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裴咏希睡醒了,她半眯着惺怆的睡眼,单单从床帐的颜色看来,她知道她又跟傅云谦交换身体了。
裴咏希从最早会受到惊吓到现在已是处变不惊,她翻了翻身,想继续睡,可是脸好痒……
她忍不住地抓了抓脸,没想到愈抓愈痒,她受不了的从床上爬起来,「我该不会被蚊子叮了好几个大包吧!」
裴咏希下床去照镜子,这一照顿时吓坏了,她大叫了一声。
阿朗在门外正要端水进来,一听到主子的叫声连忙进屋,一看到大少爷慌张的神色,他马上明白眼前的人是裴咏希,她又和大少爷互换了身体。
裴咏希看到阿朗进来了,忙朝阿朗问道:「你看,我一睡醒来脸上都是红点,我这是生了什么怪病吗?这张脸该不会是毁了吧?」
阿朗见怪不怪,非常镇定的道:「裴姑娘,别慌张,这是蟹过敏引起的疹子。」
「过敏引起的疹子……」原来是这么回事,接着她抱头呐喊道:「不会吧,为什么我偏偏在这时候跟傅云谦交换!」
「裴姑娘,你别太担心,只要擦药就不痒了……」阿朗拉开几个柜子没看到药,朝她嘱咐的道:「我先去找药,你忍着别抓脸。」
要她怎么忍着不抓痒?
裴咏希在等待的期间痒得受不了,觉得她太倒楣了,居然在傅云谦饱受过敏之苦时变成他,得代替他受苦。
这会儿她不只脸痒,连颈子和身体都好痒,她受不了了,抓了把颈子后,她拉开衣领,想伸手去抓胸。
说巧不巧,房门刚好被傅云谦推了开来。
傅云谦早上起床也发现自己跟裴咏希交换了,听到阿朗说,他的身体长了疹子,让裴咏希痒到受不了,原想让阿朗拿药膏给她止痒,最后却还是亲自来了,想看看她的情况,没想到竟会见到她拉开衣领要把手伸进去的这一幕。
「万万不行!」他冲了进来,极力阻止她,「你一个姑娘家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事……」
裴咏希被他扣住手,瞧他一副着急的护胸,她连忙澄清道:「我没有要对你的身体做什么,只是太痒了……」
傅云谦知道自己误会了,有点尴尬,清了清喉咙道:「愈抓会愈痒的,你这样会抓破皮,我这里有药膏,擦了就不痒了。」
「真的擦了就好?」
傅云谦说得委婉,「大概要三天才能退疹……」
「什么!三天!我怎么忍得了!」裴咏希哀嚎道,觉得脸痒又想抓脸了。
「忍着点,别乱抓!」傅云谦忙制止她,怕她抓花了他完美的脸,「至少擦了药,会不那么痒。」
他拿出了药膏,递给她,裴咏希忙不迭涂起药来。
傅云谦瞧她无比粗鲁的乱涂,连眉毛都涂了,叹了口气道:「别胡乱擦,我来帮你擦吧。」
裴咏希在心里吐槽着,他到底有多怕她毁了他的盛世美颜?但还是乖乖的坐下来让他帮忙在脸上擦药,那药膏果然减轻了搔痒感,凉凉的很舒服。
「现在还很痒吗?」傅云谦抬起眸子问道。
裴咏希突然变得很难开口,他那双对着她看的眸子,太过温柔似水了,让她感到不自在起来。,
真是奇怪,明明在她面前的是张女人柔美的脸,但她所感受到的眼神和气息,都在在是傅云谦所散发出来的,而且他帮她涂药的手劲还很温柔,让她心跳变得有点快……
「好很多了,没那么痒了……」她略带羞怯的道。
「要是抓破脸,你会更痛,所以要忍耐点,知道吗?」傅云谦柔声叮辱,看到她痛苦的模样,他心里不禁愧疚,这明明是他该受的罪,一觉醒来却变成她要代替他。
「好……」裴咏希因为他所说的话,心口像泛起什么,觉得有点甜。
不对,她干么害羞啊?是她会错意了吧,这是他的脸,他当然怕破相,所以才会温柔交代她别抓伤了。
傅云谦帮她涂好脸后道:「把衣服脱了,我帮你上药。」
裴咏希真意外平常要蒙着她的眼帮她洗澡的他,会要她把衣服脱了,既然他不介意的话……她当然更不介意了。
裴咏希脱下上衫,一看到那精实漂亮的男性身体上布满密密麻麻的红点,都觉得有点骇人,难怪会那么痒。
裴咏希又痒了起来,伸手想抓。
「都说了别抓!」傅云谦捉住她的手,因为太过用力,失去平衡的往她的方向倾倒,直直撞入她怀里。
这……也靠太近了吧!
