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丹?你怎么了?”章可思一接到电话,马上向自己兼职担任晚班看护的老人请假,匆忙赶到她身边。
“可思,清纯可爱的章可思小姐,来,跟我喝杯吧。”袁丹丹一手揽上她的肩膀,满身酒气。
“我的老天,你怎会喝得这么醉?”轻蹙眉头,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酒是个好东西,不喝就太对不起自己了。”她举起洒瓶,又仰头一灌。
“啧啧啧,这种喝法,难怪会醉。”摇摇头,将酒瓶抢下。“够了,你不要再喝了,再喝下去醉倒我可扛不动你!”
“不要阻止我!可思,我需要洒。”袁丹丹倏地红了眼眶,哀声央求。
章可思看着好友泫然欲泣的模样,心疼的拨开她散落在脸庞上的发丝,关心的问:“发生什么事了?”
从“那件事”之后,她就没再看过丹丹露出如此脆弱的神情,这次肯定又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可思……”袁丹丹美丽的脸庞因为酒精而浮上一层红,黑自分明的晶亮瞳眸却染上了浓浓的伤痛,“他回来了……我见到他了……”
“他?”章可思的心一惊。能让丹丹变成这样的人……老天爷,可千万不要是他啊。“是……修——是修……”她实在是说不出那个成了禁忌的名字。
“修辽宇——嗝——你干么不敢说?就是修辽宇……”袁丹丹边打酒嗝,边说出了那个埋藏在心中许久的名字。
真的是他……唉!章可思在心中暗叹了声,“丹丹,别喝了,我送你回家。”
“我不回去,我还要喝,可思,陪我喝一杯,服务生,再来一扎生啤。”她扬声喊道。
“不用了,她喝醉了,请帮我们结帐。”赶紧阻止想送上酒的服务生,迅速的结帐后,硬是拉着醉醺醺的好友离开。
“放开我!章可思,放开我……我还要喝……”她脚步不稳的走着,大喊大叫的引来不少注目。
“好好,我们换个地方喝,走吧。”边安抚着她,边撑着她走。
“真的喔,我还要喝喔,嗝,你可别骗我。”她傻笑着说。
“嗯,不骗你。”这下怎么办?丹丹醉成这样,不能马上把她送回家,否则老师一定会生气又难过。章可思皱了皱眉,打电话搬救兵。“康宣,丹丹喝醉了,你那边方便先让她休息一下吗?”
“康宣?”袁丹丹听到这名字,硬是抢过电话大声道:“你这个臭娘宣,真的很不够朋友耶,从美国回来都不会先来拜码头喔?快滚出来陪我喝酒,快!”
“哎呀,丹丹,康宣现在忙着准备结婚的事,他哪有空出来喝酒?手机快还我啦。”章可思抢回手机,无奈的瞥了她一眼。
“喂喂?”另一头的康宣急切的喊着。
“没事啦,丹丹醉了。”章可思赶紧回覆。
“我去接你们好了,你们在哪里?”
她大概说了下两人所在的地方,然后硬是拖着丹丹找了个阶梯坐下来。
“康宣马上就来,我们等一下吧。”章可思安抚着她,不舍的看着她。
“娘宣?好耶,他要来陪我喝酒了是吗?”袁丹丹拍手道:
“咱们三个国小时的麻吉,真的好久没聚了,叫他快来!”康宣小时候很懦弱,才会有“娘宣”这个绰号,想当初可都是她在罩他的呢。
“好、好,他马上到。”章可思拍拍她的手,轻声道。
“好……嗝……好……”她扯扯唇露出一抹笑,随即不胜酒力的将头埋在双膝之间,沉默了下来。
章可思无语,一脸凝重。
两人就这样不发一语的等着,直到康宣的车子驶近,停靠在人行道旁。
“丹丹没事吧?”快速的下车,他关心的问。
“康宣?你终于来啦!走,我们去喝酒。”袁丹丹猛地抬头,起身脚步不稳的迎向他。
“啊,你都喝得这么醉了还喝?是借酒浇愁吗?”康宣一手捏着鼻子,一手扬了扬自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浓烈酒气。
“呋。”她举起拳头,踮脚敲了他的头。“谁——谁有愁啊?你皮痒喔?”她语凋夸张的扬起,反而更突显了她的异样。
章可思赶紧朝他使了个眼色。
康宣了解的点点头,撑起袁丹丹的身子道:“我们上车吧。”
“我不要,你回去吧,我不跟你喝了。”她突然使起性子。
“对不起,我刚刚说错话了,大姐头,你就不要跟我计较了。”他求饶。
“大姐头……”袁丹丹的神色突然变得落寞,眼眸泪光闪闪,“我不做大姐头很久了。”
糟糕,他又说错话了!康宣自责的轻拍了下自己的脸颊。
章可思则是无言的白了他一眼。
