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量情势后靳茉莉挣扎须臾,「好吧!这次姑且信你一次。」手指定在他面前,「听着雷镇乔,待会你无论如何一定要帮忙安抚大嫂的情绪,如果让我知道你在旁边火上加油,或是谄媚献计鼓吹离婚,哼哼,我绝对会把你……」
他迳自抢白,「千刀万剐?放心,我耳朵没聋,刚刚你说的我都有听到,不杆就不提。」思绪一转,「不过……」
眼见靳茉莉紧绷的脸色才要稍梢放松,偏偏该死的雷镇乔又来个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快说!」
「很简单,倘若离婚是月玫自己提的,那应该就不关我的事了吧?」
她脸色一凛,「混帐,你当然要一千万个不答应。」
「为什么?没道理跟我的荷包过意不去,何况还是自己人。」
「雷镇乔,我说不准就是不准。」她直接对这个狡猾的男人下达命令。
「为什么?挺你我有什么好处?」他蓄意讨人情。
低头深深一嗅,淡雅的茉莉香气充满鼻间,雷镇乔打从心里臣服,恨不得永远沉溺在她足边不起。
「棒棒糖、麦当劳、游戏王卡?」
「嘿,我不是三岁小孩,给点实际的好处吧!」雷镇乔才不容许她这样轻易的打发他。
「好处……」语塞,靳茉莉肠枯思竭,暗忖:这家伙该不会狮子大开口,想海削她一顿吧?
「对,好处,只要给我好处,我或许可以答应你的要求,世界上没有不劳而获的事情,你该懂得这个道理。」
「那你说,你想要什么好处?」
「我说你就愿意答应?」
「可以列入考虑。」
认真思索片刻,只见雷镇乔似笑非笑的低头凑近她的耳畔,「我要的好处很简单,我要你成为我的小奴隶,不长,一个月就好。」笔直的手指在她面前坚定的摇晃。
他的气息若有似无的在靳茉莉颊旁拂掠而过,引起她的一阵战栗,然而真正具有震撼性的却是他提出的要求。
「什么——」她的嗓音因为紧张而显得飘栘不稳,整个人猛然后退一大步,瞠目结舌的瞪住他。
迟迟等不到她的回答,他催促,「快呀,怎么不回答我?只要你点头,你的要求我也会照办无误,离婚这两个字眼绝对不会在今天晚上出现。」他以若有似无的笑容,轻轻的逗弄着她。
奴隶?雷镇乔要她成为他一个月的小奴隶?
该死,这是什么荒天下之大谬的要求?
他该不会是想藉机恶整她吧?
她看了看他的脸又低头看看自己,不管她怎么想,都无法想像出他们两个能和平成为主仆的模样。
不、不、不……,他一定是存心要捉弄她的,他们可是不共戴天的仇敌,不管于公还是私,想要她臣服当起小奴隶,这家伙绝对是居心叵测。
「怎么,不敢?」雷镇乔微眯着眼眸,语带挑衅的问:「呵,原来你也不过是个虚张声势的胆小鬼呀!」
「住嘴,你说什么鬼东西?」
「胆小鬼、胆小鬼、胆小鬼……」他十分可恶的不断嚷着。
可恶,什么不敢!什么胆小鬼!这家伙实在是把她靳茉莉给瞧扁了,她的字典里可没有不敢这两个字,敢叫她胆小鬼,这个天杀的雷镇乔是活腻了不成!
「闭嘴,我为什么不敢?」愤怒。
雷镇乔瞬间止了笑容,改以严肃的口吻说:「那好,既然敢就来吧!最后三秒钟时间考虑,一、二、三,交易成功。」他迳自击上她的手掌。
没再多看她一眼,他怀抱着极度的窃喜心情离开客厅,走入靳大力一整晚都不得其门而入的主卧室。
「茉莉,你们两个刚刚在嘀咕什么?」靳大力纳闷的问。
「没事,你先让我冷静想想,让我想想。」她语无伦次的低喃。
等等,她有答应他吗?她明明是要拒绝这个烂提议的,不是吗?
