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净袖从屈砚丰住处走出来,赫然发现冯启佑竟就站在门外,似乎已等候她多时。
“袖袖,你没事吧?”他上前着急的问。
“你怎会在这里?”意外他的出现,黎净袖一时心酸,低声啜泣起来。
“刚才我打电话给你,电话却莫名其妙断掉然后又打不通,我觉得很奇怪,不放心就想来看看你。”
“可是你怎么知道这里的?”
“你与屈砚丰的事向来不是秘密,很好打听。”说着,冯启佑看了她手上提的行李,了然于心,不禁觉得振奋。“你跟他摊牌了?你们分手了是吗?你决定回我身边……”
“不是!”黎净袖摇摇头,赶紧否认。“我没有和他分手,我只是暂时离开。”她坚信自己只是暂时离开,等他气过了,也许他们就能将误会解释清楚!
冯启佑默然半晌,勉强一笑。
“没关系,慢慢来,先上车吧!既然我能刚好在这个时机出现在你面前,一定是上天刻意的安排。”上天的安排?不,是他刻意的守候。
黎净袖不解的望着他,心想自己半夜被赶出来,她似乎也只能顺势跟冯启佑走,于是她没多考虑就上了车。
虽然看得出来冯启佑有点幸灾乐祸,但她实在已经没力气再多说什么。
总觉得事情来得很突然——先是冯启佑莫名其妙出现又要求与她复合,再来便是那些照片,紧接着就是她跟屈砚丰分手,一切快得像录影带快转一样,她都还没来得及看清和仔细思考,事情已然变得如此难堪而不可收拾。
她走的是什么狗屎运?
赫然瞥见冯启佑嘴角那抹过于心计与邪气的笑意,她的心猛然一震,然后发现此刻充填在自己心底的是满满对屈砚丰的不舍!
他温柔的笑和宠爱的眼光,将是她最难以忘怀的依恋了吧?
他正在看着她吗?他还愿意看着她吗?在她离去之前,他的心中究竟存有多少遗憾?
黎净袖回头看了建筑物一眼,朦胧中仿佛瞧见窗前有个人影,但车子的速度已匆匆将她带离,她来不及印证那抹落寞身影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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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
“真的分手啦!怎么这么快?”展绍颀诧异的问。
“快刀斩乱麻,省得夜长梦多。”屈砚丰讪讪搭腔,其实他的快刀并没将乱麻斩掉,反而让相思不住的缠扯着他胸口。
分手那夜,他以为自己最后喝醉了,其实他根本清醒到连谁来接走黎净袖,他都一清二楚。
早就预谋好的吧?
背叛,争执,分手,接应,黎净袖将他耍得团团转,整得好凄惨。
而冯启佑这家伙到底有何魅力?竟然能让黎净袖魂牵梦系,还不惜让她舍弃这个万般比他高一等、人人称道的台强电信总经理?
跟旧情人续燃旧情,那是她一直以来所盼望的事吧?哼!
不管他是恨还是怨,他总是成全了。她骂他不是君子,根本错了,他君子得很!
“好啦!分手就分手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展绍颀的安慰听起来就无端的廉价和不诚恳。
“你让我清静就好,不用讲那些表面听起来像安慰,实质上一点也没安慰到人的话来!多此一举。”屈砚丰不客气的泼他冷水。
“唉,不知好歹,失恋症状之一。”展绍颀轻叹一口气,心想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偏就是没人想安慰安慰他。人缘不好,罢了!
“我要先走了。”心烦意乱,屈砚丰抛下一句话,便离开了办公室。
驾着车,却不由自主的往便利商店方向停靠过去。
不愿承认是为了缅怀逝去的恋情而去买支甜筒,宁愿说是替自己买包香烟。
“欢迎光……临。”
屈砚丰走进店里,小斧一见是他,原本高亢的音调骤降,同时附赠一记白眼。
这毛头小子!敬业精神有够差。不理他,屈砚丰迳往冰柜走。
“屈总经理,你真的跟黎小姐分手了喔?好可惜。”店长阿理为人亲切,在屈砚丰眼中,他才算是个正常人。
可惜?是呀!屈砚丰自己也觉得可惜到极点,不过没办法,无法忍受自己的女人感情出轨,只好忍痛放手。
“她……还来吗?”仍然忍不住问一下。
“黎小姐喔?没再看见耶!从你们分手的消息传出来之后,我就没再看见她了。”阿理说着,突地吆喝了小斧一声:“喂!小斧,你有没看见黎小姐再来过?”
