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突然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不知道要怎么消去心底的烦郁,于是她用力的扭转太合的结婚钻戒,硬是拔了下来,打开化妆桌的抽屉,随手丢了进去。
喀答一声,坚硬的钻石撞到脆弱的木制盒子,木盒被狠狠的刮出一条痕迹。
那个木盒……是燕姐送给她的表,她惊呼一声,连忙把钻戒挪到一旁,拿起木盒,十分不舍的抚摸着。
“啊,怎么办?刮到了。”那是燕姐怀着祝福的美意送给她的礼物耶,好心疼。
“那是HarryWinston的戒指,我没有想过会有女人把它当垃圾随便丢。”时麟打算洗澡休息,怎知才刚走进房间,就看见如此有趣的画面。
他的新娘拔掉他买的钻戒,像在拔攀附在她手指上异形似的那么厌恶,还狠狠的往抽屉里丢,一点也不在乎上千万的钻戒会刮伤,却心疼那个破木盒?
老实说,这一幕把他逗笑了。
“吓!”被看见了。
钟佩吟从镜子中看见仍穿着礼服的时麟就站在房门口,倚着门凝视着她,一手还拎拿着卸下的领结。
她蓦地回头,露出做坏事被发现的尴尬,于是她连忙干笑几声,
“今天……辛苦了。”边说,边把木盒放进抽屉里,迅速关上,才又回头看着他,起身问:“你想休息了吗?能不能给我一点时间?我想跟你谈一谈。”
时麟低头看表,现在的时间是晚上十一点。他皱了皱眉,“十一点了,你还没卸妆,也还没换下礼服,明天一早我们坐八点的飞机,表示六点就得到机场,你行李都准备好了?看来你今晚是不打算睡了。”
他们的蜜月旅行,是大哥送的结婚贺礼,先去日本玩四天,再去希腊,两周的蜜月假期,将会非常充实。
“我只是想跟你说,我的家庭不容许离婚这种丑闻。”钟佩吟的手扭绞着裙摆,努力忍住不哭出来。“尤其,你是我选的。”
时麟双手环胸,好整以暇的看着她,等她把话说完。
她不知道要怎么告诉他她的感觉,就只是一古脑的把想讲的话说出来。
“结婚不是两个人的事,而是两家人的事……我知道你觉得娶我已经没有意义了……”
虽然她说得断断续续,完全没有重点,但时麟却听出她在意的点。
“没有意义,不代表我要结束这段婚姻。”这话很矛盾,但时麟想了想,决定对她坦白。“就算今天不是你,对象也会是另一个‘他’看中的人,所以我才会说没有意义。
“你是钟家的女儿,婚姻不能被当成儿戏,我被操纵跟你相亲、娶你,但如果我真的不愿意,也没有人可以勉强我,老头觉得这很有趣,我一点也不觉得,所以我砸大钱办了这场婚礼,防止记者跟拍,为的就是不让人怀疑这桩婚姻的真实性,我没有打算结了婚再离婚,可我不爱你,这是事实。”
他虽然没有结束婚姻的打算,但也很残忍的表明他不会爱她。
“我说到的事一定会做到,我们不会离婚,会过着正常夫妻的生活,只是没有爱,我尊重你,你也不要想来测试我的底线,不关你的事,你别多管,就这样。很晚了,房间的浴室让你用,我用外面那一间,还有问题吗?”
钟佩吟听他说了这么一长串,忍不住傻眼,呆呆的摇摇头,但随即想想不对,再用力点头。
“不对,我还有问题!”差点被他强势的态度压得忘了还有问题要问。“你娶我,难道……没有别的原因吗?”
闻言,他头微偏,扬了扬眉,看着那张充满祈盼的小脸。
这个女孩明知道他不爱她,却还是抱着希望,想他是不是有可能喜欢她,想从他口中听见几句好听话。
为什么?是因为婚姻的枷锁,让她认命的想从他身上找到爱情?