奴隶?!这家伙该不会是故意设计她的吧……
半个小时后始终紧闭的房间大门终于开启,雷镇乔一脸得意的走出房门。
「怎么样?大嫂怎么说?」沙发上的靳茉莉迫不及待的追问。
他没有回答,反倒是用一种极度诡谲的笑容静静的瞅着她,瞅得她心里直发毛,好像是只落入陷阱的小白兔,生死未卜。
「大力,已经没事了,我们先走了。」雷镇乔对黑脸的靳大力说。
「没事了?我可以进房去睡觉了?」被折腾许久的靳大力只差没跪下来磕头谢天。
「对。」笃定的点点头。
一看见他的点头应允,靳大力脸上的乌云顿时退了大半,顾不得旁人眼光,旋即飞也似的冲进去。
瘫坐在沙发上的靳茉莉禁不住疲累的打了个呵欠。
「走了,小奴隶。」雷镇乔宠溺的喊。
她还瘫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走上前去,他弯下身子,腾出的手难得放肆的往她脸上一把捏去,「喊你呢,小奴隶。」
哈,这触感真好,柔柔嫩嫩的弹力十足。
靳茉莉一掌拍开,睁开眼瞪住始作俑者,「干么捏我脸!」气焰高张。
「你这贵人还真是多忘事呀,不是说好了要当我的小奴隶,怎么,翻脸不认人啦!我就说吧,女人的承诺薄如纸。」
「干么性别歧视,我看你分明是沙文主义的余孽。」
「是,我是余孽,那就麻烦伟大如你别忘了信守你的承诺吧,小奴隶。」又拧了她鼻头一把。
「不要叫我小奴隶。」真是难听到爆!原来这就是雷镇乔帮人取绰号的格调,奇低无比。
「怎么,想反悔?那好,我马上回去跟月玫说……」
她一把扯住他的领带,「闭嘴,不准说、我不准你去说!」龇牙咧嘴。
「那就拿出你的诚意来吧,小奴隶。」
「你不要喊我小奴隶!」靳茉莉老大不爽的说。
「要不喊什么?亲亲?小宝贝?Honey?」
「少在那边肉麻当有趣,你别以为你占了上风,就可以命令我做一些嗯心巴拉的事情,反正只有一个月,一个月后看我怎么回敬你。」
「驾照还没过期吧?」
「说什么废话?」靳茉莉不解。
雷镇乔蓦然从口中掏出钥匙,凌空一抛,「还不开车送你的主人回家。」原本轻佻的态度突然变得高傲。
「雷镇乔——」靳茉莉捂着被钥匙砸疼的额头抗议。
他曲起手指补上一记爆栗,「不许直呼我名讳。」
「混帐、小人、变态……随便你挑一个。」摆明不乖乖就范。
雷镇乔拙住她喋喋不休的小嘴,「再不乖乖的我就吻你。」沉声恐吓。
她连忙捂住嘴巴,不可置信的瞪着眼前放肆的男人。
臭雷镇乔,他如果敢再吻她,这一回她绝对会要了他的小命,靳茉莉在心里发誓。
须臾,他扯开笑容露出洁白的牙齿,「面对现实吧!小奴隶。」一把拉起她,硬是把她扯离靳大力豪宅里的温暖沙发。
一路上,他似是存心激怒她,不断的喊道:「小奴隶、小奴隶、小奴隶……」完全陶醉在他们的新关系里。
「可恶,不许这样喊我!」死命的反驳。
大楼管理员只能看着两个远去的男女,不断的争执、争执,再争执。
*
作了个好梦,空前的好梦,梦里有他还有靳茉莉,虽然有点刀光剑影的血腥味儿,不过只要有她,一切都是完美无比。
只是,好梦从雷镇乔踏出房门那一瞬间彻底消失。
他从来没发现,要从房间走到厨房替自己煮一杯咖啡会是这么艰辛困难的事情,拉开房门,他的视线越过被垃圾山疯狂进驻的客厅,辗转痴痴的远眺着厨房,可是跨下过去的步伐逼得他也只能这样痴看,当下真的颇有举步维艰的辛酸感。
「天啊,怎么这么乱?」他不可置信的甩上门,把自己安全的固守在唯一的净土——卧室。
可是下一秒,他又心有不甘的起身打开房门,企图从混乱中找寻一条羊肠小径,好让自己安然的走出这弹丸之地,可是太难了,这屋子每个角落全都急需被打扫,根本没有他可以容身的地方!
雷镇乔失去平日的光彩,整个人烦躁的在房门前的方寸之地踅来走去,满面愁容。
这一切都归咎于长年负责到家里打扫的阿桑,突然被孝心大发的儿子接去参加海外家庭旅游,一去就是半个多月,杀得他措手不及。
本想忍耐个几天便罢,然而眼见屋里杂乱的情况一发不可收拾,雷镇乔发现自己快要发疯了。
以往有洁癖的他,衣服只要穿过一次就里里外外全都必须送洗,可是没了阿桑,别说家里没人整理、垃圾没人倒,就连衣服都没人帮忙送洗——
瞧,才短短一个礼拜,那些需要送洗的衣服已经堆积如山!
再这样下去,不消三天,他的衣橱里就要连一件换洗的内裤都没有了。
这还不打紧,他的东西没人帮忙收,庞大的资料堆了整间书房都是,下个礼拜要出庭的东西找不到,他还拿什么去打官司?
不行,万一他这个名闻逦迩的离婚律师被淹死在垃圾堆里,传出去岂不笑掉众人大牙!
他打电话到清洁公司去求救,偏偏假日期间连个接电话的人都没有,他想找人求救,可是翻开通讯录,里头不是藕断丝连等着打离婚官司的客户,就是已经官司了结重获新生的单身客户,完全没有适合他求救的对象。
「难不成我要打电话到110求救?」
忽地,伸脚一踹,几乎被法律丛书淹没的床头,突然掉下一本极端不搭轧的书本,靳茉莉大大的笑脸就印在封面上。
没错,那正是靳茉莉的最新大作——《离婚等于逃避》。
要是以往,雷镇乔保证用自娱娱人的口吻好好的揶揄批评一番,然而今天他看见这本书却如擭至宝,因为这天上掉下来的礼物,让他想起自己还有个小奴隶可以使唤!
默背号码的同时,他已经同步拨出电话。
不料,传来的竟是——本用户已关机!
不死心的他打了又打、拨了又拨,眼见唯一的希望也跟着黯淡,没想到几乎绝望的心情却反倒激发他的斗志。
「靳茉莉,躲得了天涯躲不了海角,今天就算要把整个台北翻过来,我也要找到你。」
话落,雷镇乔马上发挥他惊人的行动力,暂时对外头的惨状视而不见,敏捷的换上干净的衣服,以着光鲜亮丽的都会雅痞精英姿态,准备去逮他的小奴隶归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