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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娇客 第四章 送假腿狠坑钱(1)
作者:千寻
   
  “瑢瑢,快出来。”田雨一面跳一面喊,中气十足。

  田雨很行,不必拐杖,光用一条腿蹦蹦跳跳就能在平地里行走,且速度不输正常人。

  瑢瑢正在择菜,听见叫嚷,从厨房走往前院,在看见田风手中推的东西时愣住,那是&

  她知道,那把椅子叫做轮椅,吴王府为行走不便的老王爷让人做出来的。

  当年轮椅风行过一阵子,所有皇亲国戚,凡家里有行动不便的老人,都有这么一辆,有的老人即使行走自如,也想弄一辆来坐坐,好像有了它才能彰显身分,于老人家,它的存在就像金步摇之于贵女,和阗美玉之于富妇。

  突然间她有强烈慾望,想要冲回房间数钱,他们不会是偷……

  念头刚起,她急忙掐灭,不会的,她应该相信大家,李大夫马上要来,他上次已经预告,这回要换新药材,而他脸上隐约的得意笑容让她感觉不妙。

  她强忍住想问“钱从哪里来”的冲动,只是一张脸憋得有点变形。

  田露再像男人,还是有女人的直觉,看见瑢瑢的憋忍,急忙表白,“瑢瑢别担心,耽误不了李大夫的事儿。”

  田雨傻,没发现她表情有异,还得意洋洋的炫耀道:“瑢瑢,猜猜这轮椅要多少钱?”

  她咬牙“用力”猜:“五百两?”

  “楠木做的才要五百两,我本来也看中那一张,可惜钱不够,只好退而求其次。”

  “所以……”

  “只要三百两。”

  三、百、两?

  啪地血管爆裂,往外流的不是鲜红液体,而是白花花的银子!

  三百两?

  只要……?!

  他知不知道,高门大户里的一等丫头,月银是让农民百姓眼红的一两银子,三百两代表不吃不喝、一路从丫头做到管事嬷嬷才能存得到,要是命不够长……

  心痛、胃痛、肺痛,想起李大夫似笑非笑说过——“别问,我怕你知道以后太伤心,而你家小少爷过度绝望,索性不想医。”

  天!指望这一窝主子存到足够的钱给小少爷治病,想都甭想,她头晕。

  田雨发现瑢瑢的身体晃了晃,显然被这个数字吓到心慌,有这么严重吗?以前三百两不过是主子随手给的赏赐。

  为安慰瑢瑢的震惊,田雨解释,“我们今儿个打到一只大老虎。”

  田风抢话,“是我的功劳,我一箭射进它眼珠子里,没有破坏毛皮,老板狠狠夸奖我一番,还给了个好价钱。”

  就说吧就说吧,上回花十五两银子买弓箭,瑢瑢还一脸的心碎,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瞧,这会儿连本带利全给挣回来了。

  这时田雷已经进屋,将季珩抱出来,带着讨好笑脸,把主子送到轮椅上。

  眼睛一亮,季珩很满意,他试着转动轮子,前后左右挪移,比起被人挪来挪去,他更喜欢靠自己。

  “阿珩,你喜欢吗?”这会儿已经没有人在乎瑢瑢爆裂的血管里面流出什么东东,大伙儿全凑到主子身边说话。

  “下回等我打到更厉害的猎物,就去把那张楠木的买回来。”田风道。

  一把轮椅不够,还要再一把楠木的?他们当轮椅是鞋子吗?还要搭配衣服换着坐?心痛的感觉在瑢瑢胸口蔓延开来。

  “行。”季珩道。

  行?这一屋子人都有病,分不清轻重缓急、优先顺序,难道他们真盼着小少爷一辈子都待在轮椅上。

  “会不会太硬?让瑢瑢缝上几个垫子?”

