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量吐血、昏迷不醒的鄢天祐被发现时,全家人都吓得脸色发青,随即手忙脚乱把他送进医院。
幸而发现及时,经过急救后,情况总算稳定下来,不过仍需留院观察。
医师初步诊断他是胃出血,自小习惯流质食物,鄢天祐的胃比一般人敏感,且他近来经常食欲不振,几乎没好好进食,所以时有胃痛现象,这次可能是神经紧张加上疲劳过度所引发的连锁反应,才会导致急性溃疡。
第一个发现鄢天祐出事的是离他最近的丁奕心,她正一边拭泪一边收拾行李,没多久便听到隔壁传来叮铃当啷的声音,似是打翻了什么东西。
丁奕心慌忙过去查看,地上斑斑血迹令她胆颤心惊,然后她很快发现倒卧在浴室的鄢天祐,水杯、针筒、药品掉了满地,当然少不了沭目惊心的鲜血……
鄢天祐从急诊室出来,被送进病房后,丁奕心一直寸步不离,她默默握紧他的手没有放开过。
他虽然已经没有性命危险,但丁奕心仍忧心如焚,并且非常地自责,都怪她不好,一直把他逼向死角,害他的身心绷得太紧才会发病。
原来丁奕心一直在不知不觉中伤害了他,她沉重的爱逼得他喘不过气,她一直以爱之名来不断加重他的负担与压力,她是真的不该再苦缠下去,不该对这段感情继续执著不放。
直到骆瞳焦急地赶至医院,丁奕心才悄然退下去。
她这次是真的要放手,还鄢天祐自由了。
病房外,鄢家人齐聚,不过并没有进去打扰。
“奕心,你真的要离开鄢家吗?”鄢太太知道她已整理好行李。
“嗯。”丁奕心不打算隐瞒。
都怪儿子不好!“你要去哪里?”
“我暂时会待在朋友家里,等我找到房子后会再通知你们。”丁奕心所谓的朋友当然是武家,她转向鄢伯伯与吴军城歉然一笑。“还有鄢氏那边,抱歉走得这样仓促。”
“即使你要搬走,也不用离开鄢氏,连工作都要辞退。”鄢孝宏极力挽留。
丁奕心轻轻摇头。“我继续留下来,会很不方便的。”
“虽然你没缘分当我的媳妇,但我一直把你当女儿看待,你就尽管留下来,鄢家可是你的家啊!”鄢太太不舍地拉著丁奕心的手。
“没错,我们是一家人,你不要走。”情同姐妹的鄢薇恩也加入游说行列。
“我知道你们一直很疼惜我,但我真的不能留下来,不管是为了天祐还是我自己,这都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丁奕心下定决心,不能心软。
“可是……”
丁奕心抢先一步道别。“谢谢你们大家对我的厚爱,在鄢家的一切我都不会忘记。”
“你要多保重。”鄢太太忍著眼泪拥抱她,感觉自己失去了一个女儿。
“让我们送你。”吴军城提出,可能就只有他一个人认为丁奕心离开是正确的决定。
“不用了。”丁奕心婉拒。“我会再与你们联络。”
“奕心,你不如等天祐醒来后再走!”鄢太太始终放不开。
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今后有骆小姐会负责照顾天祐,我没什么放心不下,再见,各位。”
“保重。”众人依依不舍,但留不住她,只好让她离开。
丁奕心迈开步伐,缓缓离去,就在此时,病房内传来声音。“天祐醒了。”
“奕心……”鄢太太慌忙呼唤她。
有半秒迟疑的丁奕心,最终没有停下来,她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走,决定从此走出鄢天祐的生命!
朦胧中感到一双温暖的小手,一直紧紧包裹住他冰冷的大掌,鄢天祐知道这双手的主人是谁,是他所熟悉又渴望,希望从此一直握牢下去,不再放开的那一双手,他反射地用力握住那只小手,然后缓缓睁开眼帘。
感觉到鄢天祐正用力握住她的手,骆瞳有著难以形容的欢愉欣慰。
这是鄢天祐第一次在没有隔著皮手套的情况下触碰她,他的手指白皙修长、大掌厚实有力,虽然略微冰冷却令她有股窝心的暖意,原来简简单单的手牵手是如此地美妙幸福,透过彼此的掌心与指尖可以传递及接收无限爱意。
看清眼前的人儿并不是他所魂牵梦萦的那张脸孔,鄢天祐飞快放开手,他知道那双曾经紧握住他的手,并不是这一双!
