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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有灵犀 第7章(2)
作者:杜默雨
   
  她还是被拐来了!那股温热的香气强烈地诱惑她,让郁相思忍不住一步步寻香而去。

  走到屋后,一出门就是一个冒着热气的石砌池子,猛然一见那泡在水里的男人,她惊呼一声,连正眼都不敢瞧上一眼,转身就走。

  「你来了。」穆匀珑透过朦胧雾气看她,笑容沉稳笃定。「就不信你不被雪中春信诱来。」

  「雪中春信?」她欲走还留。

  香味随着水池热气蒸腾而上,不只香氛诱人,香名也迷人。

  「要不要来闻闻?」男人还在诱惑她。

  当然要闻了!美香在前,岂有轻易舍弃而去的道理?更何况这里光天化日的,仰头就是蓝天白云,青山绿草,他还敢干什么坏事?

  她低头走回池子边,蹲下身,以双掌掬起一捧水。

  温水从指缝中流泄而下,她已然筛到了满手的芳香。

  「像是茉莉……不。」她将鼻子埋入了掌心,闻了又闻。「是有茉莉的甜味,可这是混调出来的,没有茉莉,有沉香、檀香……麝香?」

  「是的,麝香。」他倚在池子的壁边,直瞅着专注闻香的她。

  「麝香用的不多,倒能勾出更香浓的气味。我看看,应该还有龙脑香,乳香……」她再度掬水闻着,疑惑地道:「好像有什么味道压住了这些香气。对了,就像冬天下了一场大雪,掩去所有气味。」

  「杉木炭。」他有问必答。

  「杉木炭,我懂了!」她露出了然的笑靥。「杉木炭拿来收敛香气,制成香饼后才不会过度挥发,然后投到这池子里,让热水慢慢化开,香气就全部跑出来了。」

  「雪融了,花朵开放,有了花香,春天就来了。」

  「对了!就是你说的!」她兴奋地不断掬水,扑了一脸的湿,笑道:「雪中春信,这名字取得真好!这是这边特产的香吗?」

  「我调出来的。」

  「你会做香?」她惊讶地望向了他,他做线香是很笨拙啊。

  一看之下,惊讶之情立刻转为羞赧,一张已被热气熏红的脸蛋胀得更红,一双眼不知要往哪里瞧。

  他就坐在水里,露出半截宽阔结实的胸膛,浓黑的头发披散了下来,带着闲散却狂野的危险气息,也许是一身的湿热水气,他的眸光显得佣懒,唇角勾着淡淡的、难以捉摸的笑意。

  「偶尔做做,团香饼比较简单。」穆匀珑的目光依然须臾不离。

  这块雪中春信香饼是上回祭天时带来的,没想到这么快就再度用上。

  他爱闻香,闻久了,自然技痒,也试着调香;有时他思虑过度,夜晚难以入眠,这就会起身,开了橱子,选出他亲自从库房挑来的几味香料,或闻香,或调香,让满满的香味充盈周身,好能得以静心、放松、休息。

  能不能就不要再下床了,而是抱着身边的软玉温香,好眠到天光?

  「喔……」郁相思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觉得他眸光又变得好热烈,忙起身道:「我走了。」

  「你不试试泡了雪中春信的感觉吗?」

  又是一个极大的诱惑!品闻香饼是一回事,将香饼投在这么大的热水池子,让香气徐徐融出,飘散进沐浴人的毛孔里,又是另一回事了。

  他都不怕被她看了,她还怕什么?郁相思抑下无谓的羞涩心情,朝他一笑,大胆脱了鞋袜,拢起裙摆,大方地坐到池子边的石块上,将一双脚缓缓地探入了池水里。

  「哇!」许是外头空气较冷,她以为被烫到了。

  「水没那么热,别担心。」他提醒道。

  对嘛,不然他早就被烫成熟虾了。她不自觉地瞧向他的胸膛,看了半晌,突然发现她在盯着一个男人的身体,慌地又垂下眼帘。

  双脚泡在水里,温热的芳香很快从脚底涌上,一寸寸地蔓延过她的小腿、膝盖、大腿、身子……香气盈鼻,令人迷醉,热流在她身子里游走,既温暖,又舒服,她只想就这么坐着,再也不要起来了。

