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夜过后,楚明欢和墨庭风的“友谊”又有了飞跃性的进展。
每回墨庭风来“爱恩园”报到,总是带着笑容,和初次过来时那种森然凛冽的气势完全不同,而楚明欢一见到他,更是整个人笑得眉目弯弯,明眸闪闪发亮。
两人不仅会在工作场合见面,私下也常约出去一起吃饭、打球、看电影,假日一同出门登山踏青、到海边走走,或是去参观各种展览活动。
“给我坦白说,你们在约会吧?”
Vicky早察觉到不对劲,之前盘问过楚明欢数次,她都死不承认,这天,Vicky又问了一次。
楚明欢仍是一贯的标准答案。“这不算约会啦,我们只是朋友。”
“屁啦!”Vicky情急之下迸出粗话。“只是朋友会这样三天两头约会?而且男女之间哪有什么纯友谊?少骗人了!”
“我跟他就是纯洁的友谊啊。”楚明欢理直气壮。
Vicky翻白眼。
“真的。”
Vicky冷嗤。
“你不相信我也没办法。”
“你这话拿去问一百个人,九十九个人都会跟你说不相信啦!唯一一个相信的大概就是那些平常被你哄得七荤八素的小朋友,呿!”Vicky一脸不屑。
楚明欢不再跟她辩解,只是微微地笑。
见她笑容清雅,隐隐之中漾着某种连她自己也未察觉的甜意,Vicky顿时感到有些吃味,趁着中午用餐时间办公室没其他人,抓着头发直跺脚,惊声尖叫。
“吼!我真的不相信啦!墨庭风是看上你哪一点?我明明就比你性感漂亮啊!他怎么看都不看我一眼?”
Vicky抓狂一阵后,停下来看楚明欢的表情,她没生气,只是似笑非笑地挑着唇角。看着看着,Vicky忽然感到有点心虚。
“算了啦,感情是不能强求的,他喜欢你就喜欢你喽!我祝福你们。”
“说得这么潇洒?是真心还是假意啊?”楚明欢悠悠地试探。
Vicky也干脆,两根手指捏了个手势。“好啦,我承认,我是有那么一点点点小吃醋。不过看在你是我好朋友的分上,我就满腹辛酸自己吞,豁出去帮你们俩加油啦!”
楚明欢闻言,禁不住笑开了,伸手揽来这位好同事的肩膀,亲昵地拥着。“虽然你真的误会了,但我还是感谢你的情义相挺啦。”
“呿,到现在还说我误会?你啊,要不是天生迟钝,就是说谎说着说着连自己的心也骗过去了!”Vicky不以为然。“你扪心自问,跟他在一起时你没有谈恋爱的感觉吗?心头有没有小鹿乱撞?那个Kevin也耽误你的青春够久了,既然你都跟他分手了,正好找寻自己的春天啊!”
提起Kevin,Vicky特意观察了下楚明欢的表情,见她没什么异样,一派平静,内心暗暗松了口气,看来她是真的放下了,也是,那种负心汉本来就不值得惦记,更何况她现在还有墨庭风那个帅哥“好朋友”。
想起自己曾经花痴的对象,Vicky不免又感到那么一丝丝遗憾,但转念一想,反正对方从来就没有正眼看过自己,也罢,男女之间的缘分不能强求。
“明欢,不晓得你有没有发现?那个墨庭风有时候会在一边偷偷看你,看着看着耳根就会发红,我看他是真的很喜欢你,你要好好把握啊!”
唉,她这人真是好人做到底,送佛送上西天,如她这般雍容大度的女人这世间可是少有啊!老天爷真该开开眼,哪天也让她找到自己的真命天子咩!
Vicky在心里暗暗哀怨。
楚明欢没注意到好友的表情,因这一席话心神略微恍惚,墨庭风会偷偷看她,看着看着还会耳根发红?
他就那么喜欢她?