袁丹丹沉默半晌,深吸口气,缓缓推开他。“我没事了,你们都回去吧。”
“你醉成这样还说没事?”章可思担心道。
“我的酒量一向很好,刚刚我只是在借酒装疯罢了。”她自嘲。
“还是让我送你回家吧。”康宣劝着她。
“不用了,我自己搭车就好。”袁丹丹坚持。
“那我陪你。”章可思赶紧道。
“我想一个人静静。”她执意独行,就这么步履蹒跚的走入夜色之中。
“丹丹——唉,她就是这么顽固。”看着她的背影,懊恼道。
“若非如此,她又怎能撑过那段日子?”虽然丹丹人生最低潮的时期他人在美国,但回国后,可思有跟他说了些。
“你哪,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你知道她遇到谁了吗?”章可思没好气的瞥了好友一眼。
“谁?”康宣一头雾水。
“修、辽、宇。”她气恼的说出这个被埋藏许久的名字。
“丹丹以前的男友?”他讶异的瞪圆眼,隧即了解的点点头,“难怪她会这么失控……”
“那个男人害惨了丹丹,现在竟然又出现在她生命中,我真怕又会对她造成什么伤害。”她一脸忧心。
“现在担心也没用,还是先跟着她,确保她安全到家吧。”
章可思点点头,轻叹了口气,搭上康宣的车跟上袁丹丹。
还记得那是个大雨滂沱的夜,眼前气派的大门紧闭着,任凭她怎样呼喊,依旧没有开启的迹象。
“伯母,我求你开开门,让我跟辽宇见面说个清楚。”她死命的按着对讲机,长发狼狈的湿黏在脸颊、颈后,分不清交织在脸上的是泪水还是雨水。
“你走吧,我们修家不可能让一个乱搞男女关系的小太妹进门,你若有自知之明就赶紧离开。”对讲机中传来残酷的话语。
“我没有,我自始至终只有和辽宇一个人交往过啊。”袁丹丹急切的解释。
“少骗人了!你根本就是贪图我们修家财产,我告诉你,你打错如意算盘了,不管怎样,你永远都不可能进我们修家的大门。”
冰冷的女声并没有因为她的解释多出一丝温度。
“伯母,我求你,我什么都不要,只要让我跟辽宇见一面就好,我有话要告诉他。”袁丹丹哀求着,这辈子她还没这么软弱无助过。
“辽宇说了,他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这淫乱的女人,你死心吧!”张荑莲站在富丽堂皇的大厅中,看到对讲机里女子的狼狈模样,却没有一点心软。
“不会——他不会的!”她不相信的摇头。
“你自己抬头看看二楼吧,若他想见你早出来了。”
袁丹丹怔了怔,仰头望向二楼,只见窗后站着一个模糊人影,隔着窗帘露出一双眼睛冷冷的看着她——是他吗?是啊,若他真想见她,早就下楼出来了,又何必躲在房中?他是那样不信任她吗?
“修辽宇,你——你真的这么狠心?”袁丹丹嘶吼,声音却淹没在雨中。“我怀孕了,我有你的孩子啊!”她再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但窗后的人影却缓缓走开,没有再出现。
她发狂似的回到对讲机前喊着,“修辽宇,我肚子里有你的孩子,你听到了没有?”
对讲机另一边沉默了半晌,张荑莲的声音又缓缓扬起,“谁知道你这种男女关系混乱的小太姝,怀的是谁家的杂种?你别想要诬赖我儿子,也别想破坏我儿子的人生。”
“杂种?你说我肚子里的孩子是杂种?他可是你们修家的血脉啊。”袁丹丹觉得自己的心窝被狠狠刺上了一刀。
“别说我根本不相信你这小太妹肚子里的孩子是我修家的,就算是,我也绝对不会承认,不管你用哪种手段,你都别妄想我们会接纳你!快滚,别死皮赖脸的缠着。”张荑莲毫不留情的道。
血缓缓的自她心头上的伤口中汩汩流出,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光了,她无力的瘫靠在大门上。
雨无情的落在她的脸上、身上,彻底的心碎后,取而代之的是被羞辱的怒火。
往昔甜蜜恩爱的景象一幕幕闪过眼前,缠绵缱绻还深烙在脑海,但此刻却全都成了讽刺的笑话。
一旦我袁丹丹决定跟了你,就不许你后悔,否则——
当初情意正浓时的提醒,没想到,今天却真成了她的承诺。
修辽宇,我要你后悔一辈子,一辈子后悔!
“后悔……一辈子后悔……”呓语自微启的唇瓣逸出,泪水沾湿了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