“没有。”小斧从柜台后冷冰冰的回他一句。
据屈砚丰所知,黎净袖没有离职,也没申请搬回宿舍……
想必是跟冯启佑住一起了吧?
他极度不愿用同居两字,总觉得那是他与她在一起才能使用的字眼,但是,她人都走了,他还在拘泥个什么劲呀!
屈砚丰,天涯处处有芳草,不必单恋一枝花!虽然话是展绍颀拾人牙慧、花花公子的自圆其说,但不无道理。
也许再谈个恋爱,快乐的感觉就能持续下去吧?
将甜简纸拆开,咬下一大口,新的想法闪现。
他的人生,不是非黎净袖不可,他决定再找个人来爱。
若真非她不可,他更该再找个人来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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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净袖手里提着便当回到租处,冯启佑站在公寓一楼门口,满脸疲惫。
“你熬夜没睡呀?”黎净袖随口问了问。
“我等你很久了。”好几个钟头的等待,冯启佑可有点不耐烦了,若不是为了想从她这边弄到钱,他怎可能这么有耐心等她。
“是吗?有事?”黎净袖柔美的嗓音只有近似朋友的关心。
离开屈砚丰之后,她的心始终处于冰冷状态,面对冯启佑,她虽不至于再为那一个强吻感到生气,但除了淡淡的友谊,她实在提不起更大的热情。
依她的感觉,冯启佑似乎也知道她刻意在疏离他,但他就是一直不甘心放弃。
她不解他何以比以前执着,有时接触到他趋近诡谲的眼光,她甚至怀疑他重新回来接近她是有目的的……
纯粹因为她的肉体吗?她实在不肯相信。因为世上女人这么多,他又不像是个专情男子。
对,正因如此,她才无法重新接受他。
屈砚丰用不到一年的时间治疗她两年多的痴傻,然而最后她竟以一堆“不堪的照片”回报他,一想到这个,她就懊悔得快死掉!
不见面就没事了!
也莫怪屈砚丰生气和失望,他对她那么好,她做事却莽莽撞撞,不想惹他生气,却反而惹得他气得快发疯,弄巧成拙。
“袖袖,你真的不打算搬去跟我一起住?我那里比这里舒适多了。”冯启佑握住她的手,积极酝酿好开口借钱的气氛。
“不用,我住这里很好。”黎净袖轻轻地甩开他的手。
“你是不是真不想跟我复合?”大小姐,不跟我复合,我也无所谓,但能不能对我热情点?我要开口跟你拿钱呀!
她这么平静冷淡,他哪开得了口!
“我早说过了,我不可能再回头跟你在一起。”
“那你怎么会和屈砚丰分手?难道不是为了我吗?”这下只能装可怜看看。
“分手是因你而起没错。伹绝不是我想跟你重拾旧情,而是当时的情况太混乱,我和他都处在盛怒与猜忌之中,我们两人根本都没有冷静下来思考……”
他都说了,只要她愿意留下来,他还是会像没事似的继续爱她,是她自尊心作祟,觉得被他跟拍,而且拍到最令她作呕的画面,被他拿来大作文章,她气不过,气不过呀!
如果她当时不要耍个性,就硬赖着不走,也许隔天两人气消了,什么事也没有。她还是他最爱的女人,他仍是最爱她的男人。
可来不及了,她都骄傲的跑出来了,难道还厚脸皮回去求他吗?
是他误会她,怎么不是他来求她呢?不公平不公平!她这么想他,他有吗?
不想还好,愈想愈委屈,怒气又重新冒出来……
“你的意思是,即使现在你跟他已经桥归桥、路归路,你还是爱他?”
黎净袖点头,弧度很轻微,但已明显表达她的心意。
“袖袖,那你的意思是……我们真的也分手了?”冯启佑只好又硬拗。
“我们?我们早在三年前就分了,你怎么这样问,很无聊耶!”觉得好笑吧!黎净袖原本冷淡的脸绽出了个笑容。
“袖袖,那么你付我一笔分手费,我从此不再打扰你!”
“什么?!”黎净袖愕然,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什么、想歪了什么?