“当然有,因为你够单纯,够听话,也够笨。”他的语气极为平淡。
“蛤?!够笨?!”钟佩吟听见这两个字,简直不敢相信。“你是因为我很笨,才跟我结婚的吗?!”为了这理由娶她,怎么不教人生气呢?!
她相信了,这还不笨吗?
时麟很坦白,可这太过老实的心声,实在不适合说出口,尤其在她已经大受打击时。。
“跟你这种有点笨的女生结婚,相处起来不会让我太难接受,所以——”他耸了耸肩,没把话说完。
他没有发现,即使嘴上说着挖苦消遣的话语,他的眼神却充满笑意,让他毒舌机车的嘴脸,看起来没有那么拒人于千里之外。
“什么态度嘛!”
“好了,时间不早了,有问题明天再问,房间浴室让给你用。”他的口气突然变硬,不容许她拒绝,而且也不再给她开口的机会,直接转身走人。
“怎么这样!”
即使还有一肚子问题想要问,但她却不能也不敢问。
她想问他,他不爱她,那如果……她喜欢上他了呢?不小心喜欢上了,可以吗?
如果不可以,那就请他不要对她太好太温柔,不要给她任何想像空间,那样会让她忍不住变得贪心……
但是凌晨时,时麟将她从睡梦中摇醒,低声催促她起床准备出门,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下床,被冷冽的空气冻得惺忪的眼睛大张,忍不住低呼,“好冷!”
才刚说完,一件保暖的晨褛立刻覆在她肩上,她抬头,就看见时麟板着一张脸为她加衣,双手握着她肩膀,将她推进浴室里梳洗。
“笨死了,也不会加件外套,活该冷醒!还不快点,来不及了!”
突地,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的嘴巴虽然很坏,碎念她,嫌她笨,但是体贴的小动作却跟着来,这让她打从心深处暖了起来。
又,当他们拎着行李下楼,搭上大楼警卫代叫的计程车时,时麟一路嫌她慢吞吞,可还是帮忙扛起她那个重达十五公斤的行李箱,塞进后车厢,而且上车时,竟然还先帮她开车门。
“吓!你帮我开车门?!”她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天哪,我要说谢谢吗?”
“你那是什么表情?干么这么惊讶,呿,果然不能对你这个笨女人太好!”时麟受不了,要不是他的自尊不允许,不然他一定对她翻白眼。“上车!”
时麟凶起来还真是不客气,大声吼叫,一点也不温柔。钟佩吟忍不住缩了缩肩,可却不是因为害怕。
“好了,距离机场将近一个小时的车程,你可以继续昨天的话题,但上飞机后,拜托你安静一点不要吵我,让我补眠。”
“我已经没问题了。”钟佩吟摇摇头回答,脸上挂着微笑。
时麟眯眼。看着被他骂了还笑得出来的女人,竟然不会反抗他,果然,跟这种单纯的女孩相处不会太辛苦,也不需要哄她,她懂得自己的本份,这样非常好。
他满意的点点头,话题到此结束正好,他乐得耳根清静。
“那上飞机之后,我没开口跟你说话,你也不准跟我说话。”
“喔,好——咦,你昨天晚上没睡吗?为什么?你不累吗?”
“我不累才怪!我要看美股收盘——啧,你不是说你没问题了吗?怎么又讲了一堆话?”
他骂着,但钟佩吟却笑着,他没有看出来,她的笑容有多么的复杂。
他这个心口不一的男人,嘴里嫌她嫌得要死,口口声声说他们的婚姻里没有爱情,可他的举动,却是有爱的男人才会做的事。
看,司机频频回头,她透过后视镜看见司机大哥的表情,强忍着笑意。
在别人眼里看来,他们是一对很恩爱的夫妻吧,所以她现在问他可不可以喜欢他,已经来不及了,因为她已经开始喜欢了。
就算他的举动是责任感使然,但她还是忍不住喜欢上自己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