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福。真福宝也。
游石珍从未料到,有朝一日他会因为救了一头种猪而获得老人家青睐。
换上姥姥给他的成套见面礼之后,老人家告诉他,已在离平野聚落不远的溪泾那儿安排了船只,有人在船上相候。
这“有人”指的是何人,姥姥未点破,他心里却再清楚不过。
飞身赶至时,雨后的溪泾上升起淡青色的雾,近物与远景皆在蒙蒙水气中,天与溪仿佛因雾相连,泊在水畔的一艘长长乌篷船便如天上云,随风与水引荡。游石珍一跃上船,略矮身穿过乌篷子,在船头处寻到某人。
那人惯然的一袭淡青夏衫,罩着素色薄袍,她慵懒斜坐,一手手肘搁在船舷上,曲起的前臂支着脑袋瓜,另一只手托着小坛子轻晃啊晃,晃出阵阵酒香。
她像喝醉了,俊俏面庞染红,正歪着头瞧他,而戴着碧玉冠的一束长发自然垂坠,发尾落入水中,青丝在水面上柔软浮荡。
他蹲下,探掌捞起她的湿发。“穆大少,听说你在等我?”
穆容华低应一声。“大雨初歇,赏景正好,便来这儿相候了。”
“很好。”他点点头,粗掌抚过她微烫的颊,跟着取走那小坛子酒,仰首灌了几口便喝尽。随即,他将空坛子以巧劲击向岸边矮桩,缚在桩上的船绳立时松解,乌篷船随水流慢慢漂离。
穆容华微惑地扬起秀眉,不懂他怎么出船了。
他双目眯得细细,嘴角翘起的弧度有种“哼哼,对不起哥哥我,想善了可没这般容易”的神气。
“总得把你带远了,才能好好泄我心头之怨啊。”他道。
撂下话也撂下她,游家珍二爷陡地一个虎跃,抓起甲板上一根长桨,奋力一划便把乌篷船送出好远好远……
抵达“浣清小筑”的那一日,沐浴后,午后日阳从半卷的竹帘底下迤逦而进,她卷在长榻上晾干湿润发丝,老人家走了来,慈爱地摸摸她的额面。
“你眉心已开。”
女子眉间穴汇太阴。
以眉心窥女阴,眉心既开,那股间的女阴自然已破了处。
姥嫂突如其来的话令她脸红心跳。
老人家问:“所以是你带回来的那个男的?”
姥姥没把话问白了,但她明白老人家所问何事,遂颔首应声。
“是他。”顿了顿,她略迟疑问:“……今儿个一见,妹姥不喜他吗?”
岁月刻画过的手抚过她的额、她的颊,最后抚上她犹带水气的青丝。
老人家看尽沧海桑田的眉眸染开愉悦颜色,流露着轻松写意——
“怎会不喜?长手长腿,虎背劲腰,男人观鼻可窥元阳,他鼻挺有肉,瞧起来就是个堪用的,看来他也确实好用啊,把你滋润得这样美妙不是吗?”
望着自家男人长桨一荡就是丈外远的划船身影,穆容华记起几日前与姥姥的一小番谈话。
姥姥中意她所中意的,那当真好,只不过这些天是有些委屈到他。
姥姥有意刁难,她虽厚着脸皮努力求情,被说女生外向也认了,仍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老人家没玩弄出一个结果,绝不肯鸣金收兵。
今日两人终于又能独处了……她仍懒洋洋支着头,另一手在船舷上轻轻敲打,嘴角愉悦勾起。
半个时辰后——
乌篷舟跟着流过平野聚落的那道清溪之水汇流到大河,四周顿时开阔,河面平滑若镜,像摆脱世俗一切了,而尾随不散的仅有那迷蒙青雾。
游石珍再次面对穆容华时,她坐姿依然潇洒,十足的大少气派,如身在烟花场中,一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样儿,就等姑娘家自个儿来投怀送抱似。
坐态像男人,五官却隐约透媚,瞧着他时,眼神欲勾人。
流氓!
游石珍心里暗骂一声,明明要冲她好好骂两句,骂她毫无道义,骂她将他丢进“狼窝”就头也不回跑掉……然此时被她似有若无一勾,心发痒,怒火大灭。
不过……哼哼,另一种火气则热烈腾烧了!
他不发一语走近,探手捞起浑身泛酒香又软若无骨的人儿,微蹙浓眉问:“你真喝醉了?”