“给我一笔分手费,我从此不再打扰你。”他不厌烦的再重说一遍。
“分手费?我为什么要给付你分手费?当初是你不声不响抛弃我耶……”
“现在则是你不要我!”冯启佑理直气壮的说。
“冯启佑你是不是在跟我开玩笑?”黎净袖哭笑不得,他的“分手费”之说,真是天下大笑话!
“我没有开玩笑!袖袖,我跟你坦白说吧!想从你身上弄到钱,就是我回来接近你的目的!”豁出去了!既然用软的不行,就来硬的。
“从我身上弄钱?你有没有搞错?我一向只靠一份薪水过活,还要分出一半寄回家里,我哪有钱给你?”何况,分手费?说出来笑死人了好不好!
“你没钱,屈砚丰有。”
“谁都知道他有,问题是,他有是他的事……”干我啥事?黎净袖语气顿停,似猜到了冯启佑的心思。“你以为他给我钱?”
“别跟我说没有!”
“很抱歉,还真的没有!”黎净袖大声的说着。
老天!她真是患了傻癌末期,当初才会喜欢上眼前这个大烂人吧!
“你骗我,跟那种有钱人在一起那么久,你怎可能一无所有?难道他也没送过你贵重礼物?”冯启佑根本不信她的说辞。
“贵重礼物?”倒是有,圣诞节那两个可爱的鼓手娃娃是她身边最宝贝的东西。
“金银珠宝之类的,没有吗?”冯启佑一脸急的上下打量着她,企望从她身上看见珠光宝气,可没有!
啥都没有!运气真背!
“没有。”黎净袖已板起脸孔,严正的说:“启佑,别说我什么都没有,就算有,我也没义务给你什么分手费!”
“袖袖……”冯启佑失望的喊着,她没有,他也不能硬抢呀!只叹自己倒楣,操盘错误。
“启佑再见。”黎净袖打开公寓大门进去,将他独自留在屋外。
他们之间的感情早几百年前就已消失,如今又发现他懦弱无能的真面目,她深为自己庆幸。
可一想到自己和屈砚丰竟因他而分手,这简直是莫名其妙完全没道理。
她恨不得那夜的吵架只是恶梦一场,若非吵不可,就让他们重新再吵一次,不管他怎么火大,怎么出言不逊,她都死皮赖脸,给他赖着,他也铁定拿她没辙!
她好想他。
思念伴着懊悔,她好想立即飞去他身旁……可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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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服小姐退位,名媛淑女登场——台强电信总经理屈砚丰新恋情曝光。
黎净袖疾步闪过便利商店门前书报架,立即窜进店里去。她一脸木然走向冰柜,脑中只剩下一句“他有新恋情了”,其他什么想法都变得模糊了。
他有新恋情!
名媛淑女耶!光看那四个字就觉得跟屈砚丰很匹配……祝福他好了,不要再有回去找他的想法了……
他是跟那个曾不客气的、挑衅意味浓厚的在他领口留下暧昧唇印的女人交往吗?
就算不是,只要她黎净袖一走,多的是女人往他身上靠过去!
她没有勇气去证实那位名媛淑女的名字……
算了,他都狠心赶她走了,她哪还能奢求他除了她,从此不再去爱别人!
不可能的!
他那么可爱,大家都抢着爱,他才不屑她呢!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想必他正乐在新欢的热情之中,将她遗忘得一干二净了!
一定是这样的!那她还想他做什么?
她不甘心,就是不甘心呀!
失去这段情,她根本是含冤莫白嘛……不行,机会是自己创造的,她应该去找他,想办法为自己洗刷冤屈!