鄢天祐这种反应无疑清楚表明,他想见的人并不是她,骆瞳受伤的眼神一闪而逝,不过在鄢家人的簇拥下,她趁机退下去,悄悄离开病房舔舐伤口。
一张张关怀的脸孔映入眼帘,可惜没有他想见的人。
鄢天祐疲惫地闭起眼,终于还是忍不住发问。“奕心呢?”
鄢天祐的声音虽微弱却异常清晰,病房内顿时变得鸦雀无声,片刻后,鄢薇恩柔声打破沉默。“她走了。”
闭目的鄢天祐没有什么反应,好像早在他预料中般,他微蠕动唇瓣,以几不可闻拘声音吐出一句。“很好。”
***
住进武家已经两个月的时间,丁奕心一边帮忙看顾侄子小极,一边在武道馆修练,并照顾怀孕的嫂子武静,偶尔与哥哥丁奕熙把酒谈心。
她的生活惬意逍遥,可是人却明显消瘦了;人前她总是充满活力,人后她往往独自神伤。
“哇!真的会动耶,他正在踢我呢!”丁奕心把头靠在嫂子的肚皮上,分享一个小生命所带来的喜悦。
“他很好动的。”深靠在藤椅内,武静抚著六个月大的肚皮,忍不住有点好奇地问:“奕熙小时候顽皮吗?”
“不会啊,哥哥一向很有责任感,是个很会照顾妹妹的好哥哥。”对丁奕心来说,哥哥是个富有正义感的英雄,尤其待在儿童之家时,奕熙总是很照顾保护她与妹妹奕茹。
“三岁定八十,难怪他总是一副正经八百、循规蹈矩的模范生模样。”武静趁机揶揄丈夫。
“可是面对嫂子你,我觉得哥哥他老是很不正经哦!”丁奕心语带调侃。
“你在取笑我们吗?”武静顿时脸红,谁教丁奕熙没半点正经,总在妹子面前表演亲热戏码。“幸好有你作伴,不然我说不定会患上产前忧郁症。”
“是你在陪我才是真的,多亏有你与小极逗我开心。”丁奕心知道他们非常担心她,所以一直找事情给她做,让她没有时间胡思乱想。
丁奕心掩饰不了的落寞与抑郁愁容,令武静好担心。“虽然事在人为,但有时缘分是不可强求的,或许你的幸福真的不在他那里,你不如忘记他吧!”
“如何忘得了呢?”丁奕心苦笑,看著窗外淅沥的小雨,这种阴霾不晴的萧飒天气总教人多愁善感,特别容易感到凄凉孤单。
“我并没有刻意去记住或思念他,只是心里已经深深烙下他的身影,记忆不能抹杀,感觉也无法瞬间消除。”
武静无奈叹一口气,爱情就是这么令人又爱又恨、难舍难割,明明相爱的两人为何硬是要分开?为的还不就是无谓的自尊心与放不下的自卑感!
犹记起丁奕心在两个月前,突然提著一个大大的行李袋,跑来家里的那天。她顶著一张比哭还难看的笑脸,还故作调皮愉快的声音。
“不知道你们可否收留我?”