“没……”穆容华软绵绵靠过去,青丝摇晃。“我备了几坛酒和一盒吃食,等你时才喝掉一小坛,才没醉。”
游石珍不知,其实怀里女子之所以发软的始作俑者是他。
他一贴近,看到他、被他的气息包裹、落进他强而有力的臂弯里,既已动情动心、两情相悦,她举手投足再如何潇洒自若,内心那属于女儿家的柔软情怀便自然而生,抑都没法儿抑。
游石珍磨磨牙,试图耍狠道:“没醉,那很好,即便真醉了,那也不妨事。反正哥哥我等会儿要干的事,你躺平受着,不需耗你半分力。”
真恼她恼成这般?
穆容华暗叹了声,人已被抱进乌篷内,她被放落,温热精壮的身躯随即压上。
幸得她事前在乌篷里放了两层软垫,要不身背可要磕疼。
“前后两张细竹帘子都没打下,有其他船只经过怎么办?”她摸着他的脸,嗓声幽柔,阵光如星。
“没有船。”忿忿喷出一句。
穆容华记起之前马车大剌剌停在土道上那一回,他亦是答得斩钉截铁,接着就……这样又那样的。微皱了皱鼻子,她身肤泛热,笑意一直逸出芳唇。
“话还没说上几句呢,有这么急吗?”
游石珍略撑起上身,情火在瞳底窜跳,脸上却皮笑肉不笑——
“穆大少,急的人是你吧?”两指扳起她下巴。“姥姥突地来个开门见山大和解,送我成套衣物当见面礼,还催我往你这儿来,不就是想玉成好事?你心里清楚,我这精壮体魄好歹是你的一味药,都这么多天没吃我了,对你身子骨不好吧?所以啊所以,该急的是阁下,绝非哥哥我。”
就知“分房”一事,他还要跟她闹。
“那是姥姥的‘浣清小筑’,去到长辈的地方,怎还能睡在一块儿?”
“哼!”自然清楚她的顾虑,但依旧不痛快,他轻哼一声后低头去吻。
穆容华含着他的舌,很软很一绵地舔吮,酒香染遍,清例中带淡甜。
她因持笔、敲算盘而略生薄茧的秀手将他的乱发揉得更乱,在来回抚摸他强壮的颈后,又沿着衣领和前襟探入,努力想贴近他。
不管是有意或无心插柳,一向男子作派的她却对他做小伏低,她这柔顺模样对游石珍来说,永远能戳中他的软肋。
这一下子不仅骨头酥软,再刚硬的心亦融成炎浆。
两人衣裤尚未褪尽,他已埋进她身体里。
以往欢爱,常是他强她也强,更有许多时候是她太过要强,惹得他火气一波波蛮窜,下手愈重,明明缠绵至极却搞得像在比角力,有时还上演全武行,只差没把大小套的擒拿手从头打到尾。
但今日这乌篷船上,身下修长纤细的女子温柔承欢,极怜惜他且满怀歉意似,一遍遍抚摸他的脸、他的身躯。
他捣进那湿润深处,那里像水一般,厚实前端不断碰触到那太过细腻的点,仿佛不堪他一而再、再而三捣弄,她微声泣喊,身子拱高,一切的淡寡和清雅尽被击碎,她的眸一直锁着他,任他看透她的渴欲与情生。
左胸陡然酸软,似被谁挖走一小块心魄,游石珍再次俯首吻她,吻得很湿很重,气息灼人,分不清彼此,便如紧紧相连的两具火热身躯,早密不可分。
他扣着她加重劲道,动作亦跟着加快。
“游……游石珍……”碎音从相衔的四片唇瓣泄出。
额相抵,鼻侧相贴,已贴得如此之近,男人一双精光激迸的眼仍牢牢盯紧她,不放过她瞳底心绪丝毫的变化。
是被弄得有些难受,这难受应该也是某种难以言喻的欢愉,要不然她不会叫出,抑制不住阵阵的吟哦……
然而都不知过了多久,怎像一开始就没有尽头。
她原是仰躺,之后被揽起坐在他腿根上,一会儿之后又改成趴伏在软垫上,如今又被他放倒躺平……
“游石珍……珍二爷……二、二爷……”她在求饶,自个儿却不知道,只觉得小腹里像有一团薄膜包裹的水球,有什么要被顶破,然后潮水就要倾泄……
喊什么都没用,他故意折腾人,勇起来锐不可当,逼得她丢盔卸甲才甘心。
她抱住他,十指捺入他颈背上的黝肤,带着哭音哑唤——
“哥哥……哥哥……”
压在她身上的男人骤然间如遭雷击!