  她绽出甜笑,双手撑在身边石头,仰头望向蓝得发亮的天空。

  山野静谧,涤净身心,她忘了自己,忘了世间烦忧,两脚轻轻地踢着,打起了水花。

  水花细碎,点点滴滴,晶莹剔透,溅起,滚落,将无数的涟漪打向了水中的男人。

  穆匀珑的心被震动了。

  蛰伏的儿女情怀早已破茧而出,水的热度,香的催化,姑娘的美好,在在激起了他最原始的爱慕与渴望。

  他极目锁住了她,起身撩过了水面,上前握住她白皙的玉足。

  「啊!」她被这突然的一握给惊呆了。

  他由下而上凝望她,如同昨日他站在马下看她的神情,专注而深邃。

  下一刻,他俯下身子,亲吻了她的脚背。

  他嘴唇的温热迅速燃上了她的身子,郁相思的脑袋瞬间烧成空白。

  她本能就想抽脚,可脚好像生了根,长在他的手里,紧密相黏,再也分不开了。

  她的心脏怦怦剧跳,以为自己就要摔进这池水里,或是以为自己已飞进无垠的蓝天,让风儿吹得天旋地转,不知道要飘到哪里去了。

  她没飘走,她的心,她的人,全坠入了他的怀抱里。

  身边拥来浓冽的温热香气,他已从水里站起,全身赤裸裸地、湿淋淋地搂住了她。

  「你……」她真的呆了,不是没被他抱过,却没如此贴身交缠。

  「相思啊!」他收紧手臂,强烈地感受到她的柔软,不禁赞叹一声,再次圈紧手臂,让她与他更加密密贴合。

  她撞进了好烫好烫的胸膛里,呼息尽是馥郁的雪中春信,他黑发上的水珠滴落她脸颊,也是浓烈的雪中春信,他的手掌揉抚过她的背部,霸道地将他的气味过到了她身上。

  「别……」她有些喘不过气来,却是无力阻止他的动作。

  他抬起了她的下巴,令她不得不直视那双缓缓逼近的阗黑瞳眸,而她就在他的眼底不断地放大,再放大,直到他覆上了她的唇瓣。

  她阖起眼睫,醉倒在他的雪中春信里。

  彷佛在冷冷的空气里,花苞初绽,清香流荡,风吹过,抖落枝头细雪,原来,春天已经到了。

  他的唇就是不羁的东风,时而温柔,时而激狂,先是轻轻地舔吮她的唇瓣,一再地与她互印彼此的气息,直吻到她心慌意乱,嘤咛出声;他再探入了她微启的小嘴,寻着了她不自觉迎向他的柔滑小舌,柔情缝蜷,极尽缠绵,好似安抚,又似挑逗…她力气全失,只能摊软在他的臂弯里,化身为一只寻找花蜜的小蝴蝶,随他唇舌里的香气翩跶起舞。

  绵密的亲吻在她的唇瓣里外来来回回,好像再怎么深吻也满足不了他的热情;接着,吻雨落到了她的脸颊,她的眉眼,她的耳窝……她浑身一颤,肌肤起了细细的疙瘩,急涌而起的火热带动她的双手抱住了他。

  他亦随她一颤,激狂的热吻沿着她的颈项滑了下来,她的衣衫早已因他身躯的浸润而湿透,衣襟也因他的狂乱磨蹭而掀了开来,这更让他毫无阻碍地吻上她的锁骨,长驱直落到她胸前肚兜上缘的雪白肌肤,火烫的唇瓣留恋不去,密密地吮吻着这块芳郁美好的处子之地。

  每烙下一个吻印,她就觉得魂魄被他吸去一分;那唇吸吮轻咬,在在触动她身体深处某种奇异的饥渴,他潮湿的长发散落在她身上,完完全全覆盖了她,好似她已成了他所征服的猎物,她无力反抗,只能低喃着,呻吟着,承受着他渐渐往下的狂热寻索;她虚软的指掌徒然地在他身上游移着,待滑到了他的腰臀,感觉到他紧绷纠结的肌肉,还有紧抵在她身上的火烫硬物,她这才记起,他全身赤裸!

  「别……」她总算寻回了声音。「田公子……」

  他耳畔轰然一响,让这声呼唤给叫回了理智,停在她胸前的亲吻迅速地回到她的樱唇,吞下了这个不属于他的姓氏。

  柔吻绵绵,他为她拢好衣衫,这才眷恋地、不舍地离开她的唇办。

  「相思。」他轻抚她的脸蛋,眸光依然热烈灼亮。「我喜欢你,我爱你,我要娶你为妻。」

  她痴痴地看着他,心悸的同时,眼圈儿也红了。

  「下午,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她点头,没有多问,就算是天涯海角,她也跟他去了。

