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肃一惊,慌了。
她是顾及他的立场才选择隐忍?是他误会了她?他的试探伤了她的心?
突然之间,他觉得自己真是个混蛋了。
“绦雪……”他歉疚的低唤一声。
绦月使劲的推开他,一个劲的想外冲。
他起身几个大步自她身后一把抱住她,她挣扎着哭喊道:“放开我!放开!”
“别,我错了。”允肃低下头在她耳边说道,“我该死的错了,别哭。”话音方落,她倏地安静了下来。
他刚才说什么?他错了?他真知道他错,真知道他误解了她?无限的委屈涌上心头,她“哇”的一声放声大哭。
她的哭声教他心痛如绞,他将她紧紧抱住,低声安抚道:“我错,是我错。”
过了好一会儿,绦月哭得累了,两腿一软,差点站不住。
允肃将她抱起,走向了锦榻,将她放下。
她躺在那儿,哭声已歇,泪水未竟,睁着两颗湿润又红通通的眼睛望着他。他坐在床沿,伸出手轻轻抹去她脸上的泪,幽深的黑眸眨也不眨的凝视着她,她唇瓣微启,欲言又止,泪眼凝视着他,令人见怜。
允肃俯身在她脸上轻吻一记,她没拒绝,他又在她唇上烙下一吻,她闭上了双眼,像是……她不会抵抗,她想接纳他一般。
看着她那起伏的胸口,他倒抽了一口气,在本能驱使下,他的大手伸向了她,他抚摸着她柔嫩的脸颊、细致的粉颈、纤瘦的肩头,然后停留在她的胸口。
她的身子微微颤抖着,秀眉也不由自主的紧骏。
这是羞怯还是勉强?她是如此美好又美丽,而他却犹如怪物一般。
他早就查探清楚她和常善之间的纠缠,可是她又表现得像是跟常善一点关系都没有,他实在摸不透她的想法,是他得到的资讯有误,还是她戏做得足?在这样不明不白的情况下,他该碰她吗?
绦月睁开眼睛,疑惑又羞涩地望着突然不再动作的他,轻唤一声,“王爷?”
允肃回过神,看着她那娇美可人的脸庞,再想起自己丑陋可怕的模样,他不知怎地一阵心绞,抽回手,他霍地起身,走了出去。
自毁容后,允肃早已不再使用镜子,在他的玉书苑中,所有的镜子都被白布盖住。
假若他还拥有往日的容貌,也许他跟绦雪之间……会容易许多吧?
从康宁苑回来后,他的情绪始终低落而沉郁,他不断想起她的样子,想起常善的样子,也想起自己的样子。
事实上,他已经好几年不曾见过自己的样子了,只有在洗脸的时候因为摸到那大片的伤痕,才能稍微想象。
她说她不觉得常善赏心悦目,她说她一点都不觉得他的样子可怕,她说的是真话吗?
那么,他现在究竟是什么样子?真的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可怕丑陋吗?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掀开白布,看着镜中的“那个人”。
当他看见镜中人的脸上有着占了全脸四分之一的可怕伤症时,他的胸口猛地缩紧,疼得他几乎要站不住。
他努力回想自己受伤前的样子,却发现自己几乎记不得了。
我无法喜欢你,你像只怪物一样可怕,求求你放了我吧!
突然,文端曾经对他说的这句话,火似的烧进了他的脑袋里。
那犹如虫噬般的痛楚,自他脸上那块伤痕扩散开来,迅速的传到他的四肢百骸。
“啊!”他彷佛受伤的猛兽般嘶吼,大手一挥,将镜子扫落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响响。
听见不寻常的动静,江砚第一时间冲到门外喊着,“王爷!王爷!发生什么事了?”
“滚!都给我滚!谁都不准进来!”允肃边怒吼着,边扫落了房里所有见得到、摸得到的东西。
这情形,过往不曾发生过。
江砚知道事态严重,立即去通知了乌拉特和玉春嬷嬷。
两人急急忙忙赶来,只见王爷房里已一片黑暗,却听不到任何的声音。
玉春嬷嬷在门外轻声地道:“王爷,老奴在这儿,您要是……”
“走开。”房里传来允肃低低的声音。
听见那已然没有生气、犹如受伤野兽的声音,乌拉特跟玉春嬷嬷互视一眼,眼底都有着忧心及不舍。
玉春嬷嬷转头在江砚耳边低声道:“通知福晋。”
江砚点头,一个转身,立刻跑走。
乌拉特愁着脸,将玉春嬷嬷拉到廊下,低声问道:“福晋行吗?”
她点点头,肯定的回道:“行,而且就只有福晋行。”
他沉沉一叹,“希望如此。”
不多久,绦月急急忙忙、气喘吁吁的赶到,看着允肃房里一片黑,乌拉特跟玉春嬷嬷又一筹莫展的站在廊下,她立刻上前,小声问道:“王爷怎么了?”