“黎小姐,好久不见了!”阿理热络的打招呼。
“好久不见。”恍神中,黎净袖淡淡回应着。
“前几天,屈总经理也有来买甜简。”
“是吗?”她不在他身边,他也眷恋着吃甜筒的快乐时光吗?想到这儿,黎净袖的眸里不禁浮上一层泪光。
“不过好可惜哟!你们两个分手了,恐怕以后都不可能看见你们两个一起来买甜筒了。”当然也就听不见他们两人的打情骂俏,这是阿理感到最可惜的一点。
殊不知偷听情人间打情骂俏,是多么刺激的娱乐。
“黎小姐,你的选择是对的。趁早与为富不仁的人划清界线对你只有好处。”小斧又神不知鬼不觉的从背后冒出来搭一句。
“为富不仁?”怎会那样骂屈砚丰哩?黎净袖百般不解。
“这社会人人想为富,不仁则是人之常情,小斧你不要老是在那边愤世嫉俗!人家屈总经理又不是坏人。”阿理重拍一下他的肩头,要他干活儿去,别再啰嗦。
“小斧还真是贯彻始终的讨厌屈砚丰。”黎净袖勉强一笑。小斧讨厌屈砚丰的程度,就好像她一心一意想爱屈砚丰一样。
黎净袖无奈的自嘲笑了笑,拿支甜筒后走向柜台,经过生活用品架时,她突然想起自己生理期已经连续三次没来,一直在怀疑有否怀孕,也许该顺便买盒验孕纸回去验验看……
“黎小姐?”结帐时,小斧扫描着那盒验孕试纸的条码时,狐疑的眼光就这么瞟过来。
黎净袖耸耸肩,不置可否。
结完帐,她立即快步走回租处,立即冲进浴室——
“怀孕了……竟然怀孕了!”
YA!这不但是个好预兆,更是个回去找屈砚丰的好借口!
黎净袖一下子像充饱了电,浑身是劲,激动的拿起新买不久的手机,拨了屈砚丰的电话。
“喂?请问是哪位?”
女人接的电话,害黎净袖吓一跳,一时还以为打错,可没错,就是这号码。
接电话的人是他的新欢?
管她是谁,只要确定是他的手机,她就勇往直前!
“呃,不好意思。我找屈总经理,请问他在吗?”明明就是他的手机,他怎可能不在?除非……上厕所?还是正在干什么?
一胡思乱想起来,心跳就开始失序。
“砚丰不方便接电话,他已经累得睡着了!”游绮云轻声的说着,瞧了瞧坐在办公桌前默不作声的屈砚丰一眼。
“睡着了?!”干什么累得睡着了,才十点钟不到耶!黎净袖激动得差点一头往墙上撞去。
“小姐请问你是?”游绮云怎会不知她是谁,来电号码已显示出名字,正因打电话来的是黎净袖,屈砚丰才不肯接电话转而要她代接的。
虽然他对她依然冷冰冰,但他交予她这项任务,无非是给她机会,让她更近一步接近他。
游绮云是如此想的。
“我是那个……我是那个……”是哪个?前女友?不要,她不要自己只是他的前女友而已!黎净袖大声的说着:“我是他孩子的妈!”
“什么?”显然游绮云被她的话吓到说不出话来。
此时屈砚丰冷冷从游绮云手中拿过手机,示意她出去,游绮云虽万分不愿,但他神情可怖,她只得乖乖退出办公室。
屈砚丰将手机放在耳上,正好听见黎净袖凶巴巴的说话声——
“不管你是谁,当屈砚丰醒来时,请你无论如何都要转告他,他孩子的妈有要紧事找他,请他一定要回我电话,谢谢。”黎净袖不管三七二十一,先下手为强。
任哪个名媛淑女也好,世上都不会有任何女人愿意自己的男人跟别人生下小孩,她肚里的孩子来得真是时候,游绮云也好,谁也好,没人抢得走他!
虽说“母凭子贵”很利益说,但她是想藉子找回爱情,她才不怕别人耳语。
彼端的黎净袖悍然收线,屈砚丰则讷讷的合上手机。
这女人是在胡说什么?
新恋情的消息其实是他故意释放出去,为的就是试探她会有什么反应,若她全然没反应,那她就是真的不在乎他了。
可看样子,她是有反应的,而且反应极大,只是她何以以他孩子的妈自居?
难道,她怀孕了?
可她现在是跟冯启佑在一起耶!即使她怀孕,也很难跟他扯上绝对的关系吧?
思及这点,只觉得心酸难耐,对她总是无法真正原谅。
而且她若真怀孕了,这怀孕的时机也未免太敏感,太模糊!
基于一点男人尊严,屈砚丰是不可能莫名其妙就跳起来欢呼“我要当爸爸了”的。
还是慎重点好。
他爱她,难以忘怀她,但若她回来是要他当现成爸爸,那他极可能没那雅量。
女友送人,回来变成买一送一,他可诚惶诚恐。
至于回她电话,他目前没那心情。总得先让她吃吃苦头,尝尝等待与盼望的酸涩滋味。
谁教她当时忍心伤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