夫妇俩震惊得面面相觑,丁奕熙没有说什么,一手接过妹子的手提行李,武静则搂著丁奕心的肩膀入内。
他们把她安置在空出来的客房,待她整理好行李后,三人在客厅内详谈。
“你为何要离开鄢家,发生了什么事?”丁奕熙紧绷著脸,心里已有数。
丁奕心垂下浓密羽睫,藏起心事。“没什么,只是我下定决心自立,从今以后我与鄢家再无任何关系。”
“奕心,说真话。”丁奕熙凛然说道,身为兄长,他自信对妹子还算了解。
丁奕心艰涩道来:“我与天祐结束了,我对他死心了。”
“怎么会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武静相当惊讶,奕心应该不是会轻言放弃的人。
“姓鄢的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丁奕熙对那个把奕心折腾得半死的懦弱男人从没好感。
丁奕心下想隐瞒。“他与骆小姐会在年底结婚,但我离开他并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我去宰了他!”一手用力捶打桌子,丁奕熙弹跳起来,俊容如阎王罗刹。
“不要!哥,你不要去。”丁奕心慌忙拦住他。
“别阻止我,这次无论如何我也要去教训那个小子。”丁奕熙罕见地展现出冲动鲁莽,把平日的冷静自制全抛到九霄云外。
“哥,你听我说,天祐没有对不起我,他并没有移情别恋,他是爱我的。”丁奕心揪著丁奕熙的衣襟解释,她不要哥哥误解天祐。“正因为他爱我,所以才会与骆小姐结婚,这是令我对他彻底死心的唯一办法。”
“你这是什么狗屁道理?”丁奕熙蹙紧浓眉,忍不住冲口而出。“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真的,天祐是爱我的,只是他输给了自己,败给了他自卑的心魔,所以他才会胆怯逃避,不敢去爱、不敢去争取幸福……他自觉配不上我,没信心可以给我幸福,于是放手让我走,要我去追求真正的幸福,正因为他深爱我,他才不愿意拖累我!”
丁奕心嘶声喊出心里话,说出好不容易领悟的道理,鄢天祐是如此的爱她,宁愿选择当坏人,背负无情负心汉的罪名,不惜被千夫所指、家人唾骂,这是他用他的方式在爱她啊!
“过去他一直用他的方式来爱我,今后我也会用我的方式继续爱他。”
那就是不要给他任何的负担,悄悄地爱他!
***
“叮”一声,电梯门打开,一双美腿踩著白色高跟鞋走出来。
穿著纯白套装的娉婷倩影笔直朝副总裁办公室前进,佳人还未入内,在门外已听见震耳欲聋的咆哮怒吼传出。
“你的脑袋里装的是什么,公司请你来混吃混喝的吗,这种proposa”也敢拿出来见人,你想贻笑大方,还是丢我们鄢氏的面子?”
营业部的某高级主管如丧家犬般垂头丧气,正被怒气冲天的鄢副总骂个狗血淋头。
“你到底在干什么,魂游太虚回不来吗,拿个文件也会弄错!”毫不留情面、火力十足的枪口,很快对准胆怯地站在旁边,被临时派来副总裁办公室“服役”的助理小姐。
“还有,这是什么难喝的东西?你连泡杯咖啡这么简单的事也办不好!”
翩然进去的骆瞳瞟一眼惨不忍睹的现场,还有在舌枪底下的两名炮灰,她过去拿走桌面上的咖啡,若无其事低声道:“咖啡伤胃,你还是不要喝那么多。”
鄢天祐瞥一眼骆瞳,重重坐了下来,然后扬扬手。“全部出去。”
两名职员夹著尾巴快速逃走,把战场留给英勇救人的“白衣天使”。
“怎么了,为什么发这么大的脾气?”骆瞳弯腰把掉满地的文件逐一拾起来。
冷眼任由她卑躬屈膝如下人般代为收拾文件,鄢天祐也没有加以阻止。“没什么,天气不好,心情差。”
深靠大椅内,感到头痛不已的鄢天祐伸手揉搓太阳穴,这些日子以来,他基本上没一天心情好过,他的暴戾脾气绝对可以媲美核弹威力,令整个鄢氏陷入一片水深火热之中。
紧闭双目的他抿紧薄唇,蹙眉面露痛苦之色。
骆瞳见状感到好心疼,她上前想要替他揉搓,可是纤纤柔荑还未碰触到他,便传来无情的制止声。
“别碰我!”鄢天祐霍地睁开眼,瞪一眼一脸受伤错愕的骆瞳后,他终于稍微收敛恶劣的态度,放缓声音低问:“抱歉,你找我有什么事?”
骆瞳重整心情后强装欢颜,轻拢耳后的发丝来掩饰失落。“我想过了,我们的婚礼就决定在教堂举行,然后在家中开一个私人派对招待亲朋好友,那么你便不会太过劳累,而且还可以随时随地休息。”
“就照你的意思去办。”他根本没心听她说话。
“还有我拿了一些婚纱礼服的目录过来,让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款式。”骆瞳仍站在他身旁,兴致勃勃把目录拿给他。
鄢天祐却连碰也没碰一下。“你来替我挑吧!”
