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博霓心沉了沉,她阴森森地看着张恩,心思百转千回,这时魏楚学是第一个进来的,但他没看张恩,而是牵住她的手,她原本气到要沸腾的血液缓缓地冷却了。
之后是魏母、魏父,听到魏母带着一丝怀疑的谴责,她的心一阵紧缩,难受不已,而当她故意抽出手,看魏楚学会怎么做时她的心倍受煎熬,看他抱着张恩上楼,她都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那种感觉就好像她失去了心脏。
她沉闷地跟着魏父坐在了沙发上,听到一向寡言的魏父说了一句:“他很快就会下来的。”
她找回了心跳的频率,她抬头看向魏父,魏父却没有看她,神态自若地让佣人帮她泡了一杯牛奶。
佣人的速度很快,立刻就端来了一杯牛奶,在她刚喝第一口牛奶时,魏楚学果然如魏父所说,很快就下来了。
但为什么她觉得他还不够快呢?他又为什么要去抱着那个可恶的女人上楼呢?他神经粗到没发现她不开心吗?他难道不担心她有没有受到惊吓吗?
在她忿忿不平的时候,掌心被一根小指轻刮了一下,方博霓抬头,看到了一双深色如夜的黑眸,她愣了一下。
魏楚学迫人地看着她,“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你真是一个祸水。”说完她迳自转过头,看着夜市里琳琅满目的食物,“我要吃蚵仔煎。”
祸水,魏楚学是第一次被人形容为祸水,他两眼疑惑地看着她,她回眸瞪了他一眼,重复了一遍,“蚵仔煎!”
魏楚学掏钱买了一份蚵仔煎给她,她开心地大快朵颐,他心里有疑惑,可看她吃得很开心的样子,他也就不说话。
一路下来,魏楚学将她护在胸前,避开如潮的人群,方博霓只要动嘴告诉他要吃什么以及开心地吃着就行了。
走出夜市,方博霓餍足地摸摸肚子,摸来摸去肚子一直这么圆,“好吃。”
魏楚学伸手覆在她的肚子上,也跟着摸了摸,“回去?”
“嗯。”
两人坐上车,在魏楚学开车之前方博霓突然开口,“魏楚学,你处理好男女关系,不要惹到我头上。”
正准备要开车的魏楚学没了动作,好半晌,他转过头,眼里带着星星点点的迷茫,“我只和你有男女关系,我们之间需要怎么处理?他们都已经结婚了。”
方博霓差点被他的话气到吐血,大吼道:“你不要给我装白痴!”
他不悦地看着她:“我说错了?”
方博霓哼了一声:“你自己心里明白。”
魏楚学很认真地看着她,确定她不是没事找事做,也不是在开玩笑,他抿直了双唇,“除了你,我没有跟别的女人有任何不正当的关系。”
她看了他一眼,“哦?”
魏楚学很快想到了一个人,却不是因为跟他有关系才想到她,而是每一次他跟方博霓之间多少会因为那个人受到影响。
他沉思了一会,觉得不大可能,他跟张恩都十年没见了,更何况他和她也未曾发展过男女关系,张恩怎么会喜欢他呢。
方博霓看他敛眉的模样,知道他已经猜到了,他是一个聪明人,给他一点面包屑他就能找到面包工厂,真的不用担心他的情商太低怎么办,因为他的智商还在,最基本的推测能力他还是有的,就算他真的白痴到连身边哪个女人虎视眈眈他都不知道,没关系,她会告诉他。
方博霓心中冷笑,张恩还真的以为她是纸老虎,她当时什么都没说,不代表她不生气,既然张恩敢对她发挑战书了,她就要魏楚学去灭灭张恩的傻气。
说她狠也好,她才不要让人踩到她的头上去,不过张恩一番作为倒是让她多了解了魏家人,魏母只认眼前的事情,魏父则是深藏不露,至于魏楚学……低情商、高智商的祸水。
张恩为什么要把脏水泼到她的身上,不就是想要她对魏家人心生不满,好间接地影响她和魏楚学的关系吗?偏偏张恩不小心撞上了枪口,张恩肯定没有想到自己喜欢的男人不是一个怜香惜玉的男人。
方博霓一叹,魏楚学这个男人其实比她还冷血,跟他没多大关系的人,他是理都不想理的,如果不是魏父、魏母让他抱张恩上去,今天的戏真的是无法收场了,方博霓不得不感谢自己嫁的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男人。
魏楚学冷肃地说:“这件事情我会解决掉的。”
方博霓看了看他,总觉得他把张恩喜欢他的事情当作工作一样,他看起来很有自信会处理得不留痕迹,她跟他交过手,知道他的手段非凡。
她忍不住地问:“喂,魏楚学,你要怎么处理?”张恩虽然不讨喜,但也不是一颗恶性肿瘤吧,还解决呢,这说法真的是……太取悦她了。
魏楚学高深莫测地没有说话,稳稳地驱车回家,开到一半的时候他突然开口,“方博霓……”
“干嘛?”她懒懒地回了他一句。
“你是因为张恩喜欢我所以不开心。”他嘴角轻扬,说得异常肯定。
方博霓冷哼一声,侧过身子,没有跟他说话。
“因为你喜欢我。”仍旧是很肯定的语气。
方博霓依然没有反应,半晌她回了他一句,“作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我懂。”他一顿,“女人是口是心非的生物。”
“魏楚学,谁跟你说的?”方博霓转过来,凶狠地问。
“我爸。”
方博霓无言了,原来是魏父啊,此时的她不知道,从此以后“女人是口是心非的生物”这句话成为了魏家男人口口相传的家训。
她喜欢他?她是喜欢他,嗯,好像是真的,这件事情太可怕了。
“方博霓?”