裴咏希感受到怀里柔软的触感,耳廓忍不住红了起来。
呃,不对,她在脸红什么,她又不是男人,这种反应不该出现在她身上……
傅云谦在撞进她怀里那一刻,一时懵住了,听着那疾快的心跳声……不对,这是他自己的胸膛,他又不是有病,怎么会喜欢贴着自己的胸!
傅云谦从她胸前跳开,站好身,正色的道:「我要帮你擦药,别再动来动去的!」
裴咏希自然也是尴尬的,再痒也不敢动了。
傅云谦涂好药后,嘱咐的道:「这药膏早晚要擦两遍,擦个三天,再配合喝药,自然就会退疹,你可要忍耐,别再抓了。」
「是!」裴咏希背过身忙把衣服穿好。
两人心里头都有种无法言明的暧昧,话一说完就一片静谧无声。
傅云谦在这时像想到什么,凝视着她,试探的问道:「对了,昨晚你喝醉了,说了一些醉话,你可记得你说了什么?」
「昨晚我喝醉了?」裴咏希想了想,点了头道:「对喔,我喝了几杯后就没印象了,原来是喝醉了……」说要替他过生辰,自己却醉倒了,真是不应该。
「我说了什么?」她想不起来。
傅云谦见她一脸呆样的反问他,蹙了下眉头,「仔细再想想。」
昨晚她喝到不省人事,还劳动他亲自抱她回房里睡,她居然敢给他忘了。
她是说了什么醉话吗?
裴咏希试着努力回想,昨晚的记忆很模糊,她好像拍了桌子,然后……啊!她想起来了,她骂了人!
「我好像骂了你爹和继母……」真是不应该,她怎么可以随便骂人。
「还有呢?」傅云谦想听的并不是这一句,又问。
「还有什么?」裴咏希慌张起来,骂人家的爹已经很不应该了,她还说了什么更过分的话?
傅云谦看她一脸不安,当下沉下脸。
裴咏希更是心惊胆颤,嗫嚅道:「难不成,我骂了你?还是打了你?」若是真的,她就是找死……
傅云谦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瞪她,咬牙说道:「你……再给我仔细回想,想不起来的话,你就完蛋了。」说完,他转身踏出了房间。
这男人在发什么脾气?
裴咏希睁大双眼,百思不解着,她到底是对他说了什么冒犯他的醉话啊?
裴咏希想了几天都想不出来,疹子倒是退了,刚好她也换回女儿身了。
但她这次一点都不想换回来,身为一个女人每个月总会碰上不方便的几天,而从刚刚起、她就觉得肚子痛痛胀胀的,这种感觉八九不离十就是……
裴咏希觉得自己很倒楣,才刚结束过敏之痒,现在又遇上好朋友来袭,真的好惨,偏偏古代又没有卫生棉,她该怎么办才好?
裴咏希知道她该找丫鬟帮忙的,但在傅云谦的云山院里除了她,没一个丫鬟在,只有定期来打扫的粗使婆子,但她们晚一点才会到,若是要出院子找人帮忙,她怕她才走一段路,就血流成河了……
正在裴咏希想着该拿什么当卫生棉的替代品时,阿朗来敲门了。
裴咏希抱头烦恼着,完全没听到敲门声,连叫喊声也没听见,不久,房门直接被推开了,傅云谦走了进来。
他不耐的催促道:「该走了,你还在拖拖拉拉的做什么?」
裴咏希看到他,才想起今天她得随他一起去巡视铺子,她哪有办法去啊,她有点难以启齿地道:「今天不成,我那个来了……」
「什么来了?」傅云谦听不懂。
裴咏希有点窘的再说一次,「就……我那个来了……」
「那个?哪个?」傅云谦还是听不懂。
要说月经来了吗?裴咏希想着能让他听得懂的名词,暴躁的道:「我癸水来了啦!」
只见平常做任何事都游刃有余的裴傅云谦脸色一变,往后一退,「你……你跟我说这个做什么?」
都说出口了,裴咏希也只能向他求助道:「因为来得太突然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傅云谦俊脸窘极了,可说是如临大敌,完全失了方寸,「那我就该知道怎么办吗?」
裴咏希还是第一次见到傅云谦如此慌张的一面,觉得好笑,但现在可不是能开玩笑的时候,她忽然感到下腹一痛,脸色一白。
傅云谦看她这副难受的模样,马上扶她坐在床上,接着差阿朗去找个大婶来帮忙,当然,今天他就让她待在府里好好休息,不必跟着他外出。
傅云谦午后回来,从阿朗口中得知裴咏希食欲不振,只吃了几口饭又去睡回笼觉的事,「还在继续睡吗?」
阿朗比他有经验的道:「大少爷,您有所不知,听说女人月事来都很难受,有的能睡上一整天,我娘就是如此……」
傅云谦想起裴咏希那发白的脸色,真难跟平日开朗有活力的她联想成同个人,他没想过她也会有这么疲惫无力的样子。
真有……那么疼吗?