  *

  午后,他们来到了天首山的山顶。

  他一直紧握她的手掌,好像怕她会被山风吹走似的;她亦放心将自己交给他掌握,随他走过乱石山坡,来到山顶的这块大平台。

  天空厚云堆积,风声猎猎,吹拂着他下一样的头发和衣衫。

  泡过了澡,他并未绾发成髻,而是像这山里的男人束起一头黑发,垂在身后,身上穿的是这里灰色宽长袍袖的传统服饰,胸前缝缀一块五彩龙纹的花布衣襟,扎上同样花色的腰带,袖口和袍摆也是相同的龙纹滚边,整个人看起来更加豪迈英挺,若不看面貌的话,还以为他也是骑着花花马儿,赶着牛羊高歌的高原部族男人呢。

  不!人家拿的是赶牛羊的手杖,他却是天生威仪,即使站得这么高,风吹得这么狂,他还是屹立不动;他手上拿的应是镶金带玉的宝剑,只消一挥,就能指挥他脚下的千军万马……

  郁相思看得痴了,这是她的男人啊,就像掌柜大娘一样,成天将我家男人挂在嘴边,她可没脸这么说嘴,但这份幸福感是最真实的了。

  「在看什么?」穆匀珑回过头,笑问她。

  「我看下面的碧海子。」郁相思脸一红,赶紧转开视线。

  「碧海子在清晨和黄昏时是金色的,平常是蓝色,倒映山影就成了绿色,大雨时是黑色,到了冬天下雪是白色的……」他故意一顿,仍是灼灼地望定了她。「但都不如你害羞时的红色脸儿。」

  「呀!」又来调戏她!她捧住了脸蛋,双掌尽是烫热。

  「你在看我的衣裳吗?」他摸向她微肿的红唇,忍不住俯了脸,克制地往她唇瓣吮吻一下。「这回来不及,以后会帮你做很多很多族里的服饰,你爱怎么穿就怎么穿。」

  「又不是三头六臂,穿不了那么多衣服。」她娇笑,摸了摸他的龙纹滚边。「你这衣服这么合身,不是借来的吧?」

  「不是。这是我自己的衣裳,上山时便穿。」

  「它们里头填了羊毛,应该比较暖和吧?」

  「是比较暖和。」但这并不是他穿这件衣裳的本意。

  郁相思有很多疑问,但她不问。她有一个感觉,打从云顶关开始,他就带领着她,走过一道又一道的关卡,像是探索,也像是冒险,不但掘出了彼此深藏在心的情意,也即将掘出他一直过度刻意不提的身分。

  「咦?」一股清冷的香味吸引了她的注意力,眼睛立刻亮了起来,惊喜地望向他。「灵犀香?」

  「是的,灵犀香就是长在这山头。」

  「真的啊!」她兴奋极了,跑步向前寻找香味来源。

  大平台的尽头是一座拔高的小山峰,这就是天首山的峰顶,山壁上现出一个约为十人高的大洞口,里头隐约透出亮光,却是深黝黝的看不真切,灵犀香的香味就是从这里飘散出来的。

  令她惊讶的是,不知什么时候护卫大哥们全部来了,人数远比她算过、见过的还多,好些都不认识的,他们穿着一式的高原部族灰色射猎劲装,腰配长剑,个个雄赳赳、气昂昂,分成两列站在洞口前。

  洞口边立着一个巨大的石碑,差不多有她的两倍高,她仰头看去,上头没有文字,而是她已经十分熟悉的龙形刻纹。

  「他们?」她有些忐忑。

  「他们是跟随我身边最精良的金骑卫队,一共三十六名。」

  「这山头……」她忽然明白了,难怪他需要被保护。「这不是皇帝他家人才能来的地方吗?我们就这样闯上来,可以吗?」

  「没关系,我们进去。」

  他牵着她的手,带她往洞门走去,刷一声,所有的侍卫动作整齐划一,立刻单膝跪下,带着恭敬和热切的目光护送他们走进石洞。

  郁相思背脊发热,她这辈子还没见过这等阵仗,护卫大哥们不可能跪她,那就是像孟大哥一样跪他了?

  他果真是皇族中人?她想问,但周遭气氛太庄严,她说不出话。

  进了洞里,又变回两人独处,她稍稍舒了一口气。

  洞内静谧而黑暗,往前摸索走了十来步,低矮的石头壁顶忽然不见了,眼前一道天光直泄而下,照亮了一个极为宽广开阔的大山洞。

  冷冽的灵犀香味更浓了;她抬头看去,洞顶一个圆形大洞,从上面直直裂到前方山壁,引进了大量的天光,还能看到外头飘过一朵白云,她恍惚有个错觉,以为自己已经到仙山当神仙了。