方博霓回过神来,看着盘腿坐在她身边的魏楚学,此时她放松地躺在地上,她的双腿上升曲直放在椅子上,前方老师正在讲课,他们正在上孕妇课程,在学习分娩过程中丈夫能做的事情。
“现在在分娩,你还走神?”他的声音里带着笑。
方博霓被他取笑了,“我要是真的分娩,你确定你还有心情取笑我?”她就不信他不紧张。
“好了,各位先生请扶起太太们,让她们休息一下。”老师开口说。
魏楚学帮她放下腿,坐好,方博霓突然侧过头,在他的耳边说:“别以为我不知道谁前几天去上什么准爸爸心理课。”
他的身体僵了一下,“你怎么知道的?”随着她的肚子渐渐变大,他也跟着担心,心情比当事人还紧张。
方博霓莞尔,“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前天她无意间看到他有这门课程的宣传手册,她隐约猜到了,大胆地一赌,赌对了,哈哈!
“准妈妈怀孕的后期会有浮肿,脚抽筋的情况出现,所以我们今天的重点就在于学会一些按摩手法,稍稍减轻妈妈们的辛苦。”老师笑着说。
偌大的教室就只有三对夫妻,他们特意报了一个人少的班级,花费高一些也没关系,重点是真的有用。
“认真地学。”方博霓闭了闭眼睛,淡淡地指使魏楚学。
其实不用她特意交代,魏楚学学习能力很强,领悟性也高,老师讲了一遍,魏楚学立即伸手放在她的腿上,轻柔地捏着。
方博霓颇为享受地说了一句:“不错。”
魏楚学抬眸看了一眼她暴发户似的嚣张模样,都要笑抽了,没见过她这样的人,不知不觉,他的眼神一片柔和。
老师尽责地指导了每一位先生,纠正他们不大正确的手法,老师是一位四十岁的中年妇女,看到方博霓几乎要睡过去的模样,不由得发笑,“魏太太,不要睡着了哦。”
方博霓羞红了脸,睁着双阵,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魏先生很厉害,一学就上手,难怪魏太太会舒服得想睡。”老师笑呵呵地说,发福的下巴有一层小肉,看起来很慈祥可爱。
方博霓红着脸,无话可说,魏楚学倒是淡定地点头,“谢谢老师的称赞。”
这哪里是称赞?这是在笑他老婆,该死的混蛋!方博霓瞄了他一眼,小手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偷捏了他的腰腹一把,恶劣地说:“我的按摩技术也很不错哦。”
魏楚学回了她一个笑容,继续听老师讲课,方博霓的气就像出在棉花上,有去无回。
上完课,他搂着她走出去,又陪她去买了内衣,怀孕之后她不能再像以前一样穿正常尽寸的内裤,她现在的内裤可以穿下两个以前的她。
他们走出店时看到了张恩和魏母,方博霓先是一愣,下意识地转头看向他,“是妈。”
魏楚学点点头,他们站在魏母的后方,魏母没有看见他们,魏母跟张恩手挽手如母女一样,亲昵地逛街。
“不用打招呼,妈没有看到我们。”魏楚学伸手牵起她的手。
“哦。”方博霓这才想到他们似乎有一段时间没有去魏家蹭饭吃了,她偷瞄了他一眼,见他一脸的镇定。
事实上魏母打过电话让魏楚学带方博霓回家吃饭,魏楚学找了借口推掉,几次下来魏母也感觉不对劲,特地打电话问了魏楚学。
魏楚学只说不想看方博霓在魏家出事,这话说得魏母很气,但魏母也很委屈,怎么会在自家里出事呢,觉得魏楚学想多了,劝了一些话,又要魏楚学小心些,因为方博霓的肚子越来越大了。
“妈跟张恩的关系很好。”方博霓下了定论,挽着他的手继续走。
魏楚学漫步跟在一边,“妈一直想有一个女儿,她把张恩当作女儿一样。”
方博霓挑眉不语,魏楚学又说了一句:“你不要想多了,是当女儿,不是当媳妇。”
“谁想多了!”方博霓恶狠狠地说。
“妈前几天打电话过来,让我注意你一些,怕你又吃了什么孕妇禁忌的食物。”
有一回她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吃了一回冰,当天就肚子痛了,跑了好几回洗手间,还去了一趟医院,幸好医生说她没事。
“我那时不知道孕妇有这些要注意的事情嘛。”方博霓还是喜欢跟魏母这样单纯的人相处,只是现在魏母身边有一只苍蝇,弄得她不乐意靠近魏母,但魏母对她的关心她是知道的。
魏楚学冷笑一声,“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少吗?”
因为吃坏肚子不是第一回,魏楚学被她折腾疯了,直接将禁忌事项制成了超大的海报,还不是一张,是好几张,贴在家的各个角落里。
真是可恶!方博霓想起来就气愤,真的太丢脸了,如果有朋友过来看到,问她的话就更丢脸了,她只好认认真真地背下来,之后那些可恶的海报才拆下来了。
他甚至还威胁她,如果又忘记了,他不介意贴到她的办公室里去,她长这么大还没被人这么欺负过,就算是出发点是好的,她也恼火了,最后不得不收敛些。
“魏楚学,你现在很行嘛,很会找麻烦啊,我问你,是谁弄坏了烤箱!”之前她叨唠要吃布丁蛋糕,他便照着书里的方法做,结果没注意把烤箱弄坏了,他竟然还好意思说她。
魏楚学脸上出现一抹不自然,他别过脸,拉起她的手往车里走,跟在他后头的方博霓忽然说:“今天晚上去我家,我爸有事找我们。”
魏楚学点点头,牵着她的手往车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