其实她并没有Vicky想象中那般迟钝,墨庭风喜欢她,她能感觉得到,一个男人若是不喜欢一个女人,也不会在她跟前男友分手时,跳出来做那个替她争面子的守护骑士。
而且他还当着Kevin和那女人的面说自己喜欢她,要追求她。
虽然事后她以一番他在演偶像剧的戏言打混过去了,而他再也没提起当时他说的那些话,但她的心田终究是萌生了异样的情芽。
她知道,自己也喜欢上了他,或许从那天开始,或许是在更早以前,总之在回过神时,这个男人已经彻彻底底成了她生活中的一部分。
愈是情深,便更情怯,她小心翼翼地把持着界线,不让彼此的关系跨过超越友谊的关键点。
她怕自己受伤,更怕伤害他。
他说过,他想结婚,想生小孩,想让年迈的父亲能够含饴弄孙,而心里有个死结的她,不能满足他的心愿。
一个对亲密接触有恐惧感的女人,要如何结婚生子,拥有平常人的家庭生活?她不想到头来令他失望。
所以,就当朋友吧!做不成情人或夫妻,他们至少能够是朋友,她也就有了充分的理由和他见面、斗斗嘴,偶尔闹闹小别扭。
想着,楚明欢淡淡一笑,心念一动,拿起手机传了封简讯。
墨庭风的社会劳动服务只剩最后两小时了,过了这两个小时,他就正式服完刑期,从“爱恩园”毕业。
她想为他办个温馨的欢送会……
总算结束了!
听说今天是儿子最后一天去那什么见鬼的社会劳动,墨大中心情大悦,吩咐手下在自家开的Motel替儿子办场狂欢趴,洗洗晦气。
他老头子亲自指挥坐镇,将Motel最宽敞、最豪华的一间客房空出来,张灯结彩,布置得喜气洋洋,不仅请了儿子平时经常来往的几个好麻吉,还动用人脉邀了几位家世清白、端庄漂亮的千金小姐,私心里暗暗打算索性将这狂欢趴办成另类的相亲宴,好帮儿子乘机找个合适的媳妇。
哪知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主角迟迟不登场,眼看众人都到齐了,几个阔少爷跟娇千金纷纷彼此看对眼,三三两两地聊天玩乐,墨大中只觉胸口一把火熊熊焚烧。
搞啥啊!这可是为宝贝儿子办的相亲宴,怎么主角没到,配角倒一个个配对成功了,那他儿子来时岂不是只能捡人家剩下的?
不不不!绝对不成!
正懊恼时,只见平常跟着墨庭风进出的贴身保镰方郁匆匆走来。“报告老爷子,我刚才打电话问过了,天成说少爷还在‘爱恩园’。”
“他的社会劳动不是结束了吗?还待在那边干么?”
“听说那边为他办了个欢送会,他留下来参加。”
什么?!墨大中吹胡子瞪眼。“你没提醒少爷,我这边也在帮他办趴?”
“少爷说他知道,可是孩子们不让他走,他说晚点会赶过来。”
意思是那些孩子比他这个老爸还重要?真是养儿不孝!亏他还这么苦心积虑地替他邀请了这么多的名媛淑女。
“儿子啊,老爸是烦恼你的婚事啊,你不懂吗?”墨大中懊恼地低喃。
为求职业道德,Motel房内没装监视器,可他年纪大了不好意思进去跟一群年轻人搅和,只好让手下悄悄进去打探情况,来来回回地报告。
听说房内派对的气氛越发热络,他就更不爽了。
那个该死的小子!要是今天晚上没给他找到一个未来儿媳妇,就等着挨他老人家训话吧!可恨!
心不在焉地又熬了一个多小时,总算听到方郁传来好消息。
“报告老爷子,少爷到了!”
现在才到?墨大中右手紧紧捏握着拐杖,人家早就成双成对送做堆啦!
方郁观察着老爷子阴沉的脸色,猜到老人家是在不高兴什么,想了想,自作主张地又补上一句。“少爷是跟楚小姐一起来的。”
果然,老爷子听了,眼神一亮。“楚小姐?她是谁?”
“是少爷在‘爱恩园’服务时认识的一个社工,她长得很清秀,很爱笑,脾气?
也很温和,孩子们都很喜欢她。”
喔喔喔!儿子身边什么时候出现这么一个女人了?
