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天才微亮,初冬的寒意袭来,使她的手指微凉,但宫雪霓手中的弓箭依然稳稳的拿在手中,看到一头跳跃而出的鹿,她立刻一箭射出,就见那头鹿应声倒地。
见到这一幕,她自己都难以置信的瞪大眼,谁能想到,这是她打出娘胎以的第一次狩猎,第一箭竟然就旗开得胜,若说是运气,她的运气也未免太好了吧!
她兴奋的走上前,但是另一头却出现一个高大的身影先走到鹿旁,弯下腰俐落的将鹿给背在背上。
「喂!」宫雪霓见自己的猎物被抢,气愤难当的立刻冲上前,「那是我射中的!」
那高大的男人转过身看着她,有神的眼眸透着清澄的光芒。一看到他的五官,她惊讶得双眼圆睁。
「真巧。」于皜露出浅笑。
她的嘴一撇,不客气的指着他背上的猎物,「这是我射中的。」
于皜没有二话的将背上的鹿给放在地上,「你射中的?」
「当然!不然是你吗?」不是她瞧不起他,而是他是个连马都骑不好的家伙,射箭更是别提了。
「这鹿上的箭是你的吗?」
宫雪霓蹲在地上,看着那支射进鹿颈上、制作精美的箭杆,她当然不可能拥有这种高贵的箭,所以……她抬头看着他,「你射的?」
「似乎是如此。」他好脾气的笑笑。
「你运气也挺好的嘛!」她鼓起腮帮子,不情愿的站起身承认,「看来,鹿是你射中的。」
看她不服气又遗憾的样子,他忍不住轻笑出声。
「喂!」她思忖了下,睁大晶亮的眸子看他,「打个商量好吗?」
竟然叫他「喂」?!于皜忍着笑,幸好今日他是独自一人偷溜出府狩猎,不然这小子免不了挨一顿斥责。
见他没说话,宫雪霓继续说道:「可不可以分给我一点点鹿血和鹿肉,只要一点点就好。」
「你要吃的吗?」
她迟疑了一会儿,老实的回答,「不是我,是阿年伯,他病了。怀德说,让他老人家吃点鹿血和鹿肉,对身体比较好,所以我想自己猎一头。」
「阿年伯?」
「他是个很好的人,要不是遇见了他,我跟我爹现在不知道流浪到何处去了。」
于皜不假思索的就作下决定,将鹿丢到她的背上。
她踉跄了一下,忍不住嚷道:「喂!你这家伙怎么每次都突然丢东西到我背上?存心找麻烦啊﹗」
于皜笑道:「若我存心找麻烦,我就直接要了你的脑袋,每次都喂啊喂的叫,我可是宝亲王!」
她不驯的回嘴,「谁叫你看起来压根就不像个王爷。」
「不像个王爷?!」他忍不住挑了下眉,「不像个王爷,你倒说说我像什么?」
「就像像长不大的孩子。」她咕哝道:「还古古怪怪、莫名其妙。」
他爽朗的大笑,「小子,你才是长不大的孩子!认识这么久了,你还是就这么一丁点个儿。」
她嘟着嘴,吃力着扛着鹿。
于皜看着她一副不愿开口求援的倔样,不由得一扬嘴角,「小子,说真格的,你要怎么叫我,我是无所谓,但若有外人在,你可得好好注意你的态度。你是我在此交的第一个朋友,我可不想当众惩戒你。」
朋友?!宫雪霓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这个王爷把她当朋友?!