游石珍无法忍住。
那荡在耳边、可怜兮兮的唤声,瞬间挑动心弦,这不是戳他软肋,而是一把掐住他的命脉,腰椎一股麻感飞窜,直冲脑门。
“穆容华——”他嗄吼,几下冲刺后终于肯饶人了。
这几日被“抛弃”的心头之怨,珍二泄恨拽得很彻底,滋润着身下女子亦滋润了自己。
过后,浪荡的乌篷船缓缓回复徐慢调子,寄身于川流。
穆容华的神识缓缓荡回,感觉环着她的强健臂膀撤走了,男人正起身走动,一阵窸窣轻响,不久又沉静下来。
她脸上慢腾腾感到热意,一掀睫,果然与一双亮晶晶、似笑非笑的深目对上。
珍二爷盘腿而坐,一肘抵膝,肘上的大掌撑脸,歪着上身好近地瞧她。
他仅着内襦短衣,裤带是系上了,但黑靴已脱去,光着两只大脚丫子。
穆容华眸光一溜,发现他脱下的衣物全整齐叠放在篷内角落,心念一闪顿时明白,想是长辈赠予的见面礼,头一回穿上,总不好眨眼工夫就弄绉弄脏。
她微地抿笑,双眸转回他脸上。
一触及他太过直亮的注视,再如何淡定也很难不脸红心悸。
“……做什么一直看我?”拢起衣襟遮掩胸前春光,她试着坐起,一阵酸软冲击腰与腿间,她禁不住哼声。
最后还是游石珍一把将她揽进怀里,贡献出厚实胸膛任她倚靠。
低哑又带得意的男嗓在她头上响起——
“穆大少,我喜欢你求饶时叫我的,叫得那样顺口,听着真真顺耳。”
哥哥……哥哥……
他这人软土深掘、得寸进尺,连点面子都不留给她就是了?!
她满面胀红,想到他突然解禁般狂要不休,又似猛虎出柙,欲把人往死里折腾……有他这样的吗?最后还来笑话她!
她曲肘往后一撞,可惜这记恼羞成怒的拐子没啥杀伤力,反倒引来背后男人哈哈大笑,将她搂得更紧些。
“等等!你还想——还想——”她赶紧按住探向腿心的大手,瞠眸瞪人的侧颜可爱到不行。
可爱……这样的词能用在威仪含而不露、风雅润而不媚的穆大少身上,一切只因,这是他游石珍才能瞧见的一抹醉色。
“放心,哥哥再怎么想,也得顾及妹妹。”热息烫人,他慢吞吞又道:“毕竟我这把剑,天上地下就你那么一个剑鞘,总得仔细养着,来,让哥哥我好好看看,宝贝剑鞘可不能弄坏,若真弄坏,往后谁来收我?”
穆容华觉得自个儿真真、真真地被珍二带偏了。
想到他说过的,他练童子功,胯下那副家伙养那么多年,若开荤拿来“打姑娘”,一辈子就打那么一个。
现下则是剑跟鞘,还天上地下就她一个,她若坏掉,没人收他……明明他又满嘴浑话,但实在太理直气壮,听进耳里,荡入心底,恼都恼不起来,只觉甜蜜蜜、软绵绵,持身甚正的她果然歪掉。
她正暗自感叹,他手中已多出一条拧干水的湿巾子。
许是他方才起身走动,除了叠好衣物弄妥自己,也先将随身汗巾打湿了,此时就拿来擦拭她有些黏腻的腿间。
“我、我自己来……”她坐直身躯,抢了湿巾迅速擦净,夹起腿系上裤带,端坐的姿态瞧得出来又是大少派头,但俊颊生霞,青丝微紊,一时间很难将女儿家饱受疼爱后的娇态藏得一干二净。
“穆大少。”男嗓懒洋洋。
“嗯?”她本能回望,唇上陡暖,她方寸一荡,软软承着男人的吻。
这个吻浅浅的,像把笑压在她嘴上,让她也跟着笑出。
“穆大少,咱们马车里做过,船上也来过,下回要不要在马背上试试?你那匹墨龙到我手中已被养成神驹,在墨龙背上肯定极稳,如此风里来、浪里去……噢!吃干抹净想谋杀亲夫吗?!你、你流氓!”捣着中了手拐子的腰侧,即便不太疼也要装出被欺负得很可怜的嘴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