“怎么不早说!”墨大中恶狠狠地瞪着手下。
方郁叹气。“老爷子,不是我们不说,是少爷一直不让我们跟您说。”
“这意思是?”墨大中皱眉,心念一转。“难道庭风跟那女人……”
方郁点头,上前一步,神神秘秘地弯身在老爷子耳畔低语。“老爷子,少爷好像是喜欢上楚小姐了。”
墨大中闻言,既惊且喜,又不禁有些担忧,鹰眸犀利地睥睨手下。“确定那个女人是个好女人吗?”
方郁微微一笑。“老爷子自己亲自瞧瞧就知道了。”
月色掩映下的台北街头,矗立着一栋时尚奢华的建筑,犹如一颗珍贵的明珠嵌在闇黑的夜幕里,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这正是墨家开的精品汽车旅馆旗舰店,走进一楼的Lobby,一盏风华璀璨的水晶灯高吊在天花板上,地板上铺着华丽的地毯,角落摆的是价值不菲的古董花瓶。“墨庭风,你带我来这种地方干么?”
眼见职员们个个都迎上来,对着墨庭风和自己恭敬地行礼问候,楚明欢不免感到有些局促,玉手悄悄捏了捏墨庭风的臂膀,在他耳畔低声埋怨。
墨庭风淡定地大手一挥,要职员们退下,这才笑嘻嘻地望向身旁的佳人。“我爸知道我今天服完社会劳动,在这里办了个Party说要帮我洗洗晦气。”
“你是要我陪你参加?”
“嗯哼。”
一道道好奇的视线投来,楚明欢知道自己已经成了职员们所瞩目的焦点,要是她真的留下来参加派对,她是墨家少主新任女友的流言恐怕就会在隔天传得沸沸扬扬。
“我不要。”她直觉转身就想逃。
墨庭风早料到她的反应,大手勾住她的后衣领,强悍地把她拎回来。“人都来了还想走?”
“为什么一定要我陪你啊?”她哀怨。
他笑笑。“听说我爸除了邀请我几个好朋友来,还广邀名门千金。”
“那又怎样?”
“他很明显是想帮我相亲。”
“喔?”她心韵漏了一拍,表面却装作若无其事。
他也不知有没有看出她的心慌,依然似笑非笑地勾着唇。“我不想相亲。”
“为什么不想?”
他眯了眯眼。
不会这样就不高兴了吧?小气鬼!
楚明欢偷偷扮了个鬼脸。“好好好,你不想,所以你今天硬拉我来的意思是?”
“为了避免我老爸乱点鸳鸯谱,你帮我顶一顶吧!”
“什么意思?”
“还不懂吗?今晚你就是我的女朋友。”大手顺势揽上她的纤腰,她下意识地闪躲,他加重了手劲,将她搂得紧紧的。
楚明欢明白他的意思,也不想在大厅里闹得太难看,只好由他搂着,嘴上仍是碎碎念。“墨庭风,帮你逃避相亲是OK,可我不想在老人家面前说谎。”
“放心吧!我爸都一把年纪了,他不会亲自来参加这种Party啦,顶多是派几个手下监视而已。”
这话是低头贴着她耳畔说的,温热的气息搔得她耳朵有些痒,她不禁微微缩了缩脖子。“派手下监视?!”
“只是看看而已,别把我老爸当变态。”
“我不是这个意思,而是……唉,不管你老爸有没有来现场,他总会知道我陪你来参加,你想他就不会问一问吗?说不定还会当场把我们两个叫过去……”
话语方落,一名束着长发的斯文猛男便朝两人走过来,正是方郁。“少爷,老爷子在春色满园,他想见你和楚小姐。”
春色满园?楚明欢疑惑地望向墨庭风,他低声解释。“是Motel屋顶的空中花园。”
不愧是情侣偷情圣地的Motel,连花园的名称都特别讲究。
楚明欢在心底吐槽,想到墨庭风的父亲要召见自己,不觉又感到心慌,偏偏身边的男人仍是一派从容淡定,唯有墨阵闪灿着恶作剧似的光芒。
“你不是说我们俩是好朋友吗?朋友有难,你难道不该拔刀相助?走吧!楚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