  天光底下,摆放一张好大的石桌,上面至少可以睡上十头牛……等等!她看仔细了,这石桌不是摆上去的,而是从山洞直接凿出来,与地面连为一体。

  鬼斧神工!她惊叹极了。又看到石桌左边矗立着一块黑黝黝的巨石,差不多有她两个人高,方圆约有三人合抱,即使天光照在石面上,那深沉的黑色还是一样深沉,令她以为那不是石头,而是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她好奇上前,愈是靠近,愈能感觉巨石所散发出来的冷凝香味;她心脏陡地一跳,先是屏住呼吸,再深深地吸进那独一无二的清冷香气。

  「这……」她右手举在巨石前,竟然不敢去触摸。

  「这就是灵犀香。」他来到她身边,很自然地抚摸巨石。

  「啊!」她怕碰坏似地,很小心地拿指尖抚上巨石,感受着不规则的粗糙石纹,轻声问道:「全天下的灵犀香就只有这一块?」

  「是的。」他说起了掌故。「五百年前凿开了这山洞,原是做为避风雪之用,没想到洞中有洞,还有一块浑然天成的灵犀香。没有人知道这块香石是哪里来的,很可能盘古开天辟地以来,就在这里了。」

  她的手指缓缓移动着,一方面感受着温润的冰凉,一方面也为这古老的巨香传说而心慑。

  她夜夜放在枕畔的灵犀香就是从这里敲下来的啊。

  「为什么叫灵犀香?」她问道。

  「当初发现时,这香石长得像犀牛角。」他右臂上扬,显出这块巨石当年更为高耸的高度。「犀角中间有一条白纹,从上头直通到下头,可以互相感应,因为有此灵通,便叫灵犀,因此这块香石也叫做灵犀香。」

  他手臂缓缓摆了下来,好似画出一条相通的犀角白纹。

  「我没看过犀角。怎么感应法?」她深深为这个命名所感动。

  「好比我在这头,你在那头。」他伸袖一挥,比向了宽阔的石洞,微笑道:「不必说话,不必见面,我也知道你在想什么,烦恼什么,欢喜什么,心有灵犀一点通。」

  「啊……」她的心再度受到震撼。

  心有灵犀,即使千里迢迢,亦会寻香而来,也会在她最危难的时候,及时赶到,在她失望无助的病榻边,柔言安慰,字字句句说进了她的心。

  灵犀香珍贵,与她心有灵犀的男子更是珍贵啊。

  「好珍贵……」她眼眶微湿;心里还在感动,突然觉得有事不对劲。「太珍贵了,你不可能那么容易买到,到底……」

  「我不姓田,我姓穆。」

  「什么?」

  他答非所问,却也让她瞬间明白。

  穆?皇帝他家的大姓?只因他是皇族中人,所以他一直瞒她?

  「我也不叫田玉龙,这是我外出时用的名字。」

  「干嘛遮遮掩掩的,见不得人吗?」

  「我姓穆,名叫匀珑。」

  「这谁呀?」她恼得快哭了,真相只有让她更加惶惑而已。

  「唉!」他好丧气。看来并不是人人都知道皇帝的名字,对于老百姓而言,大概就只知道皇帝老儿、真龙天子、万岁爷这些词儿罢了。

  他微笑轻抚了她的头发,执起了她的右手掌,见到她掌心的肉色疤痕,忆及她跌落吊桥的惊险景象,不由得心头一紧。

  他轻轻叹息一声,低头亲吻了她的掌心,这才站在她身边,拿指头一笔一划在她的掌心写出他的名字。

  「匀,均匀,匀称,取其平和中道之意,务求天下安定,百姓丰衣足食;珑,王者为龙,龙为至尊,乃是上天之子。」他边写边解释。

  「你名字这么多学问!」她听得头晕了。

  「来,过来看这个。」

  他牵着她的手,走到大石桌的右边,那里一大块山壁磨得平整光滑,依序刻上一行又一行的文字。

  「这个山洞,就是天穆王朝皇帝祭天的神庙。」他感觉她手心微颤,立刻用力回握,再带她缓步走过,浏览石壁上面的文字,语气沉稳:「天穆王朝立朝三百年以来,自太祖以降,至今十二个皇帝,上头是他们的名字、年号和庙号,不过最后一个还在位,不急着上庙号。」

  穆匀珑

  她呆呆地看着那个名字,天穆王朝第十二代皇帝。

  难怪,难怪呀!所有混沌不清的疑问都有了答案。

  不早就猜到了吗?只是,她不敢、也不愿往这个方向去猜;在云顶关,大耳和尚说「果王」送礼物,她知道他指的是国王,可天穆国没有国王,而是皇帝,她那时病着,无暇细想。

  果然就是他!难怪他以超乎常人的能力,有钱出钱,有力出力,还能亲自到场送行,大大地激励了军士们的士气,他——她不得不说——做得很好啊。

  知道真相的此刻,她是该学护卫大哥们跪下来?还是鞠个躬就好?或者像戏台演的,扮演一个美妾的角色,给贪恋美色的昏君槌挝背、捏捏腿?不然,干脆昏倒给他看,以搏得君王更多的宠爱?