  “可以。”季珩像新手上路,转着轮子在院子里来来回回绕圈圈,几个月来,就数今天的心情最畅快。

  “要不,我现在就推小主……呃,小堂弟到村子里逛逛。”

  “对,趁天色未暗,我带你去看看后山,见我们经常从山上打猎物下来,村长说我们的本事比猎户更好,想让我们在农闲的时候带人上山呢。”田风乐滋滋道。

  看见主子难得的笑脸,他们一整个心花怒放,多久了,主子没这般开心过,只要主子开心,他们便开心,大家都开心,再苦的日子都能撑下去。

  “不必,在院里前后绕绕就行。”他们忘记他还有一张吓人的脸。

  “行!”然后,一群开心的人围着开心的季珩在院子转圈。

  看着众人欢欣鼓舞,瑢瑢叹气耸肩,“算了,心情好身子也会跟着好,这回别计较。”

  转到厨房,她准备做晚饭,心里算着,大家这么高兴,肯定能多吃上两碗饭,今晚饭菜得做多一点。

  这时,围在季珩身边的田雷突然跑过来,朝她挥挥手,“瑢瑢、瑢瑢。”

  她停下脚步,转身,田雷的笑脸在黄昏的阳光下灿烂着,第一次瑢瑢觉得,老爷的模样长得真好。

  他跑到她跟前,用完好的那只手,从怀里掏出花剩的二十两银子。“给。”

  瑢瑢接下银子,也跟着笑开。

  田雷转身,心道:阿露没说错,瑢瑢很好打发的,给一点点钱,就会笑出一朵花,不就是要银子吗?简单!

  于是现在,季珩开心了,“主子们”开心了,小婢女也开心了,所有人都开开心心的。

  站在门边的鬼先生双手横在胸,,静静看着捧住二十两银子、满面笑靥的瑢瑢,轻声说道:“这孩子是阿珩命中福星。”

  额头爆出井字,瑢瑢怒问:“你怎么不去抢?”

  二十两耶,一口气诊金药费就暴涨四倍,他有没有想过病患家属的心情!

  更可恨的是,满屋子的人、包括那个正在被施针的病人,居然一个个都认为这个价位很合理,丝毫没有讨价还价的意思。

  他们不但没打算讨价还价,田雨还跳过来,一把捂住她的嘴,对李熙鞠躬哈腰,扬起满脸笑,“小孩子不会说话,李大夫千万别在意。”

  田风也抢到前面,挡住瑢瑢,眼睛盯着李熙叉在腰间的大掌,深怕下一刻从他掌心间漏出些夺魂散、去命粉之类的。“李大夫别介意,瑢瑢没有恶意。”

  田雷补话,“对对对,她只是心直口快。”

  田露直接转移话题,“李大夫渴不渴,我们家瑢瑢煮的绿豆汤可好喝了,我给您盛一过来,好不?”

  李熙想笑,就这么护着小丫头?看来是把她给疼进心里去了。

  他看一眼床上的病人,季珩眉头皴得老高,像拱起的两座小山丘,侧过二双眼睛紧紧盯住他,带着警告神情。

  季珩也在担心?不简单哦,小小丫头好手段,才短短功夫就收摆了这一家子。

  他可以手下留情,嘴巴却很难不犯贱,他就爱看她纠结,兴致一来,他道:“没关系啊,如果觉得贵,再用回上次的药。”

  瑢瑢想抢到前面去,但几个人组成一道墙,就是不让她如愿,她只好“隔墙发功”,“上回李大夫说,用过泡脚的药,小少爷就能走路,可是……并没有。”

  她睁眼说瞎话,目的是杀价。

  李熙扬眉,觑季珩一眼,居然没让家人知道他的复原状况?

  他没拆穿季珩,只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这道理小姑娘不会不懂吧,瞧瞧你家小少爷,经过本大夫的巧手调养,整个人气色好转、身子变壮,要下地走路,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瑢瑢还想反驳,没想到却发现季珩脚趾间流出黑色的血,她惊呼一声,怎会这样,病情更严重了吗?

  见状,李熙道:“还待着做什么,快去取两盆温水。”

  顾不得还价,瑢瑢转身往外,但田露、田风比她更快一步,冲出屋子。

  像在看世界奇观似的,剩下的人全挤在床边,眼珠子全盯着季珩的脚看。

  季珩被看得不自在,轻斥,“闷,通通出去!”

  主子一开口,他们迫不及待离开,只有缺乏自觉的瑢瑢还待在原处。

  就见季珩两条腿扎了近百根银针,依胆经方向由上往下,现在黑色的血从指尖冒出,把垫在脚下的白色棉布染出几点墨黑。

  李熙慢慢拔掉大腿上面的银针,只留下小腿部分,他扶季珩坐起,这时候田露、田风把水盆带进来。

  季珩一只脚泡一个盆,李熙从怀里掏出瓷瓶,朝温水里滴上几滴,转眼水变成墨绿色。

  他蹲下身说:“丫头,学我的手法,给你家主子按摩。”

  瑢瑢想也不想蹲下身,跟着把手放在季珩另一条腿上。

  “腿部常见的穴位有……”李熙尚未说完,瑢瑢已经接过话——

  “三十六个,伏兔、阴市、梁丘、犊鼻、足三里……”

  李熙讶异,她懂医?他静静听她把三十六个穴位都说上一遍后,才接道:“腿部共计六条经络,是哪六条?”这回是直接问了。

  “胃经、胆经、膀胱经、脾经、肝经、肾经。”瑢瑢直觉道。

  “不错嘛!小丫头读过医书。”

  李熙这么一说,瑢瑢方才回神,“学过一点。”

  “谁教你的?”