傅云谦在心里庆幸他变回了男儿身,要不癸水来痛的人就是他了……不对,他不是怕疼,他可是个男人,本来就不该来癸水。
「那要怎么做才能让她不那么难受?」他问道。
阿朗想了想道:「我娘都会在那几天喝山楂桂枝红糖汤,吃不下饭的话就煮个红豆紫米粥吃,胃口就会大好,至于肚疼的话,可缝个布包,在里头放进红豆,再把布包烧热,用来热敷肚子可减轻疼痛!」
这些都简单,傅云谦马上朝他下令道:「那就吩咐下去!」
阿朗差人跑了一趟,像想到什么般又提点道:「对了,大少爷您要小心一点,听说女人这几天容易发火,我娘也是如此。」
「她敢对我发火?」傅云谦哼了哼,下一句却问道:「那要怎么做,才能让她心情变好?」
阿朗真想大笑,旋即又纳闷,怪了,少爷何时变得那么关心裴姑娘了?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吗?
阿朗很好奇,但却不敢问,只能建议道:「少爷,您可以想想裴姑娘平日喜欢什么东西……」
房内,裴咏希睡了又睡,睡到不知今夕是何夕,还是被傅云谦叫醒的,他要她起来吃点东西。
裴咏希原本没有食欲,可一看到桌上放的是热腾腾的红豆紫米粥和红糖汤,还有几样可口的糕点,眼睛顿时一亮。
「快吃吧,听阿朗说可以减轻腹痛,你赶紧全部吃完。」傅云谦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催促的道。
裴咏希怪异的望向他,「为什么你会为我准备这些?」
傅云谦怪不自在的,为了掩饰,他大爷般的道:「还有为什么?你这样病恹恹的,看了就惹人厌,会让我欺负不下去的。」
还真敢说!
裴咏希没力气跟他斗嘴,先吃了红豆紫米粥,许是中午没吃多少,她感觉胃口大开,边吃边赞美,「这粥煮得真绵密好好吃!」
傅云谦见她说好吃,微微一笑,接着命外面的下人将一个小火盆搬进来,上面堆放着几个布包,透过小小的火苗烘烤着。
「这是什么?」裴咏希睁大着双眼看,不明白为什么要烤布包。
傅云谦用夹子夹起一个布包,再从下人手里接过一块乾净的布包裹起来,「这里面装的是红豆,烤过后用布包着,可以拿来热敷肚子,听说可以减轻癸水来时的疼痛。」
裴咏希听了为之惊喜,马上伸手摸起布包,「温温热热的又不烫!而且还有红豆的香气!」这真是最好的热敷垫了,可以一用再用!
裴咏希还没从这份惊喜里回过神,又见阿朗抱着一个箱子进屋了,把箱子搁在桌上。
傅云谦笑睇了她一眼,指了箱子道:「打开来看看。」
瞧他一脸神秘,裴咏希真摸不着头脑,顺着他的话把箱子打了开来,惊喜的道:「好多簪子!」箱子里是各式各样的发钗簪子,各种颜色造型的都有,看得她眼花撩乱。
傅云谦好不得意地说:「你喜欢这个吧!」
当阿朗说到她平日喜欢什么东西时,他想起那放在他外衣内袋里的簪子,他猜是她先前瞒着他溜出府时买的,既然她喜欢,他就送她吧。
「喜欢是喜欢,可是也不用买上一箱,太浪费钱了。」裴咏希咕哝道。傅云谦听到这句不甚高兴,「喜欢就好了,不必说太多废话。」
就算裴咏希再怎么迟钝,也察觉得出来傅云谦是看她身体不舒服才吩咐厨房煮甜粥甜汤来,还为她送来热敷的红豆布包,至于这箱簪子……大概是他以为她收到礼物会开心点,这是他体贴人的方式吧。
「我很喜欢,傅云谦,谢谢你。」她真心的道。一股甜意涌上心头,比她吃下的红豆紫米粥和红糖汤还要甜,也比这红豆布包还要香,她朝他绽开笑容。
傅云谦看她甜美真挚的笑容看得出神,他不知道她笑起来是这么好看。
半晌回神,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不太自在的别过脸,咳了咳道:「你要赶快好起来,这样脑袋变清晰,才能快一点想起来你忘记的事。」
闻言,裴咏希顿住,她实在不明白那天她到底是对他说了什么醉话,竟然让他如此在意,非要她想起来不可。
她忍不住问道:「那个,我想了好几天还是想不起来我说了什么醉话,不如你直接告诉我吧!」
傅云谦立即变了脸,朝她眯起锐眸,阴森森的道:「你,给我动动脑子,更仔细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