「这什么眼神?」他不客气的打了下她的头。「怎么,本王不够格与你相交为友吗?」
她呼痛的皱起了眉,「喂,别动手动脚的——」
「别再喂了!」他直接打断她的话,看她走得蹒跚,索性将鹿背回自己的肩上,「我叫于皜,本王允你在私下直呼我的名讳,但只限私下。」
她看着他挺拔的身躯和深邃的眼神,她的心卜通的跳着。
「跟我来,咱们看看还能找到些什么东西。」他意气风发的对她侧了下头。
虽然心头有些迟疑,但是她的双脚依然不由自主的跟在他的身旁。看他一脸专注的观察四周,寻找猎物,她不由得看得痴了。
于皜注视着从草丛跑出来的免子,不发出声响的将背上的鹿放下,拿出背后的弓箭。
原以为他只不过是个文弱之人,但看到他拉满弓,俐落的将箭射出,一箭中的,她几乎忍不住想要赞叹。
他真的跟传闻很不一样——
于皜扬起嘴角,正要走向猎物倒下之处时,却耳尖的听到树丛里有东西接近的声音。
他状似不经意的瞄了一眼,就见在阳光的照射下一抹刀光闪烁了一下,他的身躯顿时紧绷了起来。
「怎么了?」宫雪霓注意到他神色不对劲。
他眼神一敛,不说一句话的拉起她的手。
他突然碰她,令她的一口气梗在喉头,「做——」
「跑!」他没给她说完的机会,拉着她便迈开步伐。
宫雪霓被拖着小跑,不死心的回头看着被丢在地上的鹿,「可是那头鹿——」
「别管了!」
「可是——」她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一支箭险险的划过她身旁,她倒抽了一口冷气,因为惊吓踉跄了一下,跌在地上。
于皜被拖住了步伐,他大可甩开手将宫雪霓给留在原地,但他却回身,不由分说的伸出手将她抱起来,一支箭却在此刻不留情的划过他的手臂。
宫雪霓瞪大眼看着他的衣裳迅速的被染红了,她环着他的脖子,心慌意乱,搞不清现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于皜头也不回的拼命跑,直到抱着她躲到一棵大树之后才将她放下,不过仍紧紧的把她护在身后。
她抬头看着他额上满布薄汗,双眼紧闭。
「该死!」他咒骂了一声,睁开了眼,原本温和的眸光转为阴鸷。
「有人要杀你吗……」她心跳如擂鼓的低喃。
「似乎是如此。」他的嘴角扬起嘲讽的笑,「原以为远离是非之地,就能明哲保身,看来真是错了。」
她不解他话中的意思,他是王爷,皇帝的长子,怎么有人有胆子敢对他不利?
她的手颤抖的抚着他的手臂,那鲜红令人看得心惊,「你受伤了!」
于皜不以为意的瞄了一眼,呼了长长的一口气,低下头对她微微一笑,「别管我的伤。仔细听着,等会儿乖乖听话.待在这里,别发出半点声音,等追我的人都走远了,你就立刻离开。」
她的双颊因为他的话而转为苍白,心焦的急问:「那你呢?」
「他们的目标是我不是你,」他扯了扯嘴角,出乎意外的冷静,「没道理拖你下水。」
「可是——」
「别说了,听话!」他听到脚步声由远而近,「没时间了。」
就算再不甘、再激动,他也无法改变此刻被人追杀的局面,他出府前确实该带几个侍卫跟随,只不过任何后悔在此刻想来都显得多余。
于皜看着宫雪霓那张近乎惨白的小脸蛋,她眼中深刻的担忧竟然打动了他的心。
「别担心,若我逃过此劫,我会回来找你。」他捏了下她的肩头,留下承诺,手里握着弓箭,不顾一切的跑了出去。
宫雪霓心跳加速,缩在大树之后,耳里听到脚步声从远方传来,然后又朝着于皜离开的方向而去。
没来由的,她感觉到背脊窜起一股透骨的冷意,令她突感恐怖。她该听话的待在这里,反正那个王爷是死是活跟她没有半点关系,但为何她的心好像破了一个洞似的难受?
他明明是个高高在上的王爷,为什么有人想要置他于死地?想起他身上的伤,最终,她没有听他的话,往他跑开的方向追去。
可是她才迈开步伐,就一把被人从身后抓住,她回身拳头立刻挥去。
卫华伸出手,抓住了她的拳头。
宫雪霓一楞,「华哥?!」
卫华的身后跟了几个跟着他一起习武的乞儿,「昨天我在街上发现这些人鬼祟的在宝亲王府四周徘徊,所以派人盯着,没想到他们的目标是宝亲王!你别跟来,我过去看看情况。」
他从城里跟着那些黑衣人来到这树林,更在暗处看到了他们对于皜放冷箭,当时看到宫雪霓站在于皜身旁,他还着实的捏了把冷汗。
那个王爷的死活跟他没什么关系,反正皇室一门都该死,但霓儿可不能有任何闪失,不然头儿不知会如何伤心。
宫雪霓置若罔闻的跟在卫华身后。
卫华无奈的瞥了她一眼,情况紧急,他也管不着她,只能跟着于皜离开的方向迅速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