  “杜子戌杜伯伯。”她道。

  居然是他?李熙微诧,抬眼相望。

  十几年前,他确实收了一个女徒弟,当时不少人嘲笑他白费功夫,女人学医能做什么?难不成用来应付后院那些个肮脏事儿?会不会大材小用?

  只是杜子戌的女徒弟……李熙摇头,年纪对不上,容貌更对不上。

  李熙叹,这泡脚汤药方是跟杜子戌打赌赢来的,杜子戌是个人才,若是能留在太医院,肯定能够研究出更多助人药方。

  “先从伏兔、阴市、梁丘、犊鼻……按到内庭、厉兑,由上往下按摩三次后,再从风市、中渎、膝阳关……足窍阴一路往下,也是三遍,然后再重复三次,接下来每次泡药时都这么做。”

  她问:“是不是将腿脚的毒素全数往外引出,小少爷的病就好了?”

  李熙轻笑一声,“哪有这么容易,腐肌蚀骨散最阴毒的地方在于此毒一旦进入人体,就会附着在五腑六脏里面,即使排除脸上和双脚的毒,脏腑内的毒依旧在。”

  换言之,还是需要很厉害的大夫和很昂贵的药材?

  失望之情溢于言表,只不过短短数息后,她再度扬起笑脸,“不管如何,现在是渐入佳境,对吧?”

  这么乐观?很好,这性子,他喜欢。

  “那你还嫌药费贵?”他堵了瑢瑢的嘴。

  擦干双脚,季珩觉得腿脚又更轻上几分,这感觉让他心情愉悦。

  盘起腿,他有点累,但想修习内功,再试一回,即使明白那些毒如附骨之蛆无法依靠内功清除,但他不死心。

  李熙看他两眼,也不出声阻止,有的人就是喜欢撞山,没撞个头破血流不会轻易相信旁人的话,那就……撞吧!

  他把药方交给瑢瑢,交代说:“穴道按摩很重要,每日都要进行两次。”

  “好。”

  “这回的汤药比过去更苦,就算你家少爷闹情绪,都得想办法让他喝进去。”

  “好。”

  交代过数语后,李熙看一眼瑢瑢道:“先出去,别打扰你家少爷,半个时辰后再进来。”

  瑢瑢点点头跟着李熙走出门外,她才要掏钱,没想到李大夫朝田雨勾勾手指,田雨乖乖跟着李熙走进前厅。

  李熙打开一个长形包裹,将缠绕的布条一圈圈解下来,直到全解开了才看清楚,那是条用木头做的腿。

  “李大夫,这……是要做什么?”

  “坐下。”李熙不解释,直接把他按倒在椅子上,弯下腰,帮他把假腿装上,并细细解说:“凹槽内的棉絮包用久了就换个新的,这样走起来才不会疼痛,睡觉前把脚拆下来,让膝盖休息休息。”

  “李大夫,以后是不是我……”田雨脸上有掩也掩不住的激动。

  见状,瑢瑢笑了,田雷、田风、田露也笑了,往后他再不需要用一条腿到处蹦蹦跳跳,让人看得替他累,更不需要拄着拐杖。

  假腿装上,田雨来来回回在厅里走个不停,好像没走过路似的,越走越高兴、越走越得意,嘴边的笑都快咧到后脑杓,整个人傻得厉害。

  李熙失笑,他很少当好人,难得一次竟是奉献给这个傻大个,他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傻。

  看见瑢瑢,逗弄她的兴致又来了。“丫头,这条腿怎样?”

  瑢瑢看看田雨,他笑得嘴都歪了。“很好。”

  “那这条很好的腿,值多少银子?”

  谈到钱……伤感情呐,想也知道不便宜,一辆代步轮椅需要三百两,一条代步假腿,再加上一个死没良心的抢钱大夫,她不敢想像它的价钱。

  咬牙硬撑,她的表情像便秘数月,“李大夫说多少便是多少。”

  “小丫头不讨价还价了?”