她悬在半空中的手顿时变得突兀又尴尬,所有热情瞬间冷却下来,忍耐也到了最后极限。
骆瞳长这么大从没受过半点气,而鄢天祐一而再、再而三对她冷淡漠视的态度令她感到无比羞辱。
因为她爱他,所以一直以来才能诸多容忍,但他的眼中到底有没有她,他有没有尊重过她,把她当成未婚妻看待?
“婚礼当天新郎应该不会缺席吧?”她脸色一沉,语调隐含不满。
终于察觉她的异样,鄢天祐方才抬起头正眼审视她。“你想说什么?”
“我还以为这是我自己一个人的婚礼。”她泛起一个自嘲的笑容。
鄢天祐耐著性子安抚。“我一向不喜欢处理烦琐的事,只好辛苦你代劳了。”
烦琐?恐怕真正碍他眼、惹他厌的人正是她这个厚著脸皮要嫁给他的女人。
“原来是婚礼的事情烦得你心情这么差。”
“你别胡思乱想,近来的天气实在窒闷,我的心情才会如此烦躁。”女人一旦发起脾气就不容易应付。
“这两个月来,你的心情好像从来没有好过。”骆瞳专注地看著他,仅剩的自尊终于让她清醒过来。“在丁奕心走了以后,事事都不顺你的心、凡事都不合你的意,是因为没有她陪在你身边,所以你才会如此烦躁易怒吧!”
自从两个月前鄢天祐在医院甩开她的手,那一刻起,骆瞳就隐约猜到他在利用她来逼走丁奕心。
本来以为他不喜欢丁奕心,才想要设法摆脱她,看起来正好相反,他是太喜欢她了,所以才不想拖累她,这从鄢天祐对自己越来越疏远冷漠的态度便可见一斑。
鄢天祐别过头深呼吸,他的头又在隐隐作痛了。“你胡说什么?”
“我们的距离根本从没拉近过。”因为从来只有她一人在努力经营这段感情。“自始至终你都一直在回避我,从没打算真心接纳我。”
“没有这回事,我只是因为不擅长对人展现热情。”他很快地辩解。
“因为你的热情只会给一个女人!还是说……你的所有热情已经全给了那个女人?”她相信是后者。
“我如果突然对你热情如火,我怕你会以为我是个色狼。”鄢天祐缓缓脱下手套站起来,他一手揽上她的细腰,一手轻抬起她的下巴,半眯星眸凝视著她,大拇指来回摩挲她微启的红唇,眼神邪魅又侵略。“不过既然你都表明想与我‘加深关系’,我没有道理拒绝。”
他的声音低沉如醉人的醇酒佳酿,动作则缓慢轻柔,半点也不躁进地俯首贴近她,他似是非常地享受这个过程,也像是给她反抗或say no的机会。
可是骆瞳对他突如其来的举止根本反应不过来,他是那么的近、那么的温柔、又那么的迷人,使她完全著了魔,无法抵挡得住他的魅力,她不由自主闭上眼帘,等待预期中的亲吻落下。
这是一个充满试探与摸索的亲吻,动作温吞慢热却极其挑逗诱惑,在骆瞳的驯服表情中,鄢天祐终于加深亲吻,一个旋身把她抵在办公桌沿,她的外套不知何时已滑落脚边。
感受著他的热情,骆瞳的身体止不住微颤,非常清楚他将对她做些什么,可是却喊不出暂停或阻止他的侵犯,或许潜意识里她一直期盼能与他的关系更进一步,不管是用什么方法。
暧昧激情的气氛大有一触即发之势,可是就在此时,鄢天祐猛地放开她,他停得那样急、放得那样狠,仿佛她是什么洪水猛兽般。
鄢天祐铁青的俊容转变如惊涛骇浪起伏,最后视线从她半露的酥胸与红肿的唇瓣移开。
“抱歉,我有点过火了。”鼻息粗重的鄢天祐显得有点尴尬与抱歉。
“如果我说愿意,你是否会继续?”脸蛋火红的骆瞳没移动半分,幽深灵活的水眸固执地盯牢他。
这反倒让鄢天祐不自在起来,他僵硬地拢一拢额前的浏海。“我的身体可是很丑陋的。”
“我不介意。”所有的女性矜持,甚至自尊,骆瞳都抛开了,只为一赌他的真心。
“你……”鄢天祐为之语塞,他不是在犹豫,其实他压根没碰她的意思。
他刚才只是想吓唬她,逼她打退堂鼓,直到后来演变成失控脱轨的局面,他才急踩煞车。
他一心想要藉助她来忘记“某人”,不过显然他是彻底失败了。