玉春姨嬷低声回道:“王爷将自己关在房里,谁都不见。”
绦月思索了一下,而后坚定地道:“我进主看看他。”
她转身正要进去,玉春嬷嬷突然大胆地拉住她的手,语重心长地道:“福晋,就靠您了。”
迎上玉春嬷嬷那殷盼期许的目光,她深呼吸了一口气,轻轻点了点头。
涤月进到屋里,眼前黑幽幽的,伸手不见五指,她先适应了一下,这才稍稍看见隐约的阴影,只不过脚下还是绊了一下,她惊喊一声,“唉呀!”
“谁?!”允肃听见声音,沉声喝问。
“是我。”她说。
她隐隐约约看见他坐在床沿,再低下头一看,地上凌乱一片,好多杂七杂八的东西。
“出去。”他说。
“我陪你”她坚持。
她摸着黑,用脚去探路,东闪西避的终于摸到了烛台跟蜡烛。
“火折子在哪儿?”她问。
“不准点。”他强硬地道。
他不准,她也不敢点,于是她搁下烛台,边慢慢向他靠近,边说道:“王爷,你吓坏乌拉特跟嬷嬷他们了。”
早已适应了黑暗的允萧坐在床沿,两只眼睛直直的盯着伸长了双手在黑暗中摸索,然后一步步靠近的她。
她不断踢到地上的东西,终于来到他面前。
“王爷,你……你在这儿吗?”她伸出手在空中轻轻挥动着。
当她的手在他眼前挥动之时,他一把攫住她的手,将她扯进怀中。
“啊。”她吓了一跳,整个人跌坐在他的腿上,她惊羞不已,直觉的想站起,可他的大手却有力的将她锁住,她心跳加速,声音微微的颤抖着,“王爷……”
“绦雪”他在她耳边低声说道:“看不见我的样子,你能把我当成别人吗?”
她一怔,“别人?”
他没有回应她的困惑,在黑暗中抚着她的脸,寻着她的唇,便深深吻住不放。他的吻充满了炽热而浓烈的渴望,像是行走在荒漠中,渴望一滴甘霖的旅人般。
绦月感到羞怯,这不是他第一次吻她,却是第一次让她有这种心荡神驰的感觉,她微微喘息着,紧张得连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摆。“王、王爷……”
“别说话。”允肃将她放倒在床上,在黑暗中摸索着她,快速的脱卸下她的衣物。
这一夜,在他温柔又霸道的掠夺下,绦月从姑娘变成了女人,也成了他真真正正的妻子。
天未亮,允肃醒了过来,他侧身看着因疲倦而熟睡的她,听着她规律的呼息声,心里却充满疑惑。
不为别的,只因他发现她竟还是处子。
他得到的讯息不会有误,且他的探子也确实回报她曾被常善偷偷接出府外,到城郊的庄子里燕好。
塔格尔的女儿绦雪不会是处子,也就是说,他先前的怀疑不是错觉或多心,她真的不是绦雪。
那么,她是谁?
不管她是谁,如今她都是他挚爱的女人,只不过她不是绦雪,那么真正的绦雪在何处?塔格尔弄了个替代品给他,等于是犯了足以抄家灭族的欺君之罪,这无疑是个铲除异己的大好机会,但在还没调查清楚之前,他决定暂时隐瞒此事,以免将她也给牵连进去。
这时,见她的眼珠子在眼皮下转动,似是要醒了,他马上闭眼装睡。
绦月微微睁开眼睛,感觉到身子的不适,可他的霸道跟温柔,让初经人事的她感受到了无比的愉悦。
她注视着他熟睡的脸,小心翼翼的移动身子,接着伸出手,轻轻抚摸着他脸上可怕的伤疤。
喔不,她一点都不觉得可怕,更不觉得他的脸丑陋或是恶心,虽是重生代嫁,可她现在觉得一切都很美好。
允肃低低地“嗯”了一声,慢慢的睁开眼睛,假装才刚睡醒。
她与他四目相对,表情多了几分娇羞。
“醒了?”他低声问道。
“嗯。”她脸颊红润而光彩。
他注视着她美丽的脸庞,关心地问道:“身子还好吗?”
绦月这下子连耳根都羞红了,她怯怯的点了头,将小脸埋进他胸膛。
允肃揽着她,手指轻轻的摩挲着她的肩头,温柔地道:“我已经很久没碰过女人了,也许有点生疏急躁……”
闻言,她微微皱起眉心,他已是快三十的男人了,先前也有过妻子,当然不可能完全没碰过女人,可不知为何,她却吃起醋来。
她想,那是因为她爱着他,所心眼跟着变小了。
“绦雪,”他捧起她的脸,深情的注视着她,“你真心不觉得我的脸可怕?真的不觉得厌恶?”
“不,一点也不。”她坚定地回道。
“你太美了,美得让我自觉配不上你,不该亵渎你。”
绦月用右手食指轻轻压住他的唇片,秀眉微微一颦,“别这么说,我一点都不觉得这是褒读,我……我很喜欢。”话落,她惊觉到自己说了怪怪的话,羞得直想找个洞把自己给埋了。
允肃先是一顿,旋即深深一笑,“你很喜欢?”
她羞于回答他的问题,推开了他,翻身坐起,“我肚子饿了,想吃东西。”
当她坐起,这才看见他房里像是被火炮炸过似的,“老天!”她惊呼,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昨晚是怎么了?”
他一笑,将她拉回怀里,柔声道:“不会了,再也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