  “越讨价越高吧。”

  “聪明,有长进,那就算你便宜点,五十两就好。”

  五十两?她又爆血管了。瑢瑢性子好,待人温和,但现在谁敢碰她的钱,她会立刻化身猛虎,“比起大夫,您更适合去当强盗,李大夫要不要考虑改行?”

  李熙突然眼睛发亮,笑得满脸狐狸样,“改行?好建议,我第一桩买卖,抢你回去当药人。”

  药人?她咬牙,“我很会吃的,千年灵芝、百年人参,我一天要吃好几根。”

  “行,本大夫养得起。”说着,他就要对她动手。

  没想到田风、田雷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再度围在她身前,一个个恭敬谨慎、卑躬屈膝,像软骨头似的。

  “小孩不懂事,李大夫大人大量,五十两银子,一定随后奉上。”

  “我改主意了,一百两!”

  一百两?把她切了论斤卖还卖不到这个价,瑢瑢一听就要上前理论,田风立刻用四肢当绳索紧紧环抱住瑢瑢,让她动弹不得。

  眼睛被压在田风胸口,瑢瑢只听得田露说——

  “行行行,一百两就一百两,李大夫说什么都行。”

  李熙这才满意,对田风微笑道:“你再箍下去,丫头就要没气了。”

  田风这才发现自己动作太粗鲁,想松开她,却又怕松开她。

  见状,田雷连忙把李熙送出门,深怕瑢瑢又跳出来同他理论,他们都知道,银子对瑢瑢来说不仅仅是钱,还是命呐!

  李熙出门了,瑢瑢才被松开,她立刻往大门口追去,田风发觉不对,忙抱住她的腰,瑢瑢双腿腾空,手脚在半空中挥舞着。

  “不带这样的呀!哪有一口气涨一倍,你师父没教过你吗!当大夫得要有医德,不能光顾着赚钱啊……”

  田雨吓死了,忙一把捂住她的嘴。

  “啊呜乀喔……”她又急又气,不断咆哮,可声音全被阻在喉咙里。

  “瑢瑢别气,我再去打两只老虎就行了。”田风道。

  “呜呜嘿嘿啊……”她怒其不争,不就是个大夫吗?值得他们小心翼翼。

  “瑢瑢息怒,没事没事,不就是银子?明儿个就给你挣回来。”田雨也道。

  瑢瑢终于息怒,进到屋里时,只见季珩满头大汗,似是那毒让他无法随心所欲。

  瑢瑢服侍他泡澡后,像往常那样,跪在床上为他擦干头发。

  季珩问:“你是杜子戌的徒弟?”

  方才没想太多,现在瑢瑢想起李大夫的反应,难道师父很有名?

  她不答反问:“你认识杜子戌?”

  他没回答,再问一遍,“你是杜子戌徒弟?”

  她和他一样坚持,“你认识杜子戌?”

  同样的话重复两次后,他说:“你先回答。”

  “为什么不是你先答?”

  “因为我是主子,你是奴。”

  又来,又是一箭正中红心!

  她撇嘴不爽,干脆说谎,“我不是,杜伯伯是我家邻居,给过我几本医书,我不过略通医理。”

  季珩点点头,那就对了,光年纪就跟听说的对不上了。

  “轮到小少爷回答我,你认识杜子戌吗?”

  他问:“知道淑妃吗?”

  “不知道。”

  不知道才正常,一个小小的举人之女,没道理会知道宫闱之事。

  “淑妃是当今皇帝最宠爱的妃子,那年梁国将公主进献大燕皇帝,梁国公主为得到皇帝专宠,曾将腐肌蚀骨散用在淑妃身上,皇帝命太医院想尽办法救治,但没人识得此药,最终淑妃中毒过深而亡。皇帝大怒,责罚太医院两名御医,杜子戌是当中的一个。”

  师父曾是太医?她不知道,只晓得师父有很长一段时间意志消沉、足不出户,而她性子野,为了他家几株葡萄树爬墙。

  一回生两回熟,两人相识相熟,他道她天资聪颖,收为徒弟。

  后来师父决定云游四海,把家中钥匙交给她,让她有空就过去读读医书、拾掇药草,没想到师父离开没多久,就发生父亲枉死、母亲病亡之事。

  “你怎会知道宫廷里的事?”瑢瑢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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