“这里不太方便,改天我们选个环境舒适、气氛好一点的地方再继续吧!”无意加深伤害,鄢天祐的拒绝极其婉转。
闭起眼睑,深深呼吸,骆瞳缓缓整理衣衫、穿回外套。
尽管拒绝如何委婉动听,意思都是一样的!就像他曾在医院甩开她的手一样,她没错过他刚才一闪而逝的厌恶,他就像是碰触到什么可怕的传染病或瘟疫,仓皇地避开她。
枉她一向自负精明,却一直被感情蒙蔽了双眼,完全看不清事实真象。
她竟连如此浅显易见的道理也没有及时察觉,试问:一个男人对陪伴照顾自己二十年的女人,又怎么会纯粹只当成是暖床或发泄的工具,而没有半分感情存在?!
其实她早该清醒的,妄想拥有一段不属于自己的爱情、勉强霸占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这样根本不会获得幸福的,过去是她太傻、太笨、太天真了。
终于看清事实、认清真相的骆瞳,整理好心情后,带著不后悔的决绝表情,瞅著回避她的鄢天祐宣布。“我要取消婚礼。”
她是在闹别扭还是发脾气?鄢天祐仔细地梭巡她,却瞧不出端倪。“你在说什么傻话?”
“即使没有爱情,只要你不是心有所属,我还是有自信可以令你爱上我,可是一个已经没有心的男人,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去爱。”骆瞳愿意还他自由。“我说过我希望能有一个专一的丈夫,所以我不会与一个仍深爱著别人的男人结婚。”
尽管心事被揭穿,鄢天祐还是否认到底。“我并没深爱任何人。”
“你别再自欺欺人了,其实你很爱她吧?”骆瞳虽没有言明“她”的名字,却相信彼此心照不宣。
鄢天祐迅速武装起来,他固执地别开脸,俊容变得凛冽冷峭,语气更是酷寒。“没有这回事。”
“我相信你爱她比爱自己还多。”从他闪躲逃避的态度,骆瞳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他越是想要推开深爱的人,表示他爱得越是深刻吧!“或许你正以自己的方式爱著她,但是你知道吗?两人要是无法在一起,就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鄢天祐霍地转头瞪她,他的事情不容别人来置喙。“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我这个外人的确没有资格批评或插手,更管不著你们之间的爱恨纠葛,只是你真的甘心让她走,就这样白白错失你们的幸福吗?”她瑟缩了一下,却不放弃劝说:“你去找她吧,不要再彼此折磨,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无论贫富、无论健康与否。”
骆瞳语重心长的说,即使他所爱的人并不是她,她仍衷心希望他幸福,只求她的成全能启发他,但愿她的美意能传达到他心中。
骆瞳抬头挺胸,踩著自信轻盈的脚步离去,可在电梯门关上的那一刻,伤心的泪水终于无声地滑下,原来成全别人需要更大的勇气。
“啪啦”一声巨响,办公桌上的东西被扫荡一空。
鄢天祐的心情直跌落谷底,恼羞成怒的他只能藉由摔东西来舒缓不悦。
谁要骆瞳来多管闲事了?她胆敢在他面前大放厥词,说话完全不负责任,她可知道他需承担面对的痛苦吗?
这两个月来,他一直苦苦压抑自己的感情,强迫自己不能去想、不能后悔、不能冲动,骆瞳却轻松道破他的矛盾与痛苦,他承受的煎熬好像是他自找的、是他自己活该!
追求幸福的权利?他有吗?他真的可以吗?
然而,一切都太迟了,“她”已经离开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