  所有纷纷扰扰的念头一下子平静下来,她既不惊恐,也不兴奋,她还是只愿他是在青檀镇寻香而来的男子。

  皇帝也是渴求真情真爱的男人,他苦苦隐瞒,是怕惊动了她吧?若早知他的身分,她还能毫无顾忌地跟他在一起吗?怕是只有乖乖听话的份儿,他说一,她不敢说二;他不让她走香路,她就得谢主隆恩。

  他说,他要她了解他,接受他,没有疑虑,没有害怕——他做到了。

  他是要什么有什么的皇帝啊!他大可不必这么弯弯绕绕,好让她来喜欢他、爱他……可他就是这么弯弯绕绕,从而让她喜欢他、爱上了他……

  他竟是为她费了这么大的心思!她的心一绞,热泪夺眶而出。

  「相思?」他静静地等待,竟是等到了她的眼泪,不由得一惊。

  「我可以喊你的名字吗?」她抬起泪眸。

  「可以。」他转为逸出温柔的微笑。

  「匀珑。」

  「我想再听。」

  「匀珑。」她泪水滑落,绽开甜美的笑靥。

  「相思啊!」他如释重负,张臂拥她入怀,不住地抚摸她的头发,欣快地道:「普天之下,除了我过世的父皇和母后,就只有你能喊我的名字,因为,你是和我平起平坐的妻子。」

  「妻子……」她又掉下了激动的泪水,

  「今天,有天神见证,我穆匀珑誓娶郁相思为妻。」他捧起了她的脸蛋,以指腹拭去她的泪痕,笑意温煦,向她告知道:「相思,你将成为我天穆国的皇后。」

  皇后?这个天下姑娘梦寐以求的名份突然掉到她身上,她只是怔忡。

  「皇后……就是你的妻子吗?」她怯怯地问,觉得自己糊涂了。

  「当然!」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做皇后……」

  「很简单,你只要爱我。」

  她是爱他啊!青檀镇初见,她心里便搁上了他,难捱的相思日子里,她的情意逐渐发酵;云顶关重逢后,他的柔情深深地打动了她;高原上的豪情纵歌,水池边的拥吻,他一切的一切,皆已成为她心魂的一部分。

  「乖,别哭。」他温柔地为她拭泪,轻轻一叹。「还是吓到你了。」

  「我没吓到,我……我……」她抬起眼睫,绽开甜美的笑靥。「我只是没想到,我会爱上了你,还要嫁给你,一辈子相守……」

  「相思!相思!」他用力拥紧了她,不断呼喊她的名字。

  「匀珑。」她亦柔声唤他,贴上他的胸膛,倾听他强壮的心音。

  灵犀清香围拢而来,在他们身边跳跃舞动,送上最芳美的祝福。

  相拥片刻,他拉起她的手,微笑道:「我们出去了。」

  「护卫大哥他们还在外面?」她怯声问道。

  「他们等着见未来的主母。」

  她握紧他的手,分不清到底是谁握得比较紧,就让他带着走出洞口。

  两列金骑卫队一见到主子出现,又是刷地跪下。

  穆匀珑伸手示意,朗声道:「平身。」

  她还是首次见到他这般恢弘的气势,不觉注目于他格外英挺的面容。

  「各位!」他的声音回响在山壁之间。「你们追随朕身边多年,全是朕所信赖的忠诚侍卫,现在朕就要将最好的消息首先告诉你们。」

  金骑卫队的侍卫们再度露出热切期盼的神情,专注聆听。

  「这位郁姑娘就是朕的妻子,也就是我天穆国的皇后。」

  「恭祝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万!」众侍卫欢声雷动,齐声高喊。

  「啊!」她惊得不知如何是好,竟然躲到了他身后。

  「他们是真心尊敬你,你以后就会习惯了。」他刻意退后半步,让她和他并肩接受侍卫的礼敬。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侍卫又继续呼喊。

  山呼之声高昂雄壮,直贯云霄,郁相思感受着这个属于她和他的震撼场面,感动落泪之余,也绽出了微笑,朝三十六名金骑卫队点头示意。

  大风吹走厚云,长空万里,金色阳光照耀在一对壁人身上,光采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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