肩,“小杰,要牢记,以后若看到这个女人想踏进你家大门,记得速速把铁门关上,要不然她说话这么难听,我怕金花姨的心脏会受不了。还有,心里若觉得受了委屈,别忘了你还有大哥,把心中的苦都说给他听,不要把委屈压在心头,会长不高的,虽然你已经很高了,但再多长几公分也不错嘛,对不对?”
“阎夏月,原来你的小男友还没断奶啊。”古心亚忍不住再酸她一句。
“你……”性格温和少发脾气的邱宏杰当下被气得眉头紧皱。
王凤拍拍他的手臂,一副懊恼的样子,“小杰,很抱歉,唉唷!看看我这脑袋真是的……我刚才没帮你们互相介绍吗?”
“你早介绍过了,这小毛头是阎大千金的新男友。”古心亚揶揄着。
“蛤?”王凤佯装突然清醒,瞪看着那对假情侣勾着的手,责问道:“小杰,你干么勾夏月的手!”她把他的手拉过来勾住自己的,冲着古心亚一笑,“小杰是我的男朋友,不是夏月的。”
古心亚一愣,有种被耍的感觉。
“小杰,这位古心亚同学,现在正在倒追我们学校篮球队队长邱宏伟学长。”
“你搞清楚,是邱学长喜欢我才会跟我约会,不是我在倒追他!”她严正声明。
“我觉得没差,他约你还是你约他关我屁事。”王凤耸耸肩,一副不在乎的模样,旋即又兴致勃勃堆满笑脸道:“重点是,我要跟你介绍我的男友小杰……”
“我才不在乎他是谁,关我屁事!”被摆了一道,古心亚心中颇不爽。这小白脸竟是王凤的男友,害她舌战那么久,原来搞错对象。
王凤一副中箭受伤样,跌向男友怀中,“小杰,记得把她说的这句告诉你哥,让他知道这个自称高水平的女人私底下多粗俗。”
“无聊!”浪费那么多口舌,古心亚狠瞪了夏月一眼,转身要走。
“喂,你的巧克力布朗尼还没拿……”
“不要了!”
“可是我其实又不太确定邱学长吃不吃。邱宏杰,快点打电话问你哥,看他吃不吃巧克力布朗尼,就说古心亚想买给他吃。”
王凤凉凉的话语一出,古心亚整个人仿佛从头到脚被冰冻般。
“他……”她被耍了?
“他是邱学长的亲弟弟,邱宏杰。噢,抱歉,我忘了你一点都不想知道他是谁,关你屁事,对吧?”
古心亚脸上青一阵紫一阵,至此她完全明白,自己非但被耍,还中了死丫头的圈套,这一切都是拜阎夏月所赐。
狠瞪了一旁无辜的阎夏月,她悻悻然的转身离去,暗自在心中发誓,今日受到的污辱,她绝对会加倍讨回来,连同十三年前的旧恨!
见古心亚被气跑了,王凤开心大笑,一旁的夏月啼笑皆非,若早知王凤会这么整古心亚,她会阻止的,但现在说什么都为时已晚。只是,她真的很畏惧那双充满恨意的眼神,她实在想不起来以前是否曾经和古心亚见过面……
秋末,难得的好天气,今天也是难得的假日,夏月的假日多空档,可阎东井的假日常被公事羁绊住,为了配合他,两人的假日约会通常是在阎氏企业的总经理办公室,对,他升职了,就在他从美国分公司回来后不久,正式升任总经理,他升官她当然高兴,可是他又比以前更忙了。
不过这也无妨,至少她在家每天都可以看到他,睡前他会给她一个晚安吻,两人恋情持续升温,甜蜜日复一日。
今天的假日约会不在办公室,而是在山上的山涧小溪,这条溪她不陌生,以前他偶尔会带她来这捉虾,只是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来,看到溪水如同以前那般清澈,她好高兴、好感动,偏僻的山上人烟稀少,自然也没人破坏景观,儿时记忆也清晰浮现。
“东井哥,你还记得我们最后一次到这里捉虾是什么时候?”她卷起裤脚准备入溪捉虾,好心情全写在脸上。
“我高二,你小六。”他脱掉衬衫,结实的胸膛让她看了脸颊发烫,“那次你不小心在溪里滑倒,后脑撞到溪中的石头,接管家和我吓得抱着你往山下家里跑,脚踏车都丢在山上。那回,我和接管家被妈咪骂到臭头,我还一度怀疑你才是妈咪的亲生女儿,我其实是收养的养子。”他自我解嘲的笑了笑。
她轻笑,他开玩笑时整个人少了严肃,添了几分风趣,更帅更迷人。
“之后,爹地和妈咪就禁止我们来这里玩。”他卷高裤脚,一手拿起捞网率先下水。“水很冰,你不要下来。”
她微噘嘴,露出失望的表情,“可是我想和你一起捉虾,趁还年轻,我想和你一起做任何事,要不然等老了以后,这个也不能做、那个也不能做,我们就没有美丽回忆了。”
他笑看她一眼,伸手扶她,“来吧!”他的假日不多,的确应该好好珍惜两人共同相处的分分秒秒。
她雀跃地跟在他身后,尽管刚入溪中,冷冽溪水便冰得她直跳脚,但过一会适应后,反倒觉得溪水冰凉得好舒服。
“还好今天天气很好,否则我会冷到受不了,”她突发奇想,“如果整个夏天都能泡在这溪水中,一定很凉快。”
他轻笑,担忧的问:“你可以吗?”
“OK!”
“要走好,千万别滑倒,如果你又滑倒受伤,这回妈咪说不定会直接把我赶出家门。”他紧握住她的手。
她在后头咯咯地开心笑着,忽地低头一看,“东井哥,有虾子,我看到它游过去了!”
他拿着捞网的手往水里一捞,两只原本在水中比赛游泳的虾子转眼间就在捞网中跳恰恰。
见他轻而易举捞到虾子,她眼露崇拜,高兴得鼓掌,“东井哥,你太厉害了。”他把捞到的两只虾倒入桶子内,她兴致勃勃地向他要捞网,“东井哥,把那个给我,我也要捉虾。”
“你可以?”她在溪中连站都站不稳,实在令他担忧。
“我当然没办法像你那么厉害,一次就捞到,但只要我多捞几次就一定可以捞到。”她信心满满。
他满意的点头,“不错,这是很好的学习态度。”
她啼笑皆非,看来自己在无形中深受他影响,居然也能说出让他称赞的言论,她不过就是想捉虾罢了,没想太多。
他站在前面顾不到她,索性让她站在自己前方,他在后头支持,一面帮她找虾子,一面扶着她的腰,免得她跌倒。
“夏月,你太瘦了。”两手扶着她的腰侧,纤细柳腰仿佛他一用力就会折断似的。
意识到他紧握着她的腰,两朵红云浮上脸颊,若是以前她可能不觉得这有什么,但现在他们不是兄妹,是恋人,他大手一个轻轻碰触,就会让她有种又羞怯又甜蜜的感觉。
“夏月,虾子在旁边这里。”
阎东井目光一扫,眼捷手快的拉着她握网的手往水中探去,尚未回神的夏月被他拉着走,一个重心不稳身子猛然向前扑倒,急忙抓住她的阎东井脚一滑,两人一同倒向水中的石头,身子也全湿了。
她惊叫了声,发现自己半压在他身上,倏地起身,蹲在水中,满眼慌张和担忧,“东井哥,对不起……你、你有没有受伤?”
他苦笑,“我没事,还好你没受伤,要不,我真的会被妈咪赶出门。”
她哭笑不得,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有心情说笑。“你可以站起来吗?有没有哪里受伤?”
“我没受伤……”不忍见她水眸蓄满焦急担忧,他先出声安抚,继而喟道:“但我爬不起来。”
“怎么会?”没受伤怎么可能爬不起来,难道是脊椎断了,所以动不了?“东井哥,你试着动一下看看。”她一脸惊恐。
“没办法。白雪公主没亲吻滑倒的王子,王子肯定没动力爬起来。”他莞尔。
她一怔,知道他动弹不得是装的,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但还是如他意,给他一个能让他充满动力的吻。
他起身后,发觉她全身都湿了。“夏月,你去车上换衣服,我来捉虾就好。”
这回他们不骑脚踏车,直接开车上来,一来,若有紧急事件可以立刻下山,二来,她换衣服也方便多了。
“可是我想要跟你一起……”
他指指她湿透的衣服,别过脸无奈一笑。
她低头一看,湿透的白衣紧贴在身上,里头粉红色的内衣毕露,她羞得连忙两手掩胸,粉脸飞红的道:“那我去换衣服喽。”
“要我扶你过去吗?”他想拉她,又怕自己控制不住满腔的欲念,手伸了一半又顿住。
对她,他不是没有任何邪念,只是他比一般男人更多了一份呵护她的心,况且他们才刚恋爱不久,他小心翼翼呵护这段刚萌芽的恋情,可不想一下子灌溉太多热情的养分,吓得她却步。
“不用,我慢慢走,可以的。”她羞得弯着腰慢慢走回岸上,他的车子就停在不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